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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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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姐妹:震撼人心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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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6 | 只看该作者
第45节:第八章谁会爱上死者(4)


  你有过小名吗?我问小可道,也就是说,小时候,别人怎么叫你?

  人们从来都叫我小可,她低头答道,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不叫青青。我又问道,这幅画上是你的背影吗?真漂亮。

  小可低头不语,轻轻地笑。方樯说,别不好意思了,这只是背部,没什么,这是艺术嘛。

  晚餐后,小可进厨房洗碗,我跟进去帮忙,她将我推了出来说,你陪方樯说话去,这里不用你管。我想起方樯说过他还有一个叫蓓的女友,小可竟能和她和谐相处,现在看来,也许真是这样了。可我不是蓓那样的女孩,我来这里纯粹出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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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我趁势向他们告辞。到街上,满眼的灯光,我想起了方樯床头柜上的小本子,那上面分明写着我的名字,我迷惑而又害怕,曾经听人讲过,有种人,爱上谁谁死,根据这个现象,是否有谁死爱上谁的人呢?

  我的耳边又响起坠楼时听见的呼呼的风声,这是我对前生最后的记忆吗?

  恍惚中,我在人行道上撞上了一个人,你梦游呀!那人不满地骂道。

  我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准备给小妮打个电话说我马上回家,一摸挎包,手机没了,我很快回想起我曾将手机放在过方樯屋里的茶几上。我赶回去取手机,方樯的房门虚掩着的,仿佛刚有人进出。我轻轻推开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暗中只见方樯背对门站着,正抬头疑视着墙上的那幅画。

  我用手指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一下。

  方樯回过头,对我的突然返回非常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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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我说我的手机忘记拿了,我走进去从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同时问道,小可呢?

  方樯显得惊慌失措,喃喃地说,她,她已经睡了。

  我向卧室走去,说是有句话要对小可说。方樯扑过来拉我时已经晚了,我的手已经推开了卧室门。里面亮着灯,床上空空荡荡。

  小可呢?我的声音在严厉中透着惊慌。

  方樯低着头,垂着手,无言以对。沉默中我感到有冷风从半开的房门口吹进来。

  我拔腿跑出了这间阴冷恐怖的房子。

  我想起了《聊斋志异》,人们从来认为那些鬼故事都是编造的,决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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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然而,我遇见的一切如何解释?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们分别遇见过更多的怪事,写出来,读者只认为是编造的故事而已。事实上,一切远非如此简单,仅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现代科学,如何解释五千年文明?如何破解数万年的生命史和数亿年的生物密码?

  这天晚上,我像被扔进水里的木头一样,无意间一瞥水下的暗黑却又浮了起来,我在满目的灯光人影中回到了小妮的家,这一切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景物。

  上楼时想到小妮提醒我要小心一点的话,于是便将脚步踏得很响地上楼。又见一小片白色塑料袋躺在楼梯上,时而不动时而飘飞一下,仿佛有灵魂附在它上面似的。

  小妮还没睡,她有话要对我说,我从她搂着我脖子的亲热动作就感觉到了。我关上房间门,怕惊醒已睡觉的何姨。

  你脸色不好,小妮说,是不是方樯惹你生气了,还是上楼时看见了什么影子?

  什么都没有,我说,有话就对珺姐直说吧,别绕圈子了。

  是这样的,小妮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向你借点钱,可是你千万别问我做什么用,行吗?我的好珺姐。

  尽管有点疑惑,我还是爽快地说行,需要多少,我现在有两千元,是在调查公司领到的第一笔薪酬。

  小妮说,就这个数吧。

  我有点吃惊,你要两千元做什么?小妮撇嘴说道,不是说好了别问用途嘛。

  我将钱给了小妮,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便高高兴兴地回房睡觉去了。

  小妮要这钱做什么,我想不出。但她肯定是遇到了难事急事,我为能帮助她感到心里满足。

  第二天上午,小妮出门去了一小时,我知道她做她要做的事去了。回来后我也不问她,只是说,快复习功课吧。

  小妮做了一会儿作业,抬起头说,珺姐,你为什么不可以问问画家,睡在他卧室里的女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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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第46节:第八章谁会爱上死者(5)


  我说,有些事情是不便询问的,就像你刚才出去的事一样。

  不,我的事其实很简单,以后我会主动对你讲的。小妮说,画家屋里发生的事就不同了,我总觉得就像有鬼怪出没一样。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我和小妮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惊恐,上午时分是没有人登门的。

  开了门,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是住在底楼的邻居,我和小妮在商场购物时遇见过她,是她对我说小妮的姐姐是被她爸从楼上扔下去摔死的。

  她说门卫室有一封小妮的信,我给带上来了。看来,她是个热心的邻居。

  小妮看了看信封说,是我爸写来的,她说前几天她在电话上和她爸顶了嘴,她爸也许是写信来和解吧。

  没想到,信中的内容像又一个恐怖故事。

  24

  小妮看完信后一直没有言语。我问,你爸给你说什么了?她说她爸向她表示内疚,说是和她妈离婚后,有了自已的家庭和孩子,对她关心不够。

  我说,你爸能这样讲也不错了。我从小死去母亲后,全靠外婆抚养,父亲开始几年还常到乡下来看我,后来便见不到人影了,长大后我回到这城里读寄宿中学,周未时常到父亲家吃饭,结果父亲和他的妻子常为我吵架,他们六岁的儿子有一次还对我说,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到我们家吃饭?我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从此,我以学校为家,再也没去过父亲那里。

  小妮抱住我说,珺姐,别难过,你现在把这里看成你的家好不好?我妈可喜欢你了。

  我点头,眼里有些发热。我对小妮说,你要多理解你爸,他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怎样,心里挂着你这个女儿也不错了。

  小妮说,他就是瞎操心,他在信里说,千万别再去那幢烂尾楼了,因为他知道我和同学打赌曾经进过那楼里去。他说听建筑公司的人讲,在那里守夜的三个人先后都吓走了,说是楼里闹鬼,后来白天夜里都由薛师傅一个人守,但建筑公司的人见到他越来越瘦,人也恍恍惚惚的。前几天,他从值班室出来过街去买吃的,结果被车撞伤了,那条街并不是交通要道,车也不多,他怎么会被车撞呢?有人认为是那楼里的阴气罩住了他。

  我对烂尾楼的记忆被小妮的讲述一下子唤醒了。我想到了方樯,自从在烂尾楼守夜和他第一次见面以后,他在我眼中便越来越怪诞,这一切,不知是他本身的怪诞,还是我染上那楼里的鬼气,从而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把这些经历和疑虑都对小妮讲了,她有些害怕,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方樯和她屋里的女人都是幽灵?愣了一下,小妮又突然叫道,对了,进了那楼里的人真会出事的。

  小妮对我坦白说,在和同学打赌进烂尾楼之前,她已经进去过那楼里了,所以那次打赌时她胸有成竹。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学校还未放暑假,小妮晚自习出来,她当时的男友磊磊在校门口接她。磊磊是外校的学生,在看画展时认识了小妮,在经历了几个月追逐以后,终于可以对他的哥们宣称小妮是他的女朋友了。他常在校门外接上下晚自习的小妮,然后陪她回家,当然,这回家的路会变得很长,他们会在路边树下或街心花园的长椅上缠绵很久。

  那天晚上下着雨,磊磊打着雨伞在校门外墙搂上了小妮,伞像一个保护神让他俩依偎得更紧,走到烂尾楼外面的墙边时,周围空无一人,他俩停下脚步,疯狂地亲热起来。伞掉到了地上,雨打向他们像打向火焰一样,磊磊说,我们进楼里去,小妮点头。他们摸黑进到了楼里去,大约是在第三层楼吧,冰凉的水泥地上,小妮将自己给了他。小妮说,尽管他们双方都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晚的经历还是让她刻骨铭心。

  第二天,磊磊在骑自行上学时便被汽车撞到了,左腿骨折,在家养了一个月伤,上学时还拄着拐杖。

  小妮说,现在回想起来,那楼里真有什么邪气。珺姐,我们都不止一次进过那楼,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其实,不少邪事正在发生,我无法说得清楚,只能抱住小妮的头说,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愣了一下,我又问道,磊磊对你不错,你现在怎么又和薛老大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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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第47节:第八章谁会爱上死者(6)


  小妮说,我已和磊磊分手了,你不知道,磊磊和我好时,还同时和他班上的一个女生在好。他在家养伤时我去看他,刚好撞上了那个女生也在他那里,我臭骂了他一句转身就走,从此不再理他。

  这天晚饭后,我和小妮上街去散步,不知不觉向那幢烂尾楼走去。当那段残缺不全的围墙出现在路边时,我惊了一下说,我们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小妮也说倒霉,我们换一个方向走吧。

  不远处是一个丁字路口,我们赶快跨过街去,没注意到一辆小车突然转过弯驶来,我拉着小妮在街心后退一步,那车便在我们面前一掠而过。

  我和小妮都惊出了冷汗。跨过街之后,我们立即在丁字路口转弯,沿着人行道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城市的街道是方块结构,所以我们的散步很随意。

  夏日黄昏,天气仍很闷热,我们走进路边一家雪糕店,这店不大,只有两个柜台和一个大冰柜,小妮打开冰柜找她喜欢吃的香草奶昔,我却被卖雪糕的女孩惊呆了。她二十来岁,大脸盘、厚嘴唇。她穿着一件廉价的吊带裙,硕大的胸部有一部分露在外面,这不正是我在画家的卧室里看见的那个女孩吗?

  她似乎也认出了我,有不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转过身去整理货架上的东西,以避免与我面对面的尴尬。从背影看,她的长发倒还漂亮,只是臀部过于肥大了一些。

  离开雪糕店以后,我和小妮一边走一边吃着奶昔。我将我的发现告诉小妮,她吃惊地说,不会吧,画家怎么会和这样粗俗的女孩交往呢?你看画家的那些画,模特儿多美,如果我是男人,要上床也只会在这些美人儿中间选择。

  我打了小妮一下说,你坏,你怎么知道画家没和那些美人儿好过呢?

  小妮说画家肯定没有那样做过,她说她给画家做过一次模特儿,她裸着身体面对画家坐在一只圆凳上,画家在离她二三米的地方做画,自始自终画家就没走到她身边来过。

  我相信小妮所讲的事实,艺术家的情欲被美征服了大半,剩下一点也倾泻到颜料中了。然而,那天我推开画家的卧室门时,在床上看见这个卖雪糕的女孩也是事实,我无法理解画家的行为。

  正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女孩牵着一条小狗迎面走来,小妮和她亲热地打招呼,并把她介绍给我说,这就是我的同学T,怎么样,这个子做时装模特儿没问题吧?

  T对我点头微笑,她说她家就住这附近,每天傍晚都出来溜溜狗。这狗叫小雪,非常乖巧,小妮忍不住蹲下身去逗它。

  突然,T望着我手上的奶昔说,这是在前面那家雪糕店买的吧?

  我说是的,卖雪糕的是一个胖姑娘,怎么了?

  T说,你们以后最好别在那家店买东西,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店的里面有一道小门,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店员晚上就住在那里。半年多前,那个店唯一的女店员吊死在里面了,好像是自杀,什么原因不知道,老板将店门关了一个月,后来重新开张。奇怪的是,新招来的这个女孩和死去的那个女店员长得太相象了,周围的人去那里买东西,心里都有点犯疑。

  我和小妮都听得毛骨悚然,看看手上的奶昔,不敢继续吃下去了,因为它突然变得像一个异物,冰冷怪诞,我们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家,在楼梯上遇见迎面下楼的画家,由于他正背对着楼道灯,络腮胡的脸上更显得黑乎乎一片。

  沙老师,这样晚了还出去?小妮对他打招呼道。

  画家指了指正拎着的一个鼓鼓的塑料袋说,下楼丢垃圾去。

  走进家门后,小妮由于有点慌张的缘故,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何姨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惊了一下说,小妮,你怎么那样关门?外面有人追你是不是?

  小妮脱口而出说,我怕。

  怕什么?何姨不解地问。

  怕楼上的沙老师,小妮伸了伸舌头说,他提着一大袋东西去丢,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莫名其妙,何姨有些生气地说,不许你对沙老师疑神疑鬼的。别人丢垃圾是不是还要让你先检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吧,暑假都过去半个月了,别到了高三再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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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7 | 只看该作者
第48节:第九章上楼下楼,小心点(1)


  小妮只好点头称是,何姨又嘱咐我将小妮的功课复习催得紧点。然后她关了电视,准备洗澡睡觉。

  为了讨母亲的欢心,小妮在客厅里整理起她的课本和作业本来。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外语,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和我给她安排的强化练习等。小妮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一遍。

  何姨从浴室出来了。看见小妮,有点欣慰又有点心痛地说,还是早点睡觉吧。

  何姨穿着白色睡衣,脸色红润,好看的短发湿漉漉的。这一刻,我发现40多岁的女人仍然可以很漂亮。

  小妮同意我的感受。她说,我妈以前是舞蹈演员嘛。

  我进了浴室洗澡。抬头看见屋顶墙角又湿了一片,是画家的浴室又漏水了。我无端地想,该不会是血水吧?

  第九章

  25

  小妮对卖雪糕的女孩一直心存疑虑。她停下正做作业的笔问我,那个雪糕店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已吊死的女孩?

  我说怎么可能。

  那么,为什么她们长相相似。偶然的巧合。到现在为止我只能这样解释。

  小妮张大嘴呕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胃里难受,想吐,也许是昨天在雪糕店买的奶昔的缘故。

  小妮又呕了一下。她站起来跑向卫生间。她真的呕吐了。

  我说不会是奶昔的原因吧,我也吃了的,怎么没事?

  小妮用清水漱了口,扶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喘气。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你最近常有呕吐的感觉吗?

  小妮点头。

  我有了紧张的感觉,接着问她这个月的例假正常吗?小妮说该十多天前来的,可到现在也没来。

  出事了,我想起了放暑假之前一个月的那个雨夜,小妮和那个叫磊磊的男生……我将小妮扶回书房,郑重地对她说,可能是怀孕了,赶快到医院检查一下。

  小妮瞪大眼睛说,不会吧,我不去医院,我害怕。

  从高中到大学,我目睹过好几个女生发生这种事,我想我一定得镇静,以便帮助毫无思想准备的小妮。我没勉强她去医院检查,而是去药店买了早孕测试纸,第二天早晨,我协助她用晨尿作了测试。

  结果是阳性。

  小妮哭了,她惊慌失措,既怕她妈知道,又怕去医院做人工流产的痛。接着她又叫道,去医院,哪来的钱呢?

  我抱住她的肩膀说,别怕,我们一起对你妈保密就是。手术时听说要打麻药的,不痛。

  但是,关于去医院的钱,我也一时没有了主意。调查公司给我的2000元薪金,已被小妮不明不白地借走,此钱现在肯定不在她的手上,这种时候我也不便追问她。而小妮自己做模特儿挣过一次钱,但她立即用它全买了衣服,还送给我一件。现在想来,买那样贵的衣服真是不应该。

  如果考虑借钱,该问谁借,我心里茫然。如果要调查公司的刘总提前给我以后的薪金,可能吗?我想到在娱乐城唱歌时他对我的举动,现在我去求他,他会不会提出额外要求?

  但是,这钱必须找到,我对小妮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确诊后预约手术时间。关于钱,你就放心好了,包在珺姐身上。

  小妮泪花闪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中午过后,趁小妮午睡,我出了门,不过并未下楼上街,而是上楼去了画家屋里。

  画家屋里开着空调,非常凉爽,他趿着拖鞋,穿着沙滩裤和白色大T恤,加上那一大把络腮胡,有点像正在海边度假的艺术家。

  我说,我来给你做一次模特儿行吗?

  画家有点惊诧地看着我问,什么时候?

  我说,现在。

  画家摇摇头说,不行。

  这出乎我的意外,刚来给小妮做家教时,画家在楼下遇见我就夸赞过,说我做模特儿非常适合的。

  现在为什么不行?

  画家说他很久没有创作的感觉了,上次给小妮画了一幅,结果画砸了,他敲着自己的额头说,单调枯燥,色彩和线条都成了僵死的东西,没有灵感,没有激情和想象,这画笔就挥不动了。

  怎样才能有灵感?

  画家说绘画虽然是有形的,但他需要触摸虚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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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8 | 只看该作者
第49节:第九章上楼下楼,小心点(2)


  我问,青青是虚无的吗?

  画家再次惊诧地看着我,表示不懂我说的意思。

  我沉默。画家叹了口气说,青青是个好女孩,她母亲是中学教师,父亲是一个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青青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可是,她父亲是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他老是以为自己的琴拉得不够好,不能胜任首席小提琴的位置。到最后,他真的与这个位置告别了。父亲的抑郁基因遗传给了青青,她常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甚至出现了轻度的口吃,这使她在大二时便辍了学。她不愿父母再供养她,却又无法谋职。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美术学院做了模特儿。她的好身材和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绘画者,尤其是她那忧郁的眼神,移到画布上也同样让人震撼。我避开这个眼神,只是画了她的背部,我认为她背部那些绝妙的线条,更能表现她青春生命原初的状态。

  画家说话时仰着头,微闭着眼,好像在空中浏览他的那幅作品。他停了一下后接着说,作品完成之后,我让青青看,我认为这幅画包含着比美更多的东西,青青瞥一眼画中的背影说,总之都是要死的。

  画家的讲述激起了我一种复杂的感受,我问,她死了吗?

  画家说,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她失踪了。据说她长久以来就有自杀的念头。

  我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某个为她痴迷得疯狂的画家,为了留住她的美,或者为了帮助她结束抑郁,从而遵照她的要求而杀死她。

  画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用少有的有点憎恨的眼光盯着我说,你是搞精神分析学的医生吗?人本身就很痛苦了,别把这伤口撕得太开。

  我说我是哲学系学生,当然我更喜欢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

  画家说,我们算得上是同行,因为所有的艺术家都喜欢探寻人类的精神迷宫。

  好久没有这种让我着迷的对话了。我问画家是否喜欢幻像,他说是的,真实的东西一定成为幻像才是艺术。我想问青青和那个雪糕店的女孩是不是两种不同的幻像,但我没问出口,因为我想起了我来这里的初衷,我怕激怒了画家从而把事情导向另一个方向。

  沉默。阳光从百叶窗透进来,在地上印出幻觉般的条纹。

  我在屋里走动。我摸了摸画架,又走到窗边的圆凳上背对画家坐下。我说我给你做一次模特儿吧,百叶窗会将光的条纹印在我的身上,会有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我一边说一边将吊带裙的左边吊带褪到手臂处。我没穿内衣,我知道解脱繁琐的内衣会破坏画家的艺术感觉。

  背后没有声音,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我回过头,看见画家坐在躺椅上,手撑着额头,像睡着了一样。他的手指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作一种艰难的挣扎。

  他感觉到我站在他旁边了,便抬起脸,像生了病似的说,不行。

  我在画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看见自己露在裙边外的膝盖在抖动,这是焦虑的表现。在明天早晨之前,我必须筹到钱。而现在,我该怎么办?小妮一定已经从午睡中醒了,她会知道我已经出门找钱去了,她一定在家盼着。

  画家已经平静下来,他望着我说,你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做摸特儿?

  我咬了咬牙,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急需一笔钱。

  画家愣住了。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说你什么也别问,我只是急需。

  要多少?

  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几百元或者一千元吧。

  画家说,我借给你好了。如果以后我需要你做摸特儿,这钱就算预支给你的酬金。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过,这事得向何姨和小妮保密。

  画家说,行。

  画家到另一间屋取钱去了。我坐在这间宽大的画室里,看见纸篓里扔着几个方便面的包装袋。这个姓沙的画家,四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画家将钱交给我的时候,我冒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画家皱了皱眉头说,我不能忍受两个人的生活。这个你也许不懂,我并不是排斥女人,而是一想到朝夕待在一起年年月月如此我就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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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楼主| 发表于 2008-3-20 10:58 | 只看该作者
第50节:第九章上楼下楼,小心点(3)


  我问,你这感觉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这句问话一出口,自己已感到这很像冯教授作心理咨询时的提问。

  聪明的画家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对着我会心地一笑说,你想将我作为你的研究对象吗?算了,我可不是你的课外作业。

  我也笑了一下,向画家告辞。下楼时我将脚步放得很轻,我不想小妮知道我为这钱费尽了努力,那样她会难受的。我只想轻松地告诉她,调查公司将薪金又提前预支了些给我。我一边想一边下楼,抬头看见那个雪糕店的女孩正走上楼来。

  26

  回到小妮的家,屋里空无一人。小妮到哪里去了呢?我立即打手机找到她,小妮说她午睡醒来后,突然想吃梅子,便去超市了。她说顺便再买点明天去医院需要的东西。

  看来,小妮怀孕已确定无疑。

  我将钱放在小妮的枕头下面。然后便出了门,直奔附近的那家雪糕店而去。

  刚才从画家屋里出来时,正遇见那家雪糕店的女孩上楼。我上次在画家屋里看见她,也是大白天。而那家雪糕店只有她一个售货员,难道她敢背着老板关上店门出来玩?按常理,这不太可能。

  下午的街上,夏日的阳光烤人。我尽可能地沿着人行道的树荫走,不一会儿就望见了那家路边的雪糕店,店门是开着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围在冰柜前买东西。

  我走近前去,站在柜台前,看见那个厚嘴唇的女孩正在冰柜里给小朋友取雪糕。她侧脸望了我一眼,眼光大大方方,一点也没有什么尴尬。

  我的脑袋里嗡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在楼梯上遇见的不正是她吗?如果说她去了画家那里又返回,无论如何不会走在我的前面。

  我望着这小小的店铺里面,果然有一道侧门,那里面便是她晚上睡觉的地方了。我想起了那个吊死在里面的女孩,小妮的同学T说前后两个卖雪糕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我刚才在楼梯上遇见的那个女孩是前一个了?

  姐,买点什么?卖雪糕的女孩嘴巴很甜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赶快收回思绪说道,还是要一个奶昔吧。

  我硬着头皮吃下这个奶昔。

  离开雪糕店后,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吊死的女孩、现在正在卖雪糕女孩以及在画家那里出现的女孩,三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因为魂灵是可以分身显形的。当然,这种可能有点像胡思乱想。另一种可能是,吊死的女孩和现在卖雪糕的女孩是两个人。如果这样,出现在画家那里的只能是已经吊死的那个女孩了。

  我的背上有点发冷。我并不怕死亡,但是我害怕吊死这种方式。其他的非正常死亡方式,比如说坠楼,虽说惨烈,但死者并不让人多么害怕。而吊死就不同了,那死者给人留下的感觉是狰狞。

  我害怕狰狞。

  这事困扰着我一直到晚上,我想到了在方樯家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个叫小可的女人,以及身份恍惚的方墙自己,这一切是否都是画家称为的“虚无的幻象”?画家不但自己与亡灵交往,还通过他的画将亡灵散布到四面八方。他给小妮画像为什么不能成功?只因小妮是个真实的人并将继续真实地存在下去。那么,如果以后我真给他做了模特儿,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相信他会画得非常成功,因为我无法消除自己曾经坠楼而亡的记忆,尽管我记不得坠楼的年月和细节了,但我闭上眼便能听见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我突然明白了。当我坐在画家屋里那个模特儿常坐的圆凳上时,他为何那样紧张不安,甚至有点惧怕。他是能认识虚无幻像的人。

  夜里十点。何姨进房间睡觉了。我叫小妮也早点睡觉,明早等她妈一出门上班,我便陪她去医院。小妮忐忑不安地说,她还是有些害怕。我说没事,有珺姐陪着你呢。小妮说事后得找磊磊那小子算账。我说你们既然已分了手,算账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不过可以将这事告诉他,让他知道女人为爱情付出的东西有多沉重。

  这一天,各种事情的纷扰让我误了工作。一直到调查公司的刘总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已晚上十点了,为何没汇报今天的情况,我这才如梦初醒,只好第一次撒谎说一切正常,正准备给他汇报呢。刘总说,你得监视得紧一点。那人为了逃债是可能随时溜之大吉的。我说是的是的,我一定掌握他每天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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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发表于 2008-3-23 14: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部分 第九章 上楼下楼,小心点(4)
章节字数:1617 更新时间:08-01-15 12:23
   通完电话,我心里突突直跳,为了弥补,我赶紧给赵总打电话,只要知道他今天仍在这座城市我就放心了。

   赵总的两部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我心里一沉,他真的远走高飞了吗?债务人委托调查公司监视他,这说明他确有逃债的可能。而我没能及时掌握这个情况,将是重大失职。

   这段时间以来,我相信赵总对我已非常信任。一个清纯的银行白领小姐,并且正在帮助他与银行作贷款方面的沟通,按理说他不会对我隐瞒他的行踪。除非他对我已有所怀疑,有所戒备,但我和他相处时的言谈举止,不应该有让他怀疑的理由。

   不管怎样,我现在必须知道他身处何地。否则,明天再联系不上他,我将无法对调查公司交待。我知道他在郊外有一处房子,他说他离婚后一直住在那里,他没有告诉我他的住宅电话,只是邀请过我去玩,并随口说出过详细地址。我当时装作漫不经心地听着,但我随即去洗手间时,便在小本子上记下了这个地址,九里河花园七幢三单元一号,我现在必须去那里找到他。如果那里已人去屋空。我将立即向调查公司报告,这样我就不太失职了。

   现在是晚上10点多钟,我对小妮简单讲了一下情况便要出门。小妮不放心我深夜去做这种事,一定要陪我前往。我将她按在床边说,赶快睡觉,明早还要去医院。你放心好了。珺姐会没事的。

   我下了楼来到街上,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门上了前座,突然听见车的后座有响动。回头一看,小妮已稳稳坐在后排座位上了。这机灵的丫头跟了我来,我竟一点儿也没发觉。

   我严厉地对她说,回去!

   小妮不理我,只是对司机说开车吧。司机看见我们的争执有点为难。我不想在街上僵持让别人乱猜疑,只好妥协。转头对司机说走吧。

   夜里的街道很清爽,出租车像风一样在这座城市的万点灯光中掠过。不到半小时,我和小妮已站在九里河花园的铁栏门外了。

   我对小妮说,你不听话,要是何姨醒了,看见你房间里没人,她会着急死的。小妮说放心,我妈睡下后从来不会起夜,更不会到我的房间来。

   我说我不能让你跟我进去。我这工作,究竟有没有危险我也不知道。

   小妮说,谁说我要跟你进屋了?你进去,我在屋外,有不好的情况时我会立即打110报警,这叫有备无患。

   聪明的小妮。我拍了拍她的脸颊表示称赞。

   九里河花园是十多年前修建的住宅区,现在早已过时,呈现出破败景象。最早住在这里的富人早已另迁豪宅,现在住在这里的多是富人的亲戚或者租房户。门卫也懒得值守,坐在门卫室里看电视,看见我和小妮走进大门也没有一点要询问的意思。

   我们很快找到了七幢三单元,一号应该是底楼,但底楼的窗口没有灯光,这让我心里有点发紧,他真的已消失了吗?

   小妮留在楼外,我走进了门洞。底楼有两户人家,一号在左边,我举手敲门敲了几次,屋里一直没有应答。我忍不住叫道。屋里有人吗?

   我的声音起到了作用,门开了,赵总有些吃惊地将我请进了屋内。他似乎突然瘦了许多,因为戴在他脸上的眼镜显得大了些。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谢天谢地,他并没有消失。

   屋里有很浓的酒气,他正在独饮。对我的突然到来,他显得有点疑惑。

   我说我有个女朋友住在这里的二幢,今晚她请我吃饭,出来后想到他也住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

   赵总舒了一口气说,我近来被他们搞得神经紧张了。

   他们是谁?我问。

   催债的人吧。赵总说,催命似的。我说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要钱没有,要人倒有一个。没想到他们昨天找了黑社会的人来见我,那几个汉子说,实在没钱,你这个人还是有用的,肾脏、心脏、眼角膜,等等,还是值一些钱的。你自己考虑吧。

   赵总的遭遇让我毛骨悚然。有人说,商业是万恶之渊,这句偏激的话至少道出了某一部分的真实。赵总说,他的第二个手机号也被对方知道了,今天下午又换了一个新号,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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