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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院侧门的下坡处在傍晚开始热闹起来,穿流的人群像被风吹起的黑绸似的将路面挤占至恰到好处,既不在人群中留下多余的空缺,又能使人流缓慢移动。小贩们在冒着热气的锅炉前忙的不亦乐乎,升腾的雾气不久后便融进了路边裹杂着脚步声和对话声的湿热的空气里。若有人在此再花上一些时间,便能见到这番枯燥高涨的景象会随着夜色入深如水势渐缓的涧流开始慢慢平息下来。 天色稍晚时,或有相互搀抱的情人慢步说笑,穿着短袖的健硕的男孩像个方向感十足的弹球在人群中穿梭前进,路上偶尔会有几个结伴而行的俄罗斯年轻人。 此番燥热而生动的景像在这段黝黑的下坡路上自残日西下到星辰繁烁的数个小时中道尽了生活的庸碌和艰忍。
三年,我恃以较之过去更为无可救药的叛离去试探上帝的报复性,却又无法从对生活的悔悟中获知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三年的生活让我付出了远超乎意料的代价,生活利用我性格上的缺陷在我身上划下了丑陋而深刻的错误。
确切来说,我是孤单的,话无从说起,也不知向何人说,憋久了也就尽成了对生活的哀叹。不久前,我对曾经的朋友仍存有幻想,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各自绕回起点,说笑谩骂。如今我发现这样的幻想是既麻木又违反逻辑的,生活的残酷在于随着时间逝去曾经的那些笑脸已全然成了陌生的面孔。或许真该如村上先生所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父母开始对我毕业后工作的事情显得急切却又无可奈何,电话中他们开始更多的谈及于此,而我却又无从应答。他们对我的成长也慢慢由要求转变为一种期望。家庭于我而言也慢慢从依靠变成了责任。我对很多人曾抱以愧疚,因我未曾给他们一个笑容或是一句问候。
我曾喜欢过一个女孩,并想象过她坐在海边的样子。我该如何描述她呢,像一头懒猫,喋喋不休。像个婴儿,天真无邪。一张笑脸,变幻莫测。我保存着这份美好,却差些忘了自己曾无可救药的想要剥夺它。如今,我和她渐行渐远,可能她不知道,在我心中,女孩的美好胜过世间所有的花和叶。
我发现自己陷入了黑暗,黑绸子贴近了我的眼睛,绳索将我囚禁于此,我陷进了迷茫之中。我渴望有个人向我伸出双手,他或许也是二十二岁,或许他的容貌和我甚是相似,或许他也曾陷入黑暗之中,他在一片亮白之上向我伸出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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