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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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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七色恐怖小说之《红锻》完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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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3 | 只看该作者
秦锦一路奔回图书馆,唐诗诗暗暗好奇:“怎么又回去,不是刚逃出来吗?”
   “还有人在里面,我得去看看,反正现在天也亮了。”
   “叫上陆子明吧!这样也安全一点。”
   秦锦回过头去,好奇地看着唐诗诗,看来诗诗对陆子明倒是另眼相看,一个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的男人,一般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诗诗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嗔道:“看什么,你还不是赶着去救情郎!”
   “什么情郎,我只是不想那个败家子因我而死罢了。”秦锦心跳加快,暗想,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家伙呢!长得可讨厌呢!
   两个人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就看到大队的警车停在外面,警察说里面发生了命案,正在封锁现场。
   秦锦双腿一软,柯良那家伙难道已经遭到毒手了?不是号称什么天师之后嘛,这么容易被搞定?
   唐诗诗忙安慰她:“别急,问清楚再说。”
   正好陆子明的身影从大堂闪过,诗诗和秦锦都大叫起来:“子明,子明。”
   陆子明回头一看,喜上眉梢,跑来拉着秦锦的手说:“天啊!担心死你了,我们一队人正在找你,以为你失踪了,柯良报的案,说你不见了。”
   “柯良还活着?”
   “当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唐诗诗的脸变得铁青起来,陆子明看到诗诗,又是一声大叫:“天啊,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去哪里了?”
   “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清楚,快带我去见柯良。”秦锦说。
   柯良正坐在一个小屋里录着口供,看到秦锦站起身来直扑过来,凳子绊倒他,跌了一个狗吃屎。
   “秦小咪,你没有死啊!”
   “你才死了,我有那么容易死吗?”
   “可是,刚才我真的担心死了!”
   “你怎么报案了?”
   “我看着书,发现你不在了,再看那两个管理员,一个坐在电脑前已经死了,一个倒在椅子上,我就马上报警,以为你也已经遭毒手了。”
   唐诗诗不满地说了一句:“你们这样还有完没完啊!让子明说吧!”
   陆子明笑了笑:“那两个女人和你们的朋友蓝绮死的时候一样,眼睛被挖了出来,放在水杯里泡着。我们警方已经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是一个极度凶残的人,或者这些人都加入了一个邪教组织。”
   法医进来,对陆子明点点头。
   陆子明又说:“好了,我们可以回警察局了,这里已经完事了。”
   四人同坐一辆警车往回走,只有陆子明的脸上没有出现那种惊恐的表情,而另外三个人都手脚冰凉,秦锦抱着黑宝,它受了一点儿小伤,一只脚已经不方便了,所以,很依赖地躲在秦锦的怀里,头轻轻地靠着她,秦锦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警察局在一个大厦里,四人上了楼。
   陆子明坚持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
   诗诗终于忍不住了:“子明,不是,这不是人干的!”
   “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啊!”
   陆子明开玩笑的一句反问,让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三个人想着那些可怕的经历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都很害怕。
   陆子明见大家的表情都很认真,开始有点儿不高兴:“你们怎么说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相信这种东西?”
   “不是,陆子明,这事是真的。”柯良又忍不住要和陆子明吵架。
   “什么真的,难道这个世界会真的有鬼吗?”
   “子明,你看不到并不等于没有。”秦锦发火了,这个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自己和大家。
   “秦锦,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难道你要一个警察相信,他所面临的对手是一个虚无的鬼魂?”
   “不是虚无的,是真实存在的。”唐诗诗的脾气也不好,再加上受了女鬼一些气,这次更是火上浇油。
   “行,行,你们相信,我们别再吵了。我先上楼去拿一点儿资料。我们用事实说话如何?”陆子明见引起众怒,只好先退。
   他分外气愤地冲出房间,认为里面的三个人不可理喻。
   屋内,柯良小心地看着秦锦:“你没事吧?你男朋友这个样子。”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秦锦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知死活的柯良真是不应该多嘴。
   唐诗诗搂着秦锦,迷惑地看着柯良和秦锦,明明这两个人是一对,怎么陆子明成了秦锦的男朋友?
   陆子明在等电梯,他的脑子里还是这起杀人案。
   电梯来了,陆子明一脚踏进电梯,那破电梯居然发出嘟嘟超重的提示声,陆子明叫了一声:“什么破玩意,才装几天就坏了!”
   电梯像是吃了痛,吱吱地关上了,电梯里空无一人,慢慢往上升。陆子明怒气冲冲地想着柯良那张讨厌的脸,一副二流子样,不知道秦锦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哈,陆子明居然吃醋了,他吃柯良的醋?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地在局里泡着,找蓝绮案子的线索,就是想给秦锦一个交待,没有想到,在他努力的时候,那个小子却横刀夺爱,而且看秦锦的眼神,好像对自己更冷漠一点。
   电梯忽然停了下来,陆子明敲了几下电梯门,又按了按键,这让他感觉有点儿怪,那门敲起来像敲到了软东西上面,居然一点儿回音也没有,而且那个按键肉呼呼的,还滑滑的,像是有一块鼻涕没有擦干净一样,感觉很恶心。
   空气中有一种怪味,他并不以为奇,经常有一些法医拿着人或者动物的肢腿,乘电梯上楼,但今天的味儿特别的大。
   他皱了皱眉,算了,不理这些东西了。
   电梯又上升了,很快到了楼层,他出了门,直接朝洗手间走去,因为手上按电梯键的感觉脏脏的。
   可是,陆子明却腹痛了,在洗手台上拿了点儿卫生纸就进了隔间,脱下裤子准备解决问题。就在蹲下的那一刹,他感觉到一阵凉意,低头向下一看,吓了一跳。
   在擦得发亮的马桶内,居然装了满满一坑的眼睛。
   人的眼睛,却一点儿血也没有,圆滑滑的眼睛正闪着黑白的冷光,无数的瞳孔看着他。他与那些眼睛对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大叫一声提着裤子跳了出来。
   他站在隔间门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里暗骂了一声,哪个缺德的法医,找了这么多的眼睛倒在马桶里,却不冲掉?
   其实他的心里知道不会有这种不负责任的法医,只是他为了安慰自己,于是又慢慢侧着身子进去,看着那些眼睛,虽然心里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去冲水。
   一拉手柄,水哗地一下冲出来,那股怪味更浓了,这不是水,是血。是腥红的血水冲了出来,那些眼睛并没有被冲下去,都泡在马桶中上下翻滚,个个瞳孔都像含笑一样望着他。
   陆子明心知不妙,马上扭头就走。走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隔间里,现在都蹲着人,而且每个“人”都低着头。他不敢多看,拼命地低头就走,走道上居然空无一人。
   他想下楼通知秦锦,跑到电梯处,正想按扭,却发现按扭处流出了血水,那个按扭眨动了一下,是一只眼睛!
   怪不得他刚刚按键的时候,感觉到湿滑。
   不过陆子明毕竟是刑事组的精英,他飞快地掏出枪,朝过道跑去。楼道中只传来他自己急速的脚步声和心跳。
   一拐弯,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正躺在那里抱着头,像是得了重病。他握了握枪,走上前去,看背影是一个老婆婆,可能是刚刚下楼的时候跌倒了。
   “你怎么了?”
   那个老婆婆的脸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动,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把老婆婆翻过来,想看看老婆婆的伤。老婆婆用干枯的手捂着脸,血从指缝里缓缓流下。拉开手,只看见两个血洞,那个老婆婆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惊恐地往后一退,却听到老婆婆用一种很苍凉的声音说:“你刚刚为什么叉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叉我的眼睛?”
   “我没有。”
   “在电梯里,你拼命地叉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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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4 | 只看该作者
鬼,陆子明心头大惊,却已经不能动弹,那个老婆婆在地上爬动着,向他这边移过来,一边动一边问:“为什么叉瞎我的眼睛?你还我眼睛,你还我眼睛!”
   陆子明往上退,可是身后也有一丝凉意,回头一看,无数个老婆婆趴在地面、墙壁上、屋顶上,他已经被围在中央,那些一模一样的老太婆,流着血,嘴里尖叫着:“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看着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他扣动了机板。枪声惊动了整层楼的人。
   秦锦她们正在吵吵闹闹,一听枪响,黑宝尖锐地叫了一声,秦锦心知不好,马上说:“快走,陆子明出事了。”
   黑宝在前面带路,三人跟着猫飞快地往上跑,只见陆子明靠在窗户上,还在拼命地往后退。
   黑宝尖叫一声,陆子明怔了一下,柯良已经到了陆子明身边,同时窗户破裂,陆子明和那扇窗一起跌了下去,柯良一扑,抓住了陆子明的一只手。
   “砰!”窗户发出一声巨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秦锦和唐诗诗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去拖柯良,陆子明人已经悬空在十几层楼的窗外,柯良满脸通红,秦锦拼命地抱着柯良,而唐诗诗抱着秦锦,三个人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陆子明给拉上来。
   拉上来后,四个人都倒在地板上,半晌,柯良才开口:“人民警察,你也该减肥了!”
   陆子明还惊魂未定,两眼发直,唐诗诗拼命地站起来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说不定很危险。”
   四个人才又来了劲,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现在是陆子明呆坐在沙发一角,而余下三人都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盯着他。
   他捧的杯子终于不再震动了,好半天,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得看心理医生了,我都有幻觉了。”
   三个人同时出手,丢出了自己手里的拖鞋、杂志、报纸,砸在陆子明身上,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你没救了!”
   “陆子明,你差点儿都被鬼给杀了,还在这里说是幻觉。”唐诗诗有点认定自己看错了陆子明,以为他是个高智商的人。
   “算了,我们别理他了,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吧!”秦锦说。
   大家都同意了,然后站起来要离开陆子明。
   陆子明却跟着大家走出来,三人一起回头做了个要打的手式,陆子明可怜巴巴地说:“行,我向大家道歉,我们一起查案吧!”大家欢呼起来。
   又回到了唐诗诗的家里,虽然离上次在唐诗诗家里等诗诗回家没几天,可是,大家都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坐在沙发上都有一种奢侈的幸福感,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天啊,我们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秦锦边吃边说,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子明和唐诗诗。一桌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但是再沉重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意志力。
   柯良说:“我们家是天生的捉鬼天师,我一定要捉到她,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陆子明说:“我是警察,我得破这个案,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都要把她绳之于法。”
   唐诗诗说:“我得破了诅咒,不然我会死。”
   秦锦说:“我要救我的朋友和自己,我不能再失去身边心爱的人。”
   四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到得到红布的湘西小村子,去寻找破除卡嘣的方法。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窗外。窗外虽然很黑,可是,大家都知道那里停着一辆美丽的越野车。
   忽然,唐诗诗和陆子明都掉到了桌子下,是吓掉下去了。
   原来窗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长得很帅,对着屋里的人挤眉弄眼,乱飞吻。
   这个情景实在不好笑,因为那个人是浮在半空的。
   秦锦和柯良相对苦笑了一下,柯良的爷爷又来了。
   一眨眼他就到了众人面前,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闻了闻,然后对秦锦说:“师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做了一首诗给你。”
   柯良惊叫道:“爷爷。”
   柯良的眼睛睁得老大,难道帅爷爷想泡秦锦?而秦锦居然要做自己的奶奶?!
   唐诗诗和陆子明已经明白过来了,在前面的叙事中知道是柯良的鬼爷爷,两个人又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师妹,你从前最喜欢听我念诗了,还记得我给你背过床前明月光的诗吗?你当时好开心好开心。”帅爷爷每天都用宝贵的三分钟说没用的话。
   秦锦很气,“我真的不认识你,求你了,我和你年龄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认识呢?”
   爷爷一听也是,不过转念一想,说:“如果师妹已经死了多年,并且投胎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应该是的。”
   秦锦说:“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一人一鬼,一男一女,就围着饭桌,一个坚持说自己不是师妹,一个坚持说是,余下的人都低下了头,感觉不可思议。
   三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了。帅爷爷似乎有点伤心欲绝:“怪不得人家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纵使相逢应不识,看来你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好吧,我要走了,我给你一个记忆梦,里面是我和师妹的美丽回忆,你们都看看吧!看看我曾经是一个多么痴情兼帅气的小伙子。”
   说罢他的掌中升起一阵紫色的烟,等烟消云散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皱着眉说:“真是祖孙一个样。”
   唐诗诗看着流着冷汗的柯良大笑起来,秦锦无可奈何地吐吐舌头,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师妹”,然后就进入了梦乡。
   秦锦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镜面,那镜面有人影在动,走近看,慢慢地清楚起来,那镜子里的人物说话也听得到了。于是她就坐在了那个镜子前,镜子有一面墙那么大,而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三人,正是陆子明、柯良和唐诗诗,大家就这么并排地坐着,像看个大片,而在迷糊间又忘记了自己在做梦,都以为是欣赏电影,还相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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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4 | 只看该作者
那镜中慢慢呈现的是一条江南三月的街道。
   正是莺飞燕舞、烟雨朦胧的季节,只见一大户人家屋里哭哭啼啼地抬出一副棺木,纸钱飞舞,给这个美景染上了一层凄凉的气氛。路人都侧目,谈论道,那个女子好命苦,才年芳二八就送了命,说是暴病而亡,可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会暴病呢?
   有人说:“据说是被花鬼缠身了。”
   那话语很低,像还没有出口就被人又捂回了肚中,但却被路边喝豆汁的三人听到了耳中。
   那三人的打扮很是普通,像是平常的庄稼人,一个老人像是父亲,还有一男一女,那男儿长得浓眉大眼,女儿真是如花似玉,惹来了路边很多登徒子的回眸,但那女子却忍而不发,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在雾里看过去,像沾了水气的桃花,美不胜收。
   连那对面长得结实的男子都看花了眼,低头道:“师妹,你不要生气,我去打他们。”
   老人喝道:“道儿,我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吗?”
   “可是他们总是看师妹。”
   “晓月天生丽质,自然会引人注目,难道你能都挖了他们的眼睛不成?”
   男子挨骂后,恨恨地望着那些轻浮浪子,却也不言语,而老者却不停地打量着棺木远去的方向。
   老者忽然丢下碗就跑,被唤做晓月和道儿的也跟着追,慌乱间那女子还不忘放下钱。
   老者行动飞快,像一道水银滑向前方,后面两个人奋力追赶。终于在一个大红门口停住了。上面写着:听园。原来是一个戏园,听戏唱戏的地方。
   民国时期,虽然世道混乱,可是,乱是乱,玩归玩,听戏唱戏的一样不少,越是乱就越要玩,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这戏园子就分外的火了。
   老者的脸上露出微笑,彷佛在说:“就是这里了。”
   道儿开口:“师傅,是这里吗?”
   “是了,我刚刚看到那女子的魂魄向这边飞来,一直追到这里,眼见她闪进去了,看来是一个痴情女子,做了鬼都不忘来这里看看情郎。”
   那时候的女子,心里都有一个情郎——某个出了名的戏子,如痴如醉。人死之后总要完成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才行。
   老者忽然拿出纸符,贴在了大门四周,大笑一声说:“终于把她困住了。”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捉那个女鬼啊!她没有害人啊!”
   那个女孩似乎心存不忍。
   “哈哈,晓月,为师我不是要捉那个女鬼,那女鬼只要到了这戏园就会了却心愿,自个儿上黄泉路投胎去,我们和她是各走各路,各不相干,我们要捉的是害那个女子死的鬼。”
   “那女人是被鬼害死的吗?”
   “如果为师没有估计错,那女子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在这个戏园里听戏,被鬼给缠住了,最终因元尽而死,而这个害人的鬼,就藏在这个戏园里。好了,晓月,你也已经十七了,也该出师了,你看你师兄早就出师了,如果再不单独捉鬼,柯家也不能再收留你了,你就得听话嫁人,不再做天师这一行。”
   那呆头男急得喊了一声:“爹,为什么要让师妹嫁人?”
   老者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蠢猪,还不是为了你。”
   这个女孩儿,很小的时候流落到他家门口,他看她可怜,又生得聪明,就留了下来,教了一些捉鬼的功夫,但这个女孩儿天生胆小,不敢见鬼,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师,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她情有独钟,想用这一招逼她放弃学艺,嫁到柯家,可又不敢明说,因为女孩儿脾气很犟,如果说她不能捉鬼,她会大发脾气,闯出祸来,只好让她知难而退了。果然,那女孩听到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去捉戏园的鬼,脸就吓得苍白起来,拿着宝剑的手不停地乱抖。她平日里连天黑都怕,虽然跟着师傅捉过很多鬼,但却是那种越见鬼越怕鬼的人,不过,她还是接过了师傅递来的符,然后默默地回头看了看那个阴深的戏园。
   夜来了,她听着师兄和师傅在院子里争吵,师兄不让她去,正在和师傅讲理。
   “师妹她虽然学艺多年,可是却没有一点儿实际的经验,就这样让她去,会伤到她的。”
   “你懂什么,她如果连这种花鬼都捉不到,还谈什么捉鬼,趁早嫁人算了。”
   晓月轻轻地咬了一下牙,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偷偷拿了宝剑和灵符,从窗户跳了出去,去那戏园捉鬼。
   她的记忆力很好,师傅教的所有口诀都能熟记,她一边背诵一边赶路,只见戏园子看戏的人已经散去了,只有一个空空的戏场。
   她身轻如燕,一个翻身就进了园子,脚下却很慌张。
   哪里知道,一进园里,却见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子,痴痴呆呆地看着戏台,她心里暗急,如果真捉鬼,伤了她怎么办?于是她轻轻地走到那女子背后,对女子说:“小姐,散场了,你还不回家?”
   “我在等江郎上场。”
   “江郎?”
   “就是江岸花,一代名角儿啊!他唱的《二郎救母》真是绝美。你没有听过吗?”
   那戏痴女子居然自个儿哼了起来。
   晓月在一边暗暗心惊,生怕惊动了鬼魂,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唱着唱着就站起来说:“你也喜欢江郎?”
   “没有啊,我没有听过他的戏。”
   “他的戏可好了,你看了一定会迷上他。不行,不能让你看,不如这样,我把你的眼睛挖掉,你就永远也看不到我的江郎了。”
   那女子边说边回头,在惨白的月光下,那个女子的脸清晰起来,看起来非常熟悉。
   晓月猛地想起,这不就是今天吃豆汁时看到的棺木前捧着的画像中的女子吗?
   她后退时被椅子绊倒,顺着戏台上大红的幕布抬头望去,居然吊着很多女子,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她。
   晓月几乎要倒下了,她知道这里有鬼,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鬼,她一边疯狂地回想着师傅教的口诀一边往后退。那个女鬼似乎认定她就是自己的情敌,非要挖她的眼睛。可怜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挥着宝剑,就在那个女人扑来的一刹,她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有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一种好闻的气味传到鼻中。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瞎,再一看,那吊着一屋子的女鬼绣花鞋都不见了,面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轻浮地盯着她的胸。
   她大叫一声,顺手一推,那男子跌到一旁。她又十分过意不去,只得站在那男子身后说:“谢谢!”也不敢伸手去扶,可是那男子似乎跌得很重,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她见自己出手太重,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就把男子抱在怀里,想看看伤势。
   哪里知道,那男子在她的怀里居然不再呻吟,还把脸转到她的胸前,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浅浅地叹息:“居然是桃花之香,你一定是处子了。”
   她忙放手,怒视那个调戏她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半躺在地上,眉角前自有一番风流色,但整个人却又冷冷的,像什么都不放在眼内。他含着笑,反问她道:“半夜三更,你一个女子来这个戏园做什么?”
   “你是这里的守园人吗?我不和你说了,说了怕吓到你,我改天再来。”
   “吓到我?什么事情会吓到我?”
   晓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看起来很轻浮的人,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被这里的女鬼给害死。“你还是不要做了,这个戏园子里,闹……鬼。”说完自己都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吃惊,却很有意味地问她:“那你怎么不怕,来这里做什么?”
   晓月挥了挥手里的剑说:“我?我是来捉鬼的,我师父说,捉到了这个鬼,我就出师了。”
   那男人大笑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捉鬼?就你刚刚那个样子,还捉鬼?”
   晓月很生气,跺跺脚就往外跑,她已经决定,一定要捉到这里的鬼,好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也要让师傅和师兄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当一个女人急着要对谁证明自己的时候,那一定是她已经对那个人另眼相看了。
   她回到家里,用心记忆那些超渡口诀,在她眼里,那些女鬼虽然样子凶了一点,可是都是一群可怜鬼,超度掉就好了,既然没有害人,也不用把她们全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晓月第二天早早就睡了,只等着师兄睡着再跳窗而跑。在戏园门口她深吸了几口气,把宝剑拿稳,冲了进去。那个女鬼已经不知去向了,戏台空荡荡的,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怕一边小心地往前走。
   晓月握着手里的宝剑,不时地抬头看着上方,生怕又无端多出很多绣花鞋。今天的戏院并没有前天那种阴沉沉的感觉,只是明月更圆,甚至有一点儿朦胧的美。戏园那边是一个美丽的池塘,是富人们听完了戏就去游玩的地方,池塘中的睡莲在月色下静静地开着,从戏园的窗口望去,美得让人心动。
   晓月虽然学的是捉鬼天道,可骨子里还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子,拿着宝剑在窗边看着美景,走了神,望着那一波一波的月光在池塘里闪动,就呆了。
   一个声音轻轻地在右耳边响起,她的身子立刻就麻掉了半边。
   “大师,你来捉鬼了。”
   扭过头,昨夜救自己命的那个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她俏脸一红,平生第一次站得同男人这样近。但那男子显然是来嘲笑她的,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硬硬地回答:“昨天那些鬼已经被我吓走了。”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啊!”
   “关你什么事!”
   “没,我只是天生胆小,知道你今天会来,就很害怕,只好躲在你身后,如果真有什么鬼啊神啊,也可以由你去对付。”
   “师父说了,我们捉鬼的本意就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有多大,好帮你找一件戏服,我们上台唱戏。”那男子好像很委屈一样。
   “我是捉鬼的,又不是唱戏的,要什么戏服?”
   “反正在这里等鬼也是等,不如边唱边等,也好打发时间,你师傅难道说过没有鬼的时候不可以唱戏吗?”
   “这……”
   “这什么啊,好了,跟我来,我们现在就上台去唱戏,不会的话我教你。”
   那男子的笑像有魔力一样,把晓月慢慢地引上台去。她站在台中央,那男子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进后台。晓月从前也在戏台下看过戏,偶尔也会唱上两句,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站在台上,下面的坐位空荡荡的,让人感到心慌。
   那男子很快就从后台钻出来,已经换上了戏服,上好了妆,更是显得剑眉星目。她转过头去,表示自己并不想唱。但那个男子开腔了,一开腔,就镇住了晓月,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此的美又如此的凄凉。
   唱的是《牡丹亭》还魂那一幕,那个女子起死回生,跟公子做了夫妻。他唱的是青衣,却比女子唱得还美,只见他的眼神里都是还魂过来的惊喜和对公子的那种爱。那一喜一爱的,让人心醉不已。
   晓月在戏台上感到时光仿佛真的倒流,自己已经回到戏中那个时代,而他,不论扮相是男是女,都让人感动。
   唱完最后一句,两人在台上久久相视,都不言语。
   很久,晓月才说:“你唱得真好,如果你登台唱,一定是个名角儿。”
   那男子轻轻地笑了,眼神中是不屑:“我本是名角儿,是你不知罢了。”
   两个人坐在戏台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女鬼出现。那女鬼看来是不肯出来了,晓月决定回去了。
   男子送她出戏园口,她不断地叮嘱他要小心。
   “你叫什么啊!”晓月终于问了出来
   “江岸花,你呢?”
   “晓月,柳晓月”
   俩人在月光下分离,戏园门又关上了。晓月走在小巷里,听到江岸花的唱腔又传来,她微微一笑,直往前去,月光美得让人心动,带一点点的微香,风轻抚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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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5 | 只看该作者
她忽然听到一声凄惨的猫叫,只见一只黑猫被几只大狗围在中央,那只猫只是一声声可怜地叫着。
   晓月本来怕狗,想跑,可是,看到那黑猫的眼睛似有泪水,而且十分可怜,实在不忍,冲上前去,想赶走大狗,救起黑猫,可那狗很凶,一下子扑过来,晓月抱着猫,就地一滚,衣服扯掉一大块。好险,她一个轻功上了墙头,怀里的猫发着抖,底下几只狗恨恨地望着她,似在怪她多事,就这样,她与猫在墙头与狗僵持着。
   狗终于散去,她把猫轻轻放在墙头,那黑猫通人性地舔着她的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月色里。
   晓月高兴地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起个大早,见师傅已经出门办事,晓月就和师兄柯道一起上街,想购点儿香火,为那些女鬼超度。
   师兄对她极好,几乎言听计从,两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坐在一个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休息,听到隔桌几个提着鸟笼的老人在说:“现在的这些戏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何比得过江岸花啊!”
   “是啊,江岸花才是真正的角儿,那唱腔吐词真是透亮到天上,听他一曲,很多女人都愿意为他去死。”
   “江岸花是谁?”一个长相比较年轻的人问。
   老头见有人问,更是来劲。
   “说起江岸花啊,我们这一辈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当年是这里最红的戏子,当时捧他场子的人真是要排几里路,戏园门都挤破了好几处,就是为了这个江岸花。”
   “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唉,他命苦,因为树大招风,不知道为什么引起了同行的嫉妒,居然在戏台上将假刀换成了真刀,最后一出戏,那是血溅当场,死在戏台上。听说当时殉情而死的女戏迷加起来有一个戏园那么多。”
   “这么夸张,有这种人!”
   “小子,你是没有赶上好年头,没有看过那江岸花的样子,他化妆可男可女,唱男子唱得雄气万里,唱女子也能唱得痴情缠绵,是个天生的戏子。可惜可惜!”
   “也有人说是雷府的夫人看上了他,非要和他私奔,才惹来的杀身之祸。”
   那桌人围着茶杯说得唾沫横飞,晓月却慢慢手脚冰凉,最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师兄和师傅正焦急地望着她。
   “师妹,你是身子虚,今天上街又走得急,所以才会中暑晕倒,你好好休息。”
   “晓月,你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就不要管了。你睡,我们出去了。”
   见晓月醒过来,两个男人放下了心,出了门。
   晓月却痴痴地望着远方,想着那个可恨的江岸花。
   原来,他就是自己要捉的鬼。
   晓月这一次再来到戏园里,却久久不知如何推门入内,她不知道是怕那个江岸花,还是想见到他,或者那个男子只是为了吓自己才说叫江岸花的,或者那个男子根本就不是鬼,或者江岸花根本没有死,总之那个男子不是自己要捉的鬼。
   她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只见戏园里是空的,而中央的椅子上却坐着一个人,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在那人身上。晓月的心像掉到了冰里,那人没有影子,而那人确实是那个男子。
   她想掉头就跑,但还是提着剑一步步地上前,手不停地抖动着,心里已经不知道是悲是怕是恨还是怨了,捉了这个鬼就可以出师了,捉了这个鬼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就不会再有哪家小姐死在这个戏园里,而这个戏园的冤魂也不用为了他再守着不肯去投胎超度了。
   一步步地接近,剑已经指到了那男子的背心,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那男子的背忽然朦胧起来,晓月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
   那男子并不转过头来,却说:“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一剑刺下来?害怕了吗?”
   “你真的是江岸花?”
   “是。”他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眼睛。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捉你!”
   “我知道,第一天你就已经说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救我?”晓月问。如果那天他任那个女鬼杀了自己,也许现在就不必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了。
   江岸花忽然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美景,轻轻道:“你有没有尝过寂寞的滋味,一个人守着一个地方,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地守下去。有良辰美景,却没有人陪你看;有美曲好调,却没有人陪你听,你会不会很寂寞?”
   晓月迷惘了,她从来没有寂寞过,没有师傅还有师兄,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你没有,对吗?你没有一个人寂寞过,那你有没有心痛过,望着一台的人,唱最好的戏,却没有人给你喝彩,因为,没有人看得到你。”
   “所以,你就杀人,杀了那些女人,让她们来看你唱戏。”
   “我没有杀她们,她们都只是听到我的戏后心甘情愿而死,我并没有杀人。”他的脸上有一种狂怒。
   “可是,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啊!是你现了形,害了她们。”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要收了我,杀了我,打我下十八层地狱?”江岸花的表情越来越冷,而且嘴角的不屑越来越重。
   “我,我,我……”晓月被逼得步步倒退。
   “你什么,你连道行最浅的鬼都收拾不了,你如何能捉得了我?就是你师傅也不是我的对手,当年他来捉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念在生前和你师门柯家有过交情,我早就杀了他。”
   “你胡说,师傅没有捉不到的鬼,你是怕了。”
   “哈哈哈……”
   忽然间,白光一闪,晓月手中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你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如何杀我!”
   “我不能让你再害人。”晓月忽然咬着牙坚定地说。
   江岸花忽然退去,只见墙角里猛地生出很多手来,把晓月紧紧抱住,往两边拉。晓月感觉身子巨痛无比,像要被人拉成两半。而江岸花却倚着窗含着冷笑看着她。
   “你求饶啊!求饶我就让那些女鬼饶你一命!”
   晓月望着他如寒夜一样的眼睛,咬着下唇,拼命地挣扎,但她越来越痛,最后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醒来时,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睁开眼,果然是江岸花抱着她坐在月光下的戏台上。
   “你果真宁可死都不愿意向我求饶吗?”这句话里有无限的凄苦。
   晓月冷冷地转过脸去:“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死在这里,我师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师兄,你的心上人!”江岸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不屑。
   “不关你的事,总之比你好一百万倍,他虽然不会唱戏,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晓月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阵巨痛,江岸花的两只手像铁一样夹着她,像要把她给挤碎。
   江岸花看来已经大怒了,她心头一急,挥手去推,长剑就当胸穿过江岸花的身子,晓月大惊失色,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手和他的伤口,她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手中居然还握着剑。
   江岸花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真的要杀了我!”他皱着眉头,似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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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5 | 只看该作者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是要杀……”晓月望着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江岸花忽然一挥手,狂风大作,那根长剑居然慢慢地在他体内融化,他却已经变得很可怕。
   他一把抱住惊呆了的晓月,张开嘴,对着她脖子的右侧狠狠地咬下去。
   晓月的脖子在月光下粉嫩粉嫩的,发着微微的光。
   晓月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秀发摆动,打到他的脸上。
   他硬生生地停住动作,张着嘴,没有下口。
   两个人久久地抱在戏台上,那个动作看似亲密却又是那么的可怕。终于,他推开了晓月,对她说:“你走吧,再也不要进戏园了,你根本杀不了我,而且我也根本不可能被杀死,走!”
   他消失了,只留晓月在空荡荡的戏台上。
   晓月回到家里,师傅已经站在那里等自己了。
   师傅只说了一句:“放弃吧!我不想失去你。”
   晓月扑到师傅的怀里终于痛哭出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终于放弃了杀江岸花的念头。
   这件事情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和师兄一起帮师博去别人家里看鬼捉鬼,只不过笑容少了,而且整个人多了一层忧伤。
   一日,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师傅好像很高兴,忙叫晓月端茶倒水,然后让她上街去选最好的菜。
   她出了门,半路才想起没有带钱,回来拿,走过客厅窗前,听到师傅的声音:“多谢两位肯下山帮忙。”
   “没什么,这种恶鬼实在不能再容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道行如此之高。”
   “听人说,他未死之时,已经有了通神的本领,可能是天生的异人。”
   “可惜,如果他不死,可能会成为一代高人。”
   师傅又说:“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两位肯出山帮忙就好,我十年前曾经败在他手下,现在我的女徒儿也败在他手下,我并不想除他,因为他也死得凄凉,可是,七日前又有一名女子死在他的戏园里,他已经夺了无数条人命,这种恶鬼不能再留,不然我就不配做柯家天师。这一次就是拼了我的性命,也要把他给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晓月心头一紧,掉头就走。
   她躲在戏园里,一直等到天黑,江岸花也没有出现,而她担心师傅和两位高人随时杀进来,又担心两边真的打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谁赢,心里虽然明白师傅所做的是对的,可是,又不想看着江岸花被打得烟消云散。
   很久很久,月亮又升上来了。她抬起头,看到江岸花已经出现在窗边,依然是倚着栏,静静地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椅上,月光从同一扇窗透进来,一人一鬼,却也能享受同一窗月光。
   “你可不可以不杀人?”
   “那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
   说完之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我师傅已经叫人来收你了,你快走吧!”
   “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并不怕那两个人,他们出山也收不了我。”
   江岸花忽然到了晓月面前,直直地望着她说:“其实,杀我也很容易,我的死穴在两只眼睛上。”
   晓月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正想问,可是,唇已经被封住。时间并不能静止,而回忆却会永远都定在这一格,他们的缠绵一吻不能容于天地之间,晓月的心却像掉到了温水里,失去了方向。
   忽然门外响起了师傅的声音:“晓月,你!!!”
   她大惊,想推开他的脸。
   两指,涂着凤仙花汁的鲜红的两指却刺进了江岸花的眼睛里。
   晓月已经停止了思想,呆呆地望着已经让自己破了死穴的江岸花,看着他像一件破碎的玉器一样慢慢地倒下,然后在地上消失不见。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她也说不出话,但是,她跪倒在地,疯狂地在地上摸索着他的身子,粗糙的地面磨得她白嫩的十指鲜血直流,她却还在那里找他。
   一定是开玩笑的,一个鬼哪里有这么容易被杀死,他不是一直说自己道行高吗?怎么可能杀得死呢!
   是自己杀了他,是自己破了他的死穴杀了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都有了份量,她支持不住,又倒了下去。再醒来,师傅已经送两位高人上山了,师兄守着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江岸花的一张脸,或笑,或怒,或不屑,或做鬼脸。
   可是,他是一个鬼,而且是恶鬼,现在已经消失了。
   晓月在心里不止一万次地提醒自己,但却没有用。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鬼,但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晓月在心底狂喊。
   不,不,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他,既然是柯家就一定会有办法的。晓月躲在阁楼里,拼命地翻看着书,她小时候听师傅说过,如果能够起坛请到祖师爷就可以解决世间的一切难题。终于找到了这个方法,晓月在昏暗的阁楼里看完了那本发黄的书,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夜已经来了,晓月换上了自己最美丽的衣服。然后拿着祭台的用品,走到了那个戏园里,在后院的睡莲池边,升起了祭台,开始做法。
   但是,她点香的手被人捉住了。
   她抬起头,是师兄。
   “师妹,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为了一个鬼,值得吗?”
   “值得!”
   “他只是一个鬼,就算你让他重生也只是一个鬼,你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这都不重要,我只要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能感觉到他。”
   “这个祭台是柯家的禁忌之事,起了之后,请到祖师父固然能让你心想事成,可是,你要过火关、虫关、刀关,还要用你最好的东西和祖师父换,才能打动祖师父,才能才心想事成,你也许会死的,知道吗?”
   “师兄,我并不怕死,也不怕鬼,我只是害怕寂寞,你知道吗?如果要我一个人,一年、一百年、一千年地守着同一个景色,良辰美景,却一个人看,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他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地方,连月光都不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宁可死!”
   晓月狠了狠心,趁师兄失神之际,点了师兄的穴。
   然后又开始举香,这个时候又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她不敢抬头,那股熟悉的香味又传来了,这是江岸花的香味。
   “你没有消失?”晓月轻轻地问。
   “我以为这样做,你会开心点!”
   “眼睛不是你的死穴?”
   “我没有死穴,遇上你才是我的死穴。”
   她抬起头,第一次在月光下认真地看江岸花,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表情,都想记到心底。
   “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在太阳下看到你,所以,我愿意付出一切,让你看到太阳。”晓月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你牺牲自已,找祖师父帮我洗脱罪过,让我重新投胎做人,那又怎么样,我也会失去你,下辈子我不知道能不能再遇上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如果没有你,做人和做鬼有什么分别?”
   “有分别,如果你做鬼,我会心疼你看不到阳光,如果你做人,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能认识很多人,可以活下来,我就会很高兴,这一辈子那一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想你好。”
   香还是落到了香坛里。
   祭火一点,谁也无法阻挡,江岸花和师兄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祭圈外。
   两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赤脚过火关,无数的虫子从天而降,咬噬着她,一切都无法挽回。
   祖师爷出来了,一个胡子头发皆白的老头,懒洋洋地望着台下的晓月。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心愿吗?”
   “我只求你能把江岸花超度,重新投胎为人。”
   “小事一桩,你有什么给我?”
   “祖师爷你要什么?”
   “你长得闭月羞花,我要你的美貌,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我就不要你的命了,虽然是一物抵一物,我只要你的美就行了。对了,为什么柯家的人一起坛,都是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呢?”
   他感叹了一番,然后遥指一下江岸花,只见江岸花,居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晓月冲上前,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站着,没有任何言语。
   他望着她慢慢变老变丑,她望着他慢慢地透明。
   她没有泪水,有的是心甘情愿的笑。
   他有泪水,是淡紫色的,在月光下亮得像星星。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痛!”他说。
   “我也从来不知道爱一个鬼会这么幸福!”
   那颗泪水凭空地滴落下来,他已经化去了身形,透明至不见了。半空中只落下那个从晓月脖子上摘下的玉牌。
   晓月从地上拿起玉牌,慢慢地离开,她的身影在师兄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而她的背影苍老无比,淡淡的月光照着她,前路是平淡而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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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6 | 只看该作者
秦锦看着那个凄凉的背影在眼前的大镜子前慢慢地消失,而那块镜子也消失了,忽然清醒过来,看周围,阳光已经升了起来,四个人都在沙发上醒过来,望着对方,不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柯良爷爷走的时候送给大家的记忆梦,想问对方又不好意思。
   这个早晨,大家都在那里想心事,最后还是柯良忍不住了,跑到秦锦那里说:“秦锦,你别说,你还真像那个柳晓月,难怪爷爷会认错人。”
   另外两个人马上凑过来说:“是啊是啊,你长得真像柳晓月,你不会真的是柳晓月转世吧,你前世好伟大啊!那个爱情故事可以拍电影,成为经典了。”
   秦锦气得抱着黑宝夺路而逃,跑到书屋里把门紧紧地反锁,而屋外那三个人居然开始讨论起那个记忆梦里的场景,像是看了一出好电影,影迷在那里说细节。
   秦锦站在房里,久久发呆。想着那出记忆梦中的柳晓月和江岸花,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前世,但是,不管是不是前世,那两个人的爱情都让人心痛。如果自己真的是晓月转世,那么江岸花到底在哪里呢?
   茫茫人海,如果真的有前生今世,又都落在何方,凭什么来相认呢?
   忽然唐诗诗来拍门了:“秦锦快出来,我们找到破诅的方法了。”
   还是正事要紧,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儿,现在小命都难保,想殉情都没有机会。
   她出去,只见大家都围着桌子,上面放着一大堆从柯良爷爷那里找的捉鬼书籍,看样子,四个人都想自学成材。
   一本书中歪歪扭扭地写着:“把红布烧掉就可以破卡嘣恶诅。”大家看了看那本笔记本,感觉很不可思议,难道就这么简单?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还是决定去烧布。
   大家一听,都认为事不宜迟,要马上动身。刚好布有四份,秦锦回家拿,陆子明去医院取,而唐诗诗则去精神病院找瑛琪要。秦锦让柯良跟着唐诗诗保护她,因为诗诗的身体刚恢复,而且病房里有两个鬼,自己的围巾并没有上过身,所以威力不大,不用人陪。
   四个人一出家门,就各上各车,约定晚上的时候在唐诗诗家里集合。
   秦锦打的一路回了家里。很久没有回到家里了,打开了窗户。房间内阴沉沉的霉气都散了出去。家里幸好没有什么动植物,不然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恐怕已经死掉了,这就是为什么单身不适宜养宠物的最主要的原因。
   总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抱一只黑猫满世界走吧!
   她把黑宝放进了猫筐里,从冰箱里拿出猫粮,开始满屋子找自己丢掉的包,那个包里有红围巾。
   太阳从窗户里射进来,明晃晃的。她的心情比较好,人还很年轻,天天想着死总是让人很难过,如果真的要死,还不如现在放松地吃喝玩乐好了。
   包是黑色的,已经让黑宝拉到了床底下,露出一个柄。她大喜,跑上去,往外拉,却怎么也拉不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拼命一拉,包是出来了,可是东西却散了一地,她四处找,却怎么也没找到红围巾。
   奇怪,明明是放在包里带回来的,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黑宝在背后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蹿上了窗台,她马上跑到窗台边,只见一个人影正在下面的树下慢慢地对着这个窗户招手,而脖子上正围着自己的红围巾,她心一横,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围巾,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已经把秦锦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女人,生存的欲望大过恐惧,对朋友的爱也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害怕。她飞快地抱着黑宝把门一关,跑下楼去。
   树下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她正在迷惘地四处看着,猛然看到很远处的一个大厦窗户边又有人影在招手,而脖子上还是那条红围巾。
   继续追。
   唐诗诗和柯良走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两个都沉默不语。柯良上次听秦锦说过看到了瑛琪房里的两个鬼,虽然是白天,却依然汗毛倒立,而唐诗诗却因为很久没有看到表妹,心里很是着急。
   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精神病院,小护士认得柯良,对着柯良眨了眨眼睛。也不能怪柯良,他长得实在比较帅。
   一路走在小小的过道,两边都是很奇怪的声音,那里的病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念诗。柯良问小护士:“你难道不怕吗?”
   “怕什么,这都是病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就到了瑛琪的房间,从窗户里看,瑛琪正听话地躺在床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个植物人一样。
   而唐诗诗却感觉到手腕上的玉镯开始发烫,玉镯是李伯伯送给她用来避邪的,看来这个病房有点儿怪怪的。
   但两个人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唐诗诗激动地走到瑛琪床边。
   “瑛琪,瑛琪,你醒醒,我是诗诗。”
   瑛琪居然听话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大而且空洞,却又像什么都看得明白。瑛琪看着诗诗,忽然轻轻地问:“诗诗,你背后趴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诗诗倒退几步,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她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柯良,柯良也是疑惑的眼神,两个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诗诗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瑛琪,你告诉我,你的红头巾到哪里去了?”
   “就戴在我头上啊,你摸摸,是不是软软的,湿湿的,很舒服的。”
   诗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虽然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可是当他们站在那里和病床上的瑛琪很清醒地交谈时,那种恐惧还是超出了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唐诗诗对着病床上的瑛琪左右开弓,一边一巴掌,打得异常响亮,瑛琪似乎有点儿回过神来,只说了一句“姐姐拿走了”就沉睡过去了。
   诗诗退出了病房,大口大口喘气,
   瑛琪的姐姐,那个不可一世的有钱女人,从来不正眼看人,对瑛琪极坏,她也来看瑛琪了?
   她站在门外,大声叫柯良,柯良跑了出来,虽然没有缺手断腿,但脸色也是铁青,想必是受了一些惊吓。她说明红头巾已经在琪瑛姐姐那里,他们要离开。
   两个人一出精神病院,就看到大门口闪过一个戴红头巾的小孩,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唐诗诗心头一紧,感觉很奇怪,那红头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想,是瑛琪的红头巾,他俩撒开腿就往外跑。
   那小孩一晃就不见了,正在两个人失望的时候,那个红头巾又出现在前一个街角。
   两个人紧跟着红头巾追,那个小孩像有意要把他们引到一个地方一样。
   陆子明进了医院,他记得那个红色的肚兜是泡在那两对眼睛的玻璃瓶里的。医院里显得特别的冷清,沿着廊走着,本来这些证物是要存在警察局的,只因为那两对眼睛泡在自来水里也没有腐烂,所以才拿到医院来检查,没有人敢乱动它,连里面泡着的红色肚兜都没有拿出来。
   他来这个医院已经很多次了,没有人上前来盘问他,一直沿着走廊走,上次的电梯事件已经让他不敢再坐电梯了。
   往地下室走,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的标本,停尸间就在左边。这里永远都是阴风阵阵。他扭了一下标本室的门柄,一下子就开了。他感觉很奇怪,但来不及多想,还是闪进了门内。
   一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从门口走过,在门缝里看到那个护士面无表情,尸体肯定是出了车祸,居然还不停地流着血,洁白的走道上留下了一路惊目的血红。
   左边的停尸间门砰地打开,然后又关上,厚重的鞋底磨擦着地板,渐渐地远去。陆子明松了一口气,开始反身在室内找着那件红肚兜。照理说那种红应该很好认,可是里面的标本太多了,人脑,断手断脚,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很平静地看着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人体器官,但他已经经历了那种恐怖的场面,所以,生怕那手脚会动起来把自己给拉进剌鼻的溶液里。
   到底还是让他给找到了,那种红色的缎子无论放在哪里都好找。他轻轻地动了一下水杯,里边的眼球就转动了一下,一下子瞳孔都对着他。
   他感觉到一阵恶心。
   忽然,身后有响动。
   回过身去,什么也没有,响动来自门外。
   过道里有声音,他拿出枪,动作很轻盈地靠近窗。
   过道里并没有人,不过,那个声音已经转到停尸房了。
   谁?这个时候去停尸房做什么?
   他带着疑问,想轻轻地扭开门进停尸房看看,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停尸房的门无声地开了,门没有开大,他从门缝里看着。
   是一个老婆婆,她趴在地上,正在努力地往外移动。
   那个老婆婆正在地上低着头,用舌头舔那些新鲜的血迹,那路新鲜的血迹已经无影无踪了。
   老婆婆抬起头,目光扫了一下这边,他感觉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寒意,居然是上次在走道里看到的那个老婆婆。
   他的念头只有一个——想办法逃。但出口只有一个,就是过道,而且已经被堵了。他在门内喘息着,听着那个声响慢慢地靠近。
   突然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扑了进来,他大叫一声,用枪指着那个人。幸好他的控制力好,才没有开枪,不然杀死的就是秦锦。只见秦锦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是怎么来的?”
   “我是追一个戴红围巾的人,追到这里来的。”
   “追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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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7 | 只看该作者
“追到这个房间就不见了,我跑进来就看到你了。”
   陆子明艰难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什么人也没有,我只是让门外那个女鬼堵上了。”
   “门外?我来的时候,过道上什么也没有啊!”
   两个人心中都大吃一惊,再扭门,门已经被紧紧地锁上了。
   诗诗和柯良紧跟着那个戴红头巾的小孩子,只见那小孩闪进了一个大楼就不见了。
   诗诗说:“这不是医院吗?蓝绮出事后就被送进这家医院。”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再说。”
   “别,还是打电话找一下陆子明,问问情况,我总感觉这里不对劲。”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伤到你的。”
   诗诗白了他一眼,心里并没有真相信他的话,而是站在医院门口打通了陆子明的手机,“喂,子明。”手机那边久久没有回音。
   诗诗又喊了一声:“子明。”
   手机里传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这里是殡仪馆。”
   诗诗大吃一惊,怎么会打错电话,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没错,确实是子明的。再打过去,只听到电话里全是笑声,各式各样的笑声。
   诗诗吓得把手机一丢,柯良问:“怎么了?”
   “走,里面出事了。”
   两个人马上就朝医院跑去,他们一进去,医院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戴红头巾的小孩,蹦蹦跳跳地也跟着俩人进去了。
   柯良问:“医院这么大,到哪里去找陆子明!”
   “医院大,可是,哪里阴气最重?”
   “太平间!”
   电梯坏了,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按照指示牌走楼梯,而那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怎么也下不完。他们心里虽然恐惧,却也不敢说出来吓对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
   秦锦和陆子明两人被困在了房间里,静静地在标本房里等着,许久都没有声音。
   两人有千百种疑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陆子明问:“黑宝呢?”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从手里跳下来,跟在我后面跑,但看来是没有跑进来,幸好没有跑进来。”
   “算了,别想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们先把那个红肚兜拿出来吧!”
   两个人走到那个水杯前,都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陆子明和秦锦现在都感觉非常害怕对方,好像对方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别人化身而成的。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两个人都说不清楚,但是空间里绝对不止两个人。但无论如何,只要对方不发狂,逃出去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陆子明拿起了台上的一把铁钳,伸到水杯里,从四个眼球里夹出了那个肚兜,丢到一个密封袋里装好,放在身上。这个时候,两个人听到有响动,都僵硬着不敢动弹,响动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们马上溜到门旁,想听听过道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回过道里没有声音,响声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可是,房间里除了泡在防腐溶液里的那些半截半截的尸体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声音偏偏是从那个泡着尸体的大池子里发出来的。
   两个人都硬着头皮往前凑,哗哗地响动是从池子里不断地发出来的。
   原来是一只小壁虎不知怎么掉到了溶液里,正在那里拼命地做临死前的挣扎。
   他们松了一口气,松软之余几乎要倒在地上。
   陆子明自嘲地说:“我们现在都要精神崩溃了,即使没有鬼也会被我们自己给吓死的。”
   秦锦也笑了,两个人都感觉在这种环境中人变得特别的胆小。当然,如果一个人独处在一大堆断手断腿断头中,情况就更惨了。他们互相扶着站起来,又向门外走去,就在他们扶着对方站起来的刹那,溶液里所有尸体都忽然睁开眼睛。
   他们开始拍打门,希望有人能从外面听到自己的求救声,好把这个铁门给打开。
   他们一边拍打门一边说话以缓和气氛,却不知道在自己的响动的掩盖下,溶液里那只挣扎的小壁虎被从水面下浮上来的一个张开的嘴巴吸了进去。
   有很多手都已经冒出了水面,那些尸体在往上爬。
   而溶液尸体的正前方不远的柜头上就放着那只已经失去了红缎衬托的一双眼球,那眼球已经变得恶狠狠的,在水里不断地滑动,像还活在眼眶里一样。
   柯良和诗诗开始喘气,终于诗诗抱怨了。
   “什么破医院,地下室有一百层啊。我们都下了多少层了,怎么还没到头啊?也没有个标志,真是烦人!”
   柯良也在奇怪,照他们这种走的时间和速度都还没有看到地下室,估计医院的地下室是建在地心中央了。
   诗诗拿出一包口香糖,往嘴里塞了一条,又给柯良一条,说:“这个时候,我们增加点活力吧!”
   柯良把包装纸一撕,随手一丢,然后说:“吃这个就能加活力?”
   “你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啊!算了,别吵了,我们下吧!”
   又走了几层,他们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柯良忍不住说:“算了吧,我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诗诗那不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她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也发现了,不过不敢说,怕吓到你。”
   “刚才我丢口香糖纸,是为了做一个记号。”他顺手一指,那个糖纸果然还在台阶的一角。
   “刚刚我吃口香糖时,吐出来一个也暗暗粘在那儿做记号,现在看得很清楚,果然是我自己亲手粘上去的。”
   两个人面如死灰,现在抬头看,是数不清的台阶和楼层,往下看,又是数不清的楼层,而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转罢了。
   他们被困住了。
   秦锦正在和子明说着话,话语硬生生地顿住了,她的目光惊恐地盯着后面,子明也顺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瞳孔猛地缩在一起。
   尸池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不,不是一只,是很多只,手都笔直地伸着,而且响动很大,像有人在里面洗澡一样。
   子明拿着枪,紧紧地指向那里,背靠着门,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声音,就是刚才那个老婆婆趴在地上舔血的声音,在地板上磨得沙沙的,让人感觉像几万只沙虫钻到耳朵里,而且那个声音还越来越重,像可以透过门钻进来一样。
   门边也不安全,两个人向房间另一角靠。这个时候,秦锦大声地尖叫了一声,她看到所有溶器内的头都睁开了眼睛,正盯着自己。这间房子里似乎所有的断头断肢都有了生命,而那些东西都正在盯着这两个活着的人,好像他们侵犯了它们一样。
   尸体纷纷开始从池里伸出手,像是要出来,而门正在一点点被挤开,陆子明硬着头皮对着正在被挤开的门缝里准确地开了一枪。
   “砰!”唐诗诗和柯良一起抬起头,他们听到一声响动。
   接下来是嘭嘭嘭,不对,是有人在他们脚下的那个楼层拍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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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7 | 只看该作者
有人!唐诗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们被困在楼下,却有人在下面拍皮球。
   不是人,诗诗和柯良心里都很清楚地知道,下面的不可能是人。可是,两个人却相视一笑,这个笑容可能是柯良一辈子挤出的最难看的笑,而且还安慰了一下对方,使一个眼色,两人飞快地往下冲。
   不管是人是鬼,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困死在这里,不然,不仅帮不到秦锦,还会累上自己的命。
   下层楼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柯良的冷汗已经下来了。
   陆子明已经不管不顾地拼命开枪,可是,尸体是不可能再被打死的,那些子弹击中了泡得苍白的尸体,一点血都没有,只有一些透明的药水从那些活动的尸体里渗了出来,秦锦躲在陆子明的后面,心里转了千万个念头,比如这个时候柯良来救自己,他的耳朵上有天师的法宝赤月,比如黑宝这个时候跑来镇住这些鬼。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她看到那些尸体里透明的药水渗出来之后,已经慢慢地变成了血,而那血在地上画出了一道道的血迹,门已经被挤开了,一个老太婆正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这些血,那舌头在地上磨出的沙沙声越来越响了。
   子弹已经用完了,可是,一点儿也阻止不了尸体和老太婆逼近的步伐,秦锦终于大叫起来。
   柯良忽然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尖叫声。
   柯良听出那是秦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的,唐诗诗显然也听到了,忽然他说:“我知道了,这是幻觉,我们早就不在楼下了,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我们一定已经到了停尸房这边,而且秦锦就在我们附近。”没有等诗诗反应过来,他忽然闭着眼睛拉着诗诗猛地往那封闭的墙上狠命地扑去,那个封闭的墙忽然破了,他们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到地上。周围的景色都变了,眼前是一排排的尸体,他们就在停尸房里面转圈,一层一层地跑来跑去的楼顶,其实也都是围着尸体在跑。
   那些白布盖着的尸体的双手都向上举着,但诗诗和柯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们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尖叫声,是秦锦,柯良心头一紧,疯狂地跑了出去。隔壁是标本室,柯良第一个冲进去,他发现一把枪正对着自己,陆子明正拿着枪退到一个角落里,身后是发抖的秦锦。
   诗诗也看到了,陆子明的眼神已经迷离狂乱,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全是一具具挥舞的尸体,枪里面只有最后一颗子弹了,他不敢开,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着保护秦锦的。
   柯良发现陆子明用枪指着自己,以为陆子明是忽然被自己吓到了,一边走上前去一边说:“没事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柯良朝秦锦走去,秦锦的眼神也是迷离的,她那慌乱的样子让柯良的心没有来由地疼了一下,想揽她入怀安慰她一下。
   在陆子明的眼里,一具流着血的尸体正在慢慢地靠近秦锦,他手里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那个尸体的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东西伤害到秦锦。
   诗诗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拼命地对着柯良说:“别过去,很危险,柯良,他们已经疯了,别过去。”
   来不及了,柯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的手已经摸到了秦锦的肩,而那把枪也已经扣到了扳机。
   “砰!”一声巨响,大家都回过头来。
   一只黑猫站在柜头的上方,挤下那瓶泡着眼睛的瓶子,瓶子粉碎,眼睛失去了活力。
   陆子明忽然清醒过来,满屋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而自己的枪却指着柯良的头。
   秦锦睁开眼,那个往身上摸的老太婆已经不见了,只有柯良的眼神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她的心头一热,扑到柯良的怀里,哭了出来。诗诗跑上前去,把陆子明的手枪拿走。
   陆子明坐在地上,如果不是黑宝将瓶子挤摔下来的声音惊醒自己的话,他差点儿就在幻觉的作用下杀了柯良。
   黑宝跳了过来,也扑到了秦锦的怀里,秦锦一下抱住黑宝,死里逃生,不停地说:“黑宝,你去哪里了,刚刚吓死我了!”
   黑宝的眼睛闪了一闪,粉红色的光里似乎有了泪水,大大的猫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这时秦锦才发现黑宝的身上受了伤,像是被人丢在地上弄伤的,一条腿已经不灵便了,走路都一歪一歪的。
   秦锦心痛死了,抱着黑宝看了又看,嘴里说:“谁伤了你,黑宝?到底是谁伤了你?”
   而柯良却在那边和陆子明斗嘴:“你差点儿就杀了我,知道吗?我就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哼,如果不是黑宝来得及时,你一定就开枪了。”
   “谁叫你长得跟个尸体一样。”
   “什么,尸体,你是说我像尸体。你才像尸体!刚刚你吓得那个样子。”
   “你难道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为什么一头的汗?”
   “我一头的汗是因为我刚刚跑楼梯运动造成的。”
   诗诗在边上大叫一声:“行了,你们还吵什么?黑宝都受伤了。”
   大家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黑宝身上,四个人围着一只黑猫不停地讨论怎样治疗,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拍皮球的声音。
   黑宝把猫眼一眯,“喵”地一声就扑到了秦锦的怀里,不肯再出来。
   大家刚刚才松懈下来,却清楚地听到拍皮球的声音从过道里传来。一下一下,沉重却有节奏。正是诗诗和柯良在楼道口那里听到的声音。
   四人慢慢地探出头去,过道里空无一人,可是,拍皮球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仔细一听,原来是从停尸间里传来的。
   柯良冲在最前面,他的好奇心最重,诗诗拉了拉陆子明说:“我们走吧!别管了。”但还是走进了停尸间,那里尸体的手都已经放下了,而那个沉闷的声音是从尸体最后面那一排传来的。
   四人慢慢地向前走,只见一个红色的头巾慢慢地清晰起来,秦锦叫了一声:“围巾,围巾也在。”
   果然,那个人影的脖子上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那种红,除了血缎之外,再也不会如此的艳丽如此的妖媚如此的让人错不开眼却一身的寒意了。
   人影在尸体的白布间显得越来越清楚,随着大家的移动,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小孩子在那里拍一个红色的皮球。
   诗诗指着那个孩子说:“是她,就是她引我们来医院的。我们追进来的。”
   秦锦说:“我也是追她来这里的。”
   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红色鞋子的小女孩,她正在那里专心地拍着球。她大约三四岁的模样,有一个红色的小痣在嘴边。
   红围巾和红头巾都在她的身上,加上陆子明从地上的破瓶子里捡起来的红肚兜,还有唐诗诗留在自己祖坟地里的那件红色的短袖旗袍,所有的布就已经完全齐了,现在难的就是要把小孩子身上的给脱下来。
   陆子明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拍球啊?”
   那个小女孩没有转过身来,却脆生生地回答:“我不是一个人,这里好多人都在陪我玩呢!”
   大家看了看四周阴沉沉的尸体,都寒了一下。
   柯良说:“你爸爸妈妈呢?”
   黑宝这个时候尖叫了一声,小女孩猛地转过头来说:“坏猫,打死你,刚刚打你的时候,你却跑了。”
   原来黑宝是她伤的,秦锦十分清楚,她能伤害黑宝,一定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
   当诗诗看到这个长得十分漂亮却很苍白的小女孩时,惊呼出声:“叮咚,怎么会是叮咚!”说完就扑了上去,把围巾和头巾都摘下来丢在一旁,然后,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别害怕,叮咚,是诗诗阿姨,我现在就带你走,别玩了,我们走。”
   那个小女孩听话地趴在诗诗的肩头,只见诗诗好像比看到鬼还要震惊,抱着孩子就往外跑。陆子明又捡起了头巾和围巾,大家跟着诗诗离开,只见小孩子在走过停尸间的那一刹对着空荡荡满是尸体的房间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话:“再见,你们自己玩吧!”
   诗诗没命地跑,三个人在后面追,一口气跑到了外面,阳光很明媚,可是诗诗还是感觉到寒意刺骨,只见她挥手招了车直奔精神病院,柯良奇怪地问:“诗诗,为什么要抱这个孩子去见瑛琪,你认识她吗?”
   车子行驶得很快,诗诗仿佛陷入了沉思中。
   “秦锦,我们不能再拖了,如果这个诅咒不破,我们身边的人会一个个地陷到诅咒中来,再拖下去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诗诗对秦锦说。
   秦锦抱着受伤的黑宝,在后座上想了想说:“那我们就马上起程动身去那个得到红缎的村子吧,不要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去取那套在你家坟场的衣服。”
   诗诗说:“慢着,我想去见见瑛琪,有些事情,我想她有权知道。”
   那个小女孩一直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她的怀里,睡着的小孩子显得十分的可爱,可是一想到她今天差点儿就害死所有的人,柯良就感到害怕。
   忽然柯良像想到什么一样叫道:“护士不是说那个红头巾已经被瑛琪的姐姐给拿走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小孩子的头上,这个孩子难道是瑛琪姐姐的女儿?她戴上了,而且也中了诅咒?”
   诗诗的脸越来越苍白了。
   很快就到了瑛琪的病房,还是那个小护士给带路,秦锦他们刚刚才受过惊吓,再也不愿意分开,哪怕瑛琪的病房再阴深也都挤了进去。只见唐诗诗把小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对着那个像是什么也听不到的瑛琪说:“我和叮咚来看你了。”
   瑛琪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眼睛还是直勾勾地望着上方。
   诗诗惨惨地一笑,对着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你们想不想听一段故事?”
   柯良几乎要爆发了,他压下极大的不悦来到这个病房里,那个女人却说要说故事,有心情说故事还不如去破诅咒。
   但秦锦使了一个眼色给柯良,她太了解自己的朋友了,一般情况下,诗诗是不会对她隐瞒什么的。
   诗诗开口了:“从前,有一个傻女孩,她很温柔也很漂亮,家境也很好,父母给她请来很多老师来教育她,结果那个女孩不顾自己和老师年龄相差巨大爱上了教自己美术的老师,把最宝贵的贞操给了那个老师,但是,那个老师其实已经有了妻儿,那个傻女孩接受不了欺骗,想寻死,却已经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女儿,为了家族的名声,她把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姐姐,对外说是姐姐的孩子,而自己却因为不接受那份爱情,一直都不敢面对那个孩子。”
   秦锦已经完明白了,看看那个叫叮咚的小女孩,又看了看瑛琪,果然有几分想似。
   那个傻女孩就是瑛琪,怪不得她一直都那么忧伤,而这个孩子就是瑛琪的孩子,由瑛琪的姐姐抚养。姐姐拿走了红头巾,一定是想给这个孩子做个纪念,哪里会料到却把噩梦给了孩子。
   没有想到瑛琪居然有一个孩子叫叮咚,而且也已经中了诅咒!
   诗诗讲完了故事,抱起了孩子,转身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瑛琪轻轻地叫了一声:“求求你们。”大家都回过头去,只见瑛琪痛苦地挣扎着说:“求求你们,救救孩子,救救她!”
   秦锦落泪了,这个时候,瑛琪能战胜控制她灵魂的女鬼,为了孩子请求着她们。
   诗诗转过身去,看着瑛琪担心的神眼,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救出孩子的,你放心好了。”
   可能瑛琪并不是不爱这个孩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请求的不再是自己的命,而是孩子的。
   出了病房,碰到小护士关切的目光,诗诗和她交换了眼神,叫对方放心,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帮助瑛琪。
   诗诗回了家,选出最好的一辆越野车。把车门打开,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旅行的用品,她总是一个习惯随时就离开的人,所以家里的仆人早就已经习惯把车准备到随时出发的样子。子明开车,诗诗抱着孩子坐在前排,秦锦抱着黑宝和柯良坐后面。汽车绝尘而去,开始了他们的新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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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8 | 只看该作者
离开了城市,车驶在国道上,风景一幕幕像油画一样从几个人的面前掠过。车厢里满是柯良和陆子明斗嘴的声音,诗诗和秦锦都睡在放下来的后座上,车厢很大,里面应有尽有,黑宝静静地枕在秦锦的头边。夜像一瓶打翻的黑油,慢慢地弥漫开来,各处都上了黑色,人也渐渐地被油困住,睡意袭来了。
   陆子明把车子交给柯良开,自己也在座上昏昏睡去。
   柯良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收音机,看着前面的路。夜晚的长途车是最难开的,没有人说话找乐子很难支撑,可是,大家都很累了,谁也不能再和他说话。
   只见后面伸出来一只小手,轻轻地触到他的唇边。
   “吃吧!饿了吧?”
   是秦锦的声音,她送上一块巧克力,柯良一低头把巧克力给吃了,唇轻轻地触到了秦锦的手背,那一刹如同触电,两个人的心狂跳不止。一声很低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两个人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正映在窗外。
   两个人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清了,柯良没好气地说:“爷爷,你每次都要用这么惊险的方式出场吗?实在太拉风了。”
   秦锦脸红心跳地缩回手去,像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一样。
   爷爷闪进了车厢里,大家都醒了,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爷爷深情款款地对着秦锦说:“师妹,你还好吗?”
   秦锦不敢回答,柯良抢着答道:“爷爷,你的感情史我们都知道了,可是,秦锦不是你师妹,省省吧,秦锦和我一样大。”
   爷爷隔空打了柯良的头一下:“没大没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爷爷,就准你泡妞,不准我看美女吗?”
   诗诗和陆子明看着这一对活宝都说不出话,只能在暗地里交换眼神。
   爷爷说话了:“诗诗,你能找到回那个小村的路吗?”
   “我记得,我知道怎么走,上次回来的时间并不久,我不会忘记的。”诗诗答道。
   “那就好,你们这一次赶去,一定要找到那家给你红缎的人,请求他们说出真相。”
   诗诗满怀信心地说:“没问题的,这里路程并不远,我们把布送回去就好了。”
   爷爷皱起了眉,他英俊的脸看起来和柯良像是双胞胎。
   “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卡嘣不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就得逞的,如果诅咒这么容易被破掉,也就不叫恶诅了。但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因为这些苗家的巫术,我们道家懂得也不多,苗人一直都不具备侵犯性,他们只是在自己的领土里生存,对抗入侵者,巫术从不外流,所以我也没有破的法子,如果你们能得到当地巫师的帮助就好了。”
   柯良说:“爷爷,当地巫师都长什么样子,我们出钱找一个让他帮助好了。”
   很明显,柯良的头上又挨了爷爷一下,“放屁,总以为有钱就能做到一切,苗人的巫师是为了保护本族人的,并不会为了钱或者其他东西去帮助外人,你们这次去一定会触怒很多巫师,以为你们去侵犯他们的地方,所以,你们一定要和善,记住,你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破掉诅咒,路上的闲事就不要多管了。”
   秦锦点了点头。
   爷爷说:“我能现身的机会不多,但我会尽量地阻击卡嘣唤起当地的恶灵来攻击你们,但是,被卡嘣操纵的小孩子、老太婆鬼,还有你们死去的朋友的恶灵,杀伤力都是很强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能走散。”
   正说着,爷爷就消失了,大家被他惊醒,柯良自言自语道:“幸好,爷爷一天才出现三分钟,否则的话就麻烦了。”
   陆子明反唇相击:“是啊,这样就会阻止你这位花花大少泡妞。”
   “你说谁是花花大少?”
   “谁长得像谁就是!”
   “什么,你是嫉妒本少爷长得比你帅吧!”
   “你长得帅,你看你,一阵风都可以把你吹跑。”
   秦锦摇摇头,她越来越发现,陆子明的天生对头就是柯良,只要柯良一出现,陆子明的所有理智就会消失,两个人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地斗起嘴来。
   诗诗忽然尖叫一声:“是那里!”
   车子一下子刹住了,诗诗指着远处的灯火说:“就是那里,我记得,我去过那里,那里是一个小学,刚建的,我认识那个大门,我上次是白天去的,去的时候还给了那里小朋友很多东西,然后步行进后山,找到了小村庄。”
   柯良看了看诗诗,又看了看小路说:“那好吧,我们先去那个学校里,等天亮了再去后山找人。”
   大家都同意了,上了山路,路很不好走,幸好诗诗家的越野车性能极好,柯良又难得一炫自己的车技,四人居然很快就到了小学。
   诗诗看到的那座山在月光下显得很静谧,夏天的山林里有一种淡雅的美,蛙声一片响起。四个人开到了学校门口,只见新建的小学里还挂着一盏吊灯。
   柯良想拍门,诗诗拉住了他:“算了,学校里的人都睡了,我的车上有睡袋、帐篷,我们就自己搭着睡吧,不要去麻烦他们了。”
   陆子明点点头:“好啊,把车停这里,学校边还有一大块草地,我们支帐篷。”
   陆子明和诗诗很显然是那种经常外出旅游的人,两个人配合着很快就把帐篷给搭好了。点点星光洒下来,四人都躺在一个大的帐篷里,虽然大家都没有言明,但都知道是因为恐惧,听了爷爷的话,不敢分开,现在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了,每人一个睡袋都钻到大帐篷中。
   可能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也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找到村庄,所以大家的情绪都很兴奋。诗诗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
   柯良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我游玩的时候一般都很随意,也不会去记什么地名,看到好玩的地方就多玩几天。”诗诗答。
   秦锦好奇地问道:“可是,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刚刚我们在月光下看到的这个地方也是风景平平啊!”
   “我在这里多待了几天的原因是,这里有一群很可爱的孩子,他们没有教室,在一间破庙里上学,去年,有一个叫李牛的成功商人给这里捐了很多钱,建了一座学校,发展了这里的教育,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还在这里当了几天老师呢!”陆子明善意地调笑着。
   “哈哈,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当老师,只是和这里的孩子玩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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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19 | 只看该作者
天已经蒙蒙地亮了起来,大家上了车,一夜无眠却精神很好,双眼都炯炯有神,四人在车上坐好,柯良开车,继续按唐诗诗指的路向里面开。
   路越走越窄,渐渐地车开不进去了。两边的树也慢慢地多起来,柯良控制车的难度增大,他扭过头来问诗诗:“你是不是指错路了。”
   大家都骂了一句“笨蛋!”因为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学校后面就只有这一条路,怎么会指错。
   秦锦问:“诗诗,你真的是从这里开车进去找到那个村子的?”
   诗诗睁大眼睛,点点头说:“我真的是从这条路进去的,这条路就一直通向村子,那村子很奇怪,没有什么人,我看到布挂在外墙,就敲开了门,有个孩子出来,我给了他一千块钱,把布给拿走了,对了,我还记得那个小孩是个瞎子。”
   “瞎子?!”秦锦惊奇地问。
   “是啊,很清秀的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吧!长得特别的白,我给他钱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害怕别人不给我布,塞了钱就走了。”诗诗当初肯定认为自己是碰到了一件好事,捡到了一个便宜的宝贝,现在才知道那布原来是诅咒,看来乐极生悲这句话真是说得没错。
   柯良白了唐诗诗一眼,做了一个手式,意思是:还得意洋洋,这些祸都是你闯的。
   柯良终于把车停下,艰难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再找一找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去那个村子。”
   大家停止了争吵,车已经开不过去了。
   气氛很沉闷,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办,最后,唐诗诗第一个跳下车说了一句:“我敢肯定,村子一定在前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上次我开车进去了,可是,一定是这条路没有错的,既然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就走进去。”
   黑宝尖叫了一声也冲出了车子,柯良大吃一惊后说:“既然连猫都要下车,那我还怕什么?”
   陆子明和秦锦都微笑地下了车,从车上取出行李,背在身上,趁着天色还早,大家就上了路。
   这本来是一派郊游景色,两男两女暧暧昧昧地背着包在山间行走,还有一只美丽的黑猫做宠物在前面开路,如果配上什么言情的音乐,那简直就是琼瑶剧中最经典的场面了,但是,大家虽然都在故作轻松地调笑,却都感觉到了背后的不对劲。
   背后好像有一个很沉重的东西挂在每个人的身上,但大家为了稳定情绪都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谁受不了尖叫一声就会把大家的半条命吓掉。
   路越走路窄,两边的树木几乎要把人挤成一个肉线了,诗诗和黑猫走在最前面,秦锦在中间,柯良第三,陆子明拿着手枪走在最后面。
   天色慢慢地黑了,诗诗曾经说过要回头,但柯良说,如果回了头就什么也找不到了,实在不行,大家带了帐篷和干粮,还可以夜宿。当第一颗小星星闪出的时候,绝望的众人在诗诗的一声尖叫中清醒了,诗诗指着远方那一点光说:“就是那里了,我敢肯定,天啊!真的找到了,我都说这样走没有错的!”
   大家都抱在一起,欢呼着,好像只要把布退回到村庄里,那个围绕在他们身上的恶诅、那个老是伏在她们身上的女鬼就会消失一样。
   那一点灯火,真像是绝望中闪出的一点希望。
   诗诗轻轻地抽泣起来了,秦锦抱着她,诗诗说:“如果不是我把布带出来,蓝琦就不会死,瑛琪就不会疯,我们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柯良在一边接口道:“如果你爸爸妈妈没有把你生下来,你就不会开车,你不会开车,就不会来这个地方,如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车子,没有发明车子的人,你也不会自己旅游,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这么多如果的,这不是你的错。”
   陆子明却沉默良久:“我总感觉不对劲儿,没有理由这么容易就可以破诅的。”
   柯良说:“你还想怎么样,这样子是不是不符合你将来要当国际刑警的身份。”
   秦锦喊了一句:“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吵什么架,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布给送回去,救出已经被恶鬼缠住的瑛琪和她的孩子,否则我们都走不出这个林子的。”
   大家回头望去,来时的小路已经完全没在黑暗里,杂草太深,似乎有人在后面把路给扫平一样,他们已经陷入了深林,只能进不能退了。
   大家在讨论时,没有发现黑宝已经慢慢地往回走了,它的身影很轻盈,很快就消失在草丛中。
   四人一边吵一边前进,突然秦锦尖叫一声,高大的树上吊着一个人,在树的正中央,轻轻地飘来荡去。
   柯良定睛一看,然后叹息着叫了一声:“爷爷,你下来吧!”
   其余人都惊魂未定地看到柯道爷爷从树上飘落下来。
   诗诗忍不住大叫起来:“爷爷,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在我们这个年代,心脏病比你那个年代的鬼还要可怕,你时时可以让我们犯病,知道吗?”
   柯良不好意思地对爷爷说:“爷爷,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出场不要太讲究轰动的效果吗?”
   爷爷却是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最好和黑宝一起回去,虽然到现在我也没有查出来它是一个什么灵物,可是,我总感觉这一次我们好像是上当了,有人故意引我们进村子,而且这里的树林都被那种力量支配了。”
   陆子明问了句:“什么力量?”
   “我们的世界分两部分,用道家的说法,就是阴阳,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阳界,而是阴界,虽然不是你们所说的鬼府,却是被阴气支配的地方,如果诅咒真的是出自这个地方,它应该不会让你们回去,因为这种阴力很强大,它进去了可能就会被困住,所以,它也不希望你们进去。”
   “那不是更好?我们进去,把布送回去,就可以把那个女鬼给困住了,这不就是我们要的结果吗?”秦锦不解地问。
   “但你们还能出来吗?连诅咒都出不来的地方,你们有能力出来吗?”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你们还是回去吧!无论如何,如果诅咒出自这个村子,让你们带出来是机缘,你们如想送回,可能会送命,既然都是送命,不如到阳界去送,那样我还可以照顾你们的鬼魂,这里连我都不能久留,所以,不要在这里待了,再过一些时候,晚上十二点时分,所有的来路都会被封住,你们再想退回去就不容易了。”
   诗诗几乎崩溃:“爷爷,那就是说,我们进也是死,退还是一样地让诅咒缠死,进退都是死路?”
   “这倒不一定,既然布是你带出来的,你出来过,证明也不是必死无疑。”
   爷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在柯良面前说了一句:“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柯家只有你一个香火,赤月会保护你走出林子,这点阴气还不至于能斗得过赤月,不过也只能保护你一个人。”
   说着,爷爷的一天只能出现三分钟的时间又到了,那声叹息像是停留在半空中,他人影已经消失了。
   大家的心情从刚才那种高度兴奋又跌回了谷底,秦锦和诗诗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诗诗说:“到底怎么办?难道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大家经过那么多的痛苦磨难,就是为了能破这个诅咒,救自己一命,也救别人一命,可是,得到的答案却还是死,那么久的挣扎、那么多的惊吓、那么多的坚持,在这一刹变得太过无奈。
   陆子明看着秦锦和诗诗痛苦的样子,忽然抢过装着红缎子的包说:“我送回去,柯良,你保护她们出村子。”
   诗诗的眼神一下子停在了那个男人身上,他几乎是这里面最无能最无灵气的一个人,他开始不过是一个普通警察,秦锦有黑宝的保护,柯良有赤月的保护,自己有守护灵的手镯保护,只有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根本用不上的枪。
   可是,无论这些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在他的眼里,这不过就是一个保护市民的特殊任务,虽然他有一点儿装酷,还有一点儿固执,可是,他总是把保护别人放在第一位。
   柯良却抢过了包:“哼,我才是柯家传人,如果这点儿小小的阴气我都怕的话,将来还怎么靠捉鬼赚大钱,对了,我家从前是很了不起的道长,当然是我送布回村子里,陆子明送两个女孩出森林。”
   秦锦看着柯良,他还是那么的调皮,甚至有一点儿傻气,装得很帅气,在车上时还喜欢对着后镜看看自己的发型。
   诗诗却一句话也不说了,拿过包就跑。
   大家追着诗诗,诗诗忽然大声喊道:“站住,你们不要追了。”
   大家看着诗诗满是泪的脸,她说:“布是我带出来的,我一定要亲自送回去,我已经害死了蓝绮,害了很多人,如果再害你们,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你们走。”
   “诗诗,你怎么这么傻?”秦锦大声地叫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朋友,诅咒不是你下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事情,如果现在让你一个人进村,我们都回去偷生,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秦锦跪倒在晚风中:“我不要再看到有人死了,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不应该有人再为了我牺牲了。”
   柯良和陆子明都站在秦锦后面点头。
   诗诗丢下包,奔向秦锦,大家都把手握在一起。这个时候,四个人的命运是一体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建立在别人的死上。
   正在大家都握着手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猫叫,秦锦高兴地奔回几步:“是黑宝,它回来了,它没有跑出去。”
   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钻出来,跳到了秦锦的怀里。
   秦锦开心地抱着黑宝亲了又亲时,只听到草丛里又传来了沙沙声。黑宝支起身子,又开始喵喵地叫了起来。
   草丛里慢慢地有东西站起来,大家轻轻地往后退,已经没有人记得打开手电,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有人影从草丛里站起来。
   几乎窒息的感觉到了四人的心底。
   但那个人影却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小猫,你在哪里啊?”
   陆子明第一个把手电打开,诗诗看了之后,叫了起来:“这就是卖给我布的那个孩子。”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那个孩子的背后,如果有影子就是人,没有影子就是鬼。大家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还好,这个孩子的背后是黑黑的影子,他是活人,不是鬼。
   这个时候,大家都轻出一口气,目光又转到了孩子的脸上,这是一个小男孩,他闭着眼睛,长得很清秀,在灯光下更是惨白,特别的白,白得有点儿吓人,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
   他的手在草丛里摸索着,朝黑宝的声音摸来,一边摸一边叫:“小猫,你在哪里呢?快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穿得很朴素,像是自己用棉织成的一样。黑宝跳了出去,扑到了那个孩子的怀里,对着秦锦喵喵地叫。
   秦锦想,黑宝是故意把这个孩子引出来的,好像要自己跟着他一样。
   那孩子果然抱着黑宝,转身朝草丛中走去。
   诗诗忽然喊了一声:“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声音来得太突然了,显然吓到了那个孩子,他一抖,黑宝掉到了地上。
   诗诗激动地跑到他面前说:“我就是前不久在你这里跟你买布的那个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小男孩听懂了,点了点头,然后说:“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小男孩子说话特别慢,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来,说话的方式也很特别,像是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一样。
   诗诗马上说:“我是想把布退给你。”
   男孩说:“你不要退了,那布不是已经穿在你身上了吗?”
   诗诗大惊,往后退。
   “现在就是退给我,我也管不了那布,它太吵了,总是爱叫,我送它走了,它不会再回来的。”
   秦锦慢慢地蹲下来,对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鱼,你们有四个人吧!”
   陆子明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
   “妈妈说,我的眼睛看不到,可是我的耳朵比一般人好。”
   “你家住在前面的村子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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