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北王线有条破旧的水泥公路,曾是集镇至县城的的必经之道,大约修成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初路两旁种下的树已然粗实高大且枝叶繁密,两树中间、公路上方的铁皮方块横幅静静悬挂着,白色的底漆,红色的字体,上面写着十九个黑体字:“直接从河里取水的需交纳一定的河网修筑费”,一切都仿佛在述说着曾经这条路上的车来人往。 而如今,时光荏苒,岁月变迁,横幅已然没有当年那么显眼醒目。 北王线一通,大部分的车都跑在了到路上,然而,依旧还是有不少的车从这条路上开过,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路近车少。路况好了之后,开车的人却更容易忽略一些问题。于是这条路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不少,但无非是些小的车祸,撞到或撞死了突然冲出的狗,碾死了爬过的蛇、猫以及其他的一些动物,可至少也没闹出人命事故。然而,如同小说一般,悲剧发生前总会有足够的伏笔。终于在去年时候,通向一个村庄的路口处,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妇女,死在了夜晚驶来汽车的远光灯下。 穿过集镇,经过一条大约三四公里的水泥路便能到他的家。这条水泥路还算年轻,约莫十几年的样子。沿着工厂、河流、农田、桑地、村户修建。夏天傍晚时分,他玩好回家或者有事出去,开着车从这条路上驶过,总会看见一两个背着一竹篓草的老婆婆归来。她们总习惯右肩膀背着竹篓的绳子,然后将镰刀一端的刀柄靠着竹篓盛满的草上,刀头端的木柄靠着左肩膀,刀片贴着衣服竖直向下,由竹篓的绳子从镰刀刀柄的中间地方穿过压着固定。 起初,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什么,直到后来的一天。他从他家边上的人那听说,隔壁队里一个背着割好的一竹篓的早的老婆婆,在回家的路上,脚上绊到了什么而摔了一跤。老人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摔下去的,镰刀的刀尖穿破了她的衣服,枯萎如老树皮般的乳房,直插心窝。血染红了她或许仅有的几件衣服的这件,如同其他村里的老人身上穿的衣服一样,它被反复洗后,介于泛白和灰蓝色之间,最终定在了暗红色。 她死了,在入幕时分被发现的。她像村里很多老人一样,养了一生的羊,同时羊反过来也养活了她。但最终,羊间接地连她也吃了,如同无情地食下那些野草一般。 农村的事情总会传的很快,他知道,因此再次特意去观察的时候,他发现她们都已经注意到了,或是整把镰刀放入竹篓里,或是忍着空出只手来拿着它。 再后来的日子里,他开车遇上割草回来的老人时,仍会下意识地去寻那割草的镰刀,想起那件事时,心窝总会一阵阵地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