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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离开,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许宗元颤抖着手,仰语问天,缓缓倒下了,这是我最后见到他的身影,却永远凝固在我胸中。
血妖等人关注着塔里所囚之妖魔的脱困,无暇理会,我们一路狂奔,我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我实在受不了这样激烈地奔跑,喘气连连道:“我。。。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西门行一拉我的手:“不行,不能停!我们还没有跑出结界的范围!”可我感觉跑了上百里路了。
天空还是昏沉沉的,见不到一丝阳光,远方隐隐穿来塔身破裂之声。
跑到野外一片小树林,突然听得有人大笑:“你们还跑得真快。”抬头一看树梢上站着两个人,无毒童子和他父亲铁枪客,他们追杀到这里。
西门行举起天妖斩,指向无毒童子:“来吧!取你魂魄!”他肩头的创口又破裂流血,看来已经不能再战。
路小柔道:“西门大哥还是歇歇吧,杀鸡焉用牛刀,小妹就能收拾他们。”但路小柔能抵挡住无毒童子和铁枪客的联手一击吗?无毒童子尚不为惧,只会役使鬼伥,暗施尸毒。铁枪客的厉害却未曾见过,血妖敢派他前来,一定是有必胜把握。
我心里暗暗着急,也许只有我勉力一试,抵住无毒童子了。
这时候听得清朗一声:“西门兄和宁兄弟都在这里,我前日心有灵犀,起乩一看,是二位有难,于是昼夜不停地赶来,看来还没来晚,要不我就悔疚一生了。”声音远远传来,但是又好象在人耳边说话一样清晰。我和西门行都大喜,明月明一来,情势会立即改观。
无毒童子冷笑:“可惜,这个人还在三十里外!”
那声音道:“非也非也。”
无毒童子瞳孔收缩:“现在在十里外!”他眼神里也掩饰不住震惊。
铁枪客木然冷酷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什么人!快现身吧!”
远处一株树后转出一个人来,口中大喝:“茅山弟子明月明!”背上利剑应声仓啷自弹出鞘,手掌在剑柄顶端一拍,低喝一声:“去!”凌空一个筋斗,稳稳踏在去势疾如流星的剑身上,一人一剑御空而行,白衣胜雪,望之有如神仙中人。
铁枪客也不由赞了声好,手中一紧,那锈迹斑斑的铁枪已操在手里。
一枪刺向疾驰而来的明月明。
剑枪相击,撞出一溜火花,明月明这剑长三尺三寸,名叫雷电激,专门克制一切阴鬼,相触即如九天雷击,魂消魄散,霸道非常。铁枪客全身颤抖,已是不支,却咬牙苦撑,明月明敬他是条汉子,不忍见他魂飞魄散,剑一撤,身子向后一滑:“看你也是条汉子,为什么替妖魔卖命?”
那边无毒童子厉声尖叫,双手把肚子一分,溢出一群鬼伥向路小柔扑了上来,路小柔眼中绿光一亮,大喜:“雕虫小技,也不知道本姑娘正是行阴弄鬼的祖宗,正好替我弥补阴气。”和九阴罗刹一场苦战,消耗了她不少阴气。她口中吸取群鬼阴气,如饮甘泉,只见一条条阴气凝聚成线从群鬼身上抽走直进她口中,那些鬼伥象被磁力吸引,苦苦脱身不得,哭泣声大起,一个个灰飞湮灭。
无毒童子大惊失色,巨毒纸牌连发,我在旁用灵符化解。
铁枪客眼见不敌,却又难以复命,长叹一声,“孩子,我们走吧。”
明月明道:“我帮你们超度吧,在阴阳间徘徊是多么痛苦的事。”
铁枪客颤声说:“你。。你真的可以办到吗?”
几十年来,当年那吃尸体的孩子,被冥界拒收,被罚永远在阴阳二界中痛苦绝望地徘徊,铁枪客虽可再世投胎,但每想到是自己害了孩子,怜惜他一人在世上孤单单,所以也留下陪他。在孤寂黑暗里二鬼怨气更生,斗然冲霄,血妖见这父子有能利用的地方,许诺事成之后可以超度他们,把父子收归麾下效力。
明月明点头:“我茅山派,善于法咒,沟通阴阳,当然办得到。”
无毒童子嘎声道:“爹,别去乞求别人的怜悯!”
铁枪客痛心说:“孩子,爹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将你害到现今的田地,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我们能投胎转世,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做父子。”
话音未落,突然见一只手穿破自己的胸膛。
他缓缓回头一看,无毒童子满脸怨毒,恨声道:“几十年了,我一直想忘记你对我做下的一切,一直想只记得你是我爹,而不是把我害死的仇敌,可是你总是不知好歹的旧事重提,今天居然还想背叛血妖大人,真是自绝生路!”
铁枪客叹了一声,没有挣扎,脸上浮起痛苦和怜惜的神色,身子渐渐透明虚无,转眼就融化到了空气里。
无毒童子咬牙切齿:“你们四个给我记住,后会有期。”化身为一团黑烟,就要逃走。
四周猛然升起布帐,直起摩天般高,那布帐上用朱砂写满符录,正是明月明的锁妖阵。黑烟在布帐之中左冲右突,终不得出。
明月明手指朝黑烟一点,登时火起,跌落于地,翻滚哀号,不久便化为灰烬,明月明摇摇头叹了口气。
西门行道:“我们快走,先出了结界再说。”
一行人继续奔走。
等见到刺目耀眼的阳光,西门行谨慎小心,坚持还要再出五十里才可歇息。我们就坐了辆巴士,再行出了几十里,才下到路边一树林歇下来。
这时,暮色彤红,落霞满天,几只归林的鸟儿在天际发出几声清鸣,一切都富于生气。
我们三个老朋友多时未曾碰面,现在当然少不了一阵热闹,心里被友情的温暖充满,我有说不出的欢喜。路小柔在一边妒忌地看着我们,独自走到一株树下坐了,冷落时候又想起妈妈,登时哭了。
西门行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正谈得兴起,说到慕容爽变身那节骨眼上,九阴罗刹之可怖,情节更被我加油添醋地说得惊心动魄活灵活现,明月明也悚然色惊,暗自捏了把冷汗,西门行推了我一把,“别说啦,人家哭了。”
我无奈地走过去:“小柔,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路小柔红着眼睛:“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是没爹没妈的孩子。”说着又哽咽了。
我辩解:“胡说什么啊,没有这回事,我们可没把你怎么样。”
路小柔只是哭。
西门行朝我招手,我过去,他说:“明月要带我去养伤,你们先去河南晋西县卷云山觉妙寺找大梦法师,我们随后就到。”他伤势确实不轻,我只得答应,低声道:“那你们快来啊,路小柔很难伺候的。”路小柔在那边高声道:“哪个混蛋在说我坏话?”明月明和西门行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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