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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长篇恐怖小说《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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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5 10: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前言。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噩梦和恐惧源于自身。那么,真正这个世界上,人的身
边,有没有鬼魂的存在呢?我想破脑袋,仍然无法得出答案。其实很多科学也解释不
了一些古怪的传说。
  我喜欢一切带有挑战性的东西,任何平淡的人和事物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我想,
这就是我写这篇续集的原因。文字带给我的诱惑是爱人无法做到的,特别是恐怖和诡
异的构思。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戏。

  如果有人说,我是一个疯子,我会毫不否认,因为拿起笔开始写这篇小说的第一
个字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那么。下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疯子的噩梦,来自一个偏远农村里的噩梦,午夜
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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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十一月。

  我在这间医院躺了两个多月,身体已经差不多康复,可以勉强象常人一样行走,
只是不能剧烈的运动和奔跑。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当我绝望的从楼上飞下来的时
候,我想,我应该死了,可是没有。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想,我可能残废
了,还是没有。我腐烂的记忆里搜索不出来我是如何没摔死,如何醒来就在医院的,
于是,我不得不重新面对这次的重生,虽然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这种耻辱使我
变得有些神经错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轻生的勇气,只能强迫自己慢慢遗忘过去,遗
忘那个伤我如此深,而我始终深爱的人——云翔!

  天空渐渐暗下来,病房很快陷入一片阴冷中。不该停留的记忆永远都会在心底最
敏感的部位,抹之不去。

  十一月的南方城市有些凉,到处都是被风吹落下来的枯叶。我喜欢黄昏的时候,
在医院的院子里,坐在那些金黄色的树叶上面,看自己裸露的脚趾和苍白的手指。没
有什么事可以去想,噩梦已经消失,爱人已经离去,留下的只有一段死灰般没有生命
的记忆。空洞的眼睛流不出半点眼泪。我知道,住院的这段期间,在别人眼里,不管
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都是个不正常的人,没有人愿意靠近我,更没有人愿意跟我说
话。他们看我就象看一个有着严重传染病的人一样,生怕我的一个眼神就能置他们于
死地般站惊,他们认为我来这间医院是被送错了地方,我更适合的去处应该是精神病
院,这点,我从那些人看我的神情可以猜到。我不在乎,其实真的在乎也是没用的,
我是一个弱小的女人,而且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就算他们要把我撕碎,做成肉饼或者
喂狗吃,我也是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

  为此,我开始变得神经紧张,异常敏感,动不动就尖叫,歇斯底里,象头发疯的
野兽,拒绝吃医院的食物,害怕他们放毒药把我毒死,认为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随时
随地会谋杀我。我在这种无助的痛苦中滋生,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看护我的医生姓王,是个年轻男人,不是特别英俊,但是有一双温和的眼睛,我
想,他应该是这所医院最有耐心的医生,其实真正接触我的医生只有两个,以前是个
女孩,不算是医生,只是实习的,看起来差不多十八岁,长长的头发,漂亮的眼睛,
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很深的酒窝。可自从她上次帮我打针,我突然转身尖叫,吓得她从
此没敢在我跟前露面,以至于后来的日子,她一看见我脸就苍白。

  姓王的医生是唯一愿意跟我多说话的人,由于精神紧张,我经常失眠,要嘛就是
被噩梦惊醒,他总是值夜班陪我,如果不是他值夜班,他也会要求调夜班,这点,我
对他没有任何感激。

  他是个有着近视的男人,可是他一走进我的病房就会把眼镜摘下来,用那双温和
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跟我很随意的谈天,但我却认为他是另有目的,他想用那种眼
神勾引我说出我过去的事情,只有白痴才会上当,当然,我不是白痴,至少我不认为
自己是。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自杀,而我母亲也同样是跳楼自杀的,还有醒过来之
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谜,同时,也因此会让人产生一种兴
趣,一种好奇。我一直认为别人如果真的愿意接触我,一定是想探知我的过去,我的
隐私,而这个可怜的王医生,很自然的也就被我划分到那一类了。我想,不管他用什
么方法引诱,我也是不会说的,自从醒过来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封闭了,已经容不
下任何人跟事,灵魂早已随云翔而去,只剩下一具空壳。

  十一月中旬,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我想,我要离开这间医院,我已
经没法再呆下去了,否则我真的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我厌恶这里的一切,包括那
些植物。人有时确实很奇怪,讨厌一个地方居然连没有生命的东西也一起恨进去了,
就拿这房间的桌子和床,我横看竖看硬是不顺眼。

  王医生知道我要出院,一直很小心的劝导我,说我的身体虽然康复,可以走路,
但是精神状态不好。我不相信他的鬼话,只是想骗我的钱,还有想我说出以前的事。
我精神状态不好,再修养也是没用,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的伤疤永远也无法愈合,
只能带着这些伤口独自离开,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让它们自生自灭!

  王医生终于拗不过我,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回到空荡荡的房间,空气里全是破碎
的记忆,我象具僵尸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过去的一切就象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
翻腾,我该怎样面对这一切?

  我不敢睡去,梦里有痛苦、恐惧、挣扎和想念,我想念云翔,我不在意跟他的鬼
魂生活一辈子,我已经没有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我还乞求什么呢?可是云翔却是
这样的消失了,从此不再出现,连梦里都不曾有他的影子。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让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于是,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远离这
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专心写作,用文字将自己一点一点的耗尽。我不能留
在这座城市,因为有太多的回忆,我只能选择离开,彻底的离开。
                 
  三天后
                 
  平溪——一个偏远和“美丽”的乡村。为什么要在美丽上面打引号呢?因为除了
古老和破旧的房屋,确实没什么美丽的东西可言,但是我喜欢这里,仿佛与尘世的喧
嚣完全隔绝。对我来说,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农村却是一个厌世者的天堂,也许在这
里,我能忘却一切。所以,我选择在这里停下来。

  我的到来让这个村子引起一阵好大的躁动,完全不亚于竞选总统的场面。他们穿
着破旧的棉衣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仿佛刚从火星上下来一样,跟他
们不是同类。当我站在村长那间屋子的时候,屋外挤满了人,房子好象要倒塌。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色黝黑,参差不齐的胡子有些肮脏,正在吸着烟
袋,他上下打量着我,一副很不信任的神情。我耐心的向他解释,我不会带来任何灾
难和不方便,最后把皮箱翻出来,一件一件衣服的抖开给他看,意思我是个安全的
人,没有伤害他们的武器。许久,他终于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村头六婆隔壁
的一间屋子空着,你去那里住吧。”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拿出一些钱给他,让他给我送干净的被子和生活用
品。村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就叫他的小儿子带我去村头,还说随后东西就给我
送去。

  这里的孩子很调皮,一会儿拉拉我的衣服,一会儿摸摸我的裤子,许多邋遢的女
人倚在门上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犹如动物园的猴子。

  还好村头不远,弯了几条小路就到了,那些小路都是在田上面,堆着一些牛粪,
象蛇一样蜿蜒着。我穿着高跟鞋走在这样的路上,实在难受。

  几个孩子把我领到一间陈旧的楼房门口,门半掩着,从门缝看进去,好象是一个
很大的院子,这是一间还不错的楼房,只是非常陈旧,我想是太久没人住的原因,两
层,楼上的窗户没有玻璃,一层破烂的纸,被风一吹,发出象鬼啸一样的声音。紧挨
着这间楼房的是一间低矮小的屋子,大门紧紧关闭着,象是没人住。
#2

那些孩子站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于是,我不得不用力的推开那两
扇非常沉重的大门,从门可以看出来,这里以前应该有着它的繁华和气派,我推开
门,顿时一股阴风猛的扑上来,我浑身打了个冷战,这种彻骨的寒冷让我立刻产生一
种不安和威胁,院子里已经长出半人高的荒草,风一吹过,好象有无数的幽魂在起
舞。我转头问村长的儿子:“这房子多久没人住了?”
  他摇摇头,一张小嘴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又看看其他的孩子,他们拼命的
摇头,而后一哄而散。
  我壮着胆子四处打量着,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正房,两边的房子稍矮一些,让我
想起来象那种地主的房子,我走到正房门前,破败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破锁,只是虚挂
着,已经生锈,不知道有多久没人进来过。我轻轻推开门,发出破裂的“吱呀”的声
音,里面很简单,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是些破旧的碟子和瓶瓶罐罐,摆着一张遗
像,一个老人,带着棉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睛深陷进去,我猜想是这间屋子的
主人。可是这个老人的嘴唇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动,我猛的关上门,很重的一股诡异
的气氛,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

  于是我饶过那间房间,后面是楼梯,我顺着楼梯上楼,脑子里全是那张遗像,特
别是他脸上的微笑,好象真的在笑一样,阴森森的感觉遍布全身。

  楼梯有些摇晃,木制的扶手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每上一个楼阶,就会发出
“咚”的一声,我发觉自己手脚冰冷,要我以后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不知道是
不是每天做噩梦。

  楼上全是蜘蛛网和灰尘,还不时有老鼠窜动的声音。木头地板,两三个房间,只
有靠外面的那个房间没有锁住,于是,我小心的走过去,推开门。

  一张木头的双人床,上面铺着破烂的草席,一张桌子,已经被老鼠啃得乱七八
糟,床上堆满了老鼠屎,房间如此的简陋我真的心寒,我推开窗户,不远处是一个肮
脏的池塘,有许多的女人在那里边洗衣服边说笑,我是个不会打扫的人,面对着这样
的环境,我委屈得想哭。

  一会儿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喂——,喂——”。

  我从窗户探出头去,那是村长的儿子,手里抱着棉被,几乎把他整个身子盖住,
身边还跟着许多的孩子,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眯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问他是不
是在叫我,他点头,然后说:“你的被子。”

  我叫他送上来,可是他不肯,一直摇头,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地方方言,但从那
些孩子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们心里在害怕,心里有恐惧,我不知道恐惧来源哪里。

  我不得不下楼去,从他手上接过被子,很自然的放到鼻尖下闻着,他马上说:
“干净的,我妈白天晒过太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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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4 | 只看该作者
我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三娃。”他又咧开嘴。可爱的孩子。

  “几岁了?”

  “九岁。”

  “对了,三娃,回去跟你爸说,院子里的草太长了,叫人来修理一下,还有楼上
住的房间,很乱的,没办法住,麻烦你了。”

  “知道了”然后他们跑着离开。

  一会儿,村长就带了几个人来帮我,我问他:“这附近有商店吗?”

  “有,但很远,差不多一公里。”

  我吓了一跳:“一公里?这么远?”

  “没事的,你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让孩子帮你买去,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不习
惯走路。”

  我从箱子里把书拿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又放了一面圆的镜子,背面是我的一张黑
白照片,二十岁那年拍的。我想了想转头问他:“这屋子多久没人住了?”

  “好多年了。”

  “其实这屋子挺好的,为什么一直空着呢?”放眼望去,除了村长的房子,整个
村子似乎就只有这一间是楼房。

  他随意的回答着,但我仍能感觉他的语气不对,他说:“我们这里没有外人来
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所以空着。”

  “哦!”我没再说话,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该弄的全部弄好了,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灯,
我找了半天,连电源都没看见,村长告诉我,这间屋子没有装灯,晚上也看不见,干
脆等明天再来帮我装。

  我叫起来:“这怎么行?晚上没灯怎么行?要不这样,我给你钱,你去帮我买蜡
烛。”

  “没蜡烛买,给钱也白搭,我们这里太穷了,点的都是煤油灯,还不是每一家都
有呢,你就将就一晚,明天我找人给你装电表。”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他们离开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吃了点面包,爬到
床上,打算睡觉,忙了一天,疲惫得不行,很快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抚摩我的脸,又象是在用舌头舔一样,我想要挣扎,可是
动不了,象被人绑住一样。模糊中,突然看到一张脸,一张苍白如死灰般的脸,带着
一抹诡异的微笑,口水从嘴里淌下来,滴到我的脸上,继而变成鲜血,如喷泉一样涌
出来。那是遗像里面的那个老人!

  我尖叫着坐起来,全身冰冷,四周一片漆黑,耳边只有心脏剧烈跳动和急促喘息
的声音,我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却什么也没摸到,“砰——”的一声,那
是闹钟掉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想起来。我原来是在农村,这间屋子没灯,我
什么也看不见。

  见鬼!我怎会梦见那个人呢?今天整理房间的时候,我怎么忘记让他们把那遗像
拿走?明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遗像弄走。

  无法继续睡了,整个身子蜷在被子里,依然冷得发抖,将近十二月的农村很冷,
特别是晚上,风很大,从窗户吹进来,在夜里发出鬼哭般的声音。

  恐惧而又无助,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只能尽量想别的事情,数着山羊。大家早已
进入梦乡,没人会搭理我的死活。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耳边似乎传来女人的哭声,又象是男人,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那声音越来越
清晰,夹杂在风里象摔碎的玻璃,一会儿象尖叫——沉闷的尖叫。一会儿又象哭泣。
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是谁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离我又是如此的
近,好象——就在窗户外面一样!

  我仔细的听着,是!确实是从窗外的楼下发出来的,我蒙住脑袋,吓得不敢呼
吸,可是那声音就象梦魔一样的缠着我,我终于掀开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
鼓起勇气走到窗户边,向下面看去。

  由于跟隔壁的房子是紧挨着的,看不到什么,却可以在路面上看到隔壁的窗户亮
着,忽暗忽明,象是点着煤油灯,似乎又有人影在晃动,看得不是很清楚,那声音仍
然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听不出来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床上,整个身体蜷成一团,耳边只有风夹杂着哭声,象把
利剑刺穿我的心脏,所有的一切被恐怖包围着,我就象漂浮在空中一般,分不清楚是
噩梦还是现实。

  我被隔壁不知名的邻居折腾到天亮才睡着,我不知道那里面住着一个怎样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我一点也不知道,昨天搬进来的时候,那扇门是紧闭着的,里面没有
任何动静,我猜想,这里面一定住着一个奇怪的人,不喜欢与人沟通,所以白天才会
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可为什么要在晚上出现呢?而且还要发出那种声音?声音那么响
难道别人听不见吗?还是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对那屋子
里住的人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其余的就是害怕,我不知道这种声音以后会
不会继续出现。
  
  八点钟,当我还在梦乡的时候,楼下就有人在喊,又是“喂——,喂——”,我
无法习惯别人对我这样的称呼,最起码是没有礼貌的,虽然那些孩子不知道我的名
字,可我觉得应该叫我姐姐或者阿姨什么的。我想,他们的大人不能忽略这一点对孩
子的教育。
  
  我翻了个身,装做没听到,可是楼下的小家伙们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一直叫着
“喂——”,我叹了口气,爬起来,站在窗户旁边,很牵强的跟他们问好,三娃向我
招手,意思叫我下去,我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穿了件外套下楼。天气很好,虽然
有风,但是有暖暖的阳光。我搬了条凳子在门口坐了下来,一眼看见隔壁的门,很
旧,上面被人用黑色的东西画得乱七八糟。依然紧闭着,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感觉。我问三娃:“那里有人住吗?”
  
  “嘘——”,三娃马上把食指放到撅起的唇间,眼睛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似乎干
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小声点。”
  
  “为什么?”
  
  旁边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女孩说:“那老太婆是个疯子。”
  
  我心脏一颤:“什么?疯子?是个老太婆住在那里吗?”
  
  三娃说:“是啊,没人敢看她的。”
  
  “那她白天为什么把门锁着?”
  
  “瞎的嘛,看不见呢。”
  
  “她是瞎子?那怎么又说她是疯子呢?”我心里的好奇越来越浓。
  
  他们却不再回答我,一跑而散。“我去上学喽——”,三娃的声音回荡在空气
中。
  
  我楞了一下,上学?这里还有学校?一直注意着隔壁的房子,都没看到三娃他们
背着书包呢。
  
  我又对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心里在思索着三娃他们的话,她是个疯子,又是个
瞎子,还是个老太婆,那她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活怎么办?瞎子也能生活自理
吗?我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她窗户的灯亮着,瞎子要灯干嘛?然后,我决定去看一
下。我站起来慢慢走到她的门前,心里紧张的要命,思索着要不要敲门,我把手指放
在齿缝间轻轻咬着,终于还是决定敲门。我给自己找了条理由,让她千万别在晚上弄
出可怕的声音,我作为她可怜的邻居根本无法入睡。可是我敲了半天,一直敲到手指
关节都痛了,村里不知谁家的狗也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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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5 | 只看该作者
“真讨厌!”我心里想着。我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可为什么不开门呢?她这样白
天躲着却要晚上吓人,我是不会甘心的。想到这里,我又使劲的敲门,手指酸痛,我
不得不换了一只手,大声的叫着:“有人在吗?”
  屋子里发出“砰嘭”一声,象是锅掉在了地上。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牵着一条黄
色的牛站在我身后,没有穿棉衣,头发凌乱,脸色黑得发亮,这是长期太阳暴晒的原
因,健康的皮肤,嘴里叼着一根草屑咀嚼。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用
手指了指屋子。
  
  他含糊不清的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没人开门,我想……”
  
  “别敲了!”他打断我。“就算你一直敲到晚上,六婆也不会开门的。”
  
  “为什么?她从来不见人的吗?”
  
  “恩,别去烦她。”说完,他牵着牛向前走去。
  
  “我要进去,我昨晚被她吓到了”,我无辜的叫着。
  
  他转过身来,停住脚步,丝毫没有惊奇的样子。
  
  我说:“大……哥”,这句“大哥”叫得我烦躁的要命。“你可以帮我吗?怎样
可以见到六婆?”
  
  “别找我,我才没时间管这闲事呢”,他说,然后离开。我突然想,这个男人应
该知道关于六婆的事,于是我追上他:“我跟你一起去放牛,好吗?”
  
  他又转过身,用那种戒备的眼神看我,似乎我的这句话给他带来了某种威胁,我
若是跟着他,他的牛就会突然发癫或是不见了一样,半天他才说:“别跟着我!”。
带着命令的口气。
  
  他更快的向前走,我才不管呢,我就要跟着他。脚下猛的一软,我不禁叫起来
“噢——”,真是倒霉,踩到了牛粪。
  
  “哦,真不小心”他转身说着。就在我碰到这么讨厌的事时,他还用那种冷淡、
嘲讽的神情看我,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那里可以洗干净”,他对着前面的池塘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脸上带着幸灾乐
祸,转身离开。
  
  “真是见鬼!”我咕噜着,脱掉鞋子,找到一根树枝叼起鞋子,一拐一拐的向池
塘走去。
  快要中午的时候,我打算去趟村长家里,他说帮我装电表的,到现在还没来,是
不是给忘了?我可不想晚上继续在黑暗中度过。
  
  于是,我绕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路找到村长的家,三娃正在门口,一看见我就跑进
屋子里去了。一会儿,一个肥胖的女人走出来,浅绿花的棉袄,灰色的长裤,布鞋,
上面有灰尘,脸色憔悴,暗黑的雀斑,头发在后面梳了一个髻,两手抱在胸前。应该
是村长的老婆。斜着眼睛看我,有些敌意。我心想,这个村子里的人怎么都这么难相
处?
  
  我开口说话,尽量使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请问,村长在家吗?”
  
  她摇摇头:“出去了,什么事?”
  
  “他说今天帮我装电表的,我那里没灯。”
  
  “他晚上才回来,明天吧。”
  
  我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心里就一阵发寒:“噢,不,您看呢?有没有别的办法,
或者说有煤油灯吗?借一个晚上,要嘛用钱给您买,可以吗?如果您有多出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让三娃把煤油灯拿出来,门后面,一个小女孩探出脑袋,怯怯的
看着我,消失不见。我把钱给她,悻悻的离开,从头到尾,这个女人就没让我进她屋
里坐,他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我身后冲出来,重重的撞了我一下,煤油灯险些
从我手中滑落,他在我前面拼命的奔跑,是个光头。突然他又停下来,往回跑,站在
我的面前,定定的看着我,脸上是漆黑的烟灰,只露出两只阴冷的眼睛,穿着一件破
烂不堪的棉袄,肩膀上露出一块肉,光脚没有穿鞋,一脚的泥巴,一只裤腿从膝盖处
断裂,很长很黑的腿毛露在外面。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猜想应该是个神经病,吓得
连大气也不敢出,手里紧紧抱着煤油灯。
  
  一会儿,他突然咧开嘴笑起来,继而大笑,口水从嘴里往外淌,慢慢的向我走过
来。我猛的回过神来,转身疯狂的跑着,一颗心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跑着跑着,
觉得他没再跟上来,回头看去,一个人影也没有,但还是害怕,于是,一路跑回家,
把门锁起来,呆在房间不敢出门。
  
  傍晚的时候,天气开始凉起来。三娃又在楼下喊我,原来是送火柴来的,他以为
我没火,不能点灯。
  
  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三娃每次来找我只在楼下,
而不肯进屋呢?难道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吗?还是大人交代不要靠近我?我在别人眼里
真的是个不能接受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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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5 | 只看该作者
我拿着火柴转身进屋子,却突然发现隔壁的门半掩着,没有完全关上,透过门
缝,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一点动静。瞎子出去了吗?

  想到这里,我四处望了一下,没有人!于是我慢慢走过去,小心的推开那扇门,
里面很黑,几乎看不到什么,我轻轻走了进去,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张破旧的竹
凳,正前方是一条长方形的木头凳子,上面放着一些箩筐,墙上贴着一副画,光线太
暗,看不清楚。我走过去,是一副戏曲图,很古老的唱戏的那种人物,象是《天仙
配》、《牛郎织女》什么的,我又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种陈旧和烟灰
的味道,这屋子似乎哪里有供香,我仔细闻着,象是从这面墙的后面传来的。
  
  然后我转过身,顿时失声的叫了出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女人正站在我的面
前,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雪白,由于她的脸背对着外面,看不到她的表情,银白色
的发丝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轻扬着,火柴从我手中无声的滑落。
  
  “你干什么?”苍老而冰凉的声音,一下子刺进我的心脏。
  
  “我……我是……我住隔壁,没有灯,我看不见……我来借火柴”,我全身僵
硬。为什么她站在我身后,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纹丝不动:“你的火柴掉在地上了。”
  
  “噢,我……我捡起来”,我弯下腰颤抖的摸索着火柴,捡了半天才捡起来。
  
  “不要再来找我,对你没好处。”
  
  “对不起,六婆,我那里……那里没装电表,村长说今天……”
  
  “我一个瞎子更用不着灯,你走吧”。她嘴上这样说,可堵在我面前的身子丝毫
没有挪动的意思。天已经快黑下去,我不敢再呆在这里,于是,我绕开她往门外跑
去。
  
  “别碰那个遗像,孩子!”
  
  我猛的停住脚,转身看她,她已经关上了大门。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很快的被恐惧和寒冷占据着,我一时楞在那里
不知所措,一连串的哆嗦直接贯穿我的身体,我感到喉咙肿胀闷塞,仿佛连唾液都无
法咽下去。

  屋里已经一片漆黑,上楼的时候我用掉了十几根火柴。黑暗中,耳边只有心扑通
扑通猛跳的声音,就象是送葬乐队强烈节奏的鼓声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神经,
我把煤油灯点亮,整个房间一层灰暗,犹如迷失在海中间的一艘小船,我一点反抗的
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黑夜吞噬。
  
  我把自己裹在冰冷的被子里,脑子里全是六婆的那句话“别碰那遗像,孩
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早就知道这间屋子有遗像,而且一定见过。那么,她
怎么知道我有见过那张遗像呢?还知道我想要弄走遗像?难道这遗像里隐藏着不为人
知的秘密?我突然想,六婆不是一个普通的瞎子,更或许她根本就不是瞎子!
  
  胡思乱想了很久,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半夜再次被噩梦惊醒,灯还忽暗忽明
的闪着光,我看了一下闹钟,四点零八分。冬天的夜晚更长,我吃力的翻了个身,不
敢把灯吹灭,只期望能再次睡着,天亮一切都好了。
  
  耳边又传来那种声音,我痛苦的把头蒙进被子,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犹如无数
的幽灵在哭诉,彻底的撕咬我的心脏,我真的不明白,那个老女人到底在搞什么?为
什么每天晚上不睡觉?可是我离她如此的近,无法不听到她发出的声音。明天我就要
找村长,不再住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疯掉的。
  
  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不得不爬起来,穿了件外套,不敢看窗外,只能坐在桌前
开始写作,可是在这样一种可怕的气氛里,我哪里能写出一个字?
  
  整间房笼罩在一片阴森森的光线之中,那种光就象是通往地狱之门的寒光,在那
里所用的惩罚不是火烧,而是亘古的天寒地冻。
  
  我埋下头,把思绪拉回到书稿里面,无奈脑子一片空白,于是,只能写日记,把
这里发生的琐事和自己的感觉全部记下来。
  
  突然,全身一冷,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遍布全身——有人在注视着我,就在这间
房子里,就在我身后!
  
  我猛的抬头,镜子里出现一张脸。那是我梦里出现过的脸,遗像里老人枯瘦的
脸!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直冲向头顶。我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砰——”的一声。镜子破裂!
  
  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房屋似乎要倒塌一般,然后,就失去了任何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了,外面天气很好,有阳光,一点也不冷。我睁着眼
睛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才到这个农村第三天,就发生这么多事
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以为远离城市的喧嚣,就可以平淡的生活,可是噩梦却始
终无法停止,难道注定我以后的日子都得跟这些噩梦无休止的纠缠吗?可这一切到底
真的是噩梦还是现实?
  
  我无奈的叹息着,如果我当初不是来这个农村,而是去一个别的地方,是不是就
不再有这些事情发生呢?我想不是这个原因,若真该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就算我逃
到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户边上,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却让人心
里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场灾难正在降临,降临到这个农村,也降临到我的身上,我
微微打了个冷战,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即将要牵入一场噩梦中,无论我怎
样挣扎,也是无法逃脱的。
  
  我在书桌前坐下来,空白的稿纸凌乱的堆着,我居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用手
整理稿纸和书,然后扶起倒着的镜子,这时“哗啦啦”,破碎的镜片散了一桌面,发
出清脆刺耳的声音,镜子完全破裂了。我心里猛的一惊,突然想起昨晚在镜子里看到
那张脸的情景,然后镜子破裂。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或者噩梦,可现在却真的
破了,难道,我昨晚看到的和感觉的全是真的?那个遗像里的老人确实出现在我的镜
子里面?他一直活在我的身边?而且还在注视着我?天!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我不
能继续住在这里,绝对不能,否则我会疯掉的。
  
  本来我是个不相信鬼魂的人,可是经过云翔的事情以后,我无法不相信鬼魂的存
在,它们一直活在人们的身边,不会消失。
  
  想到这里,我迅速的换好衣服,向楼下奔跑,我必须立刻去找村长,我不能再住
在这间见鬼的屋子里,如果没有其他的地方住,那么,我会离开这里。
  
  我一路小跑着,我远远的就看见村长的门口围满了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也
有坐着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村长坐在那里,披了件棉衣,弯着身子吸烟,脸色沉重,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打
算理我,许多人也回头看我,一副冷漠的神情,我楞楞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
口。他们寒冷的眼光象刀片齐刷刷的向我射过来,使我无处藏身,象一只待宰的羔
羊。我知道,从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没人对我有好感,我从他们无情的眸子里
看得出来,可我不知道原因,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也没有试图组织什么活
动,他们为什么这么排挤我呢?我真是搞不明白,可我居然也是如此的懦弱,吓得不
敢正眼看他们。
  
  这时,村长开口说话,说的是他们的地方方言,我听不懂,然后一个老人接着说
了些什么,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似乎不满和愤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
也没有兴趣管这些,我只关心还有没有空余的屋子。

  三娃走过来拉着我蹲在一边,他说:“喂——,你来赶嘛?”
  
  “你可以叫我姐姐,或者午夜,三娃。”
   
 “还是叫午夜吧!”他还真直接。拿着一节树枝在地上画着“你来找我爸干嘛?”
  
  “我想换地方住。”
  
  “没有空的屋子喽,就那一间。”
  
  “真的吗?”
  
  “是啊,我骗你干嘛?”
  
  “哦,那我要搬走。”
  
  “搬到哪里?”
  
  “离开这里呀,随便去哪里。”
   
 “哦!”他若有所思,没再理我。
  
  村长他们仍在争执着,似乎越来越厉害,看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问三娃:
“他们在说什么?”
  
  “丢了两个孩子。”
  
  “丢了孩子?什么时候丢的?”
  
  “前天吧,昨天一天没见,以为是跟别的同学睡,没注意,今天还没回来,也没
去上学,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以前丢过吗?”
  
  他摇摇头:“从来没有过的。”
  
  “那他们在吵什么?”
   
 “有人说是被狼吃了,谁知道呢,也没看到骨头。”
  
  我说:“这里还有狼?”
   
 他眼里顿时闪出一丝光:“怎么没有?晚上还能听到狼叫呢,上半年他们去打猎还
说有看见的。”
  
  我侧过头去,刚好看到前面那条小路不动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女人拄着拐杖
一步一步的向这边走来,六婆来干什么?她不是白天不出门的吗?
  
  三娃也看见了,马上拉着我躲到旁边,嘴里在说:“疯子来了,快躲远一点。”
  
  我说:“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看看再说。”
  
  六婆一走近,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村长的老婆马上搬出一张凳子给她坐,她没
有坐,就那样站着,太阳下,她宛如一尊苍白的塑像,让人不寒而栗,雪白的发丝有
些凌乱,脸上布满了岁月遗留下来的皱纹,两只眼睛是空洞的白色,没有眼珠。她真
的是瞎子!
  
  人群里有人轻喊:“六婆……”
  
  “我都知道了!”他们说的是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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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5 | 只看该作者
六婆轻咳了几声:“冤孽啊,报应,你们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吗?早就跟你们说
了,不要动那棵树,没有人听我的,谁都以为我这瞎老太婆是个疯子,可现在好啦,
报应终于来了,这场悲剧现在看怎么收尾?”
  
  村长说:“六婆,这砍树的事跟孩子丢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到现在还没人相信我?那是棵树精啊,不能砍的,就算再穷也是不
能砍掉的啊,如今这就是报复,而且没什么能阻止,一切都是注定的,唉……”
  
  人群中有人说:“那六婆你说,那两个孩子的尸体去了哪里?连尸体都没找到,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丢了呢,也许贪玩,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们太小看这件事了,人都给树精吃掉了。”
  
  “扑哧”,有人笑出来。我也觉得好笑,树怎会吃人?这老太婆还真能编的啊。
但我从里面隐约能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就是因为农村很穷,需要钱,可是没
有,于是把村里一棵古老的树砍了,然后有两个孩子失踪,六婆说是砍树得来的报
应。我不相信六婆的话,认为纯粹一派胡言,我宁可相信三娃说的给狼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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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5 | 只看该作者
六婆把拐杖狠狠的一垛,厉声的说着:“别笑,狗子!你敢说你没砍树?丢的就
是你们家的小花和二胖家的娃子,还有所有砍过树的人,你们一个个将会得到应有的
惩罚。”
  那个叫狗子的男人站起来说:“六婆,我是砍过树,可你也别把这事说得太悬
了,什么报应,什么惩罚,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砍了一棵树吗?”
  “可你们砍的是棵树精!”六婆坚持着,神情有些激动。
  “树精那又怎样?”
  “好!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这个瞎子,你们都不知道,砍倒树的那天晚上,很多的
血从砍断的地方流出来,那么多的血流出来,你们知道吗?总有一天,这些血要淹没
这个村庄的,而这些血就是一个个这个村子死去的人的血,要用你们所有人的血来对
这次的灾难付出代价!”
  我越听越糊涂,猜想六婆一定疯得不轻,树被砍倒怎会有血流出来?就算有血流
出来,可她是个瞎子,又如何能看到?真是愚昧得可怜!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六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你的看法是很不正确
的,你的意思就是有鬼怪作祟,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鬼怪只是在人们的心
里,象我们这样一个偏远贫穷的山村,受到的教育确实少得可怜,于是人们变的封建
和愚昧,这就是我当初要创办学校的原因,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人们能够摆脱那种封建
和迷信的心理,学生是我的,无故的失踪,我比你们心里更不好受,所以这件事情我
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不相信鬼怪报复的说法,但我会查出这件事情的原因。”
  我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们,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害怕,可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却深深的
吸引了我,象有一种魔力一样。
  我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险些叫了出来,我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以免发
出尖叫,天那!那个男人不是云翔又是谁?
  “噢,你弄痛我了!”三娃用力的抽出手,抗议的低声叫着。
  我顿时感觉头昏目眩,差点就要晕倒一般,云翔,我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在这
里?怎么可能?眼泪不受任何控制的滚了出来。
  三娃伸出手摇着我:“喂,你怎么了?干嘛呢?干什么呀?”
  我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云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拼
命的流泪!可他却没有转头看我一眼,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喂,午夜,你干嘛?看到我们老师怎么哭成这样?”
  我转过头去,半天才说:“你们老师?”
  “是啊,你哭什么?”
  “他……他不是你们老师,不是的。”
  “不是?那他是谁?”
  “他是我男朋友,三娃,是我男朋友啊。”
  “怎么会呢?他真的是我们的老师。”
  我还要争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一起象后山走去,三娃拉着我:“要不要一起
去?”
  “去哪里?”我就象梦游一般。
  “疯子说那里有血,大家都去看的。”
  “要!”我站起来,跟着大家走,眼睛寻找着云翔。我终于大声的叫着:“云
翔,云翔——”
  没人理我!
  我一边奔跑,一边拼命的喊:“云翔,我是午夜,我是午夜啊……”
  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我:“你是?”
  我的心脏一刹那冷到了极点,噢!这不是云翔,不是他。只是有些象而已,我轻
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唐突。
  他笑起来,眼里是温和流动的光。一瞬间就覆盖了我:“你没事吧?”
  我又摇了摇头,肢体冰凉!
  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不应该来的,回去吧。”
  “不,我还找村长有事!”我虚弱的说着。
  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砍树的地方,一棵很大的树桩,没砍之前想来该是一棵非常
大的树,被砍断的地方经过太阳的暴晒已经干枯。我也跟着走上前,上面是被斧头砍
断的痕迹,却清楚的看见上面有暗褐色液体的印子,仿佛流出来过很多,顺着断裂出
往下流淌着的,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很明显就看出来,那是干的血迹!
  人群一片沉默!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耳边传来乌鸦的悲鸣!
  半天,一个沉闷的声音,那是村长,说的是普通话。他说:“六婆说对了。这是
一个报应,我们要付出死亡代价!”
  我没有离开这个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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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6 | 只看该作者
虽然我已经知道没有多余的空房子,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拿出来给我住的,但我
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也许就是因为遇见了那个有些象云翔的男人。我终于明白,我这
一生也不会把云翔从我生命中遗忘,我注定就是要死在感情的债里面。我不知道这样
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云翔始终舍不得离去,反正他的影子,穷其一生都会追随着
我,而我却甘愿这般沉溺!
  
  从山上回来,天已经快黑了,我去问村长有没有空屋子,他说没有。那我问他什
么时候给我装电表,他说整个村子乱套了,人心惶惶,哪有时间管我的事。我又厚着
脸皮问他要煤油,结果他忍无可忍把我臭骂了一通,然后,把我关在门外。我生气极
了,却又不敢发火,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回家。还好三娃从家里偷了些煤油给我送来,
否则,我晚上真不知道怎么过。
  
  三娃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安,我叫住他:“三娃。”
  
  “恩?”
  
  “你爸当初有没有跟他们一起砍那棵树?”
  
  “有啊!”
  
  我心里一凉:“没事了,小心一点,别乱跑!”
  
  他笑起来,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
  
  其实我根本不相信六婆所说报复那一类的话,砍断的树有干的血迹,这虽然是事
实,也让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惶恐中,可我仍是不相信的,这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但决
不会因此报应在孩子们身上,如果象六婆说的那样,要用所有人的血来对这次的灾难
付出代价,未免有些天方夜谭,村里的人居然也全部都相信?虽然那个男老师没发表
意见,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也恐慌了。我真的不明白,只是看到了一些血迹,
就轻易的相信了六婆的谬论,实在可悲。只能说明一点,村里的人太愚昧和封建!六
婆疯了,大家总不能跟着一起疯吧?
  
  这一夜居然相安无事,不再听到六婆发出可怕的声音,也没任何恐怖的事情和感
觉发生,以至于我突然怀疑以前的种种纯粹只是自己的幻觉和噩梦,可是镜子破裂一
事却是事实。
  
  这段时间看来无法再找村长帮忙装电表,还有弄走那张遗像了,可是这遗像不弄
走,我就魂不守舍,总觉得这屋子不止我一个人存在着一样,神经总是处于紧张状
态。于是,我想到了那个老师,一刹那的温存从舌尖滑过。他是这个村子唯一愿意对
我笑的男人,当然,三娃除外,他还是个孩子。
  
  我对着黑夜微笑起来,心里漾起一层暖意,或许他能帮我找人装电表,或者弄走
遗像,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他呢?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学校吗?是,我只能去学校找
他,明天一早我就去学校找他!
  这一夜无眠,外面有月光,我喜欢月亮,她明亮而不灼人,将世间一切美丽的事
物照得更加动人,并也为不美的事物遮掩瑕疵。
  
  我从床上起来,站到窗户旁边,一轮明月高挂着。深夜,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整
个村庄分外的宁静,没有恐怖的噩梦,夜晚的空气嗅起来似乎也清新起来,而且带着
一种说不出来的香甜,平静的夜空中,繁星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辉——这才是我需
要和停留的地方,不管它是多么的贫穷和落后,我只喜欢这份宁静!
  
  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月光下,六婆黑色的
身躯笔直的竖在她家门口的路上,没有一点佝偻,而且没有拿拐杖!

  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动她,颤抖着挪到床上,恐惧又铺天盖地的向我笼罩
过来,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每天晚上不睡觉?不发出那种声音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三更半夜一个人站在路上干嘛?而她平时都是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现在却一
点也没有!
  
  我在这种恐惧不安中渐渐睡去,上午九点就醒过来,头痛得不行,又一个晚上没
睡好,自从我来到这里,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觉的——住在那个女人的隔壁真是倒透了
霉,我甚至怀疑我的前世干了什么很可恶的勾当!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六婆的房子,大门紧紧的闭着,奇怪的人!池塘边一些
洗衣服的女人,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光看我,似乎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我理会
不了这么多。上前很小心的问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问她学校在哪里,为了装做比较
有深度的样子,我特意在手里拿了两本书,《所罗门之歌》和《三个火枪手》,可我
一本也没正经看完过。
  
  她对着前面扬了一下下巴,没有用手指路。我只能认为她的手没空,正在洗衣
服,这样想的话,我心里似乎从容了许多。她有些口齿不清,可能长期不说普通话的
原因,说了两遍我仍然没怎么弄明白,又不好意思再问第三遍,只能瞎琢磨着,大概
就是走过这些小路,然后按照外面那条稍宽的路一直走,就差不多能找到了,看她依
依哑哑说了半天,可能距离还有点远。
  
  绕过那些小路,沿着那条出村的路向前走,旁边没有房屋,全是田地,路上也坑
坑洼洼,凹凸不平,我心想,这样贫穷的村庄怎没人来扶贫呢?回头我想写篇关于这
个村庄的文章,向社会呼吁爱心,这里贫困得让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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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6 | 只看该作者
大概走了100多米,才隐约看见前面有房屋,但都很少,凌凌乱乱的。我快步的走
着,继而小跑起来,我想,我应该是找到学校了。
  
  首先看到的是一间窄小破旧的商店,我高兴的要命,进去一看,里面很重的灰
尘,一个玻璃的柜台,还有些地方破裂,里面堆放着肥皂、卫生纸、洗衣服用的刷
子、可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的地面上放着几箱汽水,我猜想是过期的。一个
年轻的女孩子坐在里面看小人书。我问她有蜡烛买吗,她说没有,头也没抬。这样的
待客方式?
  
  我又四处看了一下,于是买了罐可乐,付钱的时候她才站起来,看见我吓了一
跳,随即又平静下来,眼睛盯着我手中的书。这是一个蛮漂亮的女孩,有一双透明的
眸子。就在这一瞬间,我对她产生了亲切之感,而她却没注意到。
  
  “喜欢看书是吗?那送给你好了。”我说。
  
  她露出喜悦的神情,但立刻又换了一种不相信我的样子。
  
  我把书放下来:“没有关系的,我还有很多书,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来找我
拿。”为了怕她怀疑,我又加了一句:“真的!”
  
  她小心的把书拿在手上翻着,我拿着可乐转身离开,我已经看见那所小学,非常
的破旧,只有两间教室,最外面的墙上吊着一个很大的铃,墙壁上是粉刷的白色字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安静,没有读书的声音。旁边是用旧的砖砌的厕所,这
样的厕所下雨天一定漏雨,很小的一个操场。跟两间教室并排的是两个小房间,门关
着。虽然学校破旧,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刚修建过。
  
  我走到第一间教室的门口,一眼看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两手反在身后,四处
的走动着,两条粗长的麻花辫子,漂亮的眼睛,皮肤非常白,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
质,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女子确实令我吃惊不小,她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我
环顾了一下教室,没看到三娃,孩子们正在专心的写作业,只有二十来个孩子。
  
  我朝她友好的点了点头,又走到另一间教室,一眼看见那个男人,灰色的中山
装,正坐在讲台上看书。他一抬头,正好触到我的眸子,我的心脏猛烈的颤动了一
下,他犹豫着走出来,关上门说:“你来干什么?”

  语气有些冷淡,我低着头,大衣的口袋里装着可乐,“我……我来看一下。”
  
  “看一下?看什么?”
  
  “我第一次来这里……”
  
  “你还没说来看什么!”他打断我。
  
  我有些恼怒,我干嘛就不能来?我抬起头,他冰冷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我来
看三娃,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应该等他放学。”
  
  “那我走了,再见!”我转身离开,这个可恶的男人!
  
  在我快走到商店的时候,他追上来:“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我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看他:“现在没有了!”
  
  “噢,我为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也许……我能帮你。”
   
 我转过身去,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漾开,我轻声的说:“我住的房子没灯,村长说
帮我装,一直都没有。”
  
  他说:“到我房间来吧,孩子在考试,没关系的。”
  
  我跟他并肩走着,心跳得厉害,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象云翔啊。经过操场的时
候,那个美丽的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我笑,于是我也对她笑。
  
  他问我:“你在跟谁笑?”
  
  我说:“她很漂亮!”
  
  “谁?”
  
  我摇摇头没说话。
  
  刚准备进他房间的时候,另外一间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很高,
衣服很旧,但不肮脏,在学校看到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男老师:“孙老师,这是?”
  
  “校长,她是我朋友。”
  
  我伸出手:“您好,校长,我叫午夜,刚搬来这个山村的。”
  
  “哦,怎么来这个山村呢?”他的语气很随和。
  
  我说了一句话把他吓一跳,我自己也吓一跳,我说:“我想来学校免费教学,我
是个业余写作的,学过几年的论文。”
  
  他连考虑都没有就说不用,我的好意他心领了,主要这里不接收女老师。我还想
说什么,他走进一间教室不再理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接收女老师,这里不是有一个
女老师了吗?可是我没有说出来。
  
  身边的男人告诉我,今天又有一个学生失踪,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校长的心情不
好吧,我没再说话,把可乐给他,让他下课给三娃,临走的时候,他说会帮我装灯,
还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志水!
  
  孙志水!多别扭的名字呵!
  
  离开的时候,女老师又向我微笑,她的热情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快走到村口,我突然站在那里不敢动了,那个光头,依然穿着那天的衣服,光着
脚站在那里盯着我,然后向我逼过来,我顺着旁边一条小路跑过去,他在后面追着,
嘴里嗷嗷大叫,我吓得要死,没命的跑着,一边回头看他,他似乎不放过我,一直在
后面追,我大喊救命,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疯狂的跑着,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所有的感官被恐惧覆盖着,不知不觉跑到
一个山脚下,旁边一个石洞,里面有些黑,我顾不了许多,跑了进去,急促的喘息
着,心猛烈的跳动,疼痛得要窒息一般。
  
  我渐渐平静下来,他好象没再追上来了,我靠在冰凉的石壁上闭着眼睛。
   
 耳边听到一滴一滴水滴下来的声音,我睁开眼睛,这是一个很小的石洞,已经可以
看清楚,堆满了石头,墙壁上有水滴下来。
  
  却突然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象是从旁边的石块后面传来的,我站起来慢慢向那
里走去,心里紧张得不行。
  
  那后面是一大滩的血。我屏住呼吸向里面看。
  
  天那!
   
 那是一具孩子的尸体,双腿已经从大腿处切断,下面的一半不见,被人挖去双眼,
已经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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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08-2-5 10:16 | 只看该作者
面对着如此残酷的一幕,我捂着绞痛的腹部剧烈的呕吐着。蹲在潮湿的石洞里,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除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泪腺象被
人割断了一般,泪水疯了一样滚出来,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将他分尸?凶手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变态啊。
  我摇摇晃晃的冲出石洞,阳光眩得我眼睛刺痛,我抹了一把眼泪,用手遮在额
前,认清了路,然后疯狂的奔跑,我要现在回学校,告诉校长他们在这里发现尸体,
我边跑边向后看,跑着跑着,猛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闭着眼睛尖叫。以为是那
个神经病,身子一歪,就要掉进田里了,一只粗重的胳膊拦腰抱起了我。
  我睁开眼睛,抬头看到一张冰冷的脸。那是校长!

  “你干什么?”他说。

  “我……”他的眼神阻止我说下去看见尸体的事情。

  我一眼看见他手中的蛇皮袋,于是我马上改口:“有个疯子一直追我,追了我好
久,快要吓死我了。”

  “光头吗?只要不碰他,他不会伤害你的。”

  我想问他是住在这里吗,可是没敢问。因为这条小路是通向山上的,那里没有房
子。

  他说:“我去山上摘些菜,以后一个人别到处乱跑。”然后,他从我身边走过
去,我想回头看他去哪里,可是我不敢,我害怕他手里拿的蛇皮袋,好象里面装着我
残缺的尸体般。

  我改变主意,没去学校,而是直接回家了,心里太多的恐惧,我不敢把这件事说
出来,因为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前些天失踪的孩子或许不是真的失踪,而是被人
谋杀了,这个村子住着一个杀人的变态。可是这跟校长有关吗?

  快要傍晚的时候,我趴在桌前写作,因为这几天发生一连串恐怖的事情让我找到
一些灵感。

  楼下有人叫门,我听出来那是孙老师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激动,从窗户探出脑袋
向他微笑,我说马上下去开门,他说不用,只是来跟我说一声,后天学校放假,他会
来帮我装灯。

  我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其实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上楼陪我一会儿,可是我没有
说出来,他不是云翔,我不能把他吓跑,而且我不能找他代替云翔的影子,这对谁都
是不公平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我竟被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占据着,我知道,
见他的第一面,我就已经无法自拔的对他陷入一份很微妙的感情里了,只是他不知
道。

  黑夜降临,整个村庄陷入一片黑暗中。我坐在桌前顺着煤油灯微暗的光写作,没
有太好的构思,但是可以一直不停的写,写作可以忘却时间,我想也是。写到手指酸
痛之后,我伸手按了按腰部,转头看床头的闹钟,天,快要两点了,煤油又剩不多,
总不能明天又让三娃从家里偷吧,我用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收拾稿子,准备睡觉。

  突然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浑身一颤,全身的毛孔竖起来,声音很沉闷,但却
越来越近,然后是上楼梯的声音,我以为又是幻觉,把手指放进嘴里使劲的咬下去,
钻心的痛啊!
  
  脚步声越来越响,我紧紧的盯着门一动也不敢动,然后脚步停在门口,“咚,
咚,咚”有人敲我的房门,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颗心仿佛跌入无底深渊,那
里一片黑暗,我一点也看不到,我没命的哆嗦着,牙齿紧咬着,腮帮疼痛。
  
  “咚,咚,咚”又沉重的敲了三下,夜色死一般的寂静,微暗的光线摇摆不定,
整个房间象地狱,象冰窟,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门外的人低声叹息着,那声音就象坟墓的干尸传出来的一样,然后转身离开,下
楼的声音。一切又恢复平静。
  
  我有些失去意识的躺在床上,冷的发抖,我把煤油灯吹灭,留下一抹游丝般蜿蜒
的余烟在阴影中袅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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