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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活总算回复正常，一切按部就班。我似乎接受了这样一个虚弱的事实，一如既往的在遇见时招呼寒暄，只是几乎没有了独处的时刻，就连曾经每日不断的短信也消失无影踪。我的身边已多了一个又一个女伴，而不是曾经用单车载我的男子。 像往常一样和安心去学校食堂吃饭，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注视我的目光。我也回头寻找，多次都不曾有结果，直至今日，见他用往日酒吧里相同的姿势揽着美丽的女孩子，才蓦然发现这公主外套可爱皮靴里的双眼竟是那日酒吧里的一双。 她的名字叫做素音，商业富豪家里的乖乖女。我心里瞬间觉得冷，这样的女子却为了季坤去做另外的自己，嫉妒像是一条蛇，盘踞着浸满毒液的内心，善良如我，只好伤害自己。我除了一颗爱你的心，什么都给不起。 我看他的眼睛，带着坚定的神气，平静的问他好，然后说你小子好福分。 季坤似乎有些尴尬，指着我说，着是纱织。我铁哥们儿。 似乎我们都忘记了，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那日在酒吧里看着房顶的他，似乎是几番流年之前与我不相识的其他。鸡尾酒气霓虹灯包裹之下仍然是迷乱的气质，所以他不再会如昔日深情地叫我“纱织”。 那一刻，我有的仍旧是微微的笑意。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明白，季坤，已不再是我生命中的男子，与他所有的时光已经不再鲜活。记忆不会历久弥新，所以拼尽气力支撑起来的信任与满足最终都会摧枯拉朽，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经营的关于他的心情，不论怎样都不会固若金汤。 这些，他明明就懂得。看是他并不言明，甚至装作无所察觉，我们尴尬地成为好朋友，然后默默关注着对方与自己无关的幸福。 （8） 秦彬的出场并不是迟了，只是我的心里无地容他，于文字中也便忽略。 秦彬，如他的名字一般都无所出彩，唯一让人心疼的便是，爱我如命。 没去上课的几天，他没有见到我，疯癫般追问情况，安心拗不过他，说完“失恋抑郁期”掉头就走。 我不知道自己有何好处，让秦彬如此上心，我心里暖热，说，秦彬，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我的心荒凉如此，也该有个人来陪。 事无巨细，他做得好过一切的人，我常笑他，你听过吴克群的《男佣》么？就是照着你写的吧？他也自顾而笑，伸手按我的脑袋，说，这有什么。很长时间我想这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秦彬于我而言已是上帝的恩赐，只是他永远无法如他一般叫我“纱织”，吞吐却深情，我无法忘记那一天的他的语气，让我心疼地终了此生都无法释怀。 于是，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在触手可及的爱情里保留这记忆的残片，久久难忘。其实，我明白并不是难忘，而是我一遍遍提醒自己忘记的时候，又一遍遍的温习了放不下他的事实，一直都是我，舍不得。 秦彬一直都了解，但他也并未言明，包容这我关于他的一切，他也曾用单车载我，将我的胳膊还在他的腰上，我下意识地抽手。在季坤的后座，我从来只是扶住座栏。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回头看我，目光纠结，我清晰明了的读出他的眼神，因为他？ 我默默地低头。 如果我在更早的之前遇见你，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他不经意间给的小温柔成为我心底浓重的阴影，遮挡了你倾尽权利的付出。 “我仍旧无法全心爱你。”我从心里向秦彬道歉，尽管他对此一清二楚，我仍旧无法说出口，看他痛得透彻的样子，虽然不触动，但我亦会心痛。 （9） 最近的时日，我都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季坤维持着最平常的友人的关系。 他的电话打来，我愈发的激动。可说话的人，却不是他，“季坤在这里喝醉了，你把他带回去吧。”我认得这声音，是“瘦月亮”的老板。 我踩着月光奔向酒吧，怎么会打给我呢，为什么是我?迎面看见他在吧台，醉醺醺地兀自倒着酒，看见我来了，举了辈子说，来，沙织，和我喝一杯。 我挡了杯子，说，你喝太多了。 他一把将我拉近怀里，玻璃杯碎了一地，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在碎玻璃的利刃里闪着冰冷耀眼的光芒。 沙织，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一开始我连自己都办法保全我又如何能喜欢你呢……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我认识了素音，我还是想着你……我发现……我好像也喜欢她了……沙织，我……会害怕……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想听了，季坤，你说给我听最做什么，当我的面说，说你不再爱我…… 我挣脱他的双手，像逃离一段不容回首的往事。我听见他醺醉的声音，说道，沙织，别走，我……回头看他，已经醉在吧台上。我还是不忍心走了，转身走回去拿了他的手机，电话簿里第一个竟然清清楚楚地写着“啊，沙织”我霎时间泪水漫溢。原来，酒吧老板以为这个名字会是天天陪在他身边的美丽的女孩子。季坤，你何必如此，你让我如何走的决绝？ 老板，你打电话给她吧。 那里蓝色的滚动条停在的名字上，是，素音。 之后，我夺门而逃一般离去，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如此狼狈。我甚至都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在冬日的冷风里扬起一抹更冷的自嘲，你那什么去成全他们的爱情，你很大度吗？ “滴滴滴”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将我从冰天雪地的思绪里拽出来，用冰冷至僵硬的手指按了手机，看见“秦彬”，我苦笑，这时候我真的只有他了，我负罪的这样想，这样不堪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心疼至此。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时间一分一秒，我静静地开始绝望，怎么连你也不接我电话，还是你出事了呢？ 计程车。 从今天起让我告诉你我会好好爱你，我不再让你为我曾爱的另一个他而委屈，从今天起，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和你一起。 推开门的刹那，时间尴尬到无处躲藏。秦彬有力的臂膀揽着左臂包扎的女孩，拥吻，白色的绷带氤氲着血迹，在他们被开门声惊动的一刻，我明晰的看到那一张脸，安心。 “沙织，对不起，你无法全心爱我，我还是动摇了……” 哪里用得着道歉呢，错的明明是我。我本不是你该有的负重，却让你背负起我关于他人的孤单，是我太自私了。 我一直一直都明白，爱我如命，是个显而易见的比喻，在主体都携着私心逃离的时候，喻体又还剩下什么存在的价值呢。如果不是安心的伤，我永远不会知道，秦彬为了我差点出了车祸，也不会知道，就在秦彬对我说爱的一刻，安心，倾倒了爱意的天平。 我说，安心，你无需躲我，他会好好待你的。 她依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你什么意思？ 我浅浅地说出口，你不是不知道，我从未爱他。 这话出口，内心如剜肉般痛，我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早已习以为常的保卫，还是我没有察觉的其他。也只有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而且不必流泪，不必像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10）
难道不被爱就会被伤害，但是如果不爱又有什么伤害的理由呢？ 我站在冬末开始发荣滋长的荒凉里，有着微微的泪意。是不是，这样也好，之于爱情，我已经无法希冀，这些如初春消融的冰雪，成为一个轮回之前寂寥的回忆，沿着断裂的缝隙，轻轻触碰，便摧枯拉朽，粉身碎骨。 在一次，我如同一个且歌且行的洒脱者，昂头行走以自嘲或者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些我所成全的幸福。 没有丝毫闪躲，我终于能够毫无牵念的丢掉我曾经以来的所有，以自身为支持，去完整曾经习惯于柔软而且习惯寻找依赖的内在，了无牵挂，也好。 我这样以为。 退回按部就班的生活，如同机械转动的钟表，转走一分一秒的光阴，却不似钟表一般有二十四时的循环往复，机械往复的是生活巨细，而时间单程行进，没有归途。所以，我以为，一年两年的偶会这样麻木而轻松的度过。直至将往事化成梦境，将梦境化成幻影，我中奖可以安静与你们道别，去另外的某地寻找我的幸福。 看是，仅仅一个月后的傍晚，突然接到的一通电话揭掉了所有的我苦心的伪装。 “沙织，我要去英国了，明天就走，在“瘦月亮”，来给我送行吧……” 惊诧之余是一种结果掩饰不住是失落，明天就离开了，今天才告诉我，看来真的是将我忘记了，我悻悻地关掉手机，还有什么去的必要。 抱了书本，仍旧去上自习课，在迷茫的混沌中度过算不上漫长的几个小时，只对着课本空空发呆，走就走吧…… 一个人夜晚的路，失去秦彬的时刻也失去了安心，那日着急找我的他是为了一次他并不擅长的浪漫约会的筹划，而汽车驶过的一刻却是安心以性命推他脱离险境，幸而只是擦伤，我也倒不再惦念，在微冷的寒风里想起来，也在无人相伴的夜色里多了些落拓。 只是…… 春季的乍暖还寒，吹得空空的脖子里一片冰凉，我总是忘记围巾，我总是忘记保暖自己，或许他曾经的温度的消退，我已经无法找到相同的替代了。 你离开了吗？我要见你，哪怕是最后一面，你还在吗？ 学校里老旧的钟楼。饱经风霜的指针在夜晚昏暗的灯光里疲惫地缓慢地转动，不动声色地指向“10”。 （11） 如昔日的吧台与舞池，如昔日的伊人歌者，如昔日的琴弦颤抖，只是那颤动换了旋律，只是那歌者暗了眼神。他高高地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唱歌，在间奏里他从容地走下来。原来他一直都轻而易举地在人群里找到我。 他平静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沙织。 哦。 我爸出来了，但我们家必须移民了。 哦。 这两年谢谢你。 …… “今天是季坤最后一次在“瘦月亮”的表演，一首陶喆的《说走就走》……” 他重新抱了吉他，半抬着头按和弦。 “如果这爱对你是一种包袱，你不必勉强你的心……因为我不愿看你这样的痛苦，我心甘情愿给你自由……说走就走，不要回头……不愿看到你为我流泪，请不要流泪……” 你这样倒来的洒脱，说走就走，可是我依旧如往日般不舍。你，就要永远离开的你，可不可以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呢？我只想要一个拥抱，来温暖两年来无数次看你的心冷，来成为被流放的内心无依靠的支撑。甚至，我都不奢望以你之手焐暖我的冰冷，抚慰我的心痂，只要一个拥抱就好。 他安静唱歌的模样，仍旧如梦境中遥远，始终没有勇气索取片刻的温存。 转身的瞬间，我颤抖地按下的短信： 在我喜欢你的最后，难道也不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我慢慢地离开，穿越蛊惑内心的他的琴音，穿越客人们杯盏交错的嘈杂，穿越霓虹灯的斑驳陆离，在抛弃在身后的全部的过去的时光里，我多么渴望听见他的脚步声，可是直至我走出门的那一刻，都没有听到。 “为什么不说再见就离开了呢……我会在另一个国度里，衷心的祝你们幸福。” 是你不愿看到我为你流泪吗？我没有在你面前哭，你不会看到的，可是，你离开的时候真的没有转头吗？ 月亮那么瘦，一如我看你时的眼神，渴望久视却不忍再看。 我爱你，再见。 （12） 这是大四的末尾，我动身去哥本哈根，作为一名普通的留学生去遥远的国度去研习文学。秦彬牵着安心的手来给我送行，两年的时间，足以让我用浅淡的微笑看他们拥抱。 我想我已经足够淡定了。 这两年来，我没有任何季坤的消息，或许蜻蜓点水般的缘分终于在我们各自的固执里结束了。我对他的牵挂也成了埋在心底的死结，除了他，无人能解得开，也无人碰得到。 飞机起飞的一刻，有种空荡的解脱。这充满回忆的地方记录着曾有过的失意苦闷，也铭刻着最单纯最不顾一切的美好时光。过了这个年月，我不确定今后的日子我还会不会如此一般用尽全力且毫无缘由的爱一个人了。 那么，这一切该成为回忆的就成为回忆吧，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飞机的狭窄的窗子外，是千米高空之上广袤的白，云朵舒展的蓝色天空，像赏心悦目的心情，一望无垠。是啊，飞机真是一种无情的交通工具，连离别的悲伤都还来不及，就掉进独在异乡的小惊喜与小悲凉里。眼前这座城市有着所有现代城市一般的灯火通明的夜色，只是中世纪白色长廊与洛可可式的古老建筑让我觉得内心一片安宁。 我渐渐喜欢上这里，用一个中国女孩子的西式生活方式。用英文交谈，认识各种肤色的男孩和女孩，而且真心希望和他们成为朋友。去安徒生博物馆倾听童话，悼念童年，也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穿过徒步购物街，穿过新国王广场，沿着海岸慢慢地走，一直走到哥本哈根港，看小人鱼的雕像，安静地回忆往事。开始的时候，也曾掉过几次泪，后来便像在给自己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一个皱眉，一阵唏嘘也就了之了。 周六的夜晚，下了一场细薄的雪，十月的海风已经很冷了。我一个人扶在海岸的围栏上拿着手机把玩，拍清凉的夜色。蓦然有人在后面拍我的肩膀，我防卫地回转头，看到的，是一张熟识的脸……素音…… 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的手礼貌地伸过去。 是啊，你也到这儿啊，旅游？还是…… 我上学，在这…… 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她拽了身后的男孩子，有些腼腆，眉宇里却有稳重而温和的神采。 我有些错愕。 季坤，大概成为我们的往事了吧。那个时候，我真是太天真了，就是喜欢他高高在上，光彩夺目的样子。明明知道他并没那么喜欢我，就以为能在一起就好了。哎……这感情的事情啊……他去英国半年之后，我们也就没有联系了，距离可并不是产生美啊…… 她也我小声耳语，说，这个袋子，看起来满没有情趣的，其实人挺好的，我们明年就要结婚了，很快吧……季坤好像一直都还挂念你…… 她抢过我的手机，不怀好意地在键盘上“啪啪”的按着，之后转过身挎着男生的臂膀，笑笑地离开了。 几年了，这个女人还是这般疯狂，小任性里更多了几分讨人喜欢的妩媚。好在，她只是用我的手机播了她自己的号码，我也消了看她按键盘时的惶恐与不知所措。 （13） “沙织，真的是你吗？”手机短息铃声响，看到陌生的号码，见到素音的那一刻，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与他重逢。只是这种念头已成了顺其自然的放任，而不是必有的期许。在说出“沙织，你该回去上课”的那刻起，我的生命力就再没有童话了。我端详着这几个字，久久地，不知如何是好。 “沙织，我知道是你。” “沙织，我很想你。” “很想。” “我不知道你和秦彬分手了……” “我以为再也和你不会有联系了。” 信息一条条的到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看下去了，泪水无声地流下来。季坤，我可不可以相信你呢，我还有没有理由相信我自己呢？ “沙织，我们的故事让我来给你一个童话的结局好吗？” 我伸手拭了泪，“季坤，我也很想你。” “我知道。”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我们的曾经是一场类似的爱情，这是我信仰童话一般爱上你的惩罚。你知道看你离开时我的心冷，你更知道没有转头我背对着你留下的泪。我这颗爱你的心早就被你看的通透。幸运的是你终能为我等待，陪我玩一场你追我赶游戏人间，最终如童话般收场算是我跌跌撞撞的好运气。 你说，明天下午5：00丹麦湾小人鱼前，这一次，让我来找你。 深冬的季节，气温突然下降，骤然到来的大风吹起恼人的风雪。我穿了大衣，故意忘了围巾。那里的温度，就由你重新为我温暖起来吧。我就这样在寒风里满心欢喜得等待着你的到来，等着你说一句“我爱你”，然后弥补我一个亏欠两年之久的拥抱，等待所有用时光书写的爱意发酵成香浓的酒，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思念所牵及的千米高空，有空姐温和而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来“尊敬的各位乘客，飞机突遇一股强气流影响，出现轻微颠簸，乘客朋友系好安全带，我们工作人员会尽快处理故障，忘大家不要担心，祝您旅途愉快。.” 飞机颠簸愈发剧烈，半分钟内空姐开始分发降落伞。季坤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开了手机，时间13：15，信号半格。或许沙织已经在路上了吧。 “沙织，我爱你。如果太阳落山之前，我没有出现，请你忘记，我们的重逢。” 酸楚和痛惜涌上来，却无法阻止飞机下落的速度，除了雷达的电子屏幕，再没有谁看到这样的白色的庞然大物冒着黑烟坠向森林深处。这样无情的下落曲线，割碎了多少伤心，穿越了多少生死，又让多少有情人空留余恨啊。 一只手机，平静地震动起来，已没有人看到屏幕上“发送失败”的字样。 大风渐渐停了，阳光羞赧的升起来，橙黄温暖的照耀开来。左斜45°，阳光浸润下小人鱼的面容姣好而温婉，目光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如我一般等待的姿势。 时间十七点零一分。 哥本哈根真的有童话吗？ 这世界上是不是有童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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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0-1-31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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