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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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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欲(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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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1 | 只看该作者
我一愣,心想我才刚回到中国,就有人认得我了?   桑塔纳里探出的这人约莫四十上下,看他这面相,便知此人市侩而精于心计。但听他叫道:“高人留步!我有事相求,还请高人为我家指点一二。”   我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什么高人,再说,你如何得知我……”   这人一笑道:“我和老赵是朋友,昨晚在麻将桌上,他提到你的法眼神通,我一早到老赵家来接你,没想到你已经走了,我便开车追了上来。”   我一震,在心里狠狠骂道:老赵啊老赵,难怪你生就一副穷命!就这点事,你把黄金的来历说出来也就算了,你还把我的来历托出来!   当务之急,我也不好躲躲闪闪,笑道:“高人我不敢当,不过,你若真要请我为你做点事,你应该知道,干我这行的,是要收费的。”   “那是、那是!收费是应该的,路遇僧道,点化缘分。实不相瞒,我老陈素来相信个这些,世人都说风水看相改命这些是迷信,但我相信。”老陈当即将下车将车门打开,向我一个躬身。   我却没急着上车,继续道:“我不是僧,也不是道。我的收费也并非‘化缘’这么简单,而且,我的收费也远比僧道做一场水陆法事的价钱要高。”   “哦?”老陈盯着我,老鼠般的两眼骨碌打转,良久,他一拍胸脯笑道:“哈哈哈,我相信方先生你的法力,老赵将你的神通细细说给我们听过,他说你两眼一望,就知道哪里埋着黄金宝藏……哈哈,只要方先生能为我家带来一些好运,无论你收费有多高,我也愿意付!”   “你,是不是也为着钱财而来,让我为你找到一些宝藏?”我打量着他的神色。   老陈连忙摇摇头道:“不、不!方先生,我既然相信这一门,自也知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外飞来横财,还看主人有命消受,否则便也会给主人带来灾劫厄运。再说,我陈家也不缺钱,我在上海有两个时装店,一年也能赚好几十万。人嘛,不能太贪。”   我一听,这伙计说话还真入道,看来对玄学还是有些研究,当即我轻闲下来,说道:“那么,陈先生,你找我是……”   老陈给我递来一支红中华香烟,我当即示意不抽,玄学门人是绝不会染指香烟和烈酒的,我们这行,口耳鼻舌眼尽要发挥功效,而香烟和烈酒则会很大程度上地影响我们这些器官的感知能力。   只听老陈道:“我找方先生你,是想请你为我家做场法事。我家祖先一直相信‘改命’和‘占尽风水龙脉’的玄门,而我也相信这个世上有道行的高人能做到这些,昨晚我听老赵讲了你的神通后,我便知道了你肯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实不相瞒,我那儿子,考大学一直考不上,一连复读了两次,这次高考又差那么几分,我想我儿子不是笨人,平常很聪明,成绩也很好,我又给他请了很多家教,但他就是临门一脚——最后的高考出娄子,每次都差那么几分,你说这是不是有些玄?我家世代经商,丰衣足食,日子过得也够舒坦,我们也不缺什么了,只是有一点,我家祖先世代没有出过一位读书人,自然也做不了官,我们有些小钱,但总觉得缺些什么,你说咱中国自古‘官商一体’,咱家里老做生意,没人做官又咋行?好不容易到我儿子这一代,他天资不错,考大学考了三次都落榜,而且只差那么一两分,我们实在想不通啊!莫不是什么风水错位阻止了我家读书人的命?我们也请过一些风水先生看过我家的祖坟,有的说祖坟没埋好,有的说祖坟阴宅没问题,在于我家阳宅的方位有些问题……他娘的,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儿子这次又落榜了,他急,我这当爹的更急啊。所以,我也在处处留心,想要找到一位真正的有道高人……只是我没想到,方先生你这么年轻!我儿子估计也比你小不了多少。”   我点点头,计上心来,又好好一观老陈的面相,根据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上的面相堪透法门,老陈天庭虽不饱满但也宽舒,耳垂厚实且微微向外翻卷,鼻梁到印堂这一段上火线纹路平稳流畅,很明显,老陈家虽不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过得舒心富庶,丰衣足食,这亦算是上好之命了。所以,他家祖坟的埋葬和阴宅方位肯定没有问题,再看他印堂上的司命纹也很正常,他家祖上也应该没做过任何有损阴德的事……那么,他家的“功名显达”和“文章龙榜”命属只能在他家的阳宅即他家现在所住的房子风水上有些小恙。   当即我问道:“陈先生,你们家现在的房子,是不是至少三代以上都未搬过?也即都在原址上重建?”   老陈立即点头答道:“对对!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的地基已经有了五百多年的历史,自我家的玄祖宗开始,我们就没搬出过这地基,我的祖先曾请风水先生看过,风水先生说以我们家这地基的风水,我们虽做不成什么大生意但做小生意却能一帆风顺、财源广进,在江南平原上实属数一数二的阳宅风水宝地了。所以,几百年来我们都没从这地基上搬走过,我的亲兄弟姐妹有的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但乡下老房子一直都舍不得拆、偶尔也回来住住,就是因为我们这地基风水好。”   我稍一思忖,已经有了眉目,很明显,他家的阳宅地基风水在这风水并不突出的河流下游冲击平原上算得上是一副风水宝地了,按理说,他家的财源命属和功名文章命属都应该齐头并进才对,但他家现在财源倒是广进却从无读书人的功名文章命。我掐指一算,这只应该是他家的地基冲犯了那副风水宝地的一脉,具体情况还得待我看看他家阳宅风水到底是“龙宅”还是“凤凰宅”……我笑道:“基本上,你们家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但是,陈先生,你们家富庶宽余,而我做的这场法事也算做‘逆天改命’,你是相信这一行道的。我的收费远比一般人高,你若愿意付我就随你去。我的价钱不是乱开的,因为,我是保票生意。我既然为你做,就一定保证你们收到功效。这年头,中国都入世WTO了,什么都和外国接轨,我干这门生意也必须保证‘品牌至上,效益为先’。”   “对对对!”老陈一个劲地点头,“方先生的价格是……”   “你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不过,我相信,以你们五兄妹的财力,两百万人民币你们应该能承受得了。”我轻描淡写一句。   “咦,你咋知道我们有五兄妹?还两、两、两百万?!”老陈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发颤。   “对,你们每家出40万,应该不在话下。”我盯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你们记住,我为你们做过法事后,你们家的命途便被逆改,将来,你们家肯定能出很多读书之人,为官为政也是必然之事。而且我做过法事后,至少在近期你们便能收到奇效……哈哈哈,由此看来,我收你们200万其实只是一笔很小的数目,如果你们是大富大贵之家,我告诉你,我收的这个数字末尾还要再加一个零!”   “好!200万就200万!只要能改变我家族的风水命运,我们五兄妹出200万也是轻而易举的。那么,方先生,请上车!”   我钻进车笑道:“并非我贪财,我再罗嗦一句,陈先生,既然我们已经谈好了价钱,那么,你知道,在我们这行,这是不能毁约更改的……”   老陈转过身来道:“方先生,这我有数!司机,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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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2 | 只看该作者
老陈名陈世德,兄妹五人,他排行第二,也是陈家这座老宅的继承人,兄弟姐妹们的旧宅也在一起,四幢两到三层高的楼房围成了一个在南方特别是江南平原上很少能见到的四合院。他的兄妹都已在城镇上购置了商品房,也偶尔回乡下来住。只有陈世德一直居住在乡下,生意虽在繁华的大上海,但每天必开车回到乡下来住。   江南民居一般都建在平坦的大坝上,毕竟在长江下游冲积平原上,几乎没有地形起伏的地带。所以,无论走在江浙沪的哪处平原地带上,放眼望去,四处是排成一条条直线的民居。我在这川沙镇上所见到的民居无一例外都是建立在开阔的平原坝子上——很简单,这里的地形根本没有起伏。可是,让我希罕而纳闷的是,老陈家的四合院却建在一处缓缓起伏的坡度处!因为这个大约20度的坡度,他家的房子高出周围的房子至少在5米左右。在这平原开阔地上,我放眼望去,独独只有这一处起伏的地形,而老陈家正好建在这个坡度上。   一下老陈的车,我走上附近一条河道的桥上,仔细观望着老陈家的房子。两条江南水乡常见的河道前后流过,由于他家的房子身处江南平原极其少见的坡度高位上,四面迎风,顺着周围缓缓起伏的地势,于老陈家的地基上聚拢收合,远望去,仿佛一只大鸟即将振翅飞翔,形成了一个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上描述的“凤凰宅”。这地基果然是聚风纳水,气象万千,极适合建立阳宅。“凤凰宅”又分金凤凰、明凤凰、潜凤凰、子凤凰等势气,象征着阳宅地基的优吉势态。在我们的风水秘术里,“龙宅”和“凤凰宅”是对阳宅地基最上等吉祥的称谓,所谓“开门迎龙,后院栖凤”,龙宅对应的家主乃是大富大贵之家,能出王侯公卿之辈,主功名显贵,飞黄腾达;而凤凰宅对应的家主则是富贵丰足之家,主财源广进,生意通达四海。   也有地基处于的风水地位上既纳了“龙脉”又藏了“凤凰脉”,这便是世上极为罕见的“龙凤宅”,我师父云中壑纵横天下60多年,遍游天下,也只亲眼见过两处龙凤宅,全是锦衣玉食、官做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意做得是连锁全球。   为世人堪舆风水挑选一处最适合家人居住的房子,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堪舆风水学问。在经济发达的地区比如长江三角洲地带,由于用地紧张,人们的住宅用地几乎是严格审批,随遇而安,人们自也早已忽略了地基风水这一块。但在地广人稀、经济落后的内地,百姓对自家房子的地基却是极为看重,所谓“阴宅荫福子孙,阳宅康顺万代”。在内地,某家人造房子的首要程序便是请风水先生找一处所谓的阳宅风水宝地。只可惜,当今世上,真正能解读山川河流脉象的风水先生少之又少,这也注定了内地经济永远无法赶超沿海——否则,内地的风水大师为每家每户都找到一处上等地基,这家人生意财源广进,经济岂不就大大搞活了?自也不存在“西部大开发”了。   以地形看,老陈家的风水地基是座“潜凤凰”,亦即这只凤凰并不能一飞冲天,而是天长地久在地脉里蓄积气势。潜凤凰在凤凰宅里不算是诸吉兼备的上等阳宅,但在这风水极其难觅的江河冲积平原上,“潜凤凰”已经是一处极为难得一见的吉良风水了。所以,陈家子孙一片枝繁果茂,个个生意红火,虽不是大生意,却足以家财万贯,远近皆知。说回来,龙宅和凤凰宅都会主命一块,即龙宅主官场政治发达,凤凰宅主财源生意顺畅。但并非二者只能各守其主,即龙宅之家族做官做得大,但生意也能做得很好;而凤凰宅之家族做生意做得通达四海,但也有能为官为政之辈。二者不矛盾也不冲突,中国自古便是“官商一体”,二者紧密结合,这也注定了在中国这个极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里的时局面貌。   所以,老陈家世代经商,生意发达,但几百年来从无人在古代做过官吃百姓吃皇粮、在今天当公务员吃纳税人吃财政拨款,这的确是极不正常的现象。究其根本,正如老陈自己所说,他家几百年来出不了一位读书人,毕竟读书文章功名才是为官的根本之道。而他儿子天资不愚,却在高考里屡战屡败,巧合的是每次都只差区区几分!   我随老陈在他家前前后后堪舆数番,我无恒宗门人和普通的风水先生最大的区别即是我们从不用工具比如罗盘、量尺和墨斗等,我们只凭双眼和第七或第八感精神意识流。中国民居的修造理念向来讲究“天圆地方”,即在地基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轴线上依次构筑堂屋、正屋及寝居。无论哪间房,都要密切联系四方轴线,合构成一个统一而有机的整体。举凡一家人的阳宅地基出了问题,几乎都是宅群房间偏离了四方轴线,一旦偏离,主命犹在,偏命微弱。在今天上海这经济发达的地区,民居哪还讲究这些风水理念?几乎都是政府统一拨地,家家户户紧密相接,这样做,也没太大问题,因为“风水分聚,九龙夺嫡;群龙无首,凤凰不栖”,意思是说,家家户户紧挨在一起,共占风水,也就等于没了风水。没了风水,所有人的命途前程自不受房屋地基所限。   但老陈家这幢大宅子却是独立于一起伏高坡上,乃是独享风水,而且,他家祖先都是信崇风水之人,因而,我一眼便洞观出他家这些宅子的建造理念与风水脉象极为贴合。所以,他家的命运前程,自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阳宅的影响。   我里外溜达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我出入他家门,他家人都不相信我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好有为青年竟然干起了这个,而且干这行不穿道袍戴冠子,竟穿着一身时髦的风衣西服。一时都以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让我很不自在。最后,我走到院内,冲老陈问道:“你们这幢宅子最里面的一间祭祀供奉的堂屋是不是历年来都未更换过方位?”   老陈答道:“对,那间堂屋是我们子孙后代敬奉先人的,每到逢年过节、祖宗忌辰,我们陈家子孙都要在那里祭祀祭奠,自我们的老祖宗选中这处地基后,几百年里我们的房子几经重修,但那间祖先的祭祀堂屋一直没动过,我们也继承了祖先的遗愿,依然在那里保留了那间堂屋。”   我摇摇头道:“你们家几百年来出不了一位读书人、做不了官,正是那间堂屋有鬼,它阻止了你们家族的飞黄腾达命。”   老陈赫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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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2 | 只看该作者
老陈听我说罢,瞬间一震,十分不解。   我见他如此惊惧,笑道:“我说你们家这堂屋有鬼,不是说你们堂屋闹鬼,而是你们家族的问题根源出在那堂屋上。”   老陈听罢拍拍胸脯道:“我可真骇了一跳!你知道我相信这些……还请方先生细细道来。对了,方先生你还没吃早饭。”当下,他将我领进高雅而豪华的用餐大厅,他妻子端上来皮蛋瘦肉粥及菊花糕、南瓜饼,还有一些小碟冷菜。富贵人家,餐饮颇为讲究,而这些精美的中华风味糕点又确实让人赏心悦目,我也不客气,细细品尝起来。   喝下两碗粥,我说道:“堂屋向来为民居风水之重,阳宅地基的藏风纳水首要便是看堂屋。你们家世代祖先将四合院的堂屋选址在北方玄武位即后方的那幢楼内,根据你家这凤凰宅的地基,我知道,你们祖先看重的是‘聚风藏水,深而不露’,但实际上,堂屋在北方玄武位上恰好不能受之风水,此地凤凰吉宅,满目风水尽数被你们青龙、白虎、朱雀三方上的建筑分享了去,可知玄武到朱雀这条轴线上正好便是风水秘术上所谓的‘功名显达线’,再据我观察,你们那堂屋不仅选错了位置,而且堂屋中心还偏离了轴线约莫三公分。就是这一原因,你们家族世代无法出一位读书人,更不要说当官了。”   老陈听罢不住地点头道:“方先生果然是高人!我们请过了多少风水大师和自称为‘高人’的易学大师,他们都没下出方先生这样的观点,要么说我家祖坟有问题,要么说我家房子屋檐方向不对……看来,只有方先生你的法眼看到点子上了!”   我轻轻一笑道:“其实,在很多风水大师眼里,供奉祭奠祖先的堂屋应该造在地基南方朱雀位和北方玄武位的轴线上,这样堂屋才能‘承天地龙脉,收日月精华’,这其实是一个谬论。在我们看来,风水脉象从不只依轴线行进,而是以‘天圆地方、天人合一’的境界来附之于阳宅。你们最后面的堂屋还未来得及承受风水,这前面三房建筑已经将风水占耗殆尽。但世上风水大师又何尝能想到这一块?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意识到问题出在你们那间几百年来不曾换过方位的堂屋上。”   “依方先生所言,我们应该将堂屋换个方位,比如移动到这院子前方的正门内?”老陈挠着头发稀疏的脑袋。   “不!”我摇摇头,“如果将你们的堂屋移动到开门见山的朱雀位上,于‘功名显贵’你们倒是博得了足够风水,可你们的生意事业和家人安平康健命属风水却又被剥夺了!在于你们这阳宅地基是江南平原上极为罕见的‘潜凤凰’,此凤凰身居高位,四面承受风水,各脉各线务必小心翼翼,否则,稍一破坏风水,你们家便总有不顺心如意之处。所以,你们那间藏风聚水的堂屋不能承建在你们的住宅内。”   老陈极为不解道:“堂屋不建在房屋内,那又建在哪里?单独建在外面,又不叫‘堂屋’了吧?”   我点点头笑道:“陈先生看来还略懂此道。的确,你们应该将所谓的堂屋分离出来,单独修建一间房子,功用同样是供奉祭奠祖先。”   “可这样一来,它和我们整个大家族的宗祠又有什么区别?”老陈愈加不解。   “呵呵,的确,将堂屋单独分离出来,是有些类似你们的家族宗祠。”我轻轻一笑,“不过,它却不叫‘宗祠’,因为你们家这地基是只潜凤凰,我们单独称这造在外面的堂屋为‘凤凰台’。陈先生,这不是浪费。你们想要家族后人读书做官、飞黄腾达,必须将你们那间堂屋单独修在这块地基的外面,具体方位我再为你们选定。”   “不叫‘堂屋’,也不叫‘宗祠’,叫‘凤凰台’?”老陈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道:“古诗有云: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楼空江自流。你们这阳宅地基身处高位,乃是一‘台’,下有两河双龙交汇而流,正是‘潜凤凰’的明显阵势。我让你们修建这凤凰台,正是引得凤凰归来,落栖于你家后院,如此一来,你们家族必将世代繁荣、生意昌顺、官场兴旺。”   “凤凰台修成之后,真有凤凰飞来?”看来老陈虽然略通玄学,对我这话也觉天方夜谭。   “对!”我看着他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凤凰和龙俱为天地神物,一举一动皆是天地造化。须知,凤凰从不振翅飞过三里,每飞数米,便要歇脚栖枝,自是非良木不栖。凤凰于飞,身化百鸟;凤凰于栖,身为云雀。”   老陈再不怀疑我的论点,当即再引我四下观望他家地基风水。中午,招呼家人齐聚,为我办了一桌极为丰盛的大餐,什么鱼翅鲍鱼、王八燕窝尽数上桌。做我这行的,日子过得自是舒畅,云游天下,衣食无忧,既无家人,一身轻松,天下名山大川任我遨游,世间美味风物任我品尝。有时想来,我也应该知足了,生活,还缺些什么?昨前两天,我刚到上海,竟然身无分文,而从今天开始,我便首先轻松赚到两百万,虽然这两百万我自己只能支配两万——我无恒宗门人只能支配报酬的1/100,另99%必须捐给我无恒宗组织或者世界慈善事业,这是我无恒宗老祖宗定下的死规,在于警戒我们不能触犯贪念,否则引火上身便要遭到天谴。2万块,在消费水平并不高的大陆也能用上一段时间了。   我在正对老陈家地基的朱雀玄武轴线上、*近地基下面河道的一处地方选定了凤凰台的建址。老陈依我所言,当天下午便将他五兄妹尽数聚齐,事关家族气数命运,这家兄妹自也是殷勤十分,又聘请了好几十位建筑工匠和民工,买工具材料,投入了修建工作,忙得一片火热。   人多力量大,一座二十四级阶梯、四方周正的凤凰台在五天内完工。这座由我设计主持修造完成的凤凰台一旦落成,这“潜凤凰”的地基风水便首先汇聚于凤凰台,再弥向阳宅,四方受之。我对老陈家说过,以后要拜祭祖先,都必须要踏上这二十四级天梯。   凤凰台落成后第二天,朝霞万里,老陈家人一起床,便见凤凰台上百鸟飞舞盘旋争鸣,在万丈朝阳金光里分外壮观。我见此,十分欣慰:凤凰已经飞来。   陈家五位兄妹个个财大气粗,也都有些痴信玄门,知道百鸟朝觐凤凰台,乃是上吉之兆,也是分外欣喜。到了中午时分,一个电话让陈家更是欢呼雀跃。   上海市教育考试院因为外地一所知名大学在上海录取不到足够的名额,决定降分录取,老陈儿子的高考分数恰好符合分数投档线,考试院来电征询他是否愿意赴外地这所大学就读,这所大学在百年内培养出了很多政治家……   这一刻,老陈和家族众人早已泪湿沾襟,对他们来说,考上了大学便相当于考中状元,又何必管大学在外地还是在上海?几百年来,家族里终于有子孙后代圆了读书人之愿。   他家的风水运命已经自这一刻被彻底扭转,我相信,数十年之内,陈家的生意将会更加兴隆、子孙高官将大有人在。   那么,我也该走了。当即,我收拾行李去见老陈和他四位兄妹,事先已经谈妥,他们五兄妹每人支付我人民币四十万。但就在我一踏进他们正襟危坐的客厅,我便感到一丝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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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2 | 只看该作者
陈家五兄妹三男两女,看面相个个皆是财大气粗之辈,祖上世代经商,传至他们这一代,家族各门生意做得越加红火。但所谓“无奸不成商”,这些人绝非相与善类之辈。此刻,他们五人坐在大客厅里,面色都有几分愠怒,貌似刚刚吵过一架。   他们见我进来,当即又给我让座、端茶递水。   老二陈世德面色委琐,谨慎地说道:“方先生,多亏你的法力神通,我们家的风水命相也实在拜你所赐……只是,我们事先、事先谈的价、价钱,这个这个我们五兄妹还在谈、谈谈……”   我脑里“轰”的一声,掐指一算,略有所知,只是意识还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俗话说:欺谁不欺木匠工,骗谁不骗算命子。意思是说,谁都可以欺负,但不能欺负为自家修造房子的木匠;谁都可以骗,但不能骗看相算命看风水的师父。对这些人,事先谈好的价码不能事后更改,否则,他们便要存心报复。   相传木匠为一家人造房子,主人若欺骗克扣工钱,他可以在木工活比如房梁、椽子上施些法术和障眼法,这些法术能为主人带来厄运和各种可怖的事,令主人无法安心入住,只能向木匠陪礼道歉;而一旦得罪了算命和风水先生,他们自也会报复。   首先,我非算命先生和风水先生一流。其次,我绝不比他们容易被欺负被骗。   我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什么,喝下一口茶,问道:“那么,陈先生,你和你的兄妹们如何打算?”   “这个、我们,那个……”老陈支吾一阵,说不出来,面色涨红。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便知他市侩而精于算计,而他的兄妹们尤是如此,但他们毕竟是我的顾客,我又岂能拒之门外不做他们的生意?   见老陈说不出话,旁边一位泼辣的中年女子高声道:“方先生,我二哥不好意思说,我来说!方先生,我们商量过了,你这价钱实在是太绝了,我们以前请过好几拨风水先生,付的最高价也不过三、四千!你这狮口一开,要两百万!我的妈呀!两百万,我一年才赚多少?上海人均GDP才一万多,你这价钱实在不厚道!”   她说出这样的话,我只能付之无奈的一笑,中国人就喜欢如此盲从而跟风地比较。问题是,他们以前请的风水先生有没有为他们带来过什么实际效益?   “干我们这行的,就取一个‘信义’二字,我既然为你们打了保票,你们家族必然在十年内会有三到四人考上大学,两人被录用为国家公务员!你们可以怀疑我‘贪’的人格,但你们不能怀疑我的能力。”我说到这里,也未等他们辩解,转而望着老陈,“那么,陈先生,是你请我来的,你怎么看?”   老陈埋下头道:“我倒是愿意付你40万,可我这些兄妹们却不愿意,你说我怎么办……”   原来,他兄妹五人在事后商量我的报酬的时候意见出现了极大的分歧,一致推翻了前面的协定。老陈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他自然高兴万分,掏40万付给我他毫无意见,只是,他的四位兄妹完全不赞同,很简单,请个风水先生随便看看风水、造一个台子便要付200万对他们来说实在不能接受,不管家族的风水气数有没有被更改,他们终究舍不得40万,只同意每人给我一万元即总共支付我5万元。   我听到这里,站起身来,环视着兄妹五人,一声轻叹道:“干我们这行的,千百年来的规矩便是遵从口头协定,我们从不和客户签订字据和合同,所以,我们吃点哑巴亏在所难免。只是,让我很是意想不到,你们家族算是方圆数十里内的大户人家了,却也如此不守信用,唉!欺人不欺算命子,不过,我并非算命风水先生……那么,各位,你们是肯定不会支付我两百万了,是么?”   “方先生,做人不能这么贪,你一个风水先生,收了这么多钱,你又如此年纪轻轻,身揣200万迟早要出事……”陈家老大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我们看你也的确是有本事,这样吧,我们每人再给你增加一万,我们五人便是10万,你算算,10万哟!一眨眼功夫就挣10万,一袋烟功夫就能买到一部桑塔纳!这总行了吧?”   我能清晰地判断出他们的想法,在他们看来,10万元,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穷酸潦倒的风水先生会是如何一笔巨额的财富。在他们看来,我不可能执着于200万而放弃这10万……只是,有一点他们绝对不会想到,钱财于我来说只如过眼烟云,虽然有时候离开钱实在是寸步难行,比如现在的我。不过,当我曾经天天面对几十亿美元现金而毫不在乎其意义的时候,他们这些乡镇企业家还在怎样地艰苦创业?他们只会以为我是狮子大开口贪他们200万,但他们永远不会想到,我若拿到他们的200万后,我会将198万捐献给世界慈善基金或者国际红十字会。干我们这行,本来就是逆天改命、易遭天谴,我们绝不能贪财,我们收取巨额的报酬只是为了多多地捐献,如此方能化解打消我们身受的隐形天谴,同时,这些奸商们的钱财大多来之于不仁和穷人的血汗,我们收取他们的巨额报酬再捐献出去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在为他们积累阴德,但这些无良之辈又岂能体会?   我没有正面回答陈家老大的话:“如此说来,你们已经定下来了,你们绝没考虑过支付我200万?”   “200万?他妈200万!”陈家排行最小的是约莫30岁左右的男子名陈世英,“你年纪这么小,给你200万你拿得动么?我尊称你为先生,是看你有些本事,按我老早的个性,小子,别说200万,2万我他妈都不给!”   我点点头,又一望老陈道:“那么,陈先生,我就告辞了。你们既然舍不得,我又如何能强求?请你为我准备一把雨伞,我看天色即将下雨了。”   “方先生……”老陈站起来,面色发红,“其实,我愿意支付我的40万给你,那么,你收下我的钱吧,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道:“老陈,我理解你的心境,但是,你们若不完整支付我200万,即使你个人支付我199万也无济于事。我到这时才清晰而完全地看清了你们的面相,我就实话实说吧,你们家族无命承受‘功名显贵’,你们家人的命骨都太轻了,即使你们族人有人考上了大学、做了官,也会很不顺畅如意,多会招致不祥之祸。我可以为你们更改运命,但我不能逆改你们的天命……所以,很抱歉,我现在一分钱也不能收你们的了。我要走了,天色将雨,还请送我一把雨伞。”   众人尽是面面相觑,他们绝不会想到,一分钟之前还誓要200万的人现在竟然分文不取了!   老陈给了我一把雨伞,盯着我走向厅外,又望望天空,阳光明媚,何来雨水之嫌?我慢慢走向那座由我主持修造完成的凤凰台,轻轻抚摸一阵,转身向陈氏兄妹道:“诸位,保重!”   我刚走出两步,便听陈家人喊道:“哪家人养的鸡跳到凤凰台上了!这是拜祭祖宗的,快!赶走!”便又听众人忙做一片的呵斥声和鸡叫声。   我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凤凰于飞,身化百鸟;凤凰于栖,身为云雀……我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凤凰落地,化身为鸡。”   “啊哟!鸡在凤凰台上生了一只鸡蛋!好大一只鸡蛋……”   便又听“啪”的清脆一声,那鸡蛋应该滚落在24级天梯上了。   “叫你抓鸡,你去捡鸡蛋!这倒好,鸡蛋碎了一地,污染咱老祖宗的拜祭台!”   “鸡飞蛋打,大哥,是不是有些邪门啊?”   “找方先生回来给看看吧?”   “咦?这鸡蛋碎裂一地,小小的鸡蛋怎么会有这么多蛋黄流出来?!老三、老四、老五,你们来看看!这只鸡蛋邪得紧!一个鸡蛋流出了好几十几百个鸡蛋的蛋黄容量!我的妈呀,整个24级天梯全被蛋黄给冲涮了一遍!”   “方先生、方先生……”   ……   听见老陈的呼唤,我加快了脚步,他们定是让我回去给他们解释一下异象。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我再三通过他们那事后不认账的形势最终确定下来:陈家人不宜读书做官。他们无命来消受功名和官场。即使他们读书读到硕士博士后、做官做到首长总理,他们不仅仅会给自己也会给国家、社会带来深重劫难——或者便是贪污受贿、或者便是携款潜逃。   这个世上一切事物便是如此,谨遵着自然法则和天地造化而草草营生,或则蝇营狗苟,或者飞黄腾达。莫要羡慕王侯公卿,也莫要鄙视乞讨叫花子,一切自有天命和气数,不可更改。陈家人便只有做小生意的命而无法再行将生意做大、也不能消受个一官半职。   只在一瞬间,苍冥攸转,乌云充塞,山川变色,骤雨将来。   雨点已经打在了我的鼻梁上,我撑开伞,加快了脚步。   这场暴雨下了两个多时辰,陈家前面那条河道水位迅速飞涨,直到漫过那座凤凰台后,整个地基高地被洪水一浸,轰然滑坡,陈家大院四幢房子相继坍塌,好在无人伤亡。四幢楼房、包括各种家具和家电的报废,这损失又何止200万?   “只有我整人,哪有人欺我?”我撑着雨伞,裤脚已经湿透。忽然,我眼皮一跳,一阵不祥感念涌上了心头。我算不出自己的前程吉凶,但我有些许感觉:我将有些不顺之事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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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2 | 只看该作者
我在这场暴雨中已经行走了4个多小时,已是日落时分,却突然感念到一丝不祥征兆涌上心头,但我无论如何无法算计自身的前程吉凶。好好一想,我一丝轻笑,料来,陈家不会就此罢手的。   一望天色,早已雨敛云收,通向上海的高速公路早已在我视野里消失殆尽,我此时仍身在川沙镇和上海南汇区交界的乡间小道上,如果不出意外,在滂沱大雨中,我迷失了方向。   站在碧天如洗、浩气冲塞的天穹下,我该何去何从?想想自己这两天来的际遇,竟莫名地想发笑。从美国回到中国上海,一下飞机才知道自己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给一家人点化出来十根金条,孰知他们泄露天机而无命消受;再给一家人堪舆风水逆转运命,以为200万即将到手,谁知他们事后不认账、原亦是无命承受贵重的运命……   到底是天地造化在考验我、还是在考验和我有缘擦肩之人?   我刚要起脚,远方蓦地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我迅疾回望,但见一辆打着“Police”的警车开了过来。我心神一凛,略有感知。于是,我干脆恭候着。   “老王,就是他!”警车里探出来一人,正是陈家五兄妹中排行最小的陈世英。   霎时,警车停下来,冲出来两位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将我按住,一中年警察掏出一张纸条在我眼前一晃便又迅疾收起来,叫道:“这是拘捕证,你被捕了!看你年纪轻轻、风度翩翩,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我脑里如放电影一般迅速闪过重重景象,一望走下车的陈世英,心里早已有数,他们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有任何取证就施行拘捕,这就是中国警察的特征?   “你他娘的!”陈世英走到我面前,恶狠狠地骂出一句,“钱是你自己不要的,你看不上眼也就算了,你他娘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施了什么法术搞得我们家几幢楼房全部坍塌、把我们家一锅端吧?”说着又望向那中年警察,“老王,就是这王八蛋!敲诈我家200万不成,搞了些什么神鬼手段,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四幢好端端的楼房,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雨给冲垮了,就是这王八蛋搞的鬼!他不赔我们500万,老王,你至少得关他二十年!”   “陈五哥,关他多长时间不是我说了算,不过,只要是在南汇农场,我还是能做得了主。”这姓王的警察将我铐起来,眯缝着眼睛盯着我,“小子,看你穿着倒很时髦,你有没有钱赔陈家500万?他们控告你装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活动外带敲诈勒索,仅仅这些罪名,小子,判你二十年不在话下。”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陈家和这些附庸他们的警察也不会听我的。陈家本无命承受“功名显贵”之运命,因而即使我为他们修筑凤凰台招来凤凰、这只凤凰也要落地成鸡以至蛋黄倾泻招来洪水冲宅之灾,按理说这本应和我无关,好好一想却又毕竟和我有些关系,他们刻意强求,我也只能顺人之命,却最终导致了灾祸……只是,我实在想不通,我何尝在装神弄鬼、封建迷信甚至敲诈勒索?   一个人要成为犯罪分子竟是这般容易?   我迷糊了好一会,终于悟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们走吧,任随你们处置。”   又见陈世英在老王耳边一阵私语,另一名警察便将我带上了车。随即,警察开动,田野大地在窗外迅速后驰,我绝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但我知道,这两名警察将带我去那什么“南汇农场”。   “只有我整人,哪有人欺我?”我在心底不断念着这句我的座右铭,这也几乎是我无恒宗门人的座右铭。区区一座牢房怎能关得住我?想当年,我师父身陷南非十八重铁营囚室,外有无数荷枪实弹的武装份子把守,师父依旧大摇大摆地脱离厄境,我想,那南汇农场的什么班房不至于是铁打的营盘吧?   南汇农场具体名称乃是“南汇红星农场”,所谓“农场”,实际便是监狱。只是,这种监狱周围地广人稀,囚犯们除了被羁押外,还要如农民一般在农场田地内劳动。   到了农场,一下警车,我四处一望,但见这农场方圆十里,农作物茂盛,碧树参天,农场前衔双龙交汇二河,背*东海,形成一三角状地形,虽地势起伏平坦,毫无雄浑山地丘陵之势,却是一副极佳的墓葬风水宝地,在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的风水秘术里,这种被河海拱积的三角形地带被成为“金三角”,最是适宜墓葬女性,得此风水阴宅宝地,定能荫福子孙繁衍万代、广受恩泽如江河湖海。不过,这种“金三角”风水墓地也要首先看所倚的河道和大海的涨势和水位,如果,河道经常洪水泛滥,大海又时常涨潮,如此一来二水夹攻,淹没地形,这个三角便不是“金三角”而是“死三角”,这样的三角地带便不适合墓葬。看这农场前的两条河道细水长流,应不会发生洪水泛滥,而东海岸向来风平浪静,这农场附近自然是个墓葬风水里的“金三角”了。   古时有识之人,或许会选择在这里墓葬家中女性。只是,让我很纳闷的是,这块阴宅风水宝地上竟修建了一座监狱,在一块适合死人墓葬的宝地上安插着一大批活人,乃是极凶之兆。一望向这座在广袤田野里赫然醒目的监狱式农场,我攸然一个冷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座监狱自落成后应该诸事不顺。   中国自古但凡土木工程修筑,大到王朝都城的建筑,小到黎民百姓的家居,皆要事先征询天文星相官员和风水堪舆师的方位确认,尤其是皇宫、都城、寺庙、监狱这类非民间建筑对风水和天文星相的辨识尤其严格。监狱虽是羁押犯人之所,却非刑场,自要遵循活人聚集地的风水辨位,古时监狱的选址尊崇“地平、阳宅、北斗、潜蚓”的风水原则,“地平”即地势起伏要平坦周正,防的是囚犯越狱,因为地势平坦则几无掩体;“阳宅”,囚犯毕竟也是人,监狱也属于阳宅类建筑,不能将阳宅建于阴宅地基上;北斗,监狱的具体方位要贴合北斗七星星相中虚、危、室主命囚徒三星的排列;“潜蚓”,龙入地则化为蚯蚓,尊位一降千丈,因而监狱的选址不能落脚于龙脉的尊位之处。在今天这21世纪的现代化社会,还有几人略通风水?这座象征国家机器的监狱造在一座适合死人居住的地形上便是一直观的例子。   老王应该是这座农场式监狱的一名高级狱警,他并没招呼人对我强行逼供,我也没享受到其他囚犯们的待遇——剃头、更换囚衣。简单地录完一份口供后,老王直接招呼两名狱警将我塞进一间关押着七、八人的班房。我估计他自己也是做贼心虚,不敢乱来,将我关押几天便释放——仅凭一面之词便拘捕人实在说不过去,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给那土霸王陈家五兄妹一点面子罢了。   我一望班房门牌号:314。   班房内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蓦然见到一袭风衣西服的我进来,尽数站起身来,对我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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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2 | 只看该作者
一进这314号班房,一股阴冷之气便向我袭来,正是7月天气,外面三十多度,以我的直观感觉,这班房内的气温不会超过25度。而监狱是绝对不会给囚犯们配备空调的。   太阳已经落山,这是一天中暑气回笼得最厉害的时刻,也是最闷热潮湿的时刻,但我在这班房内却丝毫不觉炎热。   我细细一看,这间班房内关押着7人,分成两拨,其中一拨六人,尽是光头、身穿淡蓝色囚衣的男子;另一拨只是一人,远远地躺在墙角一边,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剃成如其他囚犯一样的光头。   “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嗬!胡爷,这小子还西装革履、手提密码箱呢!”   随即,那一拨六人的团伙便一阵哄笑。   监狱里囚犯中有狱霸,这是全世界各国监狱相通的一点。那位被众人拥在中央、身材魁梧彪实、一脸横肉的壮汉无疑便是这六人的老大“胡爷”了。   那墙角孤零零躺着的一人我看不清面貌,既然和这帮人远远避之,应不是和这帮人臭味相投的一伙。   “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我一进这班房,这伙人便嬉笑吆喝起来,这句话让我瞬间一震,莫非进了这班房便等于被判了死刑?我赶紧一观他们几人的面相,有四人是短命之相,不过以我此刻的修为,我还掐不准他们会终于何时。莫非,这班房关押的真是死囚犯?如果真是死囚室,那六人中尚有两人的面相非是短命之相,这又何解?   我拎着箱子走向墙角一侧,见这六人瞪着双招子尽数对我的箱子虎视眈眈,我料他们原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俗话说:不要命,鬼都怕。这帮不要命之徒我还是小心翼翼避开为好。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要避开这六人,但同在一间班房,这些原本穷凶极恶的歹徒又岂会放过我?两面目狞狰的小青年当即向我走来,其中一个长着斗鸡眼的家伙倒很客气:“帅哥,给支烟抽抽。”   我摇摇头道:“我从不抽烟。”   “男人不抽烟?骗哥们的吧?你那箱子里肯定有烟!要不老子检查检查?”另一精瘦的小青年不住地掂量着我的手提箱,他人瘦削无比,一副尖嘴猴腮,十足是只“瘦猴子”。   “不错啊,兄弟,看你这身穿着,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享受够了,现在又来体验咱这里的日子,哈哈,兄弟,不错!”那斗鸡眼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体量一下,凡是进了314,都要孝敬一下胡爷,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你那箱子,我们看看就还你。”   我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的胡爷,又向身前这两人耸耸肩道:“不是我不给你们看我的箱子,我是怕你们不敢打开。”   “不敢打开?!”那瘦猴子当即回头一阵大笑,“兄弟,你知道我是咋进来的不?我当初连银行的金库都敢打开,还不敢打开你这箱子?”   我点点头,在墙角坐下来,将箱子放在一边,说道:“那么,随你们便了。”   二人一把拎起我的箱子,见要密码方能打开,冲我问道:“密码是多少?”   “我从不设密码,谁都能打开。”我摇摇头,盯着他俩。   “那怎么打不开?”斗鸡眼使出了吃奶的劲依旧无济于事。   “实话实说吧,我这箱子里装着一个鬼,它不想见到光,它便不让你们打开。”我轻描淡写一说出来,早听这些人一阵惊叫:“有、有鬼?”   我一震,他们何故如此惊咋?我那话连小孩子都不信,莫非这群囚犯倒信这些?   “别他妈装神弄鬼了!快说,密码是多少?”瘦猴子骂了一句,“要不我就使出我当年的手段,你这名牌箱子眨眼就要四分五裂!”   “好吧,你们真想打开,那么随便你们吧。”我拍拍箱子,“请便。”很明显,这帮人想从我身上找点值钱的东西或者直接想找人民币。那斗鸡眼摆弄一阵,终于将我的箱子打开。   “哦哟!我的妈呀!”斗鸡眼刚一揭开箱子便一声惊呼,连忙撂下,闪到一边。   他这一声,直让众人翻身而起,几欲奔逃,胡爷站起来骂道:“斗鸡眼你他妈有病是吧?大白天见鬼啦?”   “胡爷,他这箱子里装着一大堆蛇!我的妈呀,从没见过这么多蛇,一条蛇差点咬到我的手!”斗鸡眼嗓音犹在颤抖。   “有蛇?”众人面面相觑,胡爷走过来,打量着我,对瘦猴子吼道:“你打开给我看看!蛇他妈有什么好怕的?想老子当年一个人在山里抓上好几十条蛇到城里卖,别说这一箱子蛇,就是一屋子蛇老子都不怕!”   瘦猴子胆子倒也大,怕蛇咬手,脱下衣服,将右手裹住,猛地揭开箱子一看,箱子里又哪有蛇?却听他也是一声惊呼,连连退后三步,面色刷白,这一着,更让所有人聚到一堆,毛骨悚然,连胡爷也被惊得退后一步,“瘦猴子,你他妈又看到什么了?”   “鬼!女鬼!脸白得像纸,头发有一米长,眼睛在流血,舌头吐出来足有一尺长……女鬼啊!”瘦猴子说到这里牙关“格格”作响。   我轻轻一笑,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一帮大男人而且个个是不要命的歹徒竟会怕到如此地步!   胡爷也不再执着于我的箱子,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机关或者我使了什么手段,“呸”了一声,走过来骂道:“妈的!这监狱本来就够玄了,你他妈还在搞什么鬼玩意儿?”走过来一把拎起我的胸口——   却猛听一声尖叫:“胡爷,你抓着我干嘛?”   胡爷一揉眼睛,仔细一看,才见抓在手里的乃是斗鸡眼!   我仍旧坐在墙角里望着他们。   “咦?真他妈活见鬼了!我明明抓的是这龟孙子呀!”胡爷拍拍自己的脸,呆呆地盯着我,猛地喊道:“兄弟们,这家伙来历不明,又对咱搞鬼,抽他丫的!”当即,大步向我走来。其他几人也相继扑了上来。   “啪啪啪啪!”   “哎哟!谁?谁?谁在抽我耳光?”   随着这一连串的清脆拍掌声和惊叫,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面孔早已红成一片。   “有鬼啊!抽我们耳光!胡爷,真的有鬼了!那鬼可能到314这来了!”   众人惊叫声此起彼伏。   胡爷被抽得最惨,左腮已经肿得像一个馒头,良久,他盯着我,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胡老大!我说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要太嚣张了。”一声浑厚的男子嗓音传来,我一看,正是那位远远躺在一边墙角睡觉的男子,他坐了起来,这是一中年男子,剑眉唇星,颇有几分气势。   胡爷依旧憨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胡爷,现在你应该知道了,谁是老大?”   “有鬼,鬼是老大,不!兄弟,你是老大、你是老大!”胡爷乍然飞出去的七魂六魄仿佛又瞬间归位,恢复过来,瞪圆双眼盯着我,连连后退。   “我是老大?”我哧然一笑,向愣在原地的众人走去,“如果我是老大,那就请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我,这监狱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怪事、或者这监狱里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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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3 | 只看该作者
总有一些原因,让这些原本穷凶极恶、不要性命的歹徒老老实实臣服在我脚下。但我却不能肯定,并不是我开始使出的几个障眼法和召唤术,这些蒙人的手段我相信并不足以吓倒这些恶人。   现在,我俨然成了这六人的老大,我坐上那过去只有胡爷才能坐的这班房内唯一一根凳子,环视着躬身在我周围的六名囚犯,说道:“胡爷,说吧,这监狱发生过的怪事、你们所见所闻的,都给我一一道来。”   “方爷,你才是爷、你是爷!”胡爷生就一副大哥相,这时却也恭敬地伺候在我身边。他原名胡强,三十六岁,山东人,本在上海南汇的水产市场上做生意,是山东水产帮的帮头,向来垄断了一条街的水产生意,后来率众打群架,将一人的右臂砍断,再因为涉黑,被判了个13年。在这监狱里由于身强体壮、打架无人能敌,自然而然成了监狱狱霸。做狱霸的好处便是:多吃少做拣大头。多吃,监狱里的饭菜,但凡有什么好吃的,众人必须先要留给他吃,这有些类似猴子和狒狒王国的等级秩序;少做,但凡强制性劳动,比如种田挖地,自有手下代劳,狱警们也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拣大头,囚犯们总有家人来探狱的,送些衣服、营养品甚至送来一些钱,这时候,自然是狱霸先来享受了,不过,毕竟是人家家人,所以狱霸不会全部享受,还会留些给人家,但自己要拣大头。在监狱里,钱有用吗?回答是肯定的。在监狱里专门也有小卖部,烟酒小吃都可以买到,但囚犯们的钱首先却是用来孝敬狱警上下的,这已成世界各国监狱的通例,所谓“该犯在刑期间表现良好,现予以提前释放”就是这个理——提前释放,亦即“提钱释放”。   所以,监狱日子虽然清苦,其他人面黄肌瘦,这胡爷却依然一身横肉,身强力壮。   “方爷,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红星农场监狱里邪得紧!”胡强骤然一声,将我也赫了一记,“看你的穿着和面相,又看你那些手段,方爷你肯定是位不太出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我进这监狱有2年多了,已经死了26人!两年24个月,你算算,一个月就要死一人,听关得老一点的人说,有些年一个月甚至要死三、五个人!”   我眉头一皱,意识到一些严重的事态,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胡强道:“这农场监狱共有300多间班房,从1号班房到最后的320号班房基本都死过人了,我们这314号是少有的几间还没死过人的班房,大伙儿自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天死亡降临到我们这号班房里。大家都传有鬼,所以,方爷你一开始耍了一些手段,咱就像活见鬼了,便知道你是高人,不得不服你,得罪之处还请方爷不要见怪!”   “真的有鬼?”我自进入这阴冷的班房后便有些异感,但这并非闹鬼的征兆,乃是地气潮湿反涌所致,这农场前后*水,夜间阴冷凉爽实属正常。真正闹鬼的房间,那种阴冷是一种刺骨的感觉,并且伴有阵阵阴风。我无恒宗宗旨之一便是探究人、鬼、神、妖的有无及来头,出世避尘以参悟修行,入世除害而拯救苍生。如果,这监狱历年来所死的人并非人为杀害而是被某些灵异现象致死,那么,发现并破除这些灵异现象就是我的责任。   我刚被带到农场时,洞观了一下农场的地貌和地势,发现这里乃是一块适宜女性墓葬阴宅的风水宝地,但上面却建了一座监狱,自然这监狱历年来应该多有不顺之事发生。没想到,正如我的判断,这监狱果然常逢多事之秋。   “隔壁班房上个月死过一人,我听隔壁狱友说,那人老老实实地躺在墙角里睡觉,早上起来身体已经梆梆硬了!监狱门关得紧紧的,绝不可能有人进来,地板上毫无变化,也绝不可能有人从地下爬上来,基本上,连只麻雀和蚂蚁也进不来,反正,人就那样死了。大伙儿都传监狱闹鬼,咱不得不信啊!人那样就死了,除了有鬼,还有什么能解释的?”   我稍一思忖道:“就排除了人干的、比如同班房的狱友?”   胡强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哪有那可能?进来了谁还不想好好挣个表现争取减刑,谁他妈还在这里面闹事?再说了,每个月都死人,而且发生在很多班房里,不可能每间班房都有杀人犯吧?而且,上头来了一批批破案专家,早就排除了是狱中人干的可能性。”   心想有理,我问道:“你们见过那些人死后的样子吗?”   “我们都没见过,也不敢看。说实话,咱们这些犯过事的,别看我们犯事时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我们比谁都怕死,看到别人的死就想到自己,胆战心惊的。我听隔壁狱友说过,那些人死后身体僵硬,全身发紫,而且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死后脸上都挂着笑!貌似死的时候还很开心啊解脱了什么的……来破案的条子说是中毒,但查来查去查了这么久,你说科学医学这么发达,几年了谁都不知道中的到底是什么毒!邪门不邪门?”胡强说到这里摇摇头,一声叹气,“反正咱也是国家社会的败类,政府也不会重视咱的生死,而且有些死刑犯死了也省了他们的子弹不是?据说这农场几年下来都在考虑另建一座监狱,将咱搬走,说了几年了,没见得他们动土修盖过什么。倒是神秘死亡事件引起了上海一家报纸的关注和报道,听说在社会上引起了一阵轰动,上面才不得不采取了一些行动,将这里常发生死亡事件班房里的狱友换到别的监狱去了。这几个月来已经换走了好几百人,据说我们也要在一个月后离开。嘿嘿,到时,这农场怕真成了一座‘鬼场’了。”   “仅仅犯人们死,有没有狱警们死的?”我又问道。   “有,可怜那些条子了,你说咱们死了对国家没什么损失,那些警察死了就有些可惜了。这些年死过好几个条子,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第二天起来全身僵硬,脸上带着笑。”   我不再追问,凝思苦想好一阵,想起了师父和师叔他们的经历,又联想到这农场式监狱附近的地形风水,心里已有了个大概,而我目前必须要做的,就是观察一下那些尸体的具体面相和征兆——活人有活人的面相,须知,死人亦有死人的面相。当即,我问道:“监狱对死人如何处理?直接火化还是有专门的停尸房来冷冻处理?”   “火化不火化咱不知道,不过,这监狱是有一间停尸房,死的人都送进去过。”胡强盯着我的眼睛,不知我所问何故。   我稍一思忖,主意已定,当即说道:“我要到停尸房去看一看,事关重大。警察们不能发现线索不能破案,我方隐有可能找到线索。”   “什、什么?方爷你说什么?!”不仅仅胡强,房间内所有人头发都已根根竖起,就像我是外星人一般地盯着我。   “我且不说方爷你有胆子独闯停尸房,关键是,这监狱如此铁壁森严,你如何出得去?”胡强老半天恢复过来。   我轻轻一笑:“我不仅自己能出去,我还要带你们一到两人为我带路给我壮胆!”   房内一片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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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3 | 只看该作者
给这批长年累月生活在“鬼索命”阴影下的囚犯们讲到夜闯停尸房,无异于让他们如真见鬼一般,头发根根乍起,个个面色惊惧地盯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他有时候自己便是一个魔鬼,杀人放火不在话下,比如我眼前这帮哆嗦发抖的囚犯们,但在真正的自然力量面前,他们却又是如此的弱小。我根据我师父师叔们的经历来判断,这些离奇死亡事件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灵异”及“鬼神”等非自然力量,我在记忆中努力思索一会,却也想不通彻。   “方爷,如果说监狱里死了人咱并不确定是不是鬼来索的命,不过,爷你说你要到停尸房去看看,我可真劝方爷你别去了,停尸房半夜里闹鬼这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岂止我一人,好多狱友夜半上茅厕的时候都在停尸房附近看到飘来飘去的白衣人影,头发拖了一地,看不见脸……”胡强直说的牙关打战,仿佛身临其境,“我们有个狱友因此被吓得神经失了常,到现在都疯疯癫癫的。”   原来,监狱里给犯人们统一准备了一间茅厕,而上厕所时所要经过的一个走廊正对那间阴森的停尸房。   “这年头,唉!在外面被仇家追杀死不了,想着干脆进来,有条子们罩着,清清静静活几年,他***,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一个‘鬼监狱’,这死人,那闹鬼,我看我这小命迟早要搭在这里咯!”墙角边那长相英武的壮年汉子一声叹气,又躺了下去。   我忽然对他涌起了一阵异常的感念,不知为何,我总觉这位在314号班房里不太合群的中年男子身份有些神秘。当即我环视着围在我身边的六人道:“你们谁愿意陪我出去一趟、去见识见识停尸房是什么样?”   这些人立马散开,一个劲地摇头。   我笑道:“大老爷们就怕成这副德性?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告诉你们,你们命硬,杀人不眨眼,其实应该是鬼怕你们!”   “呵呵,方爷,俺们知道你胆子大,这么好的差事,你一个人去吧……”斗鸡眼盯着我,连连摆手。   “哈哈,我是想一个人去的,但我需要一个人给我望风,怕狱警们发现,其次,我还需要一人帮我出出力。”我望着他们,知道他们绝不肯去,我当即意念一激,心神一凛,打开密码箱,顿时,一阵璀璨夺目的光芒在电灯下灼灼刺眼,我的箱子里齐整整摆着几十根金条。我拿起一根金条,说道:“我只要两人跟我去,就耽误大约半个小时,回来后,这些金条你们想拿多少就取多少,这一根金条就值好几万哦!我再问一句,谁想去?”   众人再不出声,紧紧盯着金条,口水声四起,却也没人赶上前。   这哪是什么金条,我只不过使了障眼法遮住了我箱子里的日常用品。障眼法,是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上的一门高深法术,说是法术,其实有科学可考——以精神意念激发外界真实物质从而将物质虚拟(或者说‘想象’)转换成另一个并不存在的虚数空间里的我们意识中存在的物质。虚数空间,这是数学家和科学家们曾经努力探索追求的一种虚拟空间——全由虚数构成,相对于我们这个由实数构成的物质世界,并不真实存在,类似于反物质空间。科学未曾探及到这一领域,但人若具备第七和第八感,就能探知到这神奇的空间世界。我们可以将现实世界中的真实物质和这个虚数空间里存在的反物质进行随心所欲的精神意识交换。比如,我将我箱子里的一些洗漱用品交换成虚数空间里的我所谓的“金条”。其实,这只能蒙骗众人的视线,看似金条,其实仍旧是我的洗漱用品。障眼法,不能防身不能攻击,只能进行招摇撞骗,虽说用来蒙人,其实有时候吓吓人也能防身。障眼法这门法术,说穿了便是人具有第七和第八感精神意识流,自古以来,很多佛道高人、奇门遁甲之辈都能掌握。障眼法与变戏法的魔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远胜于魔术——魔术需要工具材料需要同伴的配合,而障眼法却能随心所欲地挥发使用,毫不借鉴外物。   我变出一箱子金条,这些见钱眼开之辈哪有不信之理,霎时,胡强等人迅疾冲了上来:“方爷,我去,我去!丫的,人为财死,死又何惧?有了这些金条,咱这几年的大牢也没白蹲!”   我将金条放进箱子,锁好,说道:“那好,胡强,瘦猴子你们两人和我一起去。其他人,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要乱碰我的箱子,不要出声,我回来后给你们见者有赏!”   “多谢方爷、多谢方爷!方爷你可真是菩萨啊……”众人一片欢呼。   “哼哼,一帮白痴……”墙角那汉子蓦地讥笑一句,翻过身恁自睡觉。   我一震,转身瞟了他两眼,继续道:“那好,胡强,瘦猴子,振作精神!有我在,管他真鬼假鬼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我统统收了它!走吧!”   胡强和瘦猴子当即领着我走出班房,来到过道上,胡强想起了什么,眼里又涌出了一层恐惧:“方爷,停尸房隔着好远,大牢四处是钢筋水泥,监狱铁门又锁得比银行金库还要严实,咱怎么出去?如、如果,被狱警们发现抓住了,咱这肩头杠子上又要添一笔了(加刑一年)。”   我一笑道:“玉皇大帝的天牢里外十层天兵天将把守,这样的牢房我都能轻松走出去,何况是这小小的钢筋水泥班房?”   二人一阵惊咋,又听瘦猴子道:“方爷,你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看你要送我们那么多金条,这个、这个……方爷你看,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女,我还要再蹲十年大牢,方爷你既然能出得了这大门,你干脆现在把金条给我,出去后我就不回来了……”   我一震道:“瘦猴子,你想借我来越狱潜逃?”   “这个、这个,也不叫越狱,方爷你是神仙下凡、天师再世,你将我弄出去,我瘦猴子有生之年定会铭记方爷的大恩大德……”瘦猴子说罢就貌似要向我下跪。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瘦猴子,你犯的是盗窃国家财产罪,你蹲十几年大牢算是为你积累阴德,洗脱罪名,即使我现在把你弄出去,你潜逃在外,天地也不会容你!这一点,你别他妈做梦了,我告诉你,呆会儿出去后,你老老实实给我站岗望风,你若耍滑头想趁夜潜逃,阿鼻地狱即在你的脚下,十万孤魂野鬼定将你撕裂成片……”   我故作声势,再加之夜里阴风四起,瘦猴子被我骇得魂不附体:“得、得、得了,方爷,算我没说过……”   走到一处高墙铁窗下,外边的风物历历在目,下面乃是一处空地,也避开了狱警的岗哨,我说道:“我们就从这出去。”   二人一惊道:“爷!我们还以为你有万能钥匙能开监狱门呢!这些能承受万斤压力的钢筋挡着咱们,咱就是神仙也出不去啊!”   “监狱铁门一搞会有声音,怕惊动狱警。”我边说边触摸着这些每根之间间距不到三、五公分的钢筋,吟念起一阵咒语:“……精诚炼绝狱,黄石纵英材,万箭穿堂过,天地为我开!十万火急令!出来!!”   霎时,一阵冰寒刺骨的阴风迅疾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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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3 | 只看该作者
望着身后两根被扭分开来近一米行距的钢筋,胡强和瘦猴子瞠目结舌。只在片刻间,分开来的钢筋又慢慢回复原位,浑然如初。   我们三人从这一米左右的空隙中穿过来,跳进了一片空地里,四下一望,见不远处一座岗哨上站着两位荷枪实弹的武警士兵,探照灯在夜里遍映天际,冲霄而起,我抓住两人一个翻滚滚到一堆草丛里,避过了探照灯。   “方、方爷,这是咋整的啊?就是大力神下凡也没法把那两根钢筋分开来一米多啊!”胡强猫在我身后声音颤抖无比。   我望着远方的探照灯悄然一笑道:“你们不是怕什么‘鬼索命’嘛,我告诉你们,杀人的凶手那其实不是鬼,真正的鬼,就是刚刚帮我们扭开钢筋的一阵黑影和旋风,这才是鬼。”   “哦!”瘦猴子叫出来赶紧又捂住嘴巴,“爷啊,这真是鬼?!”   “我说方爷你念完咒语,咱就见一阵旋风,眼前黑影一闪,嘿!那钢筋就分得开开的!方爷,你真是活神仙下凡哪!连鬼都听你的!”胡强不断地向我点头哈腰。   月暗星稀,凉风拂面,地蚕和蝈蝈儿此起彼伏的鸣声催人心烦意乱,我抬头一望天上的黄月亮,掐指一算,今晚正是月破之时,不由一丝担忧。民间把天上出现黄月亮看成为万鬼破坟而出的阴时。我自担心的不是什么鬼不鬼的,在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看来,月破之时,山川地气淤结,易致尸变。   “少他妈拍我马屁了!”我望望天空,又紧盯着岗哨,“老胡、瘦猴子,你们记住,世间所谓的‘鬼’,远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些披毛散发、舌头一尺长、指甲半尺深的索命凶灵,鬼,乃鸿蒙中一缕精魂之气,本无形无声无意识,游荡在夜里四处,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过,而我能抓住这缕气并随心自如地召唤它们助我一臂之力;你们那些所谓的‘鬼上身’、‘鬼索命’、‘鬼打墙’,什么游魂野鬼、冤魂不散,这些都不是鬼……这监狱里屡屡有人被害死亡,我听你们大致说过后,我断定这些人的死亡在很大程度上绝非凶灵所为即被你们所说的‘鬼’取了命。此地监狱阳宅,关押的全是男性,阳刚之气甚是浓烈,凶灵断不能趋附于这监狱各处班房。”料想他二人也听不懂,在他们的意识中,鬼就是鬼,阴曹地府,阎王判官……我也不罗嗦了,见探照灯紧紧扫在我们这附近,当前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便又悄声问道:“这农场里的武警守卫们有没有狼狗、警犬什么的?”   胡强摇摇头道:“有是有的,不过夜里应该不会碰到,那些畜生都在白天我们出去劳动时才四处蹲着以防我们逃跑。”   “那就好。”我神色有些凝重,但凡狗、猫、羊、牛、鸡等家养牲禽在场,我们夜里召唤天地邪气的法门便不能顺利完成——鬼怕的就是狗啊猫的。别看这些动物平常贪吃顽皮,狗猫牛羊鸡其实都是僻邪的灵畜,俗话说:狗有七命,猫有九命。此话不假,除了它们的本命之外,多出来的命便是僻邪破灵的属命。实不相瞒,我无恒宗门人能在夜里洞破一切人伦尊序、三界五常,还有一些生物也能清晰地在夜里看到鬼、神、妖——它们便是狗、猫、牛、羊、鸡。所以,诸位看官夜里带着宠物狗和猫出去溜达时,一旦狗猫在你们身边极为焦躁不安的时候,若非它们见到了雌性同伴,那你便不要四处观望,径直回家,切忌莫要回头望。   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赶紧问道:“老胡,314号班房里那位和你们不合群的中年汉子,他的来历你们清楚么?我看你们好像刻意避开他不去惹他,莫非,连你这狱霸也怕他?”   “不是我们不惹他,这汉子会几招格斗擒拿,咱打不过他呀!你还别说,连狱警们也处处让着他!你说坑人不坑人”胡强一脸的不服,“这人进来大概有三个月了,狱警们对他最是照顾,但凡有什么强制性劳动,我们累得底朝天,那家伙倒悠闲地在农场附近瞎晃悠,合着这监狱成了他的庄园、他自个儿吃饱了到处散步!几个狱警还对他点头哈腰的,我拷!”   我已经有了个大概,这汉子来头肯定有问题。我当时一看他的面相,见他五官英武不凡,气镇四方,不像俗人。开始我使出障眼法蒙骗胡强一伙时,那汉子应该看出来我使的手段了,莫非,这汉子和我是同道、他也是一名玄门中人?如果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目的的话,那么,外出劳动时他四处晃悠又是何故?而且狱警们还处处照顾他,看来,这便是他不需剃头发的原因罢。   我思想好一阵,不得其解,见武警岗哨上的探照灯已经移走,当即示意胡强二人随我起身,我们猫着身子,绕过一面高墙,来到暗黑中一阴森耸立的小楼前,这就是监狱的停尸房。这里完全避开了岗哨和探照灯,料来,狱警们自以为这里不会发生任何事——夜里谁还有胆闯到这停尸房前来呢?所以便没在这部哨设岗。可实际上,偏偏有人在夜里闯到这来。   胡强和瘦猴子望着这幢阴森森的小楼,全身哆嗦得厉害,神志已不清醒,我一恼火,上前各赏了一耳光,轻声骂道:“鬼还没来呢!你们不听我的,被狱警发现了,你们每人再加个三年!”   两人被我一记耳光惊醒,随我轻步走到小楼的铁门前。停尸房由于要冷冻尸体,昼夜必须制造冷气,我们刚到门前,还在门外便被一阵冷风给吹得一阵哈欠,全身鸡皮疙瘩陡然而起。我看看房门的开关,这是用高压式气阀制成的锁,最是防渗防漏,为的是紧闭房内冷气。这种门锁也最是难以破坏,没有钥匙几乎只有用炸药才能破门而入,但若是将这铁门破坏了,发出了声响不又引起了岗哨的注意?   只听瘦猴子道:“方爷,真是不走运啊!别忘了我是开银行金库才被抓进来的。这种高压气阀锁是所有锁类中最难开的,除非咱有炸药,否则别想撬开这门。嘿嘿,看来死人不准方爷进去打搅他们的美梦啊!”   他说的我自然知道,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召唤出一股天地邪气来帮忙的话,破坏了这门会发出很大的响声,定会惊动狱警们……我徘徊良久,束手无策,却猛听黑暗中传来一声:“这锁说难开是很难开,但也很容易开!”   胡强和瘦猴子被吓得汗毛倒竖、魂飞魄散,我也被一赫,循声望去,黑暗中走来一人,夜虽黑,我依然看清了他的面貌——   正是314号班房内那位不太合群的中年汉子!   他是怎么出来的?!   莫非,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汉子走上前,冲我轻轻一点头,在气阀锁上触摸一阵,说道:“有人曾比我们先来,这锁被撬开过!”   “哦?!”我一惊,“被撬开过?也就是说,也曾有人像我们这样夜闯停尸房?”   “如果光明正大地进停尸房,又何必要撬锁呢?而且,这人手段很高,撬开锁后并没破坏锁,这锁仍能正常使用。”中年汉子盯着我,言辞舒缓,颇有雅致之风。   我暗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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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5 16:13 | 只看该作者
也不知这中年汉子使的什么手段,嘴巴对着气阀锁又吹又咬,一时半会,只听“咔嚓”一声,这道沉重的铁门竟然开了!   霎时,一道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我们三人阵阵哆嗦。只听这汉子道:“这高压气阀门说难开也的确难开,几乎没有工具可撬,不过我研究过这种锁,对着钥匙孔里哈气,以使它内部的两个零件在内外的压强作用下自行弹开,这时候,把那阀门反向一扭,放点气,估计放两三分钟过后就能奏效。”   我听得神乎其神,古往今来,还真有用嘴巴开锁的人!   “猴子,嘿,你他妈学着点!你要有这种手段,当时就不会进来了!”胡强在一边讥刺着瘦猴子。   “嘿嘿,老实说,使用这种锁的房间和仓库一般都是医院太平间和各种冷库,所以,就算撬开了这种锁我也得不到什么便宜。”瘦猴子很会贯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精神。   我以敬佩的目光望着这位神秘的汉子,问道:“先生你开始说这锁有人撬开过,他们也是像你这样用嘴巴开的么?”   “不是,我看这手法,那人应该是以工具来撬的,什么工具我也不清楚,总之是极为高明的工具。”汉子说到这里推开这道沉重厚实的铁门,又回望着我,“我和你一样,也想弄清这监狱里发生的这些离奇死亡事件的真相,走吧!”   瘦猴子当即闪到一边,“方爷、胡爷,你们进去,我就在这里给你们望风,见了死人我三天睡不着觉。”   我点点头道:“那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老胡,走!”   胡强却不敢前行一步,停尸房里机器制造冷气时发出的“呼呼”之声在这夜里伴随着阵阵阴风,听来直让人觉得鬼怪在叫唤。我见胡强战战兢兢恁是不敢进屋,一把抓住他:“大老爷们的!想当年你不也带着手下一群兄弟在混?那些兄弟知道你就这胆,他们还认你做大哥么?”   走进去后,我这才发觉,停尸房内开着几盏昏黄的灯,这也好,省得我再去找电源开关。胡强哆嗦着跟在我后面,跌跌撞撞的,大气不敢出一声。放眼望去,大约有二、三十多张床铺摆在这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床铺上盖着白布,白布下便是死人了。最里面一道墙周围飘拂着团团白雾,想必冷气便自那里浇灌而出。这是一间仪器摆设装修极为简单的停尸房,仅仅将尸体丢在床铺上,放点冷气,便构成了所谓的“太平间”。   阴风飒飒,冷气刺骨,在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泡的辐照下,整个停尸房活脱脱便是一个阴间地府,似乎过得片刻,躺在床铺上盖着白布的人便要齐刷刷地坐起来,对我二人说道:“欢迎光临!”   我一揉眼睛,镇静下来。我无恒宗门人命骨贵重,天庭凸出,都是胆识过人之辈。再说,这些玄异之事,只要看得透彻、明得清晰,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想我师父师叔纵马一生,历经多少艰困恐怖之事?与他们那些诡异而辉煌的经历比起来,我踏入这停尸房又岂能称之为“恐怖”?   那中年汉子在*着右墙的一排尸体前探究着,我当即说道:“老胡,我自左边检查,你就检查中间的一排。”我指着整整停了三排的尸体,望着胡强,“你就找找看哪些尸体脸上带着笑,你不是说过监狱里离奇死亡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嘛,你做个记号,我最后再一一检查。”   “方爷,这个、这……”胡强颇是为难地望着我。别看这丫的平素作威作福惯了,胆子比谁都小!我干脆苦笑道:“事后金条给你最多。”   我自*左墙的一排开始检查,刚要揭开白布,想起了一些事,说道:“老胡,检查尸体的时候,脸不要凑得太近,切莫对着尸体呼气!”说罢我又望着那中年汉子,他也正盯着我,冲我点点头,料来,他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   “知、知、知道了。”老胡说话犹在打颤,“我看都不敢看,别说再凑近了!”   想今夜逢破月之时,天挂一轮黄月,民间有谚:月毛毛,听鬼笑;月黄黄,活尸狂。不无道理,以我无恒宗法门圣典《洞玄》来看,破月明黄之时,地气淤结挥散,易致尸体尸变。虽这里有冷气冻结,地气不易淤结返潮,但若遇活人对着尸体呼气,阳气回笼,也有产生尸变之舆。“尸变”,民间也称为“诈尸”,尸体一旦尸变,便成为所谓的“僵尸”,僵尸非妖非鬼,但却远比鬼怪可怕,鬼无形而妖无踪,只有僵尸活脱脱于人前,无精神意识,力大无穷,见活物便要猎杀,且自身遍体尸毒,人沾之,重则毙命轻则中毒残废。我只听师父师叔提及过僵尸,初出茅庐的我自然未尝得见。   我揭开第一床的白布,这具男子尸体的脸上果然挂着淡淡的一层笑容,这种笑僵在脸上,伴随着青紫色的嘴唇和苍白的面颊,看起来极是怪异阴森。看来他便是离奇死亡在监狱里的一人了。我将这具尸体全身上下、前前后后看了个遍,除了周身泛紫的浮肿,没有一丝异常。泛紫僵硬而死,多半死于中毒,而且是一种毒性极为猛烈歹恶的毒。那么,他们又是通过何种渠道中的这毒呢?举凡中毒的方式,首先是呼吸服食,通过鼻子呼气和食道下咽;其次是被毒物啮咬刺伤,比如被毒蛇咬中,被毒箭射中;再次是感染,比如身上小有伤口,一但碰触到毒性物体便中毒。应该说,通过服食而中毒的可能性应该首先排除,这监狱里不可能年年月月发生食物中毒事件,再则,这些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因而被毒物咬伤刺中、毒素感染也应该排除。那么,会不会吸入了什么毒气?   这具尸体面相暗淡,印堂下陷,这是死人的面相,但是,尸体的天庭司命纹路呈倒三角形状,而且是“倾盆倒”,尖角直逼印堂!   好是猛烈的火曲星犯命!   而且尸体的五官排布在人死后已经微微偏离了头顶天灵盖到胸上膻中穴上的人中线,到此,我掐指一算,已经有了个大概,长舒了一口气。我不放心,又连续看了几具离奇死亡的尸体,和开始那人如出一辙。   果然,这些人的死亡不是人为杀害,也非“鬼魂”、“灵异”索命,他们中毒而死,但真正的凶手,乃是风水的阴阳倒置!   只是,这些人既然因此而死,脸上又何故带着这层诡异的笑容?看来这和他们具体中的什么毒有着直接的联系。   我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听师父提及过一些经历,我无恒宗法门圣典上也载过一种名叫“天香魔芋”的世间第一毒花,又叫“歌舒翰芋”,原产自西域,一千多年前由东瀛来中国大唐学习的僧侣将此花的种子带回了日本。后来原产地西域诸国相继灭亡或者被黄沙覆盖,歌舒翰芋在西域绝了种,但却在东瀛日本一些地方繁盛下来,所以后来又称此花为“扶桑芋”。   说此花为“天下第一毒花”,乃是此花异香十里可闻,但却剧毒无比,一旦芳香入鼻便要致人瞬间死亡,人要采集这些花,必须事先服食特制的避毒丹丸。人吸入此花香味后仿佛飞升极乐、在满目幸福爽快的幻境之中死去,故面孔上保留着一层诡异的笑容。此花的最大功用便是做防腐的材料,据说用来防腐,尸体能千年不坏。   莫非,这些人的死亡便是因为吸入了这种花的香味因而死后脸上挂着笑容?   这只是一种古籍上记载的奇花,我没亲眼见过,到底今天日本还有没有这种花也无法验证。古人说此花“异香十里”,应该是一种修辞夸张的笔调,只能说明这花很香。再说,即使有这种花,它也只适宜生长在西域某地,又或者适宜日本的一些地带,绝不可能出现在中国上海的这所监狱附近。   我的疑问陡起。目前的情况是,我发现了杀人凶手中的主犯和主谋——风水的阴阳倒置,但我却丝毫找不到协犯和从犯——如何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中年汉子也检查完了他那一排的尸体,见我在一边发懵,说道:“方先生,我知道你是位高人,我的修养很是浅显,还望听你的赐教。到底是人为的凶手还是另有其他?对了,我姓杨,你叫我老杨吧。”   我刚要答话,却听胡强揭开一张白布后一阵惊诧:“哟!这家伙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金项链!是不是真的?”   我见他头部凑了下去,急忙吼道:“闪开!你他妈没见过金子是吧?!”   “精子?呵呵,我自己倒是有几十亿,可不如这个值钱,我就扯下来看看……”胡强打诳到这里,使劲一扯那具尸体上的金项链,忽听“飕飕飕”一声,那具尸体闪电般地弹了起来,一口衔住了胡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   阵阵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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