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9

他出了门,想到蒋柒家去。


蒋柒一个人在家。


李庸死了老婆,也是孤身一人。


他本不应该这么晚敲响蒋柒的门,可是现在他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来到蒋柒家大门口,看见大门锁着。


他不知道她是在娘家,还是在发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他就像夜游神一样在胡同里转悠起来。


他实在没有胆量回到那个坟墓上的家。


他尝到了无家可归的滋味。


终于,他走出了那个黑暗的胡同,走向了粮库。


今天,本来应该他值班,可是,他请了十天假处理丧事。


他去了南区。


麻三利照常在值班。


麻三利拿着手电筒,刚刚在外面转回来,他见了李庸,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庸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说:“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麻三利说:“我能理解。今晚你就别走了,住在我这里吧。”


李庸掏掏口袋,没烟了。


麻三利递给他一支烟,也是“羚羊”牌。他点着了。


麻三利坐在了他旁边。


“老麻,我在我家那个洞里看见了一只眼睛。”


“有这事?”


“我听邻居说,那下面是个坟。”


“看来,一定得请阴阳先生看一看了。”


“我找你就是这件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对头。钱是小事情,主要是把邪驱了。唉,要是你早点听我的话,你媳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个阴阳先生很厉害,他本人是中学语文教师,家里有电脑,经常在网上为人家驱邪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说完,麻三利站起来,打电话。


他和那个阴阳先生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对方好像业务很繁忙,安排不开。


最后,好不容易把时间定在了明天傍晚。


放下电话之后,麻三利说:“这个人是不容易请的。明天,你想办法弄个车,去把人家接一下。”


“好,这个没问题。”


两个更夫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值班室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


李庸说:“最近,我总是遇到倒霉事……”


麻三利安慰他:“总会过去的,想开点。”


“不但我媳妇去世了,还丢了粮,你表哥很生气……”


“有粮的地方肯定有老鼠,这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你的南区就从来没有丢过粮。”


“我这片挨着大街,不像北区那么背。”


天亮后,李庸回了家。


他先到了王老四家,把晚上用车的事定了下来。


王老四昨晚确实喝得太多,还在睡着。


他被李庸叫醒后,听李庸说明了来意,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9

晚上,李庸坐王老四的出租车来到了郊区,按照麻三利提供的住址,找到了那个阴阳先生的家。



这个人姓石。


李庸想象中的他应该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长得很文气,一副很正派的样子,像个知识分子。


他的眼睛包含着某种超人的智慧,也透着一种傲慢。


“你就是麻三利那个同事?”


“我是我是。”


“走吧。”


这个人的声音有点怪,李庸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这是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声音。


去李庸家的路上,石先生坐在后排,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李庸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路上,他一直在品味这个声音,却没有结果。


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这样熟悉呢?


李庸忽然想到,说不准自己以前做过一个梦,这个声音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李庸不能确定这个假想,因为,他没有想起那个梦。


但是,他能断定,假如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在梦里出现过,那一定不是个美梦,而是一个噩梦。


终于到家了。


李庸先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石先生背着他的帆布包慢腾腾地走下来。


他直了直腰身,指着李庸的家,问:“是这个房子吗?”


“是。”


王老四说:“李哥,我先把车开回家。石先生什么时候走,你叫我。”


“好的。”


王老四开车走了。


李庸上前打开大门上的锁。


石先生却没有进院子,他顺着院墙慢慢地朝房后走去。


李庸紧紧跟着他。


他东看看西看看,一直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大门口。


他没有说话。他的脸越来越阴沉。


终于,他进了屋。


李庸指了指卧室那个洞,说:“就是那里。”


石先生蹲下来,朝那个洞凝望。


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是没有说话。


李庸有点沉不住气了:“石先生……”


石先生伸手制止了他,然后继续凝视那个洞。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李庸发现,他身上那大师的傲慢已经一扫而光,显得极其惊惶。他低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庸的心“忽悠”一下就掉进了万丈深渊。


他一把抓住石先生的衣服,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走呢?”


石先生转头朝那个洞看了看:“我治不了它……”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1:59

“那谁能治得了?你至少要给我指条路哇。”


李庸还在紧紧抓着石先生的衣服,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


石先生抬头看了看李庸的眼睛,突然说:“任何人都治不了它。”


李庸呆住了。


“求求你告诉我,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走,我们到门外说。”


李庸就跟着他快步走到了院子里。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石先生想了想,问:“你家是不是有过一只猫?”


“是啊。”


这句话似乎一下就验证了什么东西,石先生绝望地闭上了眼。


“猫怎么了?”


“坟墓里的这个人是个男的,他属猫。”


“十二属相里没有猫啊?”


“天上龙,地上蛇。这个人生于龙年和蛇年中间那一天,也就是阴历大年三十,午夜零点。在这个世界上,每个时辰都有很多人出生,只是很少有人在这个时辰出生……”



天蝎蝴蝶 2005-09-12 21:59
李庸傻傻地听。

“生于这个时辰的人,活着时是恶人,死了是恶鬼。他死了后会变成猫,额头上有个‘苦’字,它在地下行走,四处害人。”


李庸更加震悚了。


“任何人只要经过他的洞口,就会成为他下一个要害死的目标……”


黄太家有这样一个洞,结果他死了。


李庸家有这样一个洞,结果朱环死了。


而李庸不但经过这个洞,他还放过狼夹子,要弄死它……


“而且,他作的恶还会繁殖。他每害死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只和他一样的猫,继续害人……”


黄太变成了猫。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朱环变成了猫。


也许,那个老张头也变成了猫……


说不上有多少人都变成了猫,他们都在黑暗的地下钻来钻去……


李庸肯定逃不脱厄运。


也许,将要害死他的正是朱环变的那只猫……


“石先生,什么事都有个相生相克,我不相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石先生冷冷地看着他,说:“邪不压正?错了。有的东西就是没法治。比如,有的病你得了就得死。比如,有的电脑病毒你的机器染上了就得瘫痪!”


说完,他急匆匆朝大门外走了。


“帮帮我吧,你要多少钱都行!”李庸哀求道。


石先生停下来,回头对李庸凄然一笑,说:“我已经沾上了这个恶鬼,也活不了多久了,要钱有什么用啊?”


李庸一步跳到石先生前面,挡住了他:“难道你我就这样等死吗?”


现在,两个人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想……去找找我师父,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庸一下就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师父是谁?”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他不让说。”


“他要是能救你的话,你千万别忘了我啊。”


石先生想了想,说:“好吧,你等我的消息。”


“你肯定不会回来了……”


“我会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信。”


石先生的眼睛突然冒出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因为……我怕你被害死之后,再来害我。”


李庸愣了一下,忙说:“别急,我给你叫车去。”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我师父那儿,他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停了停,他悲凉地说:“你别抱什么希望,我师父也不可能治得了他。”


石先生走了后,李庸不敢回家。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他一个人来到了胡同口的一家小旅馆,登了记,住下来。


他住的是两个人的房间。


另一个旅客是个外地人。李庸进门时,他已经脸朝墙睡着了。


李庸没看到他的脸。


这一夜,他糊糊涂涂一直在做梦。


黑夜,他走在一条路上,这条路很长很长,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朝哪里去。


路上没有一个人,两边是深深的树林,一片黑糊糊。大风掠过,林涛“呼呼”的响声由远而近。


远处的天上好像隐隐挂着一两只惨白的纸灯笼。


突然,他看见路上有一只猫!它站在路中央,阴森森地盯着他。


他猛地停下了,转身就跑。


可是,他没跑出几步,那只猫突然又出现在前面的路中央,阴森森地盯着他。


他以为它是那只苦猫,仔细看了看,却不是。


这只猫很肥硕,嘴边血淋淋。


它的额头上也隐隐有个“苦”字。


它的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他一头钻进了树林中。


“我是朱环。”有个声音在说。


他吓得一哆嗦,抬头看,魂都要飞了——密匝匝的树叶中闪烁着一簇簇的光,那是密匝匝的眼睛。数不清的猫趴在树枝上盯着他……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不知道这句话是哪只猫说的。


“你,你下来。”


“你打听到我的秘密了吗?”


“没……”


“他们都不告诉你,是不是?”


“是……”


“别费事了,我来告诉你……”


突然,一只猫从树上蹿下来,像闪电一样叼住了李庸的耳朵……


他猛地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同房间的那个人已经出去了。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这一天,李庸像流浪汉一样在街上转。



终于,他看见了一个公用电话,就走过去,给麻三利打电话。


“老麻,那个石先生有消息吗?”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没有哇。”


“我完了……”


“怎么了?”


“他说,那是个属猫的恶鬼,谁都治不了他。不管谁,只要经过那个洞口,就算倒霉了,包括他。他去找他师父了。”


“你别急,再等等。”


李庸一直等到天黑,又给麻三利打电话。


麻三利为难地说:“他还没有消息……”


“你给他家打电话,问一问。”


“我打过,他家人说,他昨夜就没回来,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李庸只好又回到了那个旅馆。


同房间的那个人又睡了,还是脸朝墙。


李庸悄悄地脱了衣服躺下了。


这一夜,他又做梦了。


奇怪的是,这个梦接续了昨天的梦。


扑到他身上的猫正是那只肥硕的猫。


他挣扎着,但是,那只猫凌厉地咬掉了他的耳朵,鲜血流淌出来。


他满地翻滚。


过了一阵子,他的血好像流尽了。他平平地躺在地上,眼珠定住了。


他的身下是厚厚的树叶。


这树叶积压了一年又一年,透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那只猫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说:“我是朱环。”


接着,另外的猫像冰雹一样一只只地跳下来,把他团团围住。


“我是贾增。”


“我是李立春。”


“我是黄太。”


“我是李桂枝。”


“我是石秀水。”


……


他感到“石秀水”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那个姓石的阴阳先生!


这时候,他一下又醒了。


天已麻麻亮。


他下意识地朝邻床看了看,那个旅客又不见了。


他的被子依然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上。


李庸又来到街上,给麻三利打电话。


“老麻,石先生……”


“刚才,我给他家打电话,他家人说,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媳妇还让我问你呢。”


石先生被蒸发了。


李庸觉得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把话筒举起来:“喂喂,老麻,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石先生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句话,李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麻三利告诉他,石先生就叫“石秀水”……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他叫石秀水。”


李庸一下就蒙头转向了。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怎么了?”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只猫说,它就是石秀水。以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我对你说过吧?”


“没有。”


“我肯定对你说过,不然,你怎么能梦见?”


“……那可能是吧。”


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饭馆喝了半瓶酒。


回到旅馆,他看到同房间的那个旅客又睡了,脸朝墙。


同室共寝三夜,李庸竟一直没见过这个人的脸。


李庸站在两个床之间,借着门外的光,看了那个人一会儿。


那个人一点声息也没有。


李庸忽然怀疑,他是一具死尸。



他一步步走到桌子前,打开了台灯,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他一动不动,还是那样平躺着,脸朝墙。



李庸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慢慢写起来。


他在写遗书。


他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把这份遗书写完,揣进了口袋里。然后,他轻轻关了台灯,摸到床前,躺下了。


钻进被窝之后,他一直留意着邻床那个人。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李庸渐渐又沉进了梦乡。


他又进入了那个暗淡的恐怖的世界,又进入了那个无边无际的树林,那些古怪的猫又围住了他……


这好像是他的另一种生活。


黑夜来临,他的灵魂就好像悠悠地出了窍,延续那里的情节。


正像黑夜过去,他醒过来,又开始继续白天这个层面的情节——扭头看看,另一个旅客在不在。


在梦中,李庸已经变成了一只猫。


他像老鼠一样钻进土中,朝着有人烟的地方钻去。


整整一夜,他都在黑糊糊的地下朝前钻,朝前钻……


他累得筋疲力尽。


不知道钻了多远,终于,他听见了地面上有人的脚步声。


他朝上钻出一个洞口,探出脑袋。


竟然是蒋柒的家。


蒋柒一个人在家,正在对着镜子梳头。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有几根头发落下来。


蒋柒弯下腰,想把头发捡起来……


她一下就看见了地板上的洞,看见了洞口里的李庸,她惊叫了一声:“猫!”


李庸一下醒过来。


白昼的情节继续。


他扭头朝邻床看了看,猛然一惊。


那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正在看他。


借着微微的晨光,李庸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他长得很健壮,很帅气。


李庸朝他笑了笑。


他也朝李庸笑了笑。


李庸忽然有些恐惧。


他用眼角瞄着对方,一点点坐起来,穿好衣服,拿起洗漱用具,慢慢走出去。


那个人一直在看他。


他离开房间,朝洗漱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差点叫出来。


看清前面这个人之后,李庸愣住了。


是失踪了三天的石先生。


他也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去洗漱间。


“石先生?怎么……是你?”


“我不能在这儿住吗?”


“你为什么要住这儿呢?”


“我在躲。”


“谁教你这样做的?”


“我师父。”


“你见你师父了?”


“那天我出门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不让我去他那里,只是通过网络给我发了个电子符,让我到网吧下载下来,装进口袋里辟邪。他还叮嘱我,在外面躲三夜,不但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家人通电话——这样就没事了。”


“你师父能不能治住那个东西?”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能。”


李庸差点跳起来。


“怎么治?”


“他说,把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治那个东西的法宝。”


“哪三种东西?”


石先生笑了笑:“他不会告诉我,更不会告诉你。”


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师父现在隐居,想请他出山,那得花大价钱。”


李庸一下想到了双方的雇佣关系。


“没问题。你说,得多少钱?”


“三千。”


“三千?”李庸犹豫了一下。


“他驱过无数的邪,都烦了。即使你给他钱,他都不愿意再和那些肮脏的东西打交道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


“你想说什么?”


“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石先生说:“我在网上向师父请教过这个问题。我师父给我发了一封电子信。”


说着,石先生拿出了那封下载的电子信。



天蝎蝴蝶 2005-09-12 22:00
李庸接过来。

邮件是这样写的:


很多事情都是由偶然造成的。


比如,为什么有人偏偏就得了败血症,而大多数人没有?


科学家都找不到原因。


实际上,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同时吃过三种食物,造成了造血机能的彻底丧失。


我们无法弄清到底是哪三种食物撞在了一起。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有人会认为,我们一辈子要吃很多种东西,多数人都会撞上这种偶然,为什么我们没有得败血症?


其实,这种偶然永远是绝少数。


就说“说得对”这三个字吧,好像很常见,在一

海阑天空 发表于 2008-2-6 22:00

为什么用三种东西凑在一起,就可以驱逐属猫的恶鬼?


同理。


这样的理论对于李庸来说,太高深了。


他服了。


他说:“石先生,只有你能和你师父接上头,一切都靠你了。”


“我试试吧。”


说完,石先生把洗漱用具夹在胳膊下,掏出手机,开了机,拨了一个号。


他小声说了一阵子,对方似乎答应了。


放下电话,石先生说:“一会儿你回家去等我们,我师父晚上到。”


“好吧。”


李庸出了那家旅馆,没有回家。


他去了单位,找书记批条,从财务部门借了三千元钱。


他家有一个存折,是定期存折,现在取不出来。


借了钱,他就到街上转悠。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到家里的大门口,坐在台阶上等待大师到来。


他开始想象石先生的师父到底会用什么东西驱逐恶鬼。


女人的指甲?


玻璃片?


红矾?


三样东西肯定是生活中常见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为此,他就要支付三千元钱的信息费。


这就是技术的价值。


三千元钱,几乎是李庸的全部积蓄。


不过,三千元钱买条命,也值了。


暗淡的暮色中,有两个人顺着胡同走进来。


李庸眯眼望过去,是石先生和师父到了。


两个人走到李庸跟前时,李庸早就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那态度就像农村来的绝症患者面对大医院的主治医生。


出乎李庸预料,那个师父并不是个老头。


他三十多岁,看起来年龄比石先生还小。他个子很矮,很壮。他的神态竟然很和蔼。他也背着一个和石先生一样的帆布包。


他笑吟吟地问李庸:“你就是李庸?”


“啊,就是我。”


“噢,没事的,别怕。”


石先生恭敬地问师父:“现在就开始吗?”


师父点了点头。


石先生指着大门,对李庸说:“你把门打开吧。”


李庸就打开了门。


师父接过了他手上的一串门钥匙,然后,伸出双手,慢慢推开那扇黑漆大门:“吱呀——”


尽管这个师父好像很泰然,但是,李庸却看出他在假装镇定。


朝这个充满鬼气的院子望进去,李庸的心“怦怦”猛跳起来。


师父高抬脚,轻落步,走进了院子。


李庸刚要跟进去,石先生拦住了他。


“你不能跟着。”他低声说。


李庸停下来,愣愣地看他。


“我也不能进去。”他又说。


师父迈着猫步走到屋前,无声地打开门,走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李庸抻着脖子朝窗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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