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他马上意识到,他并没有取得胜利。实际上,他是把厄运抓在了手里,从此再也别想甩掉了。
老鼠的速度,还有狼夹子的速度,都在眨眼之间。
可是,它们远远比不上这只猫。
如果它不想让李庸抓住它,他怎么可能抓住它?
“你快拿个袋子来。”李庸对朱环说。
“干什么?”
“快点!”李庸简直在吼了。
朱环就颠颠地跑出去拿来了一个装面的布袋子。
李庸迅速把猫塞进布袋子里,然后用袋口的麻绳牢牢系住。
他拎着这个布袋子,大步走出门去。
朱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坐在床上傻傻地等。
过了一会儿,李庸空手走了回来。
“它呢?”
“在院子里。”李庸的声音很小,似乎怕那只猫听到。
“放在院子里干什么?”
“……天亮后我想把它送走。”
“送走?送哪儿去?”
“越远越好,让它找不回来。”
朱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狰狞:“还不如用棍子把它打死。”
李庸看了看朱环,说:“我不敢。”
“你个胆小鬼!它在袋子里,又看不见你,怕什么?”
“那太惨了……”
“我来!”
朱环说完,快步走出去。
李庸在屋里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外面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朱环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显然不敢一个人出去。
“你来呀!怎么,你连看都不敢看啊?”
李庸就慢腾腾地跟了过去。
朱环来到院子里,从墙角抄起一根沉甸甸的桦树棒,走到了那个布袋子前。
李庸站在她身后。
朱环想了想,猛地举起那根棒子……
棒子还没有落下去,李庸就听见那只猫在里面尖厉地嚎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像它的身子一样疤疤瘌瘌,令人胆寒。
朱环愣了一下,棒子停在半空。
难道这只猫长了第三只眼?
她回过头来看了李庸一眼,有点六神无主。
李庸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
朱环没有听从,她咬了咬牙,猛地砸下去。
一个小孩在里面凄惨地叫了起来。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那叫声就像锋利的猫爪,挠破寂静的夜空,挠破李庸的心,血哗哗地流出来。
朱环像个疯子一样一下下砸下去。她已经失去理智,手上也没有了准头,有时砸在布袋子上,有时砸在地面上。
那小孩在里面一声声地叫着。
她砸了十几下,那个小孩还没有死,还在叫着。
终于,朱环的手怯了,棒子被震落,从她的手上飞了出去,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她好像虚脱了一样,软软地瘫下来。
李庸急忙扶住她。
借着房子的灯光,李庸看见那个布袋子还在弱弱地动着。
“千万不能再打了……”李庸说。
朱环木木地说:“去,拿干柴来,烧它!”
“朱环!我求求你,住手吧!”
朱环被李庸的吼声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来,看着李庸,惊惶地说:“我要回家……”
李庸就架着朱环,踉踉跄跄地进了屋。
朱环的嘴唇干得厉害。
李庸给她倒了杯凉开水,她大口喝进去。
“你看,天已经亮了。”李庸低低地说。
“越远越好……”朱环嗫嚅着。
李庸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就走。”
朱环的眼睛突然湿了,她直直地看着李庸,好像李庸这一去再也不可能回来:“你……小心啊。”
“放心吧。”
李庸来到院子里,看见那个布袋子已经血迹斑斑。
他试探着拎起它,感觉到它还活着。
他的心一冷。
出了家门,李庸大步流星来到车站,坐上了开往表舅家的最早一班长途车。
汽车很快就离开了城区,一直朝北行驶。
路两旁是雪野,还有收割后的高高矮矮的庄稼茬子。
那只猫没有动静了,它好像在黑暗中辨别着什么。
汽车经过一个村又一个村,一个镇又一个镇,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上了一个坡又一个坡……
两个钟头之后,长途车到达了表舅家的村子。
可是,李庸并没有下车。
又朝前行驶了十几里路,李庸才对司机叫停。
他在一个陌生的村头下了车。
村子里好像很寂静,而村头的土路上更是空无一人。路两旁都是积雪,光秃秃的。
汽车开远之后,他去解袋子口的麻绳。
可是,他蹲下身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那个布袋子放在了土路边,然后,转身急匆匆地走开了。
他不知道谁会第一个路过这里。
他不知道哪个人会打开这个潘多拉的盒子。
他不知道这只猫会钻进哪一户倒霉的人家……
走出了很远,李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布袋子好像被遗弃在路边的一堆垃圾,显得孤苦伶仃。
这一刻,李庸的心忽然有点酸。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最后一句话
这天,李庸打更。
他在粮囤间转了转,就来到了南区,走进了麻三利的值班室。
麻三利没有开灯,怕蚊子。
外面的风不大,“呼嘹呼嘹”地吹。
这种风更吓人,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行走,好像不想让你听见一点点,又好像就是想让你听见一点点。
李庸第一次把他的“羚羊”烟拿出来,发给了麻三利一支。
两个烟头一闪一闪。
李庸在黑暗中说:“我家最近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
“什么事?”
“前不久,我家突然来了一只野猫,我们没有赶它走,把它收留了。后来,因为我家丢了一枚戒指,我媳妇非要煮猫……”
“真煮啦?”
“煮了。没想到,它从锅里跳了出来,跑了……后来,就发生了一些怪事。先是我家一个邻居死了,莫名其妙就被煤气毒死了。就在那天晚上,那枚戒指被送了回来……”
停了停,李庸又说:“前几天,这只猫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我家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进来的。”
“说不定啊,你家煮猫那天,它一下锅就被煮死了。”
这话让李庸打了个冷战——假如当时它真的被煮死了,那么是什么东西从锅里跳出来一溜烟地逃掉了?
“这件事从开始就有点怪。”
“怎么怪?”
“它来到我家那些日子,我家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洞,像拳头那么大,特别深。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用水泥把它堵上了。而这只猫跑回来那天,那个洞又敞开了……”
“你是说它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我想是。”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那怎么可能!”
“它不是一只正常的猫。”
“它长的什么样?”
“黑的。额头上有一些白色的毛,看上去有点像个‘苦’字,我们一直叫它苦猫。”
“额头上有个苦字……”麻三利想了想,突然说:“我知道它的底细!”
李庸一下就瞪大了眼。
麻三利说:“我家旁边住着一个老张头,这只猫是他的!”
“那它怎么跑出来了?”
“前不久,老张头死了。”
“怎么死的?”
“好像是煤气中毒。”
风更加鬼祟了。
李庸急忙又递上一支“羚羊”烟,说:“老麻,你快给我讲讲他家的事。”
麻三利把这支烟和那支抽了一半的烟接在了一起,出奇地长。
他整整讲了一支半烟的工夫。
老张头的老伴死得早。
他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在外地,一个女儿在深城,都结婚了。
三个孩子都很孝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张头就是不和孩子们在一起,坚持一个人生活。
他孤独地守着一只猫。
女儿和他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几乎天天都来看望他。
那天是周末。早上,女儿做了一些好吃的,给他送过来。
一进门,她就闻到屋子里充斥着浓烈的煤气味。而父亲脸色铁青,正朝门外爬。她赶紧把父亲背出了屋子。接着,她冲进屋子,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
由于发现得早,老张头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坐在院子里呕吐了一阵,就慢慢恢复过来。
女儿不懂常识,给他吃了一些东西。很快,他就不行了。
女儿慌了,急忙喊人把他送到医院,却没有抢救过来……
停了停,麻三利突然说:“老张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
他的烟已经所剩不长,快烧手了,就像那个弥留之际的老张头。
他加紧吸了几口,继续说:“去医院的路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李庸打了个冷战。
“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女儿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死了。”
这时候,李庸已经肯定黄太的死和这只猫有关系了。他试探地问:“你知不知道,这只猫最早是从哪儿来的?”
“不清楚。说不定,它也是从地下钻进老张头家的。”
李庸越来越恐惧了。也许,它还会从那个陌生的村子跑回来,从地下钻进他家里……
他蓦地对朱环充满了牵挂。
朱环不但煮它,还想把它砸死在袋子里……这个仇结得太深了。猫的天性是吃老鼠,可是,现在它要吃的却是朱环,连头发都不剩一根。
麻三利问:“现在那只猫在哪里?”
“前天,我抓住了它,把它送走了,扔到了山里……”
“它还会回来。”
“不可能吧?”
麻三利叹口气,说:“你媳妇当时真不该煮了它。你怎么不阻拦她?”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牛、马、羊、鸡、鸭、鹅、猪、狗、鱼……都有人杀,你见过有人杀猫吗?”
李庸又点着了一支烟,低着头狠狠地抽。
“什么肉都有人吃,你见过有人吃猫肉吗?”
“当时没想这么多啊。”李庸沮丧地说。
“你得赶快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那个阴阳先生吗?”
“噢,记得。”
“我帮你请他来,治一治。”
“阴阳先生是驱鬼的,对猫有用吗?”
“你以为那猫是猫吗?”
“他怎么收费?”
“那要看是什么邪了。”
“……再说吧。”
尽管李庸有时候也迷信,但是他对这种阴阳先生却不怎么信任。
黄太死的时候,他母亲就请来了一个阴阳先生,那家伙留着八字胡,贼眉鼠眼,怎么看都像个骗子。
在李庸的印象中,他的全部工作就是剪纸——他用一堆黄表纸,制作出了各种各样的玩意,什么引魂幡、冥币、咒符之类。
据李庸观察,他的工作是程式化的,他对这套业务滚瓜烂熟。
这是他吃饭的本领。
一个靠看风水、批八字糊口的人能对付得了那只诡异的猫?
他不信。
李庸回粮库北区的时候,风大起来。
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的“马尾巴”。
黄太也留着马尾巴。不过,他的马尾巴已经在焚尸炉里烧成了灰。
那首老歌似乎在风中隐隐响起来,忽远忽近:“哎呀我的天呀呀,破鞋露脚尖。没人帮我补呀呀,想娶花媳妇……”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5
戒 指
这天,李庸休班。
他和朱环躺在床上,都没有睡。
他们没有关灯。
“昨晚,你不在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猫又回来了。”朱环说。
李庸突然对这个话题有些恼怒:“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他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朱环说话。
朱环愣了一下。
李庸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把它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它怎么可能回来?”
“回不来就好。”
李庸沉吟片刻又说:“如果它真回来,那就说明它真的不是一只猫。”
“它不是猫是什么?”
“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找阴阳先生治一治了。”
说完这句话,李庸感到身下有点发凉,好像有一股阴风吹着他的脊背。
他马上想到了床下那个洞,阴风好像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李庸第一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洞通向哪里呢?
也许那里面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注视着李庸和朱环的脊梁;也许那里面有一个长满黑毛的耳朵,正听着他们的对话……
朱环睡里头,李庸睡床边。
半夜过去了,李庸时不时地朝地下看看。那只猫没有出现。
终于,他的眼睛停在了衣柜上。
那衣柜用的都是红松,原色,只刷了一层清油,可以看见木头影影绰绰的花纹。
他忽然感到那些花纹有些古怪。
仔细看,那些花纹好像是一个什么动物,有眼睛、鼻子、嘴。
本来是一个平面的木板,一旦看出这个问题,这个木板就变得深邃了。
那应该是一只猫。
这只猫隐身在木头里,正幽幽地注视着他……
李庸的心一下失重了。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6
一个人怕虫子,怕歹徒,怕半夜鬼叫门,都属于正常。要是你开始害怕木头上的花纹,或者害怕各种东西的影子,这种恐惧就可能无药可治了。
“你朝衣柜上看什么呢?”朱环问他。
“没,没看什么。”
“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你把灯闭了吧。”
“为什么?”
“太晚了,睡吧。”
朱环就把灯闭了。
房间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了。深深浅浅的黑暗在飘移着。立柜上那古怪的花纹终于看不见了。
李庸渐渐有点迷糊了。恍惚中,他突然听见朱环叫他:“李庸……”
“嗯?”
“你醒醒。”
“干什么呀?”
“你醒醒!”
“我困了。”
“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你把眼睛睁开。”
李庸只好把眼皮撩开了:“你说吧。”
“我觉得,黄太的死可能跟那只猫无关。”
李庸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 “那是谁?”
“我怀疑是那枚戒指……”
“戒指?”
“可能是它在闹鬼。”
李庸的眼睛睁大了,他朝摆在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小声说:“为什么?”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枚戒指的来历……”
“不是你祖母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直不想对你说。”
“咱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年,医院里有个患者死了,是个女的。我看到她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很好看,就溜进太平间,把它撸下来……”
李庸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6
这天,李庸休班。
他和朱环躺在床上,都没有睡。
他们没有关灯。
“昨晚,你不在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猫又回来了。”朱环说。
李庸突然对这个话题有些恼怒:“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他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朱环说话。
朱环愣了一下。
李庸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把它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它怎么可能回来?”
“回不来就好。”
李庸沉吟片刻又说:“如果它真回来,那就说明它真的不是一只猫。”
“它不是猫是什么?”
“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找阴阳先生治一治了。”
说完这句话,李庸感到身下有点发凉,好像有一股阴风吹着他的脊背。
他马上想到了床下那个洞,阴风好像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李庸第一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洞通向哪里呢?
也许那里面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注视着李庸和朱环的脊梁;也许那里面有一个长满黑毛的耳朵,正听着他们的对话……
朱环睡里头,李庸睡床边。
半夜过去了,李庸时不时地朝地下看看。那只猫没有出现。
终于,他的眼睛停在了衣柜上。
那衣柜用的都是红松,原色,只刷了一层清油,可以看见木头影影绰绰的花纹。
他忽然感到那些花纹有些古怪。
仔细看,那些花纹好像是一个什么动物,有眼睛、鼻子、嘴。
本来是一个平面的木板,一旦看出这个问题,这个木板就变得深邃了。
那应该是一只猫。
这只猫隐身在木头里,正幽幽地注视着他……
李庸的心一下失重了。
一个人怕虫子,怕歹徒,怕半夜鬼叫门,都属于正常。要是你开始害怕木头上的花纹,或者害怕各种东西的影子,这种恐惧就可能无药可治了。
“你朝衣柜上看什么呢?”朱环问他。
“没,没看什么。”
“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你把灯闭了吧。”
“为什么?”
“太晚了,睡吧。”
朱环就把灯闭了。
房间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了。深深浅浅的黑暗在飘移着。立柜上那古怪的花纹终于看不见了。
李庸渐渐有点迷糊了。恍惚中,他突然听见朱环叫他:“李庸……”
“嗯?”
“你醒醒。”
“干什么呀?”
“你醒醒!”
“我困了。”
“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你把眼睛睁开。”
李庸只好把眼皮撩开了:“你说吧。”
“我觉得,黄太的死可能跟那只猫无关。”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6
李庸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 “那是谁?”
“我怀疑是那枚戒指……”
“戒指?”
“可能是它在闹鬼。”
李庸的眼睛睁大了,他朝摆在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小声说:“为什么?”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枚戒指的来历……”
“不是你祖母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直不想对你说。”
“咱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年,医院里有个患者死了,是个女的。我看到她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很好看,就溜进太平间,把它撸下来……”
李庸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夜很静。
李庸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天上那张只露出头发的脸。
这时候他想到,那一弯细细的猩红的线,就是一枚戒指。
或者说,刚刚扔掉的戒指就是一张脸,一张隐藏起来只露出头发的脸。
他渐渐又迷糊了。
突然,朱环推了推他。
“怎么了?”
“……你听。”
“听什么?”
“有声音……”
李庸竖起耳朵。“哪有声音?”
“别说话。”
“我没听到啊。”
“别说话!”
李庸就不说话了。
四周一片死寂。
朱环一下搂紧了李庸。这个动作让李庸感到末日到了。
“你到底听见了什么?”他低声问。
朱环用手指狠狠抠了他一下,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是聋子啊?”
李庸不说话了,继续听,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猫……”朱环惊恐地说。
“猫?”
“猫在叫!”
“在哪儿?”
“好像在窗外。你听不见?”
“没听见。”
“哎,好像就在厨房。”
李庸说:“你过敏了。”
“你起来去看看。”
李庸犹豫了一下,坐了起来。
朱环猛地拉住了他:“别开灯!”
李庸就没有开灯,把腿垂下地,找鞋。
突然,他定在了那里。
朱环说:“你怎么了?”
李庸不说话。过了几秒钟,他猛地伸手打开灯。
房间里一下变得通亮。
李庸还在床边呆坐着。
朱环用手挡住眼,朝地下看去,地下什么都没有。她扳过李庸的身子,问:“你怎么了?”
她看见李庸的脸有点白。
“我看见了……”
“谁?”
“它。”
朱环哆嗦了一下:“苦猫?它在哪儿?”
李庸伸手朝地上指了指。
“在哪儿?你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不!”李庸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一开灯,它就不见了。我看见了它!”
朱环慌乱地穿上拖鞋,下了地,她蹲下身,朝床下看去。
那个洞口黑糊糊,根本不见那只猫的踪影。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6
任何一个人闻到家里有煤气味,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紧煤气阀门,然后把中毒的家人背出房子,再然后进屋打开所有的门窗……
大警察看了看小警察,说:“你家的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人半夜溜进你的家。你媳妇昨晚上肯定没有关紧煤气阀门,才导致了煤气中毒。”
呆呆愣愣的李庸突然喊叫起来:“黄太刚刚死于煤气中毒,我媳妇又死于煤气中毒,这难道是巧合吗?”
大警察想了想,问:“最近,你和你媳妇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口角,或者打斗?”
李庸摇摇头。
“那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过数额比较大的经济往来?”
李庸又摇了摇头。
大警察变得耐心起来:“那你再想想——假如你媳妇真是被人害死的,你认为最可疑的人是谁?为什么?”
李庸还是摇头。
大警察对小警察使了个眼色。小警察就收起了本子,站了起来。
大警察走过李庸身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一句:“别太难过。处理后事吧。”
李庸一言不发,就在那里傻坐着。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冲出去拦住那个大警察,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大警察停下来:“谁?”
“苦猫。”
“谁是苦猫?你说大名!”
“我家养的那只猫,叫苦猫。”
大警察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才说:“你好好休息一下。”
警察走了后,李庸忽然想起了朱环生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枚戒指是她从一个煤气中毒的死人手指上撸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