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OTUELF

假期过后，马上又要开学了。刚从繁忙紧张的高中生涯“冲”入轻松安逸的大学校园，我对校园里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大学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有空的时候可以上上网打打篮球，就是在桂花飘香的校园里来回走走也是很惬意。不象在家里，长假休息时，不是帮瘸子的父亲到田头放牛就是帮瞎子的妈妈去园地里割莴苣叶来喂猪崽，每天弄得全身都是一股子骚腥，真是心烦。盼望着假期早点结束，快点离开这个已经不很习惯的家。
终于，假期结束，又可以离开这个家去自由飞翔了。我西装革履地拎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父亲拄着双拐在后面跟着送我。走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我执意不愿让爸爸再送，一则，村口离车站还有一段路，父亲行动不便身体吃不消；二则，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大襟布衫、靠着两根拐杖左右人生的父亲和西装革履的我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心里总是酸溜溜的。
父亲停下，我走了。我回过头招着手让他回家，就在他用双拐交替寻找支点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写满沧桑、坚强、熟悉的背影…….
那天，去省城的长途班车很拥挤，我嘴咬着车票，双手拎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刚想喘口气，这时我发现全车的人都回头看着什么，车外有一个拄着双拐的男人正在一个车窗接一个车窗喊着自己的小名，原来是我的瘸子父亲，我抬头看了看车里的乘客，看见有的乘客脸色很鄙夷，就只好低下头，心里在不断地咕哝：“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刚才不是都说好了不要再送吗？真是的！”我把头埋得更低，没有开窗和父亲搭话。
父亲在车外一辆车接一辆车地喊着：“小刚，你妈眼睛不好使，把你的生活费忘记放你包里啦！还有，中秋节快到了，城里的月饼贵也不大好吃，你妈妈特意给你做了一些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的麻辣月饼，你在车上吗？怎么看不见你？……”
当父亲蹒跚着从我面前经过，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好象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西装革履的我，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装着打盹,心里期盼车子能早点开动。也许是自己的期盼感动了司机还是刚好到点，车子终于徐徐动了起来。把头深埋在手臂里的我这才抬了起来。看着身边徐徐倒退的椰子树，我始终没有勇气回头。突然，后座有人大喊起来：“不好！那个瘸子摔倒了。”我连忙打开车窗探出身去，只见一条歪斜的背影倒在马路上，一根拐杖扔得老远老远，旁边一块西瓜皮还在不断地晃悠着，显然是刚才有人往父亲的脚下扔了西瓜皮，正在大声叫喊我名字的父亲没注意就一脚踩了上去……马路上，一只只月饼夹杂着一张张零碎的毛票就象天女散花似地撒了一马路，有的还被风刮出老远老远。黑色的背影用一只脚做支点努力地支撑着爬起，用那双比干柴还要嶙峋的手不断地使劲划搂着月饼和那些本想给我零花的钱。我满脸是泪突然站起朝正聚精会神开车的司机大声吼着：“停车，快停车！是我父亲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