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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桃百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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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水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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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5 | 只看该作者
退魔青莲

    尚钺低下身子,轻轻地掬一捧山间的清泉,正欲一洗满面的尘土,却嗅到一股腥臭的妖气。迅雷不及掩耳间,一只凶猛的兽向他扑来,尖利的獠牙闪着森森的白光。眼看就要咬上尚钺的脖子,尚钺的周身突然发出极强的白光。兽一碰到那白光立刻反弹出老远,呜呜地蜷在地上哀鸣,原本巨大危险的身体迅速变小。
  原来是只仅有百年道行的小小鼠精。人言鼠目寸光,果然不假。竟然为了得到他的灵血,而不惜以微不足道的道行涉险。
  尚钺轻挥衣袖,轻易就将鼠精封印。觊觎他的灵血的,又何止这小小的鼠精。数不清的妖魔都想撕裂他的喉咙,把他全身的血喝尽。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四处寻妖,只需好好的活着,自会有妖魔送上门来。
  “尚钺!”
  一个纤细的身影敏捷地窜出,立定在尚钺眼前。来人是一个十五六岁满脸稚气的小姑娘。她的手里拎着个布包,黑色的眼瞳里满是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
  “蜉蝣,不用担心。只是只道行不足百年的鼠精,已被我封印了。”尚钺温和的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蜉蝣失落地呆在原地。一直需要保护的是她不是吗?没有她,尚钺可以活得更轻松自在。
  “蜉蝣?”走在前面的尚钺发觉蜉蝣没有跟上来,停下了脚步。
  轻柔地呼唤使蜉蝣回了神。蜉蝣看了看尚钺温暖的双眸,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在想什么?”
  蜉蝣摇摇头,打开了小布包,里面是她刚刚去摘的新鲜野果。尚钺见她不肯回答也无意再问,随手拿了个野果继续前行。蜉蝣也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很酸很涩,还有,一点点的甜。
  第一次遇到尚钺的时候,蜉蝣极其狼狈。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没有名字,人人叫她死丫头或是贱贷。一群打手围住了逃跑的她,不停地踢打。
  “别伤了她的脸,以后还要卖的。”为首的人一边狠狠的踢她柔软的肚子,一边告诫他的手下。
  蜉蝣在地上缩成一团,腥甜的血直往嘴里涌。她死咬着嘴唇不吐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把每一个伤害她的人都看个清楚。她的心里是冰冷的仇恨。
  “住手。”
  一道轻柔的嗓音阻止了暴行。蜉蝣努力地从打手们腿间的缝隙看去,看到了一个貌美出尘的男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三千青丝如墨如玉。原来,有人可以这么的美!
  打手们都流露出惊艳的目光,为首的人讨好地说:“美人,我们只是在教训不听话的丫头,你就别多管闭事了。”
  他没有接受打手的提议,缓步走到蜉蝣面前,轻柔地抱起了伤痕累累的她。蜉蝣看着他温暖的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昏过去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暖暖的。
  再醒来,已经没有打手,没有无情的踢打。蜉蝣看到自己睡在一个简朴而整洁的竹屋里,那个男子就坐在不远外的竹椅上看着窗外。他真的很美!这样的人应该在九天之上,而不是凡尘俗世,蜉蝣这样想。
  “你醒了?”
  他转头看她,刚好迎上蜉蝣的视线。蜉蝣心慌意乱地把头伏进枕头,只看到他白色的衣摆渐渐接近她,然后停在了床边。
  他侧身坐在床沿,说:“不要怕,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家?她哪里还有家!蜉蝣眼神一暗,沉默的摇摇头。
  “我叫尚钺,你叫什么名字?”
  蜉蝣只有再度摇头。被无数的爹娘卖来卖去,最后卖入了青楼,她根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尚钺伸手轻抚她低垂的脑袋,轻声说:“即是如此,我收你为徒,你从今日起就跟着我,在这深山中潜心修炼吧。”
  “可是~~他们呢?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不会的,他们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足够他们再也不敢为恶。你既然没有名字,为师就为你取个名字。从现在起,你叫蜉蝣,是我尚钺唯一的弟子。”
  蜉蝣哭了,嗫嚅着说:“师父。”
  尚钺纤长的手指拂去她的泪,笑道:“你不用叫我师父,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鹊桥仙

回复[3]:尚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快得让蜉蝣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尚钺脱去衣物,赤裸着身体走入灵泉,彻骨的寒气侵入四肢百骸。每到满月之日,他就必须在冰泉中浸泡整晚,因为他只有一半是人,而另一半——是魔。
  有些人生来就具备灵力,不过灵力也因人而异。有些人的灵力适合修炼成封印师,有些则只能成为破灭师,只有极少数人可以成为净化师。封印师可以将妖魔封印但不能立时置妖魔于死地,只有将妖魔封印到一定的时日才会使妖魔湮灭。破灭师则能够将妖魔立刻除去。净化师则可以净化掉妖魔身上的邪气,使之成为无害的生灵。无论是封印师破灭师,还是净化师都统称为除妖师。尚钺和蜉蝣都是封印师,而尚钺的母亲却是个净化师。
  母亲一生净化了无数的妖魔,最后一个是魔神蚀天。蚀天被母亲净化了,可是却留给母亲一个诅咒。这个诅咒就是让母亲生下它的孩子。母亲常常带着嫌恶痛恨的眼神一把推开要抱抱的小尚钺,可是在看到他一无所知的哇哇大哭时,又流着眼泪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停的道歉。小尚钺对母亲产生了疏离,他开始静静地坐在离母亲远远的地方不再撒娇。
  随着年龄的增大,发生在他身边的怪事也越来越多。心爱的小鸡被撕裂,自己满手是血,而他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随着他失忆的次数增多,越来越多的无辜生命可怜的死去。母亲对他的恨越来越深,对他的悲伤也越来越深,终于母亲承受不住地疯了。她拼命打着幼小的尚钺,激动地大骂他是妖魔的儿子。尚钺只有默默的忍受,在母亲短暂的清醒中,带着浑身的伤给母亲端来汤药。母亲看着瘦弱的尚钺无声的哭泣,她不吃药也不吃任何的食物,迅速地消瘦下去。
  很快,母亲最后的时刻来临了。她看着尚钺气若游丝,眼里再也滴不出一滴泪水。忽然,她无神的眼里闪过骇人的光芒,枯瘦的手死命地掐上尚钺细嫩的脖子,骨瘦如柴的身体从床上翻落压倒了小小的尚钺。
  “娘~~娘~~我好难受~~”
  尚钺张大嘴巴努力地想吸进一点空气,小手用力地拉扯着母亲,可是母亲只是更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尚钺的手渐渐的无力,眼前开始变得昏暗。就在这时,母亲松开了手。尚钺剧烈的咳嗽,眼泪不听使唤地涌出。一滴鲜红的血从母亲干涸深陷的眼窝里滴到了尚钺布满泪水的脸上。
  “尚钺!我可怜的孩子~~你要记住你的身上流着魔神蚀天的诅咒之血~~如果有一天你要成魔~~你一定要杀了你自己~~”
  母亲把手按在尚钺瘦小的胸膛上,拼尽最后一点力做了一个封印,然后头无力的垂在了尚钺的胸前~~那一年,尚钺七岁。
  轻抚着白皙胸膛上那火焰形的血色封印,痛苦的回忆潮水般的涌现。今时今日,尚钺已不记得母亲的脸,只记得一双混合了痛恨与怜爱的眼睛,还有那最后一滴深深绝望的血泪。母亲一定很痛苦吧!生下了根本不想要的孩子,每日每日都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可以净化魔神蚀天,却不能净化儿子体内的诅咒之血,母亲一定从他出生起就一直忍受这种煎熬。可是母亲最终还是选择让他生存下去,所以尚钺不能死,他必须背负着蚀天的诅咒和母亲的绝望活下去。
  来自母亲的血使尚钺天生具有灵力,再加上母亲赐与的封印压制了他体内的魔血。可是尚钺不敢过度的使用灵力,微妙的平衡一但打破,魔血就会沸腾使他成魔。而满月之日会使魔血高涨,以往尚钺总会闭关用自身的灵力强压下魔血,自从发现这处灵泉后,就省了不少力气。
  尚钺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成魔,他知道让什么都不知道的蜉蝣跟着他是多么的危险。可是蜉蝣和他一样被这个世界遗弃,离开了他,蜉蝣还能去哪儿?
---鹊桥仙

回复[4]:尚钺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在岸上打坐的纤细身影,心头掠过一丝苦楚,轻轻地唤道:“蜉蝣,你先去睡吧。”
  “不,我不想睡,我要帮你守着。”
  “放心,这里灵气很盛,妖魔不敢妄自接近的。”尚钺柔声劝道。
  蜉蝣没有回答,只是把背挺得更直。
  尚钺轻叹了口气,半晌才问她:“蜉蝣,你可以杀死我吗?”
  蜉蝣一惊猛地转身,看到尚钺忧郁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非死不可,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的!”蜉蝣忽然觉得很生气,为什么尚钺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能死在你手里。”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尚钺闭上眼睛专心压制体内的魔血,而蜉蝣却感到了对命运有所洞悉却无力更改的悲伤。
  一宿未眠,终于又逃过一劫。蜉蝣本不愿休息而要与尚钺一同出来采野果,尚钺无法说服她,只得把她打晕送回竹屋。
  走在浓密的山林里,尚钺有些不祥的预感。山林间特有的清晨露珠的味道混合了淡淡的妖气。虽然妖气极弱,可是尚钺还是闻了出来。这么弱的妖气,妖魔不是真的很弱,就是很强,因为道行高深的妖魔可以隐藏自身散发出来的妖气。能把妖气隐藏到如此之弱,至少也要千年道行!如果真是一只千年妖魔,他不是没有能力封印掉,只是封印后剩余的灵力再也压不住魔血,他一定会成魔!到时候,蜉蝣该怎么办?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希望只是只小妖。尚钺尽量地安慰自己。
  一颗红艳的果实在清晨的阳光中散射出饱满的光泽,尚钺受了诱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去。就在指尖碰到果实的一刹那,从树身伸出无数的枝条将尚钺层层包裹。尚钺被皮鞭般的树枝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尚钺明白遇上了千年树妖。粗壮的树干上裂开一张血盆大口,树枝有生命力一般把尚钺向那张津液横流的大口拖去。尚钺并不惊慌,一翻手掌,从掌心发出一股除魔焰,缠在身上的树枝立刻烧尽。尚钺趁机一跃而起,跳出纷乱的树枝。树妖虽有千年道行,但行动不便,只要逃离开它的范围,他就安全了。可是事与愿违,树妖的躯干虽不可动,它的枝条却可以无限延长。转眼间,无数的树枝缠住了尚钺的身体,把他硬生生的从半空中拖了回来。尚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在了纠集的枝干上。枝干很快把血吸收干净,激烈地抖动起来。
  如果尚钺的血是纯粹的灵血,那么就算魔神蚀天重现也不敢吸他的血,相反还会避之惟恐不及。因为对除妖师来说,最厉害的除妖工具就是自身的灵血。可是尚钺的灵血还混合了诅咒之血,吸了他的血只会增强妖魔的力量,所以太多太多的妖魔都不惜以死相拼,只为了他的血。
  现在,树妖尝到了他美味的鲜血更加的兴奋,尚钺知道除了全力一搏再无他路可走。难道,他终究要成魔吗?
  蜉蝣,对不起!
  就在尚钺准备使出全身的灵力时,一道强烈的青光袭来,困住他的树条纷纷化作青烟。顷刻间,强烈的青光笼罩了树妖,树妖的妖力暂时被压制。机不可失,尚钺立即念动咒语封印了树妖。
  青光渐渐散去,尚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把匕首。它在尚钺眼前上下浮动着,尚钺感觉到它散发出强烈的哀伤。他觉得他和这把匕首有着强烈的共鸣。轻轻伸出手,它乖顺地降落到白皙的掌心上。尚钺仔细地抚摸刀身上镌刻地青莲,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它选择他为主人。
  天上,是满空璀灿的星辰,地上,是妖娆跳动的篝火。万籁俱静,只有木柴燃烧的毕毕剥剥的声音。
  蜉蝣坐在尚钺的对面,轻轻地拔弄木柴。从尚钺回来起,她就没有和尚钺说过一句话。尚钺知道她还在为他独自外出而生气。轻翻手掌,匕首闪着青光在掌心上方出现。蜉蝣投来讶异的眼神。
  “今天去采野果的时候,它就飞了过来,认定我是它的主人。”
  蜉蝣看着闪动的青光,感觉到强烈的灵气,还有悲伤。
  “不知道它发生过什么事,竟然如此的悲伤。”尚钺出神地看着匕首,他觉得与其说是自己的灵气引导了它,不如说是彼此的悲伤在互相吸引。“蜉蝣,我给它取名教青莲,因为它的身上刻着一朵莲花,你看可好?”
---鹊桥仙

回复[5]:蜉蝣还是没说话。
  是让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了。今天是树妖,明天也许就是蛇妖,谁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蜉蝣,爱和恨,你会选择哪一个?”
  蜉蝣不明白,尚钺是那么的完美,比卑微的自己高贵了不知多少倍,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如此的忧郁。
  “当然是爱。因为爱会让人幸福,而恨只会徒增痛苦。”
  “是啊,多简单的道理。”可是母亲却在爱与恨之间苦苦挣扎,“蜉蝣,你爱我,还是恨我?”
  一惊,两朵红云浮上蜉蝣雪白的脸颊。她不知道尚钺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是自己的非份之想被发觉了吗?咬了咬,蜉蝣无畏地迎上尚钺的视线:“我爱你。”
  尚钺的嘴角微微上扬,轻拉开衣襟,血色的封印赫然出现。蜉蝣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这样,你还爱我吗?”
  嘴唇颤抖着,蜉蝣被突如其来的事实惊呆了。怎么会?那是最厉害的镇魔咒,为什么会在尚钺的身上?
  尚钺的眼神越来越暗,他等得越久就越绝望。拉上衣襟,他转身离开。
  “我爱你!”
  短暂的沉默后,沉闷的笑声在尚钺的喉间鼓动,他像天鹅般优美地弯下颈项,如丝的黑发柔顺的垂在脸侧。再抬头,两道泪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蜉蝣说爱他,终于有人说爱他。可是,他也配得到爱吗?
  “蜉蝣,我今天遇上了千年树妖。”
  “那你~~”
  “我没事,因为有青莲。可是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尚钺,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你能杀死我吗?”
  “不能!”
  “那就离开我,走得越远越好,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相见!”
  “不,我既不能杀了你,也不会离开你。”蜉蝣倔强的看着尚钺。
  “我随时都会成魔。”尚钺痛苦地看着蜉蝣,“我怕我会杀了你。”
  蜉蝣温柔的注视着尚钺,缓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地靠在平坦的胸膛上。紧紧的,尚钺拥住蜉蝣,任自己的泪水滴胸前的秀发上。
  母亲,我现在多少有点了解你的痛苦了。爱一人就是这样的吧!不想让她受伤害,可是也不想放开她。爱就是这样的无奈又自私。而您,还是爱我的吧。身为除妖师,您的职责要您杀了我,可是身为母亲,您却无条件的希望我幸福。您留给我的封印不是您的恨,而是您对我全部的爱!谢谢您让我活下来,让我遇到这样一个女子。
  我爱您,也爱她。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的流逝。没有妖,没有魔,尚钺和蜉蝣的生活毫无波澜却甘之如饴。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一日又是满月,尚钺和蜉蝣早早的向灵泉出发。
  半途中,一群美丽的蝴蝶飞了出来。它们都有一双蓝色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蜉蝣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任蝴蝶在身边嬉戏。
  她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尚钺这样想。反正时间还早,只要在天黑前赶到就好。尚钺也停下了脚步,看她高兴地与蝶起舞。
  “我的蝴蝶美吗?”
  一道软若无骨的声音传来,酥得人骨子里发麻。尚钺和蜉蝣猛得转身——好美的女人!蜉蝣惊叹。
  肌肤赛雪,明眸善睐,身形窕窈,绝色如斯。在花朵般纷飞的蝴蝶中,她面带微笑地向他们走来,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声的诱惑。葱白柔荑轻佻地搭上尚钺削瘦的肩,鲜艳的嘴唇在近到可以感觉彼此呼吸的地方轻吐芳香。
  “如果有你的血,它们会更美!”
  美人轻启红唇,尖利的犬齿逼近尚钺线条优美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青莲忽得飞出,美人只得向后退去,一挥长袖,青莲反弹回尚钺身边。

---鹊桥仙

回复[6]:是妖吗?蜉蝣这才发现,方才她已被迷惑,怒喝道:“何方小妖,竟敢来送死!”
  “小妖?”美人好象听到了世上最无稽的笑话,张狂的大笑起来,“小姑娘你别弄错了,我可是有一千七百年道行的蝶妖。”
  蜉蝣大惊失色,无措地看向尚钺。尚钺冷寞地看着蝶妖,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蜉蝣,如果我会成魔,你一定要杀了我。”
  “你不会成魔的,因为在那之前,你的血会被我吸干!”
  蝶妖轻舞水袖,蝴蝶暴增,疯狂地向尚钺和蜉蝣进攻。尚钺心知蜉蝣现在的修行根本不足以自保,立刻放出青莲保护她。一阵白光后,靠近尚钺的蝴蝶全部消失,蜉蝣也在青莲的保护下安然无恙。蝶妖不羞不恼,再挥衣袖,更多的蝴蝶又向他们扑来。尚钺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白白浪费灵力,必须尽早决断。
  心一横,释放出全身的灵力,尚钺大声的念动咒语。蝶妖没有想到尚钺会有如此强的灵力,被束缚得不能动弹。
  “不要,尚钺!”蜉蝣用尽全力想冲进尚钺的结界,可是她的能力太弱根本无法接近,青莲也只能在结界外焦躁的飞舞,“快住手,失去太多灵力,你会成魔的!”
  尚钺的身边形成了强大的气流,瀑布般的发丝在一片白光中飘动。在蝶妖的一声惨叫后,一切都结束了。
  魔血在体内叫嚣着要求释放,尚钺温暖的黑眸变成了残酷的血色,道道红光在他身上翻腾。青莲强烈振动着,发出嗡嗡的警告。
  “尚钺?”泪水很快涌出眼眶,蜉蝣试着靠近尚钺。
  “蜉蝣~~快~~快用青莲杀了我~~”
  胸口的封印火烧一般的痛,尚钺知道再不快点,母亲的封印就会被冲破,他哀求的看着蜉蝣:“你不能~~让我成魔~~快~~”
  蜉蝣绝望地摇头。
  “你爱的是我~~不是魔!”
  蜉蝣陡然惊醒。对,她爱的尚钺是世间最纯洁的人,而不是只知杀戮的妖魔。成魔的尚钺只是空有他的躯壳,而杀了真正的尚钺。与其让尚钺消失在魔的手里,她宁可亲手杀了他!
  蜉蝣拿起青莲,痛哭着扎进尚钺的胸膛。温热的血泉水般的涌出,染在尚钺白衣上,成了最妖艳的玫瑰。血色的妖瞳渐渐变回温柔的纯黑,纤瘦的身子在蜉蝣面前倒下。
  “不要哭~~”尚钺在蜉蝣地怀里浅浅的笑,“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尚钺泛白的嘴唇,蜉蝣痛彻心扉。
  “三百年后~~会是绯月之期~~蝶妖会重现~~你一定要除掉它~~”
  尚钺直直的看着蜉蝣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在等一个承诺:“我答应你,我一定为你报仇!”
  尚钺安心的舒了口气:太好了,蜉蝣会坚强的活下去。沉重的脸睑慢慢的放下,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归于沉寂。
  蜉蝣~~死在你手里~~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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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6 | 只看该作者
亡灵宠爱
    序曲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一个身影朝远方的黑暗处走去。
    “矮~~~~~”
    惊叫过后,一片死寂。无人苏醒,无人察觉。
    (一)
    “医生,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张祥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天乐,急切的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可能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医生皱起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病人资料。
    “只不过什么,医生?”站在张祥身边的女子拉着医生的袖子,眼角微微有些泛光,声音也有点沙哑了。
    “只不过病人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也就是说,从外表来看他是昏迷的,但是他的头脑的状态却是苏醒的,而且脑部也在运作,也有思考的功能。还有一点就是病人的脑部好象有非常强烈的感应,就好象人们在梦中一样,但是他又不像真正的在做梦,说了简略点就是病人就好象脱离了肉体,灵魂则飞向了另一个国度,不过这个解释根本不符合科学。”医生也看着这个病人,百思不得其解,从他行医开始还没看过这么怪的病人。
    张祥与身旁的女子对视了一眼,感到非常的迷惑,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祥,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哥哥身上!”女子号啕大哭起来,双手捂住了脸孔,旁边的张祥一把懒住女子的肩膀,把她放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天月,别伤心了,我相信天乐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走吧,我送你回去。”天月擦了擦眼泪,吱吱呜呜的回答了张祥。
    他们两个走出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几个警察在询问医生,大概是问医生病人的状况吧。他们和几位啊SIR擦身而过。
    “SIR,那个目击者现在被送往XXX精神病院了,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恩。。。。等我询问好那个病人的状况,我就亲自去趟。”
    张祥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那几个人,而且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二)“你好,我们是这个人的同学,来看看他可以吗?”
    “可以,不过他的情绪很乱,你们小心吧,时间最好也短,因为他是警方的人。”
    “这个我们知道。”张祥微笑着打开了房门。
    自从刚才张祥听到了警察们的那些话,就觉得他应该到这里来一趟,或许这里会有让他异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祥,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哥哥的室友,阿酷。”天月在张祥的耳旁轻声的嘀咕着。
    “是吗?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回答我们要问的问题吗?”张祥看着眼前的人,不禁失望的低下头。那个阿酷已经疯了,如果不疯也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吧,他躲在一个角落,手和腿交缠着,还不时的说:“臭脚脚,我打你,嘿嘿。”这时候他就会用他的手去撕打自己的腿,或者就是用自己的腿去猛T自己的头和身子……“哎,看来我们是白来了,他都这个样子了,根本一点用都帮不到!”张祥握紧了拳头,猛的往墙上打去,墙壁被他打的发出了声音,有点闷,有点沉,天月看到这一幕忙拉过张祥的手,为他揉捏着,“疼吗?”“呵呵,没关系,谢谢你。”
    “啊,别过来,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只是路过,请你放过我。”这时蹲在角落旁的阿酷忽然惊恐的叫了起来,整个人也开始颤抖着,两只眼睛也张的老大,好象看到了使他非常害怕的场面。
    “咔”的一声,门被猛烈的推开了,从外面冲进了好几个人,然后他们把阿酷按住,往他手上打针,渐渐的阿酷冷静了下来,睡着了。
    “你们是谁?”一个穿着警服,带了眼镜,看上去30几岁的人凶狠的像张祥他们问道。
    “我们是他的同学,知道他出事了,所以来看他。”张祥认识他,他就是刚才在医院里询问病人情况的那个长官。
    “哦,你们跟我出来一下,我要问你们一些事情。”
    (三)
    “你们认识这一个叫黄伊的人吗?”
    “不认识。”天月刚要开口说话时,却被张祥抢先了一步,天月心里想着,明明认识她的为什么要说不认识。张祥转过头给了一个天月暗示的眼神,天月乖乖的不说话了。
    “那你们昨天夜里12:00-1:00在学校里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没有,当时我在睡觉。”
    ---鹊桥仙
    回复[4]:“我也是。”
    “被害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天月的哥哥。”张祥看了看天月,一提到哥哥,天月的眼泪又不听话的落下了。
    “哦,是这样啊,天月同学,你别太难过了。”
    “恩。”
    “啊SIR,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
    “求你告诉我们吧,说起来我们也算被害人的家属,也有权知道事实啊!”
    “这个……,哎,好吧,可你们要保密。”
    “恩”
    “其实我们警方也对这件案子束手无策。目击者和被害人都处于不清醒状态下,连一点情报也得不到,而案发现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除了有被害人的指纹,还有就是目击者的指纹。哦,对了,案发现场就是你们学校西面的一个小仓库,里面摆放着一些老旧的桌椅,没有损坏的迹象,所以我们推测被害人和凶手可能没有发生争执。而当时报案的人是你们学校的清洁工,他无意中发现那个仓库门开着,就好奇的走进去看,就看到了那种场景,之后我们警方就赶到,马上封锁现常对了,说来奇怪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件案子?”
    “是这样的,因为今天天月有点感冒所以就没有去学校,而我就陪在她身边照看她。之后,我们就接到一个电话,说天乐出事了,就是她的哥哥,要我们赶到医院去,所以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去过学校。”
    “哦,原来这样,那电话是医院打给你的?”
    “不知道,电话里的声音有点阴沉,听不出是男是女,一说就挂了。”
    “这样呀,有点奇怪。”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可能是凶手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
    “警官,我想知道我哥哥怎么被害的,还有阿酷是怎么回事?”
    “恩。。。当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你哥哥被定在了仓库的一个墙壁上,就是对着门的那个墙壁,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大你哥哥。而阿酷呢,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他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等他苏醒过来之后,他就疯了,我们问他什么,他都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啊,别过来,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只是路过,请你放过我。’我们猜测他应该是看到了凶手,而凶手想杀他,所以他被吓害了,导致了精神错乱。”
    “被定在?这个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耶酥吗?”
    “恩”
    “你哥哥就像耶酥一样被定在十字架上。”
    “啊?什么啊?怎么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你哥哥死的时候4肢都有出血,但血却不是你哥哥,血液顺着你哥哥的四肢流下来,场景非常的恐怖,我们也去化验了一下那个血型,但是却查不出是什么血型的,所以我们现在警方对这件案子也很头痛,有许多奇怪的现象我们无法用科学解释。”
    “那你先前说的黄伊是谁?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吗?”
    “这个还不确定。对了,黄伊不是你哥哥的GF吗?你们不知道?”
    “啊,这个,私生活方面,我们不过问的。”天月被警官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住了,谎言差点要穿绑。
    “是吗?不过这个女的在你哥哥死前和你哥哥见过一面,据她说,她和你哥哥是晚上10:00见的面,两个人当时在约会。”
    “哦,那她会是杀人犯吗?”
    “应该不会,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力气把一个60公斤重的男人抬起来,而且还定在墙壁上呢?如果是的话,那些血又怎么解释。啊!想起来了,今天你们去了医院,医生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你们了是吧?”
    “恩,是的,他说哥哥处于半昏迷状态……”“恩,他脑部正常活动,而且也有激烈的反映,而意识却不能苏醒,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说……这件案子……”
    ---鹊桥仙
    回复[5]:“呵呵,好了,不多说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去办案了,再见。”
    “再见了。”张祥和天月朝警官挥了挥手就此告别了,这次他们来这里真是来对了,竟然得到了这么多资料和可靠的信息。但是警方也拿这个案子没办法,那还不如自己靠自己,张祥心里思索着。
    (四)
    想不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已经深夜了,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微风轻轻的吹过身边,感到一丝的凉爽。
    “祥啊,刚才为什么要说谎,万一被警察查出来怎么办?”天月把头靠在了张祥的肩膀上,开始担心起来。
    “呵呵,没关系的,你放心吧。如果我们不说谎的话,我们哪里可以听到这么多消息?”张祥用手摸了摸天月的秀发,满不在乎的笑说着。
    “可是,我们说认识也没关系啊,那个警察应该也会告诉我们的吧?”
    “你太天真拉,当一个警察问你是否认识此人时,要不就是被害人,要不就是关键人物,要是我们说认识,他就会想到我们必定有很多关于案件的情报,从而隐瞒一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祥,你真聪明。”
    “呵呵,可是我总觉得这件案子一定和……,算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恩,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这辈子本来就要跟你的。”
    (五)
    “妹妹~~~”
    “哥哥?是哥哥吗?”
    “是我,妹妹。”
    “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妹妹,哥哥我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保护你。”
    “我想见哥哥,好想……”
    ……
    “你们这些学生,这么晚才回来,会打扰别人睡觉的知道吗?”学校里的门卫,正穿着衣服,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前面2个大学生。
    “啊,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有点事,所以……”张祥一边抓着手,一边支吾的解释。
    “恩,真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你。”天月也在一旁陪同道歉。
    “哎,你们这些学生,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你看,都12:00了。”随着门卫话语,夜空中也想起了午夜12:00的钟声。
    “啊,不好了!”张祥飞快的朝学校里冲去,也顾不得门卫是否在开门,只知道往前冲,“啪嗒”一声,门卫被他撞倒在地,“哎哟,你这个人干什么啊,这么急干么,去投胎啊?”门卫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摔疼的PP生气的嚷骂着。
    天月赶紧走过去,扶起门卫,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祥,你怎么了啊?”
    “天月,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不要来找我,要在这里等我!”
    “祥,到底发生什么了?”天月心跳忽然紧张起来,她有一种很坏的预感,好象张祥会一去不赴返,这时天月看着张祥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这个深夜里,忽然感到心头一阵酸痛。刹时,天月似乎看到了另一人影在张祥的前方走动,那个人影竟然是--黄伊。
    (六)
    “汗。。。终于敢上了,她这是要去哪里?”张祥贴着校园的墙壁紧跟着前方的黄伊,黄伊的动作有点迟钝,走路好象有气无力的,东倒西歪。
    “她到底是要去哪里啊?都绕了好几个圈了。”张祥擦着自己额头的汗,不耐烦的说。
    张祥又跟了黄伊几分钟,但是当张祥有一次放松下来休息的时候,黄伊竟然一转眼就不见了,而她不见了的地方竟然就是仓库--天乐被袭击的地方。
    张祥放轻了脚步,走进了仓库,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他只能靠着手触摸物体的感觉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忽然他眼前一片昏黄,就犹如夕阳西下一般的色彩,他的身子也动弹不得了,“呼~~”一阵大风吹来,竟然把张祥吹了起来,“砰”的一声,张祥昏了过去……---鹊桥仙回复[6]:“哥哥,我在哪里?”
    “呵呵,在我生存的地方。”
    “哥,我好想你。”
    “我也是。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的。”
    “恩!以前我真的好对不起你……”
    “别说了,以前的事别提了,你放心,哥哥我会好好陪伴你左右的。”
    张祥清醒过来了,当他想运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却动不了,好象被紧紧的绑着,无法争脱。眼前仍然是一片昏黄,渐渐的视线开始恢复了,可以清晰的看东西了。他发觉自己的好象在很高的地方,而自己正对着的竟然是仓库的大门,这时他脑子里浮现出天乐被害时的样子,难道自己……“你醒了吗?”
    一个年轻而副有磁性的嗓音在张祥的耳边想起,“你是谁?”
    “我是一个生活在这间仓库的亡灵。”
    “什么?”张祥低头了看了下方的人,干,根本不是人,竟然是一个透明的生物,穿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校服,难道他是我们学校里的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亡灵,这种无稽之谈的物体?张祥把头转向了左边,他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刚才跟丢的黄伊。
    “你想怎么样,为什么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你想对黄伊做什么?”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我妹妹的。”
    “妹妹?”
    “黄伊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亲生兄妹,只不过我比她早3年出生罢了,我很疼她。”
    “那你把我抓来干么?”
    “我本不想抓你的,是你自己误闯了我的地方,我今天本来想和妹妹聚一聚,谁知道你却跟踪她来到这里。”
    “呸,见到你也好,你说,天乐是不是你害的?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哈哈,天乐?我妹妹的男朋友吗?他不会醒过来的,这是他自找的。”
    “自找?我呸。”
    “你凶个什么?你知道吗?我妹妹很爱他,和他交往这么多时间,他竟然狠心的抛下了我妹妹,我妹妹为他哭了很久,他竟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这种负心人要来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去地狱报道!”
    “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从仓库的左边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喊。
    “黄伊”张祥紧张的叫了起来,“你哥哥他……”“哥,放了他,他是我的朋友!”
    “妹妹,你醒了,来,看着我怎么收拾他。”
    “哥,你住手,不许伤害我的朋友,否则……否则……我死给你看!”
    “不要,妹妹,哥哥听你的话,哥哥不杀他。”
    “哥,你知道吗?和天乐提出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他。”
    “啊?什么?我那天明明听到他对你大呼小叫的,还说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真是浪费时间。”
    “可是,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已经和他提过分手的事情。当初因为你的去世,我感到非常的寂寞,无助,只想找一个肩膀靠靠,这个时候天乐一直安慰我,陪在我身边,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我只是把他当作了我的哥哥,一个疼爱我的哥哥。直到有天我在梦里见到你,我知道那跟本不是梦,而是你真的来到了我身边,我真的非常的高兴,真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觉悟,我知道我一直把天乐当作你的替身,我不想一直欺骗他,所以才和他提出分手。”
    ---鹊桥仙
    回复[7]:“妹妹,哥哥我真的对不起你。”黄伊的哥哥跪在了地上,趴下头,开始痛苦了起来。黄伊忙跑了过去,把哥哥抱在了怀里,抚摩着他的头,“哥,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说完这句话,两兄妹抱头痛苦起来。
    “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通通都是造化弄人。”张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惊感叹起来。
    ……
    “喂,是谁?”
    “我们是医院的,你是天月小姐吗?”
    “恩,是的。是不是我哥哥……”
    “祝贺你了,你哥哥苏醒过来了。”
    “啊?真的吗?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明天来吧,现在已经午夜了,过了探病时间了。”
    “恩,那好,谢谢你医生。”
    (七)
    “祥,那后来怎么样了?他哥哥还是在那间仓库里吗?”天月躺在了平软的草地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眼前还不时的会飞过几只小鸟。
    “之后,他哥哥就做了一个祈祷的样子,在身上乱点一通,我就从墙上摔了下来,幸好没摔着。”张祥躺在了天月的身边,为她叙述昨天晚上的事情。
    “恩,还好黄伊醒的及时,否则你就死了,我也会随你一起去的。”
    “恩,是啊!不过我可不希望你为我徇情。”
    “呵呵,那后来呢?”
    “后来,黄伊的哥哥和黄伊说他要回去了,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我想他可能去投胎了吧。”
    “那黄伊的哥哥怎么死的啊?”
    “啊,这个听黄伊后来和我提起,3年前,也就是大一的时候,学校里有2个流氓想玷污黄伊,就在那个仓库里,谁知道正好被意外经过的黄俊,就是黄伊的哥哥发现了,他哥哥看到这种场面当然是怒火冲天,正好在仓库外面放着一块砖头,冲进去,什么也不想就往那2个流氓头上敲,顿时那2个流氓瘫软倒地,正当黄俊要去安慰他妹妹的时候,谁知道门后又进来了一个流氓,一刀桶在了黄俊的心脏处,当场毙命了,之后黄伊看到这个场景像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引起了门卫的察觉,那几个流氓也落荒而逃了。”
    “啊?好可怜,他们兄妹真的好可怜,都是那些臭流氓害的。”
    “恩,是啊,真是老天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祥,要是你是我哥哥,你也会像黄俊那样这么疼爱我吗?”
    张祥突然坐了起来,低下了头,沉闷的说:“我会。而且会无时无刻的疼爱你,宠爱你,保护你。”
    “真的吗?我好开心。”天月猛的扑在了张祥的身上。
    “当然是真的,我的好妹妹。”
    “什么啊?怎么叫人家妹妹了啊,我刚才只不过假设啊,我觉得那个黄俊实在好伟大。”
    “呵呵,不好意思,一下子入神了。”张祥避开了天月的眼神,抬头看着天空,“黄伊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陪我哥哥呢,医生说我哥哥还需要留院观察。”
    “恩,那就好。”
    “嘻嘻,我看我们以后4个人回生活在一起呀。”
    “呵呵,是啊,生活在一起,妹妹,我永远会疼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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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6 | 只看该作者
《我和僵尸有个约会Ⅲ【续集】【推荐】【转精华】

                        第一章 水之禁锢

                        作者:萧天异


                           
                        “小姐,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主人真的是很疼你的。你这样一走就是几年,他很担心你的。”在香港最阴暗的小巷里,一个身才并不高大的男子正卑躬的向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谦驯的说着。“三本龙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那个被女孩训斥的男人,仍旧微笑着“小姐,你是知道主人的脾气的。他要我做的事情,我是没法违抗的。你还是去见见主人吧,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如果你不肯回去,主人会很伤心的。”“伤心,”女孩发出了一阵怨毒的长笑,原本美丽的面孔更是因为内心的仇恨变的狰狞。“他也会伤心,他只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山本龙一本来还微笑的的脸慢慢的变的阴沉下来。“小姐,虽然你是主人的亲人,但是你也不能侮辱主人。”女孩停止了长笑,面如寒水。“看样子,你还是很崇敬那个老怪物的,那好,就让我帮你解脱吧。”说着,也没看见她如何行动,女孩窈窕的身子已经来到了山本龙一的面前。一只玉手印在了他的胸口。山本龙一的身子仿佛是遭受到一股巨力的打击一样,被抛出了十几丈外。女孩还不肯收手,身形再闪,凭空出现在山本龙一上方的空中,又是一拳打了下去。山本龙一再也不能挺下去,身子就象是一条猾溜溜的鱼,紧贴在地面,瞬间滑出丈余。


                           
                        “不愧是五大龙将之首,果然是有两下子。”山本龙一压下心头的惊讶。果然不愧是主人的的外孙女,实力不在他这个五大龙将之首之下。他无心之下吃了个暗亏。山本龙一心下有了计较,脸上又有了先前的笑容“小姐果然是实力强大,那就对不住了。”身上衣服无风自动,要是有人看见现在的山本龙一,一定会尖声大叫。原来,山本龙一的口中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杉杉有礼的男人,现在的他活脱脱就是一个恶魔的样子。猩红的双眼,寸余长的獠牙,要是马小玲在场,一定会知道,这就是一个僵尸,一个高级的僵尸。


                           
                        “小姐,主人有令,一定要你回去,最近东方有股强大的力量出现,恐怕全世界的异能者都会来这里,主人不放心小姐,毕竟古老的东方有很多拥有神秘力量的人,他们是我们僵尸一族的天敌。为了小姐的安全,属下只好得罪了。”说罢,整个人身旁慢慢的凝着淡淡的水雾。“水之禁锢”山本龙一大喝一声,右手一扬,女孩身边马上出现了一个水罩。只是薄薄的一层,就好象是孩子玩的肥皂泡一样。可是被罩在里面的女孩感觉就不一样了。她只觉得全身都是泡在水里一样。她使劲去挣扎,可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量,也只能使得水罩的外形发生各种奇怪的变化。“小姐,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的这个水之禁锢是你无法挣脱的。它不会伤害你的,这也是主人为什么派我来找回小姐的原因。”女孩脸变的越来越白,最后她再也忍受不住。头一仰,身旁凝聚着庞大的能量。在一看女孩,原本乌黑的眼球竟也变的猩红,本来黑亮的长发居然变成了银白色。口中伸出的獠牙说明她也是一个僵尸。她一拳打在水罩上,可是随着她的拳头,水罩也在变幻。“没有用的,没有尝过人类鲜血的你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我的水之禁锢的。”女孩咬着牙不说话,只是一拳又一拳的轰向水罩。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打破它。


                           
                        女孩变的暴躁起来,一声怒吼,把她全部的力量爆发出来,那个水之禁锢竟楞生生给撑破。山本龙一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难道这就是主人家的血缘,一个没有尝过人类鲜血无法使用全部力量的僵尸竟然可以破解自己引以为傲的水之禁锢,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她可以完全发挥本有的力量,那又会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我以为五大龙将之首的山本龙一到底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呢,原来也就这么点技俩,你回去告诉那个老怪物,我从今天起和他再没有一点关系,要是他再派人来找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哎呀,我的小妹妹,你怎么变得这么凶啊,要是姐姐我来找你,你也要杀了我吗。”随着声音的传来,女孩身边的墙发生了异常的扭曲,随即,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日姬姐姐,怎么你也来了,难道你也是要抓我回去的吗。”“哎呀小雪妹妹,你怎么这么固执,你外公是真的担心你啊。”说完,那绝美的笑脸的笑意更浓了。女孩和日姬的关系很好,所以不好意思翻脸。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日姬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日姬姐姐,对不起了”说完,身形急遁,眨眼间消失在两人面前。山本龙一还要去追,却被日姬拦住,“主人有交代了,就先让小姐在玩一阵子吧,我们要立刻回日本。”“好吧,日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章 众矢之的

                        作者:萧天异




                           
                        梵帝岗庄严肃穆的教廷里。教皇正在和蔼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一男一女。那慈祥的目光就象是一个爷爷正在看着淘气的孙儿一样。反倒是跪着的男女,神情拘紧又惊喜。“利奥,琳达,你们是我教1000名圣战士中最最杰出的。现在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有信心完成它吗。”利奥,琳达双双抬起头“请教皇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那个穿着白衣的教皇微微一笑,但他那从心底突起的寒意却让他的笑显得有点苍白无力。“利奥,琳达,想必你们也感觉到了,从那遥远的东方传来邪恶的力量,连我们仁慈的圣母圣像都为了这苦难的世界即将来临的血腥流出了眼泪。现在我要你们立刻动身去东方,找出这邪恶的力量的来源。”“是,教皇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在他们转过身时,教皇忧虑的神情悄悄爬上了原本微笑的脸上。“仁慈的主啊,请宽恕众生的罪恶,保佑你的子民吧。”


                           
                        日本,高野“孔雀,作为我高野法力僧最优秀的你,现在为了我高野的未来,去吧,寻找那个至阴至邪的力量,趁着他还没有成熟,消灭他吧,即使付出你的生命,去吧。”“孔雀谨尊法旨。”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坚毅的僧人,在晨曦中走出高野。


                           
                        “浅草樱,恭喜你,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你拥有浅草这个姓氏的日子。现在,长老会一致通过,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你就是我们家族的新族长,去,用你的圣洁的血去唤醒村正吧。”少女一声不响,消失在5个奇怪的老人面前。“我说,老头子,你说樱能唤醒它吗,都300年了,还没有哪任族长能够唤醒它呢。”“老太婆,你就不用担心了,樱出生的时候村正也有过强烈的反应。我知道,它是在等待樱的来临。要不我怎么会在长老会里力荐樱作族长呢。天意如此,你就不必担心了。”“呵呵,我也是太喜欢这个丫头了。她真的是我们浅草世家几百年来未有的天才啊,小小年纪就可以领悟我们家的役心术,连我们的始祖恐怕也做不到吧。


                           
                        暗室里,空旷的大堂只有一个陈设。那是一个神案,上面只有一把刀。一把被日本认为最具神通的刀。一把饱尝鲜血的妖刀——村正妖刀。古老的花纹,漆黑的刀鞘,神秘地被供奉在这个阴幽的神案上。浅草樱,这个浅草家几百年来最出色的人,能够唤醒它啊。就算是可以唤醒它,又怎么能够从它天性的嗜血中保持灵台的清明呢。浅草樱并不知道在她之前,她的祖先并不是不能唤醒村正。而是无法摆脱村正的嗜血的杀意,无法摆脱那个传说中的诅咒,才暴血身亡的。村正只所以被称为妖刀,就在于唤醒它的人并不能成为它的主人,反而是它的奴隶,一个拥有妖刀意识的杀神。


                           
                        浅草樱美目盯着村正,缓缓脱掉外衣,一件一件的,最后,一具可令男人窒息的女性胴体在暗室中绽放。洁白细腻的皮肤,隆起的小巧的乳房已可盈盈一握,粉红的乳头骄傲地挺立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柔顺的长发,娇俏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粉红的双唇,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刚成熟的女孩傲人的资本。浅草樱口中喃喃的咏颂着咒文,咬破中指,把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村正的刀柄上。陡然,村正红芒大射,整个刀身发出嗡嗡的声音,更随着浅草樱的呼吸跃跃欲出。浅草樱握住村正,缓缓的拔出它来。


                           
                        随着村正的拔出,浅草樱感觉象掉进了一片血海。心中充满着暴戾、邪恶。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长笑。远远的传到室外几个老人的耳里。“不好,樱好象已经被村正控制。不行,我们要马上去阻止她。”说着就要冲进去。却被身旁的老者一把拦住“不要急,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目光。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理外面众人的担率,浅草樱正处在最紧要的关头。血之盟约中最重要的时间就是现在。如果她不能控制住村正的邪恶,那么浅草樱就将成为刀的傀儡。如果她能闯过这一关,她就可以完全的得到村正的力量。在天人交战中,浅草樱秀美的面庞时而狰狞,时而圣洁。那诱人的娇躯诡异的做着各种动作。这时她耳边传来一阵梵唱“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有若醍醐罐顶,刹那间浅草樱灵台一片清明。村正恢复了平静。而后出来就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找一个人,一切都在我回来后再说吧。”不理几个老人的愕然,飘然而去。


                           
                        多谢诸君对拙作的关爱。我其实在这个小说中有很多错误。例如前文的小强(也就是复生}还有几代僵尸的特征,我都错了。毕竟这个电视剧我看过太久了,有时就记不起来。请大家谅解。谢谢大家。我现在先不改它,等一后写完后在改好吗。博君一笑,清茶一盏,烟雾缭绕中我愿诸君能喜欢它。

                        第三章 命运齿轮

                        作者:萧天异


                           
                        “又是一个好天气。”马小玲,睁开惺蒙的双眼,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生意上门啊,我都三个月没接到大生意了,在这样下去,我就要去要饭吃了啊。”想到这里,这个贪财的魔女精神大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风一样的来到了灵灵堂。谁说女孩子出门前要打扮一个小时的,通过我们敬夜的马小姐我们看出了未来女性的楷模啊。


                           
                        来到灵灵堂。马小灵大为满意。幸好当初收了一个不用花钱的徒弟啊,要依自己的懒惰的天性,不知道现在的办公室要脏到什么程度呢。想到正中这个家伙。马小玲就一阵的得意。“师傅,你来了。”金正中也是一脸的睡意,“还是捉僵尸的呢,我看她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每天大清早就要我来打扫。”想归想,金正中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他可知道这个外表天使实是恶魔的美女师傅的厉害。“哦,正中啊,你来的挺早的吗。有前途,好好干。”正中一脸的苦像。“师傅,刚才有人发了个E-MAIL,说是他们公司闹鬼,想请我们去收他。”“是吗,他们出什么价钱。”马小玲当时就两眼冒光。一旁的正中忍住笑,这个美女师傅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钱,听说有钱赚就开心。“他们出的价钱不高,就二十万。”“是吗”马小玲眼睛中的光泽暗淡了许多。正中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接啊。”马小玲当时就是一个暴栗,“当然要接了,要不你我就要去喝西北风了啊。”


                           
                        是不宜迟,两人来到了京都贸易。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接待了他们。一番交谈下去才知道原来他们公司的一个职员因女友移情别恋,自 杀在公司。偏偏他的女友也在同一大厦。一到夜间,就有怪异的事情发生。一些女职员在加班的时候总是被一些幻相吓到,使得人人自危,一下班就马上离开。更别提加班了。要不是香港经济不景气,恐怕早就有人递交辞呈信了。一了解情况,马小玲就知道接了一个小CASE,爽快的接了过来。


                           
                        “正中,你不是总说我不交你东西,不让你学习吗。这次是一个机会,你要珍惜哦。”说着诡异的笑了。金正中一看这个笑容,心中当时就是狂跳。在马小玲身边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她的笑。知道当她这么笑时,自己就倒霉了。“正中,照他们所说的,不过是一个低级的灵体罢了。你拿着破魔镜去就可以了。记得啊,要不被鬼欺负了,我可不管你啊。”“就会指使我,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我还没出徒呢”正中喃喃着去准备去了。


                           
                        夜,悄悄的来临了。正中来到了京都大厦。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抓鬼,他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幽暗的走廊里静谧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阵幽风,正中心中一凛戒备了起来。可是过了一会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心中暗笑自己太过小心了。就在这时,一个惨绿的光团出现在他面前。“臭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来找阿兰的。”正中知道,他要对付的鬼出现了。


                           
                        正中拿出破魔镜,“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不要在留在阳世了。”那个鬼凌厉的笑着,扑了过来。正中口颂破魔真言,破魔镜毫光大放,将鬼笼罩在其中。那鬼身影渐淡,眼角留下泪来。“大仙饶命啊,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就饶了我吧。可怜我相爱多年的女友为了金钱,竟然投到了别人的怀抱。我不甘心啊,所以我才吓吓他们。大仙饶命啊。”正中也心下黯然。鬼见事有转机,连忙把事由说出。正中听着听着,慢慢的停止了破魔真言,却没看见那鬼眼中的诡异。那鬼见有机可乘,一缕轻烟飞进了正中的身体,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哈哈,现在我在你的身体里,看你这么对付我。”正中心中大恨,可是身体竟不听自己的使唤。“那个践人,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我们去杀她吧”又是一阵凌厉的鬼笑。正中奋力挣扎,跌跌撞撞中来到了街上。却撞在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身上。“你这个家伙,你走路没长眼睛啊。”被鬼控制的正中大喊“你快走开,这很危险啊。”那女孩定睛一看“原来是鬼附体啊。”这时候,正中的手不听话的伸了出来就要掐女孩。“小姐,你快走,我控制不了自己。”女孩冷冷一笑,一拳打在正中的胸口。怪事发生了,那个鬼竟然被打出了体外。正中倒在地上,看见那个鬼正要逃走,忙念动破魔真言,挥手扔出破魔镜,把鬼收了起来。


                           
                        “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今晚我就惨了。”那个女孩没说话,转身就要走。正中急忙拦住了她。发挥他的缠人天性。终于了解了眼前这个女孩。当了解到女孩要租房的时候自作主张的把她带回了嘉嘉大厦。也把未来的命运带回了况天佑身边。这个女孩就是山本龙一口中的小姐。她另外的一个身份就是况天佑的死敌——山本一夫的外孙女堂本雪。从此,嘉嘉大厦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日子。命运中的几个人也要在不久的将来再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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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7 | 只看该作者
标题:[转] 凶宅 [点152/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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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必看] (一)乔迁新居
  我与人合租了一套房间,在这幢大楼的二十层四室。我的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写字台和摇摇椅,一个简易衣橱,一台电脑和迷你电视机。说是说不多,但是要我一个人自己搬上去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现在就站在电梯口,考虑着先搬什么。“电脑和电视一定要先拿上去,这些贵重的东西可别给人偷了。”我下了决定,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其他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位朋友,新来的?”
  我回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说道:“我叫王右呈,住在二十楼,邻居都叫我老王。”“巧!实在是巧!我也住二十楼的。”王右呈哈哈一笑:“那我们是邻居了,我看你东西不少啊,要我帮忙吗?”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两人合力,一次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了。“你是住四室的?!”老王的眼神有点诧异。我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哦,没有,没有。四室是套间,可有四房一厅,就你一个人住啊?租金可不便宜吧?”“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人家合租的,那个人要晚几天才能来。”
  “哦!是这样的,我住一室,就在电梯口的对面。”我们把东西都放好后,我送他出来时,他和我这样说。这个时候,只听一人咳嗽一声。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我们身后。那女人阴沉着脸,双眼里布满血丝,说道:“还不回家去!就知道在外面晃悠!”
  老王勉强对我笑了笑:“贱内,是贱内。有空来我们家坐坐。”说着拥着他的“贱内”进房去了。没想到老王的气管炎居然很严重,我笑着走回房里。
  四室的结构是这样的:开门就是一个客厅,左边是橱卫,右边有一扇门。门后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左右各有两个房间,我住的就是左边最靠里的那一间。
  我稍微理了一下东西,决定到别的房间去看看。进门一看,只见窗边垂下两条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都挡死了,整个屋子阴沉沉的。我又到别的房间去,都和那间差不多。
  等我熟悉完环境,看一下表,已经是17:48了。我随便泡了一碗面,吃完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二)房客真的只有我?
  晚上没有事,当然是上网玩游戏。我习惯性的把门一关,虽然我知道,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我。
  相信人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在网上不知不觉的会过去好几个小时。所以当我眼睛一瞥,看到已经23:07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觉得有点累,伸个懒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在门外。“会是什么人?难道是与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来了?他可真会挑时间啊!”我站起来,跑过去把门打开,探出头去,可是只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别的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难道是我听错?”我疑惑不解,把门关上,重新回到座位。又仔细的听听,的确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
  可是不多久,又有声响,这次我发誓我真的听到了,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的脚步声,然后又是开门声。
  整个过程就好象是有个人从门里出来,经过那条走廊,最后开门到了厅里。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恐怖,因为我确信,隔壁是没有人的,那么这个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这时,居然有歌声从厅那边传了过来,但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唱些什么。我决定亲自看看,大着胆子走到门边,慢慢的打开门,眼睛从门逢里看出去。可奇怪是,那个声音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停止了,外面是一片死寂,通向大厅的门也是关着的,就好象根本没有开过。
  我心里实在很乱:“这是怎么会事?”说实话,我实在没有胆量走到大厅那里一探究竟,于是把门关上。才一转身,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多时,还传出自来水哗哗流动的响声。
  我再一次的把门打开,可结果还是一样,外面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停止,如同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我心里不由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是鬼魂作怪?!”一想到这里,我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慢慢的把门关好,尽量不发出声响,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那声音渐渐的响了起来,还伴随着脚步声,我听得出,“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我不由得心跳加快,背心透着阵阵寒气,心里不停的念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多时,那个声音停在隔壁门前,接着是开门的声响,然后脚步声进到房里,门也随之关上了。
  整个过程都有歌声传来,好象还是很愉快的音乐,虽然隔了一堵墙,我仍然听的见。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弄清这件事情,但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其实,就算我能正常思考,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怪了,根本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歌声突然变的极其尖利可怕,甚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直惯我的耳骨,我只听的毛发倒竖,周身都在打冷颤,两腿也不由得发软。
  那声音嘶声力竭,越叫越惨,也越来越响,足足持续了几十秒钟,然后突然停止,四周立即恢复了寂静,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我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又听“啪”的一响,电脑和电灯居然同时熄灭,我的房间里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昏倒过去,如此才可以熬过这恐怖的一夜。但是我现在却格外的清醒,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更为骇人,也许还会危及我的安全!
  我蹑手蹑脚的坐到墙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惹恼了隔壁的那位。硬着头皮死撑,心中不断的在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天亮?”我想,“刚刚我看表的时候是23:00出头,现在最多也不超过凌晨1:00,至少还要等4个小时啊!”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更何况隔壁还有一位“房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许实在顶不住,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有点放亮了。估计是早晨5点左右,听到楼下上早班的人声,对我实在是很大的安慰!


--- 007nare  发帖时间: 2003-8-13 18:8:8

回复[1]:(三)我房间的无名访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全亮,我才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打开门,先向外面张望一下,只见走廊里已经被阳光照的很明亮了,这才放心走了出去。在经过隔壁门前的时候,我的眼睛往里一瞥,只见里面依旧是阴沉沉的,不敢多看,迅速从那里走过。直到出了大门,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我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老王和他的贱内出门,要去上班了。他看到我,笑了笑,但多少有点僵硬。他的妻子却是一脸的惊恐和疲倦。
  “老王,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立刻问他。老王还没有回答,他的妻子却抢着说道:“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颤抖。我觉得有问题,想追问下去,老王说话了:“真的没有,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我们要赶着上班了,有事晚上再聊吧!”说完,两人乘电梯下去了。
  “他们的回答真是让人起疑!晚上一定要好好的追问他们。”这时,从九室的门里出来了一个阿婆。我打了个招呼,问道:“我是住四室的,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我还没有说完,那个阿婆就如同看瘟神一样看着我:“噢呦!侬烦死特了,我要去买菜了,再勿去,小菜要卖光特了!”说完就走了。
  为什么人人都避着我?难道那个四室真的有什么问题?!
  我打电话到置房公司询问,还没说两句,对方就开骂了:“你事情怎么那么多的!那么大的房子,我们只收那么少的租金,地段也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房子的业主是谁?怎么联系?”“你要干什么?我们是中介,对客户的信息要保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回到了我的住所,下定了决心,要到隔壁房间去看一看。我慢慢的扭开了那门的把手,只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真是没用,现在是白天,还怕什么!”说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紧张。
  门慢慢的开了,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房间,和我昨天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里面空荡荡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没有任何有人活动迹象,可以说是毫无发现。
  我原准备到了下午,去找老王详细的谈谈这件事情,谁知道我始终碰不到他的面,敲他的门,也没人开。问别的人家,也是没两三句就关门了。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是19:23,天也暗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硬挺了!”我心中这样打算,“还不知道要挺多少天,只希望和我合租的那个人快点来!”
  白天我已仔细检查了电源,换掉了原先那根旧保险丝,现在我把能开的灯全部打开,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多少找到了点心里安慰。我依旧是上网,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也只有这件事情能暂时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可是我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下来,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时间,听听有没有什么声音。时间过的很慢,才过去1个小时,现在只有20:30。“现在都觉得那么慢,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有叹气了,“唉!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我被这突然的事件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口。“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问道。
  那女人不回答我,眼睛只是看着屋子里面,然后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她坐了下来,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一面镜子,和一个粉饼,给自己化装,就好象无视我的存在一样!
  我继续问:“你是什么人?!再不说我要报警了!”我一连大声说了好几边,那个女人才似乎有点感觉,回头看看我,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意思是叫我小声点。然后拿出一支口红,依旧旁若无人的化装。
  我心底略微泛出一点恐惧,只觉得这件事情未免也太邪气了。过了不久,那女人化好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瞧,自己也觉得很满意。接着站起来,从包里又拿出一根长绳,绕过天花板上装掉灯的铁环,打了个死结。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只见她搬来凳子,站到凳子上。我看到她站到凳子上,已经觉得不对,刚想阻止,那女人的脖子突然往绳环里一伸,原来白里透红的脸色立刻就变的青紫发黑,眼睛暴突,舌头从口中探出,样子极其可怖!与次同时,房间突然阴风阵阵,电灯也是一闪一闪的,那女人的身体随着阴风左右晃动,情景实在骇人!
  我被眼前的这一切吓的是六神无主,只懂得拼命的往外跑,嘴里不停的大叫:“有鬼,有鬼!”正当我冲出四室的时候,我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摔倒下来。那人破口大骂:“你干什么!见鬼了,横冲直撞的!”
  只见那个人五大三粗,身后背了个大包,我说道:“有鬼,真的有鬼!”那人看着我,说道:“我就住着这里四室,别胡说八道吓人!”“你住四室?”“不错!”“我也是!”
  原来他就是和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我们互相介绍后,我知道他叫胡荣汉,是开出租车的。“你刚才说有鬼,是怎么会事?”我把刚才的事情大略的说了,胡荣汉半信半疑,一把拉住我:“你带我去看!”
  有个人做伴,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回到大厅,穿过走廊,来到我房间的门口,朝里一看,居然空无一物,那女鬼不见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正常!
  我和一个人在一幢楼里合租了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在我搬进去的第一晚,就发生了怪事。加上周围邻居如避瘟神的态度,让我感觉这里一定有问题。而第二天晚上的情景更是恐怖,直吓的我逃出房间。这个时候正巧与我合租的那个人也到了,我告诉他这里的事情,他不相信,要我带他去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007nare

回复[2]:(四)摇摇椅
  胡荣汉说道:“那里有什么鬼!这不都是好好的!”我也很奇怪,但眼前的确是一切正常,也不好说什么,但我确信这个房子真的很不干净:“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了。”
  胡荣汉瞥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开了一天的出租车,累了,我要睡了。”说完开门走进我隔壁的房间。我一看,立刻大声叫住他:“不要进去,这里面也很不对劲!”
  胡荣汉回过头,说道:“什么不对劲?”我立刻告诉他昨天晚上这间屋子里的那个恐怖的声音的事情。他才听了几句,就打断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罗嗦,不要胡说八道的好吧!早知道是和你这样的人合租,我才不签合同呢!”走进那房间,“碰”的一响把门关上了。
  我好心讨了个没趣,心情实在很不好。但转念一想,觉得也不能怪他,如果换成我,可能也是这样的反应。这个时候已经21:14,不知道那个声音今晚会不会出来?我已经开始担心胡荣汉的安危。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那一幕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想到要在这种房间睡觉,实在心慌,虽然还有两个房间空着,但谁知道那里面是不是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呢?!只好硬着头皮住下去了。
  过了不久,我就听到隔壁胡荣汉出来到卫生间去刷牙,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就传来打呼的声音。看来他是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吊紧,但是由于昨晚没睡,现在感觉很疲劳,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决定去睡一会。
  我一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好象是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只见我的那摇摇椅居然自己在前后摇动,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立刻如同触电般坐了起来,眼睛死盯着那椅子看。那椅子依旧不停的摇动,好象有个人坐在上面的一样。“又来了,这里的怪事怎么那么多!”我才想到这里,忽然只听到一声冷笑。
  这声音近在咫尺,我不由毛骨悚然,说道:“是谁?!”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整个屋子只有摇椅不断发出的响声,阴森森的。我摸索着想去把电灯打开,就在我将要触及开关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脖子就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
  事实是我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气管被慢慢的收紧,我想叫出声,但更本喊不出。我满面通红,舌头已经吐出,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鬼上吊的情形,也是舌头吐出,“难道是那个鬼魂要害我,而且用的还是她自己死的方法?!”想到这里,我更加惊恐,双手不断的乱舞,想抓住什么。
  我要抓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是求生的本能的反应。就在我垂死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胡荣汉从房中走了出来,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获救的机会,拼尽我所有的力气,一脚踢翻我的衣橱,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这一招果然引起了胡荣汉的注意,只听他走到我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你在干什么啊!那么大的声响,世界大战啊?!”那个勒住我脖子的力量突然消失,我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把门打开,胡荣汉又是一阵劈头乱骂,我等他骂完,将事情的原因告诉他,他白了我一眼:“哼,少胡说八道。你说有东西想掐死你,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痕迹留下来。如果没有,你以后就少在我面前说这种事情!”他把灯打开,两只眼睛忽然紧紧的盯着我的脖子,脸上泛出一丝惊恐之色。
  我感觉不对劲,拿了块镜子一照,这才发现,有一条很深的血痕留在我脖子上,两边还渗出血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擦破的一样。
  
---007nare

回复[3]:(五)原委
  第二天,我一定要去找老王,问问清楚这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生怕他像昨天一样又开溜了,一大早就守在他的门口。将近7点多,他们夫妻两出门了,他的妻子先看到我,由于她比较矮,她的眼睛正好看到我的脖子,只见她的脸色立即变的惨白,浑身也在发抖。
  我一看这情况,更加确定他们有事情瞒着我,说什么我也要问清楚。谁料到,今天老王居然特别合作,当他看到他妻子的反应,和我脖子上的伤痕后,主动和我说:“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今天我下班回来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到了下午4:30,老王回到了家中,我拉上胡荣汉一起坐在他对面,他的妻子躲的远远的。老王叹了口气说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大款,他另有一套独立楼房,不住这里,所以这个房子就租了出去。几个月前,有一户人家搬来住,是对夫妻,没有孩子。
  女的三十出头,每天一大早出去买菜,有的时候就在电梯口和我们碰见。那个男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只听说是做早班的。我的妻子人很热心,平时邻里关系处的最好,所以经常和那个女的聊聊家常,两个人也比较熟。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还好,但几个礼拜后,他们就开始吵架,天天吵,声音响的整个楼面都听的到。里委那些老阿姨常去劝,但也没有用,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只是在那里哭,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妻子也去劝,劝了几次,那个女的终于忍不住,把事情讲了。原来他们夫妻两问人家借了几十万做生意,但两个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到半年,都亏了。债主逼债又逼的狠,又加上那个男的在外面有花头,他们天天就为了这个事情在吵。
  几天后,那个女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搞到了钱,只差十多万,就可以把债还了。她原本想先清了债,然后再慢慢的劝他男的回心转意,两夫妻好好的过日子。这也的确是条路,所以那个女的那天明显心情好了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她跑来找我妻子,说是她的亲戚那里都借遍了,希望我们能借她点钱,让她能还了债。我妻子是老好人,说:‘一下子拿十多万可能不行,今天我先给你两万,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去一次银行,提钱出来给你吧。’那个女的听了很高兴,拿了两万回去了。
  谁想到我妻子在公司里一忙,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回到家,银行都关门了。等那个女的来时,只能说:‘哎哟,我给忘了,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拿来。’那个女的听了,脸色就很不好看,回去了。
  第二天,我妻子准时取了钱,但没看到那个女的来拿,去敲她的门,也没有人来开。又过几天,下班回来后,忽然看到楼下几部警车,十多个警察都在我们这层楼面,只见他们从那女的房子里出来,还抬了一个担架,担架上用白布盖了一个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的竟然上吊自 杀了,死了已经好几天,尸体都发臭了。
  几个老阿姨告诉我:‘那个女的东借西凑,已经差不多能把债还了,上星期三,她本来还打扮的挺漂亮的,准备等男的回来吃饭,但谁想到,那个男的回来后,把女的借到的钱都给拿走了,那个女的想不通,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所以当夜就上吊了。’
  我一算,上星期三,不就是我妻子忘了提钱的那天吗?我后来担心我妻子为这件事情内疚,也没告诉她。可是,怪事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发生了。”
  
---007nare

回复[4]:(六)王家的恐怖夜
  他妻子本来还远远的坐着,听到这里,不由的脸色苍白,带了孩子到另一间屋子去了。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本来想做件好事,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弄的她好几夜都睡不好。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推醒。只见我妻子双手乱舞,嘴里说着胡话:‘我是想借给你的,我是想借给你的,是真的,是真的。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叫声越来越惨。
  我赶忙叫醒她,等她醒过来,浑身发抖,脸色很差,连忙叫我把灯打开。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起先不说,后来在我一再追问下,才说了。
  原来她梦见那个女的来找她,一开始还是挺漂亮的样子,好声好气的问她借钱。后来一段模糊,接着梦到她说忘了取钱那一段,那个女的本来好好的脸的忽然变的青黑,舌头吐出,披头散发的样子,两手掐着我妻子,嘴里恶狠狠的说道:‘都是因为你不借给我,才到今天的地步!我过不好,你也休想过的好!’
  当时,我只能安慰她,说是她白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恶梦而已。可是恐怖的是,从那天开始,她天天晚上都做这个梦,一次比一次可怕。本来我还能叫醒她,但到了后来,怎么推她都不醒。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同一般,于是找了些懂行的人,他们说给她戴个玉块,就可以辟邪,那些梦就不会出现了。
  我们一试,真的很灵验,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慢慢的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后来有一天深夜,我妻子起床去厕所,由于不小心,踢倒一个凳子,把我也吵醒了。我一看没有什么大事,又继续睡,但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忽然觉的很奇怪,她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起身去厕所。
  一打开厕所的门,吓了我一大跳,我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两手死死的掐着我妻子的脖子,我妻子已经两眼翻白了。我赶忙想去把灯打开,那个女的突然转过身,向我扑来,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脸,就是那个上吊自 杀的女人!
  我立即把灯打开,在灯开的一瞬间,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后来我把我妻子送到医院,若是再迟一点,我妻子就没有命了。后来居她说,那天她去厕所洗个脸,觉得胸前的玉有点麻烦,就拿了下来。洗到一半,突然看到镜子竟然里显现出了那个女的脸,脸色极其恐怖,两只手一下子从镜子里伸出,掐住了她,她连喊都喊不出。以后的好几天,她的脖子上都留有你那种伤痕,所以她今早看见了,才特别害怕。
  隔天,我又请了那个懂行的来,听他说他要和鬼谈判,结果是那个女鬼要我们为她做几场超度的法事。我们都答应了,马上去为她做。这件事情总算可以平静下来。
  我们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怕你们听了害怕。可是谁想到,她居然还留在那个房子里。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和胡荣汉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你请的那个懂行的人在哪里?”老王回答:“就是17楼的洪老,他以前是出家的,十年文革的时候被迫还俗了。”听了他这话,我们都松了口气,连忙让老王一起和我们去请洪老,让他帮我们也做一场法事。
  虽然我平时不太相信这种事情,尤其是和鬼谈判什么的,觉得很荒唐,但这个时候,我可是真的希望能有,而且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进行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这场法事真的管用吗?
  
---007nare

回复[5]:
  (七)洪老
  我们下到了17楼,敲响了洪老的房门,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老王说道:“薛阿姨,请问洪老在吗?”薛阿姨倒是和气的很:“在,在,你们找他有事?先进来再说。”
  我们才一进屋,就听到了电视里唱京剧的声音,还有一个沙哑的嗓子跟着在哼唱,唱的很难听,但是却很自我陶醉。我们走进里面的房间,只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躺在躺椅上。那老头体格很健壮,满面红光,精神很好。
  那老头见我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小王,你怎么又来了,还带来两个人,难道又有麻烦?”老王无奈的点点头:“是啊,还不就是上次的那件事情。”我们坐下后,那个薛阿姨送上了茶,洪老说道:“上次的事情?上次不都解决了吗?”
  老王说道:“‘她’虽然没有再来我们这里,但还是在那个老房子里。这两位是那房子的新房客,昨天晚上,就差点被那女鬼给害了。”说完,指了指我的脖子。洪老一看,不由皱眉,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简略的将昨天晚上看到那女鬼上吊,和深夜来掐我脖子的事情说了。洪老听完,说:“没想到这女鬼还那么难对付,如果真的象你讲的那种样子,我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有点棘手。”
  胡荣汉问道:“怎么个棘手法?”洪老说:“鬼魂如果出没于别的地方,只要赶走就可以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要是在死的地方不肯走,而且还要害人的话,那就会很难解决。”我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洪老回答:“鬼魂滞留在死地,不肯归阴的,叫做陷地灵,一般是对生前的事情不能割舍,这还罢了。要是害人,那就是想找替身,将活人的魂魄拉出,自己取而代之。”
  我听了,不由出了身冷汗,原来昨天晚上的情况居然那么凶险,赶紧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解决?”洪老说:“办法还是有的,但是很麻烦,也很危险。”老王说:“到底是什么办法,您老还是说出来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一旦到了晚上还不能解决,你叫他们怎么办?”
  洪老说:“要对付这种恶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将它的魂魄打在某个东西上,然后点上鲜血,贴上符咒,就可以让它永难脱身,也就不能再出来害人了。”我问道:“具体是怎么个做法?”洪老说:“你们到楼下去收集枯叶,编织成一个人形,用‘叶人’定魂魄是最保险的。第二步,就是要引那个女鬼出来。”
  老王说:“那个女鬼行踪不定,哪里是我们可以找到的?”洪老点点头,说道:“你讲的没有错,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那女鬼的目的无非是找替身,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出手的,倘若找个人来当诱饵,相信应该是可以将它引出来的。”他说完,转过头看着我,“你来当诱饵,有没有意见?”
  我表示抗议:“为什么是我!”洪老说道:“因为你昨天被鬼所伤,而且这几天一直住在那个房子里,身上已带有鬼气。就好象引诱鲨鱼,要用血腥的东西一样。鬼也特别会被这种气息所吸引。”我还存有一丝希望:“那你们一定是在旁边保护的,对吧?”
  洪老摇摇头,说道:“不行,如果我们也在,它就不会出来了。我们只能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动静,到必要时才进来。”
  
---007nare

回复[6]:(八)我是诱饵
  我不能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我怎么会糊糊涂涂的就答应来当诱饵,吸引那个女鬼出现的?这是多危险的任务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呆在那房间里,摸摸脖子,上面的伤痕还隐隐的可以感觉到刺痛。再看看表,现在是22:00,时间还早。
  在床的右角,有一根绳子,这个绳子是刚才装上去的,延伸到外面,通向我隔壁的房间。它的另一头穿了一个铃,我想起胡荣汉说:“只要你一拉这个绳子,隔壁的铃就会响,我们一听到,就会立刻赶来。”洪老接着说:“我们一来,我就会立刻将那个鬼制服。”老王帮腔:“所以,你是没有危险的。”
  他们说的实在是很容易,好象半点危险也没有。这个铃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又拉了一次。才拉了一下,就听到隔壁洪老的声音:“你乱拉什么!快把灯关了,开着灯,鬼怎么会来!”我大声说:“等一下你们可要听好了,不要睡着了!”胡荣汉回答:“知道了,我们三个人,总有人醒着,你马上关灯!”
  “总会有人醒着?难道你们还准备睡觉?!”我自言自语,很不情愿的把灯关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时间过的很慢,耳朵听着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我不敢睡下,只怕在睡的时候,突然遭到袭击,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不睡,如此漫长的时间又怎么度过?这令人恐怖的环境,和那随时会出现的恶鬼,我的神经再坚强,恐怕也有点支撑不住,实在是两难。
  每隔几分钟,我都会不自主的看一下表,借着月光,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12:00了,恐怖的时刻很快要到了,有可能就在下一分钟,也有可能还要让这种漫长的等待再继续延续下去。我慢慢的把左手伸出去,摸着那根绳子,准备在被女鬼掐住的一刹那就拉,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稍有耽搁,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只见白色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的窗前一块地板微微泛亮。看了一会,我只觉得很奇怪:月光穿过一块玻璃,还能有那么亮?不由多看了几眼,突然,我发现,那是一种和月光有着很大区别的光亮,略微的带有一点幽暗,再仔细看,天啊!那分明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藏身在月光之中,以至于我一开始都没有注意。
  没有想到那个女鬼很早就出现了,几乎就是在我关灯的时候,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几个小时中我的一举一动它的看的很清楚,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发毛,要是刚才它就有所行动,我现在已经完了!
  我赶紧去拉那根绳子,左手略一用力,可只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刚才我的左手明明一直抓着那绳子的,怎么会这样?”回头一看,黑暗之中,我只看见那绳子竟然漂浮在半空中,慢慢的打成了一个圈形。
  “它不让我拉绳子,难道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不禁浑身发抖,“但是它未免太大意,难道我就不能喊?”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声音,那根绳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落了下来,正好套住我的脖子,立刻收紧。我马上感觉到呼吸困难,两手使劲,想要将绳子送开,但是那绳子好象钢筋一般,纹丝不动。
  那团亮光慢慢的漂浮过来,来到我面前,我见到那一张鬼脸,鲜红的舌头从口中吐出,脸色青黑,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等待着我的死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已经有点模糊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我现在被这根救命绳子勒着,不就等于我的手抓着它一样吗?”一想到这里,我立刻用身体前倾的办法,来拉动那根绳子,虽然这样我只有被勒的更紧,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就听到了洪老他们的动静。
  我心不由一松:“得救了!”我听到他们来到我的房门前,手已经按到了门把上,可是等了一会,怎么还不进来?!这时我听到了胡荣汉的声音:“这门,打不开!”
  什么!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锁门,只是将门带上而已。我突然注意到,那鬼魂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残酷而得意的笑容。难道又是这恶鬼作怪?!!它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手,所以已经将门封住。耳边传来胡荣汉使劲撞门的声音,但我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意识也有点模模糊糊了,难道我就这样完了?
  洪老在外面叫喊:“喂,用鲜血,可以暂时逼退恶鬼,你听到没有,用鲜血!”我听到我还有救,照着他的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手指,那鬼魂似乎立刻就有反映,向后飘浮开去,勒住我脖子的绳子也松了一点,我使劲挤压手指,让更多的血流出,然后向那女鬼弹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被打开了。
  洪老第一个冲进来,手拿着用树叶编成的小人,嘴里不知道嘟囔了点什么,接着用手一指,只看见那女鬼的人影立刻被吸附到了那小人身上,洪老咬破手指,在小人的头和手脚上都点了鲜血,最后贴上了一张纸符。就在他贴上纸符的同时,我颈上的绳子也软了下来。
  胡荣汉和老王帮我把绳子拿下来,让我能够正常的呼吸。他们打开灯,我只看到洪老手上的小人,竟然在不停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007nare

回复[7]:(九)尾声:再也没有鬼?!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洪老听完后说:“这女鬼还真厉害,居然能够把门给封住,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要不是你能暂时逼退它,今天晚上恐怕...”
  老王问:“恐怕会怎么样?”洪老看了他一眼:“女鬼附到人身上,难道会有什么好事吗?我只恐怕我们都性命难保!”胡荣汉说:“有那么厉害?”洪老说:“那当然了,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个法子很凶险的吗?”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对,这个屋子不只一个冤鬼!我第一天住在这里,那天晚上也发生过一件怪事!”然后把我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事情说了一边。胡荣汉听完,第一个说话:“这不是真的吧!就在我那间屋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道:“我当时和你说了,你不是不相信吗?”转头对着洪老,“洪老,你看是不是能连这件事情也一并解决了?”洪老沉吟不答,忽然问我:“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到了大厅里,真的是在唱歌?”我点点头说道:“没错啊。”洪老继续问:“唱的什么歌。”
  我努力的回想一下,但是当时心理害怕,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不知道。”心里却很奇怪,唱什么歌难道重要吗?洪老抬头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难道会是……”胡荣汉追问道:“会是什么?”洪老说道:“哦,没有,没有,我想这应该是,没有,不是,也许是他听错了吧。”回答的语无伦次,似乎他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肯说出来。
  我还想问下去,但洪老很明显不想再提这个问题,只是说:“这个房子已经干净了,没有鬼怪了,你们可以放心的住。”说完离开了,在经过胡荣汉的房间时,他朝里看了一眼,还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确实听到了那个声音,如果他是在说谎,那么,那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又和洪老有什么关系?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发生,因此这里面的秘密也没有人知晓,但是,它真的能隐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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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7 | 只看该作者
《雪妃》
    夜未央。
  华丽的宫殿里正是歌舞升平的气氛。
  琉璃瓦,白玉屏,金碧厅柱,锦缎御榻。骄傲的帝王高居在上,怀中紧拥着他娇媚的宠妃。
  殿下的群臣也沉浸于欢歌笑语之中,早已忘了日夜,不知窗外错失了几度流年。偏偏有一人正襟危坐,眼神冷然地扫视过狂欢的众人,妖娆的舞姬,沉醉的帝王,视线堪堪落到帝王的宠妃身上。仿佛感应到男人的注视,身着华锻的妃子转过头,迎上男人的眼睛。天生的丽质,精心的装扮,柳眉高高挑起,几缕黑发轻搭上诱人的眼神,眼底一颗小小的红痣,微笑起来的双唇带着蛊惑人心的弧度,女人美丽得很妖气。
  两人的视线在颓靡荒废的空气中相遇,迅速地交缠之后,她笑得更加灿烂妩媚,他依旧不动声色。
  她,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荣妃。
  他,是帝王最信赖的将军——镇国将军。
                 
                 
  总是在多年后,他时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天,已是许久之前的往事了。
  记忆中有落天的飞雪和层压的北风,少年的他在雪原上策马奔驰,那般的少年意气,畅快淋漓,却在遇到一个迷路的女孩时嘎然而止。美丽的女孩,乌黑的发髻上绕着华贵的金色绳结,大大的清亮的眼睛,却因为哭泣变得有些红红的,眼底一颗小小的红痣,让女孩平添一份超乎年龄的妩媚和妖娆。
  当时的他是前朝大将军的长子——上官昭,而她是前朝帝王最宠爱的女儿——安平公主。
  就这样不期然地,她闯进了他的生命,从此再没有走出,像是书中描写的雪妖一样,一旦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一辈子分不开了,直到彼此身心逝去。
---janeadam

回复[2]: 那个时候的他总会在清晨时分等待在她的行宫外,帮助这个调皮的公主溜出皇宫,共同畅玩在广阔的原野上。春天的时候,草地上总是开满了各种的鲜花。有丁香,有迎春,有月季,春风带着草叶的清香掠过他们柔细的发稍,扰乱她的发髻。他总得帮她重新编结发髻,然后给她发髻上插上一支半开的月季,却因为手拙每一次都把她的发髻变得更加混乱。可她从不怪他,她就顶着那样乱糟糟的头发,牵着他的手,坐在草地上,看着每一天的日落,看着那般的夕阳如血,看着逶迤开来的晚霞彩绢般的光影婆娑。
  有一天,她找到一根细细的红线,挽住他和她的右手小指,连起来。女孩吃吃地笑着说,宫女们说被红线牵住右手小指的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一辈子哦。
  女孩大大的眼睛眨动起来,泛着朝霞的光芒。
  那个时候的她总会撒着娇让父皇准许他进宫,两个人在华墙丽宇中捉迷藏,一起去听太傅讲学,一起去听老宫女讲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奇异故事。也是在那时,听到了一个传说,说是古时候的女人临死之前会把自己右手的小指切下来,送给自己爱着的人。
  那样,他们的红线不是断了么?小小的她不满地噘起了嘴。
  年老的宫女笑得很慈悲,公主殿下啊,人都死了,哪还来的缘分呢?
  她仍是不满意,我才不会这么做呢,就算死了,我也要他一辈子都只记得我一个人。
  当时的他们,偷偷握紧了彼此的手。
                 
  安平,安乐祥平,帝王赋予了他的女儿太多的期待。可是,年月流转,人间偷换,只是几年,皇家的气数已尽。
  国历1202年,敌国的军队长驱直下,以破竹之势攻入京城。
  当他从千里之外的南方赶回时,宫廷已经陷落。曾经的辉煌和华丽都成了破灭的碎片,鲜黄的地毯上凝结着猩红的血液,窗子上细细描绘的兰草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尸体,到处都是,宫女的,太监的,皇子皇女的,皇后嫔妃的,还有前朝帝王的,睁着不甘心的双眼,至死都未合上。可是,没有她。
  一个残存的宫女告诉他,安平公主被敌国的帝王带走了。本来她也应该和其他皇族们一起被杀掉,可是就在屠刀下落的那一刻,她抬起头对着杀父的仇人,笑了。她的笑,没有人能够拒绝,那样的妩媚,那样的诱人,嘴边还带着皇后被杀时溅上的一滴鲜血,美丽得妖气,就是那一刻,她俘虏了君王。
  手中握着的红色绢缎突地落到地上,上面绣着的金色的凤凰折断了双翼,那是他专门跑去南方订做的,想要为她披上的新娘头盖。
修改于:2003-12-1 23:02:26
---janeadam

回复[3]:再次相见,是在新帝的登基大典上。
  她是帝王新任的妃子——荣妃。
  他是帝王新任的将军——镇国将军。
  她站在帝王身边,目光缓缓地浏览过下面的群臣,笑得很是妩媚,在看见他时,笑得愈发艳丽。他看见,她的眼睛没有笑,那清亮的眼神已经不在,里面剩下的是媚惑,是冷酷,是仇恨。
  前朝的安平公主死了,剩下的,是今朝的荣妃。
  上官昭也死了,空空留下一个叫做镇国将军的人。
  他知道他的官位是她要帝王赐予的,这个官位正是为了守护宫廷而设,她要把他留在她身边。他清楚地记得被赐予官位那一天晚上,皇家御花园的山茶树边,她冷冷地看着他,她说,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们欠我父皇的!她扯下几瓣山茶花瓣,狠狠揉碎了,红色的液汁流出来,像握了一手的鲜血。他知道她恨他,她恨所有人,所有苟且偷生的人,包括她自己。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弯曲了,他不知道那根红线还在不在他的小指上面。
---janeadam

回复[4]:无论郊游出巡游乐宴会,帝王的身边跟着的总是年轻娇艳的荣妃,帝王越来越听信她的言语。短短三年间,当初叛变前朝的臣子们大多都被荣妃以各种理由劝说帝王处死了。其中有一个将领当年亲手杀死了荣妃的母后,被扣以莫须有的欺君之罪被处以凌迟之刑,满门抄斩。
  行刑的当日,帝王带着荣妃去观看整个过程。受刑的将领一直哀嚎着,他瞪着荣妃痛骂,你这个妖女,我咒你不得好死!荣妃娇娇弱弱地哭倒在帝王的怀里,不住地颤抖,引发了帝王的怜惜之情,赶忙呵护备至,担心她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可他知道,她是如何越过帝王肩膀,冷笑着看着那个受刑的人凄惨死去的,她的眼中燃着烈火,比极品的牡丹更加妖艳的复仇之火。
  也有朝臣曾经进言,让帝王远离前朝的未除之根,莫让后宫妃子干扰朝廷。第二天,一道圣旨,那个臣子被赐毒酒自尽。临死前,臣子愤然留下遗书,上书,此妖姬一日不除,本朝无太平也。
                 
  至此以后,妖姬的名声传开了,她成了前朝皇族留下的鬼魅,阴魂不散地吞噬着当今的朝堂。
                 
  夜凉如水,檐下挂着的灯笼在秋风中流下红色的眼泪。
  他站在寝宫外看守,这是他的职责之一。他天天看着帝王拥着她走进那帷幕低垂的宫殿,然后用午夜的冰凉麻木自己的知觉。也总是在午夜时分,荣妃会一个人走出寝宫,坐到离他不远的栏杆上,黑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的表情,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知道她是哭,还是在笑,他觉得冷起来。
  两个人的空间,总用来彼此折磨。
  她沉默,他也沉默。有时她会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上他的眉头。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下滑的右手洁白得近乎透明,微微颤抖着。月光渗进她的眼眸,在那一刻她变得脆弱无比,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映在她的眼睛里。他想拥住她,但是他的双手无法动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总会以她的离开来结束。他知道,等到太阳出来时,她就又是那个妖艳而狠毒的荣妃了。
  右手的小指突然疼痛起来,像被细细的线勒了进去,再进去。
---janeadam

回复[5]:第二年的冬天,荣妃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公主,帝王大喜,下令大赦天下,连续一个月,宫廷都处于狂欢之中。荣妃抱着孩子,偎依在帝王身畔,笑得幸福至极。
  就在一天皇后到荣妃宫去做了例行的探视之后,初生的公主再也没有了哭闹声,有人扼死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荣妃看到孩子的尸体后就晕倒了,几日未醒,好不容易让太医把她医醒了,她又整日地哭泣,悲哀欲绝。帝王震怒了,不顾群臣的反对,把皇后打进了冷宫。
  长发披面的皇后被侍卫拖进冷宫时还在大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荣妃,你这个卑鄙狠毒的女人!
  没过两天,传来了皇后在冷宫服毒自 杀的消息,据说她死的很难看,眼睛都鼓了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死之前还在骂着什么人。帝王闻讯,也觉得有些难过,厚葬了皇后。
  从此,荣妃成为皇后,从荣妃宫搬到了皇后居住的芙蓉宫。
                 
  芙蓉宫内种满了各样的花,冬天时,庭院内开满雪白的梅花。就在夜晚时分,他看见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坐在长廊的栏杆上,赤着两只脚,在空中摇来摇去。看到他,她微微一笑,将军大人,陪我来坐一坐吧。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坐到她身边。她靠上他的肩膀,就像多年前一样自然,她的长发垂落到他的手上,有些冰凉。
  你知道么?她死了,我的孩子死了。她喃喃低语着。
  是我自己把她杀了。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早已知道的答案却在亲耳听见时有了真实的,震撼。
  她的脖子好细,好软,我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她也没有挣扎……可是我知道,她在喊,她在叫,她说,母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荣妃说得激动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仿佛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抓住一根偶遇的浮木。
  皇后也是我杀的,她死之前还在骂我,她说我是妖怪,她说我不得好死。我是妖么?我是么?我是人啊……不是么?
  荣妃紧紧抓住了他的臂膀,深深看向他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回答。
---janeadam

回复[6]:带我走,带我走!昭!带我走!几乎是乞求的,她突然大声地喊叫出来,红色的泪痣颤抖着。他紧紧抱住了她,他知道他们的灵魂在慢慢腐烂,被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洞,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整体。他安抚着她,就像多年前每当她伤心时,他做的那样。他说,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冰洛,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猛地,她的身体僵硬了,她推开了他。
  冰洛?她重复。
  冰洛?她再重复。
  安平公主赵冰洛?她笑了。
  没有冰洛,没有……我是荣妃,我是皇后。
  没有冰洛。
  她幽幽地转身,走向芙蓉内宫。她的背影洁白纤细,柔弱而无助,芙蓉宫像是张开了大口的野兽,用黑暗将她慢慢地吞噬。
  他看不见她右手上那根红线是否还在。
                 
                 
                 
  历史总是重复地上演,这年发生的事情和那年没有什么很大区别。
  没有到六月芙蓉开放,边疆叛乱,叛军只在一月之间兵临都城。帝王的荒废早已使国力亏空,军队脆弱,即使关上城门也守不了几天。宫廷里面已经哭闹成一片,嫔妃,宫女,太监四处逃亡,曾经辉煌的帝王蜷缩在龙椅上,不住地颤抖。

修改于:2003-12-1 23:05:09
---janeadam

回复[7]:都城攻破后,镇国将军投靠了叛军,之后又有许多臣子将士也投降了。叛军迅速占领了都城,当场处死了帝王,而皇后,那个在民间声名狼藉的女人,叛军首领,下一任的新帝决定在登基那天将她处斩。监斩官一职,新帝当场就派给了前朝的镇国将军上官昭。
                 
  新帝登基那天,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普照大地,池塘里的芙蓉争先恐后地开放了。她从牢里走出来,穿着雪白的囚衣,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覆着的是一个流年似水的影子。她被押解着,穿过大街小巷,她面容平静,神态娴雅,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参加一个宴会似的。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向她丢石头,看,就是这个妖女!石头砸上她的额头,几丝鲜血,淌了出来,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刑场前,她看见了他,他看见了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紧紧交缠,谁都不肯移走目光,怕失去了最后的时光。
  就在那时,他想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带她离开这里,就算赔上全家一百二十条人命他也在所不惜。然而,她比他更快地行动了。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士兵,向他冲了过去,在围观人群的尖叫声中,她拔出了藏在怀中的一把匕首,猛地砍下。
                 
  一截断指,纤白的,柔细的,右手的小指,落在了他的面前。
  赶上前的士兵捉住了她,夺过她的匕首,死死地压住她。她的右手不住地滴着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袖。她抬头看着他,突然地,大滴的眼泪落出了她的眼眶,滑下她的脸颊,模糊了那颗红色的泪痣,落到地上混在鲜血之中,分不出她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亮透明,眨动时,泛着朝霞的光芒。
  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了,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只记得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她美丽的头颅离开身体时,也一直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对他说话。
  她说,忘了我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红线已经断了。
---janeadam

回复[8]:史书上这么记着,国历1209年12月,边疆告急,新任将军上官昭主动要求边疆防守,一年后,战死。
                 
                 
  他死去之后,他的部下为他收拾遗物,在他身上的胸口处找到一个红色的包裹,好奇之下,他们打开了那个包裹。红色的高级绢缎质地,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美丽的凤凰,像是新娘戴着的头盖,层层地打开后,他们看见的是什么重大的秘密?
  一截白骨,很细的白骨,女人小指的大小,温柔地躺在猩红的缎面上,像是很久以前它们就已属于彼此。
                 
  很久之后,他的部下也还常常谈起他。特别是在他身边的战士,总记得他战死那一天的情景。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而他在临时之前还在微笑,目光投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仿佛看见了什么世上绝美的风景。
  他们至今还在猜想,上官将军当时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他看见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是妖啊,是那个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注定了一生纠缠的美丽雪妖。
  他看见的,是那片白茫茫的飞雪,一个美丽的女孩站在雪地中,乌黑的发髻上绕着金色的绳结,清亮的双眼,眼底一颗红色的泪痣,盈盈地对他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少。
  一样的无知,一样的纯洁。
  他们以为手指的红线牵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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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7 | 只看该作者
妖异
一九七二年八月十三日,冯章出生。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一日,冯章学会走路。同年开口说话。
一九七九年八月二十一日,冯章上小学。他是班里最懦弱的一个。
一九八三年七月二日,冯章第一次打架。输的很惨,断了一条腿。
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九日,冯章离家出走。同年六月十四日自动归家。
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八日,冯章进第三汽配厂,当学徒,一切从头开始。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日是,冯章进技术研发小组。志得意満。
二零零三年三月九日,第三汽配倒闭,冯章失业。
二零零三年八月八日,应聘于大宇工程机器公司,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一>
有一把闪亮的刀,锋利的厨刀,一上一下,沉重有力。血不停的飞溅,落到眼中,像混进了火咸,火般烧的人巨痛。但是冯章忍着,他想看清那挥刀的人,却猛的见那刀劈向自己,后面的主人冷笑两声,仍只是一团黑影。
冯章大叫一声醒来,他妻子何童童朦胧的应了声,翻了个身,又睡去。天还未亮,四五点的光景。冯章坐在床沿大汗淋漓,左手有些抖,像是用力过度。冯章还依稀记得梦里的情景,先是有一只手飞落在自己眼前,女人的手,还戴着钻戒,梅花型的基座,上嵌一颗水钻。有些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然后是喷涌的血,混了火咸的油般落在自己眼里,剌痛。然后那凶手……冯章打了个冷战,停止继续回忆。
窗外的早市已有小贩开始低低的敲起铝锅盖,有热的玉米粥的香气飘来,冯章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八月八日,终于要面试了,冯章有些紧张,他已失业半年,许多技术术语都生疏了,心里发虚。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能放弃。何童童醒来时冯章正抱着技术书在看,何童童没有说话,出门买了早点放在桌上,发了会呆,然后上班去了。冯章停下来,望着轻轻关上的门,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又继续埋头读书。
九点四十分,冯章走进大宇工程机器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了,冯章是最后一个到。这使他感到紧张,通知上明明写着九点三十分到公司应聘。主考问了些常识性问题,九人都一一做答,主考们面无表情,然后发下卷子考试。冯章的心提到嗓子眼,但细细看了一遍卷子,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如果时间允许,他能全部正确答出,但他一道题都没做,只在卷首写好姓名,然后翻到最后一题,选择题,冯章选四,全部都会。然后交了卷子。主考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赞许的目光里仍有轻蔑的神色。

“你知道今天谁来应聘了吗?”
“谁啊?”
“冯章!原来咱们厂技术组的,那个小气鬼!”
“你是说疯厂长啊!”
“可不就是他……”

冯章的血猛的上涌,拐角处那两个人的话他全听到了。是范学峰和任小叶,原第三汽配厂的职工,销售部的。冯章停在那里没动,等他们下了楼,才闪出身影,瞥见那最后一晃而过的手,一只戴着戒指的手,梅花型的基座,上嵌一颗水钻,闪着诡异的亮光。
“梦,是真的?”
冯章一愣,呆在了原地。

<二>
半夜何童童被一阵低沉的吼声惊醒,那声响仿佛猛兽在笼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而这声响,竟是冯章发出的。何童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颤抖,犹豫。但吼声却突然停止了,冯章翻了个身,轻轻的打着鼾,像是从未有过异常。
“你昨天去应聘,怎么样?”
“没问题了,老婆,我又有工作了,一个月一千三,以后你不要那么辛苦了。”
“噢,今天我可能还要晚点才能回来,要加班,你先睡吧。”
“嗯,知道了,早点回来。呵呵。”
“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什么,看电视呢,动物世界,一群狮子盯着几只羚羊,不动手,只吼啊吼的吓它们,等它们都累的不行了再上。你说肉食动物怎么这么聪明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残忍!我挂了,别等我了,早点睡。”
放下电话,冯章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一片漆黑,整个社区都陷在黑暗中,楼与楼间有风急速流动,像拉长了的猛兽的吼叫。
冯章在屋子里愤怒的走来走去,他觉得自己要炸开了,妻子一定是和那个经理在一起,难道真的不管?堂堂一男人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冯章走进厨房,一把将菜刀抽出,很清亮的一声金属响,久久的在耳边回荡。冯章的眼睛瞪的很圆,他的牙咬的出了血,在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烧的那么烈。可是最后,冯章却将刀轻轻插回了刀架。
烛光里冯章在读《红楼梦》,第三十九遍,刘姥姥刚进大观园,一切都是新奇的,但如果她老人家天天看这些景致,怕是也要生出厌烦来。钟声当当的响过十二下,冯章面无表情的去洗漱,然后上床,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般睡去。
即使有事发生,也许他也真的不会在意了。
“今晚会梦到什么?”
冯章自问,然后闭上了眼睛。
是飓风,刮的大树连根拔起,甚至房屋都被尘埃般吹起,飘飘摇摇的向远去飞去。冯章的脖子上套着圈细铁丝,身子已飘了起来,他拼命的挣扎,想要拉住铁丝,松开几圈喘气,但是飓风实在太猛烈了,铁丝已嵌入脖子,气管似乎被割开了,肺里有嘶啦的回音。冯章恐惧万分,是要死了吧?但就在这时,冯章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地面浮了上来,先是鼻子和胸还有脚尖,然后半张有着阴森笑容的脸露了出来,还有胸,腹,大腿。这一次冯章看的清楚,那竟是一个女性般的自己,她坐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柄闪亮的厨刀!
冯章又一次在尖叫中醒来,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冯章问自己。
妻子何童童没有动,睡的很死。床上飘着一股馊腐的酒精味,还夹杂着一些其他气息,冯章低下身子湊近妻子祼露的颈部,吸了两下鼻子,分辨着,是古龙香水的味道,他颓然躺回自己一边,眼泪不争气的滚落出眼眶。
“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何童童心情很好,陪冯章吃完早饭,又给他整理衣裳。何童童已经很久没这么温柔过了。冯章面无表情,甚至是麻木的看着何童童,像是在看陌生人。果然,他开口了。
“我觉得,你突然变得很陌生,像是别的人老婆了。”
何童童的手一抖,领带正歪了。


<三>
“混蛋!样品怎么能放到正式产品里面?混蛋!”
技术部的韩国主管对冯章大吼,几乎贴着他的脸,唾液飞溅到冯章眼中,他怯懦的退缩,这更剌激了韩国总管的神经,他猛的挥手扇过来,啪,很响亮的一记耳光,接下来是第二记,第三记,第四记。冯章不记得自己是在挨第几记耳光时转身逃的,他的耳朵里只有韩国总管用生硬的中文的咒骂,然后在产品展厅被追上,按在墙上挨耳光。这个韩国人疯狂的眼睛像兽,这决不是人类的眼。
“啊!”
冯章出其不意的突然大吼一声,在韩国总管一愣神的间隙,撞开他逃了出去。可是他发现,展厅里挤满人,全公司的人几乎都在,他们的眼神冷漠,没有血性。
“啊!”
冯章一脸鲜血的逃去,撞开人群,撞开大门,撞开眼前的一切,逃去。
未来深埋于过去,一切死灵魂都曾鲜活的在阳光下雀跃。

<四>
“他没长手吗?一个大男人让一小韩国鬼子翘着脚尖打,真没出息到了家!”
“就是,净给中国人丢脸!”
“白长了一米八四的大个了。”
冯章躲在办公桌下,静静的听范学峰和任小叶的对话,他在颤抖,手指几乎抓进自己的脚踝。然后是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极度压抑的呜咽声还是被发现了,白净的腿和长裤出现在面前,无声。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
冯章躲在办公桌下不动,泪如雨下。
展厅里,全公司的人都在场,技术部的韩国总管挺胸抬头的站在冯章面前,神色泰然自若,而冯章则鼻青眼肿的佝偻着身子,只在望向他处时眼睛里才闪过一丝寒光。这不易察觉的刹那却被任小叶发现了,她偷偷的给那个韩国凶徒递眼色,韩国人立即暴怒起来,他骂着韩国脏话,转身就走。
一小半的中国员工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不满,这样的好戏难得一见,才刚开演就结束了,似是差强人意。
但没人在乎冯章的感觉,他像个标本被围观着,这标本的标签上写着:死灵魂。可是冯章觉得自己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我还有呼吸,有思维,心脏还在跳,血液还在流动,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难道我的血不是红的了吗?难道我不是中国人了吗?还是你们不是中国人啦?汉奸!冯章从内心深处浮出这两个字,火签般压在了心上,肉体内部有滋滋啦啦的焦糊响,那锥心的痛。
“谁?谁干的?!”
何童童出现在展厅,她眼睛通红,像只发怒的母狼。人群一下子散开了,韩国人见势不对,立即从边门逃了。何童童眼尖,发现了,操起护栏用的铁棍追了去,有门玻璃破碎的声响,哗啦啦,还有男人的惨叫,女人愤怒的吼声,还有慌了神的劝架。这就是他们期待的好戏吧?现代版的穆桂英,抑或尖沙嘴女杀手?这里面有正义吗?
冯章站着不动,直到妻子何童童染了半身血回来牵他的手,小声的说:咱们回家吧。
“嗯,回家。”
这一切像梦境,不真实。冯章在出租车里想,他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已经肿成一丝缝,嘴里的牙似乎都松动了,有一颗好象只挂了根神经,在嘴里晃来晃去,像是异物。
“都把你打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还手呢!”
何童童伤心的说,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冯章痛了时便躲一下,也不说话。出租车司机在前面不停的说,要不是门卫拦着,他一准拉一票兄弟来宰了那韩国鬼子,以为自己是谁啊,日本人的走狗啊,敢在大国地盘上撒野,真不把咱中国人放眼里,总有一天叫他们知道利害,我们干出租的常遇到洋鬼子撒野,你不知道这事,真他妈的火大,有一回美国佬硬是把我那后面的车门踢下来了,我也不跟他客气,他不就腿利害吗?我就操板子给他那腿废了,警察把我弄进去,号里的兄弟都说我是好样的,解气啊,兄弟我看你也这么大个子,怎么还不如一娘们……
“闭嘴!开你的车!”
脸上沾着血污的何童童一瞪眼,司机咽了口唾沫,没再敢说一句话。
但是他们都没发现,冯章已经睡过去了。
你又要做梦了。冯章看到自己微笑的在问。这真奇怪,他想,我怎么会看到自己呢?树丛后有黑影一闪,一柄厨刀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插在耳畔后的树杆上,发出清响的一声金属响。
“噌……”

<五>
“昨天,我做了个梦。”
“出租车上冯章说,他双手手指绞在一起,扣的很紧。
“嗯,什么梦?”
何童童转过头挤出一抹微笑,将手放在冯章的腿上,靠近根部。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里投来暧昧的笑,同时眼睛在何童童的低胸吊带裙上扫过。
“我梦见,前面的红灯,有人被撞死了,她的头掉了,就落在他身边!”
“冯章指着出租车司机说,眼中仍有惊恐,仿佛一颗人头正飞来。何童童尴尬的对正在假装咳嗽的司机耸肩一笑,拉过冯章的手撰住,不知该说点什么。
出租车稳速行驶,前方是绿灯,何童童伸头望了望,前面很正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是等到他们到了时,却变成了红灯。何童童感觉到冯章的手在抖,她皱了下眉头,看来冯章真是病的不轻。正在这时,冯章突然指向一个横穿马路的人大叫:“她!就是她!”何童童及出租车司机顺着手指望去,一个花枝招展的女郎正在稀疏往来的车辆中一扭一扭的向马路中央走去,在她右方不远处有一辆装有铁板的货车突然抖了下,一块钢板斜探出来,日光里闪过一道妖异的光。何童童张大了嘴,惊骇的看见,只一刹那,那女郎便没有了头,却还在向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与此同时鲜血从她颈肩中央喷射出,像一缎鲜红的绸子,扯向天空。
“嘭!”
出租车前挡风玻璃出现一个洞,裂纹均匀的四散。出租车司机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开始尖叫,却打不开车门,拼命的撞,最后撞碎了车窗玻璃爬了出去,仍在不停的尖叫。这才是他的本性。
何童童犹豫片刻,侧身向前车座上看去,那里有一颗头颅,脸朝上,前额散着刘海,还睁着眼睛,嘴角有一丝媚笑,直直的与何童童对视。何童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呆了,她木然的转头看冯章,却看见冯章正盯着车窗外,害怕的像个孩子。
“她,她问我,能不能帮她把头接回去。”
冯章突然转身对何童童说,他抖的很利害,颈部都能看到大片的鸡皮疙瘩。何童童睁圆了眼睛,顺着冯章的目光看去,车窗外空无一人。
“她说,如果我帮她把头接回去,就免费和我睡觉。”
何童童从还撰住的手上感觉到冯章的颤栗,她突然有些愤怒,压过身子对冯章一边的车窗外伸中指,大声喊:“去你妈的!有本事自己把头接回去!”然后坐回去不停的喘粗气,何童童终于也开始抖了。
在交通警察走来前,冯章舒了口气,说:“她走了。”

<六>
“你是说,他预见到了交通事故?还能看见鬼魂?”
心理医生对何童童的话保持怀疑态度,不论何童童列出什么样的证据,这使何童童有些愤怒。
咨询室里冯章正在认真的回答问题,医生不停的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偶尔停下来注视冯章,像是要透过眼睛看清冯章的灵魂。
窗外有蝉鸣,此起彼伏,绿叶挂在高枝上摇曳,蚂蚁连成一线搬运着什么,麻雀分散的藏匿在低垂的绿荫中,叽啾叽啾。空气中有尘埃湿重的味道,天色阴暗,随无形的风涌动鼓荡。一切征兆都显示,暴风骤雨即将到来。
何童童坐在已落漆的长木椅上,感到身心疲惫。
“谁是病人家属?”
这个称谓使何童童很反感,虽然这里更名为精神康复中心,治疗室的牌子也换成了咨询室,但医生的观念没换,治疗方法也未曾有什么新意。更何况,现在这里只有冯章一个人在做咨询,咨询室外除了何童童还有谁会是病人家属?医生如此做法,无非是给自己树立权威形象。
“我是。”
医生一本正经的翻开文件夹,正要继续权威下去,却被何童童打断。
“你说我丈夫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就行了。”
“哦?”
“要我再说一次?”
“噢,你丈夫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自闭。另外,你丈夫有回避型人格障碍,这个病的特点就是行为退缩,心理自卑,面对突发事件无应对能力。多是幼年时期……”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就说怎么帮助他治疗吧!”
医生对何童童再次打断自己有些不满,脸上立即有了反应,从正视变成斜视。何童童迎着斜抛来的目光直视去,医生不自觉的避开了。
“首先要帮助他消除自卑感,正确的认识自身价值,提高自信心,必要时应给予一定量的暗示,最主要还是他自己能够对自己进行暗示,这个我会对病人谈。其次要克服人际交往障碍,您丈夫的朋友不多吧?这样可不行,自闭久了会导致人格分裂,那就不好治了。等一下我会做出一个交友计划,疗期两个月,主要是聊天,这个您就在家里监督行了。一般来说,两个月就基本能治好。”
何童童注意到医生对自己的称呼有所改变,微微一笑。
“好的!”
“另外,今天发生的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您也不想听我们胡说八道吧?我劝您也别到处张扬,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原因嘛,不说您也明白。”
“好的!”
暴雨终于降临大地,像一只无比巨大的盛满水的盆倾覆般,只一刹那就把天地间的一切浇湿淋透了。

<七>
“昨晚,做梦了没有?”
何童童在床上翻了个身,对冯章问。
八九点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缠绕在一起的腿上,闪着光,像金色的油画般梦幻。他们从不拉窗帘,因为住在面朝大海的顶层,而且是三十六层,除非坐直升机,不然没人能偷窥到他们的私生活。
何童童的手臂抚过冯章的胸膛,停在了他的脸颊上,拨弄一根根坚硬的胡子碴。何童童轻声的叹息,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温存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原以为丈夫失业心理压力太大,没有示爱的心情,所以就一直小心回避,甚至一件性感的衣裳都不敢在他面前穿,哪里会想到这样竟挫伤了丈夫的自信心。心理医生说的对,夫妻间应该经常性的沟通,不要以为自己了解对方的一切,人是会变的。
“我梦见,”
冯章突然说话了,何童童停止思绪,枕着手臂注视着丈夫的脸。
“大宇的总裁亲自来给我道歉,还说要聘用我,我答应了。”
何童童一怔,心底莫名的不安起来。大宇的总裁确是来登门道歉,因为何童童昨天曾打电话给大宇公司,说要通过法律来捍卫自己丈夫的权利,结果出乎意料,大宇的总裁立即表示愿意登门道歉,并肯请何童童的原谅。事后调查何童童才发现,这家大宇与大宇重工并非一家,是几个韩国人在中国贷款建立的公司,盗用了大宇的招牌,所以他们非常怕打官司。
何童童本想一会再告诉冯章这件事,让他利用这机会当面拒绝韩国人,给自己找回些尊严,没想到他竟再次未卜先知,而且还要答应去工作。
“我觉得,你还是不去的好。”
“没关系,我不会出事的。”
冯章直视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说。
……
“冯先生,非常对不起,我的员工太粗野了,使您受到了伤害,非常对不起!希望您能够原谅!”
……
“冯先生,如果可以话,我希望能够正式聘用您!”
……
“噢,星期一您就能到公司上班?那太好了!”
……
“没有关系,只要能使公司走上正轨,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
何童童有些惊诧的望着冯章,感觉异常陌生。这个两眼放光口若悬河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如果是的话,那心理医生开出的聊天疗法,似乎没有必要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何童童不安的思忖。

公司给冯章派了辆车,司机是李有慰,每天接送上下班。
如此一晃七八天过去了,似乎没什么异常。冯章的脸上开始有笑容,很灿烂,可是何童童却仍然感到陌生。据李有慰说,冯章与公司同事关系看起来挺正常,大家似乎都回避开了那件事,当然,要真正淡忘还要过一段时间。
也许真的恢复正常了,何童童安慰自己。
每天下班后何童童都要拉着冯章去楼下花园与陌生的邻居们聊天,按心理医生的嘱咐,逐步增加时间,并增加冯章单独与人聊天的次数。看起来冯章真的在一点点转变,向着好的方向。
但是,何童童并不能确定,因为有一天夜里,她起夜时看到冯章坐在落地窗前,眼睛木然的盯站窗外,叫了三四声才转过头来,那眼神,闪烁着骇人的光彩。
“那决不是冯章!”

<八>
是梦。
蓝色的丛林中,冯章攀上一棵大树,他爬到树顶,看见整个丛林的景象,蓝色的海洋,随风起伏着,不时有大鸟飞起落下。天空罩着金黄色的光,云是红色的,血般涌动。冯章像是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惊奇的看着眼睛的一切,甚至忘记了呼吸。
“你在找我?”突然另一个冯章出来了,浮在枝叶上。
“我为什么要找你?”冯章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反问。
“你一直在找我,因为你惧怕这个世界。”对面的自己在诡异的微笑。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冯章声音发颤的自白。
“你看,眼前的世界,如果你用心感觉,甚至会发现它是跳动着的,就像心脏,扑嗵,扑嗵,因为它是有生命的,会代谢掉一些残渣,垃圾。而你,就是残渣,就是垃圾。你知道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容忍你的存在,是因为没找到合法的让你消失的办法。”
冯章感觉对面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仿佛自己就站在对面,而非这里。
“你一直在找我,因为你自卑,不敢面对自己,所以你以为找到我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你是懦弱无用的,而我是坚毅完美的,我怎么会和你溶为一体呢?”
对面的冯章踱了过来,望身冯章身后的天空。
“你看,那些灰褐色的地方,就是大脑皮层,它们多么的深啊!”
冯章转身望去,白色的闪电顺着灰色的线路掠过,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你五岁才学会走路说话,是你笨吗?不,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是我在观察世界,这个世界令人失望,所以我把机会让给了你,但是你更令人失望,你懦弱、虚伪、自私,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一事无成!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还是因为你是我的一部分?”
冯章陷入沉默,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冯章,还是梦里想要取代自己的冯章。
“你只是一个影子,我的影子。”
“是的。但是我会取代你。”
“证明给我看。”
像是发生了地陷,丛林忽然由一点开始塌陷,并迅速的向四周扩散,霎时间整个丛林就消失了,飞鸟混乱的在天空嘶鸣,找不到家园。天地间充满浓浓的腥膻味,仿佛人体的脑液。
冯章笑了起来,对面的冯章也笑了起来,他们继而悬浮在空中狰狞的大笑,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啊!”
冯章尖叫一声醒来,何童童立即被惊醒,她打开床头的橙色灯,坐起轻轻抓住冯章的手臂,关切的问,又做恶梦了?
“我梦见,有人要杀我!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

<九>
李有慰一早就开车来了,在楼下的小饭馆喝豆浆,冯章下楼时他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急急的走出来,忘了付钱,老板追出来大喊,李有慰一脸不肖的说不就八毛钱嘛,我还停个车还要五块呢。
冯章还和平时一样,在车上不说话,只在出市区时突然问:“如果有人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我先杀了他们!”李有慰干脆的回答。
“噢。”冯章靠回车座,闭目养神。
李有慰通过后视镜在冯章脸上看不出任何念头,却突然感到一阵惊悸袭来,莫名其妙的强烈,以至于手心里全是汗。

大宇工程机器公司在开发区的边缘,很偏僻,靠近大海,平时很少有人来,由于是公路的尽头,所以根本不会有车路过,除非是走错了路。公路两旁是荒芜的田地,长满半人多高的野草。由于兴建开发区,大片良田被圈占,农民被强行迁往城乡结合部,所以在这条公路上连行人都很少见。
冯章坐在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一把沾有血迹的长柄扳手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后排座上空无一人。还有几分钟就到公司了,冯章微微的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冯工,今儿怎么你开车来啦?”
门卫老赵头问。
“半路上小李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就打车回去了,所以我只好自己开车来了。”
冯章笑容可掬的回答。
门卫老赵头拉开铁门,向冯章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厂区了。
微笑一点一点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门卫老赵头在车进门后转向时一眼瞥见冯章的模样,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觉得是自己眼花了,车里的人一点也不像冯章。
二十多分钟后,门卫老赵头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他向厂区望去,一个血淋淋的人步履蹒跚从车间逃出来,并不停的在喊救命,有人要杀他。门卫老赵头给惊呆了,他手忙脚乱拿起电话,却想不起保卫科的内线号码,忙又抬头看贴在玻璃上的表格,却不经意间看见骇人的一幕,另一个血淋淋的人从车间四楼的办公室窗户一跃而下,以惊人的速度奔向前面的人,而前面的那个人则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老赵头看见,那人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将闪着血光的什么东西直砸向前面那人的头颅。
“嘭!”
那一声响直击在老赵头的瞳孔里心脏上,使心跳猝然而停。
冯章站在范学锋血淋淋的尸体前大笑,日光下像一个只有兽性的人。他的眼睛里混进了不知谁的血,火辣辣的痛,但是他不在乎,目光又转向了车间,也许还有幸存的呢?得再去看看。

警方接到幸存者报警赶来时发现门卫心脏病发作死在了传达室,而厂区里有一具尸体,大约死亡时间在三小时内,车间方向传来有规律的金属敲击声,警察们立即包围了车间,命令里面的人无条件投降。但车间里的人似乎没有听见,仍在当当的敲击金属管,双方一时间僵持住了。
很快,新闻记者闻讯赶来,许多职工家属也赶了来,哭喊声,叫骂声,要拼命的,忙采访的,还有警察维持现场秩序的吆喝,现场乱哄哄。
突然有人听出了什么,大叫:“那是昨日重现!”
是的,那规律的敲击声确是昨日重现的旋律,一经人喊出,警方才注意到。与此同时,车间里的敲击声突然停止了,人群刹那间静下来,过了似乎有一小时般的光景,车间门口出现一个血人,他手中提着把还在滴血的长柄扳手,两眼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人群,突然发问:“我是谁?”
这个人,正是冯章。

<十>
精神病司法鉴定委员会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冯章患有精神分裂症,他有强烈的被害妄想,及间发性暴发性障碍,在行凶期间无刑事责任能力。
那一天冯章共残忍的杀害三十九人,第一位受害者是他的妻子,何童童。
尽管舆论强烈要求判处冯章死刑,但法院本着公平公正的法律原则,判处冯章无罪。但由于其手段残忍影响恶劣,故判处冯章有期徒刑三年,送往精神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监外执行。

“告诉我,你是谁?”
“冯章。”
“好吧,再来一次!”
强烈的电流在冯章身上通过,甚至闪着蓝色的火花。
一旁,精神病医师吴可宝将电闸拉下,示意夜班护士再给冯章打一钟。
“那,咱们重新来一次,告诉我,你是谁?”
“冯章。”
冯章有气无力的回答,这使吴可宝有些恼羞成怒,他大步走到冯章耳畔吼叫,狰狞的面目使护士畏惧的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不是冯章,你是那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别想骗我!除非你想早点死!”
吴可宝说着回身走向电闸,冯章略一犹豫,电流便又在他通过,他再也忍不住了,变了调的尖叫起来。护士吓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悄悄的退出了治疗室。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嘿嘿!我想知道的也不多,”吴可宝笑了,他两眼放射出贪婪的光芒。“我就想知道这一期的福利彩票号码。”
“02、04、08、09、12、26、29,特别号是……”
冯章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正在纸上记录的吴可宝忙凑了过来,想要听的清楚些,却突然被冯章一口咬在颈部,然后是冰凉的撕心裂肺的巨痛,再然后吴可宝看见一道血柱贴着自己耳边喷涌向上,甚至能听到嘶嘶的如风声般动听的声响。他惊惧的张大嘴,想要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章挣脱皮带,从电床上下来,微笑着走向自己。

“你好,我是国安局六处的孙天,请你把冯章出逃的经过复述一下。”
病床上吴可宝脸色苍白的转过头,盯了眼前身材高大的孙天,轻蔑而又神经质的一笑,然后颤栗着重新望向窗外。孙天等待片刻,见吴可宝不回答问题,便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纸,读了起来。
“吴可宝,你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被正式逮捕。请签字。”
“嘿嘿,你们想拿他做试验,可你们永远都抓不住他,永远!”
孙天退后一步,两个彪悍的警察上前将吴可宝架起,离开了病房。

“本期电脑型福利彩票开奖即将开始,先公布一下奖池累计金额,共计六千六百一十三万八千四百九十二元!本期的金额又创了历史新记录……”
一群民工围在家电商场的橱窗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橱窗里一排排正在播放开奖仪式的电视机,他们每人手中都捏着一张或几张彩票。街对面,一个三十左右的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横穿马路走过来。等到他出现在民工们身后时,号码正好都已摇出,民工们或惊喜或沮丧散开,他上前一步,微笑着注视着电视机里的开奖号码,它们是:02、04、08、09、12、26、29,特别号是01。

2003年8月11日星期一下午14:3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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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8 | 只看该作者
No. 夜魔

娟和阿岩结婚三年了,一直没有小孩,阿岩的母亲很着急,总是催他们去检查。美娟和阿岩都去医院检查过了,两个人都很正常,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为什么三年没有小孩呢?
    阿岩在家是独生子,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把他抚养大,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能看着他结婚生子。美娟自己也很着急,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不生孩子。每天对着阿岩那唉声叹气的母亲,美娟烦恼极了。
    这天夜里,美娟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白净净,穿着红兜肚,笑眯眯的小男孩向自己跑过来,美娟慌忙中扶住小男孩,不料,手一扶到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就不见了。美娟醒来后,觉得这个梦怪怪的,但是也没放在心里。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美娟一直都很正常的例假已过了一个多星期了,美娟心里一动,该不是真的这么巧吧?美娟请了假,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拿着那张写着阳性的检验报告单,美娟简直幸福得有点不知所措了。美娟回到家,婆婆奇怪美娟怎么不上班,这么早就回来了,美娟几乎是颤抖着把检验报告单拿出来递给婆婆,却忘了婆婆根本不识字。婆婆还是从美娟激动的脸上和那张划着红红“+”号的报告单上看出了一切,心脏一向有病的婆婆差点激动得心脏病再次发作。
    这一来,美娟在家里的地位真是大大提升。家里的家务全由婆婆包下了,不仅如此,婆婆还让阿岩每天送美娟上下班,虽然美娟一再说不需要,但是婆婆还是强令阿岩这么做。自从怀孕后,美娟感到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美娟以前性格内向,很少和人交往。但是现在,美娟常常和单位的女孩子泡在一起,她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美娟和婆婆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她也常常和婆婆聊天,陪着婆婆看电视。大家都说美娟变了,而且自从怀孕后,大家都说美娟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大概就是母性的魅力吧,美娟心里想。
    几个月过去了,随着美娟的肚子突出,婆婆更是忙着给美娟进补,阿岩不但要接送上下班,而且要陪美娟去医院、散步,一家人都围着美娟忙得团团转。
    然而人有祸福旦夕,就在美娟离预产期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阿岩的母亲不幸去世了。一天早晨阿岩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母亲象往常那样在忙来忙去预备早餐,好象还在睡觉,于是他推开母亲的门,发现母亲脸色苍白神色平静地躺在床上,阿岩慌忙走过去试了试母亲的鼻息,他吃惊地发现,母亲已经死了。事后阿岩心里一直很内疚,明知母亲心脏不好,还让她那么操劳,母亲一定是劳累过度,夜里心脏病发作了。美娟安慰阿岩说,无论如何,母亲都走得很安心了,她的心事已了,看她走的时候那么平静。阿岩一想也是。
    办完阿岩母亲的丧事后,阿岩和美娟商量,让美娟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妈妈过来帮着照应一下。美娟打个电话给妈妈,和妈妈说了阿岩母亲的丧事,以及她和阿岩想请妈妈来照应一下。美娟的妈妈一口答应了,只是说要迟几天去,要在家先把爸爸的生活安排一下。
    没有办法,美娟只有提前开始请产假。
    自从母亲死后,阿岩和美娟都很劳累,这几天以来,他们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阿岩的左臂感到一阵凉意,他摸摸身边,身边是空的,阿岩一下子从无边的睡意中惊醒过来。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在一边,美娟却不在,他看看房间里,没有人,阳台的门却是开的。阿岩轻轻起来,拿了件衣服向阳台上走去。美娟可能是睡不着,到阳台透透气。可是,阿岩走上阳台,阳台那不足三平方米的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美娟去了哪里呢?阿岩正想去客厅再看看,却忽然看见隔壁的阳台上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双手直直地向前伸着,走路的姿势一步一步有点死板。阿岩凑着街上射来的暗淡光线仔细一看,那不正是美娟吗?美娟怎么会从隔壁那家的房间里走出来呢?阿岩想喊她,又觉得美娟的情形不太对,莫非是梦游?就在阿岩一犹豫间,美娟已经爬上了阳台,她正慢慢把一只脚向着这边阳台伸来。这房子还是母亲单位的房子,很老的,阳台之间的空隙不足一米,因为是单位的住宅房,在工厂的后面,四周是工厂的高墙,加上单位都是熟悉的人,所以也没发生过盗窃。这时,美娟已挺着大肚子,笨拙地跨上了这边的阳台。阿岩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手松一点,叫声就会不由自主地溜了出来。听人说,梦游的人是不能在梦游中被叫醒的,否则会吓死掉的。阿岩看着美娟慢慢从阳台上下来,看也没看阿岩一眼,伸直了双手,眼睛半闭着,一步一步走进房间,笔直地向着床上一倒,继续她的好梦了。
    阿岩给美娟盖上被子,也上了床躺下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没发现美娟有梦游症呢?现在美娟有了身孕,万一梦游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母亲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呀。要不要告诉美娟,让她注意点呢?思来想去,阿岩还是决定不告诉美娟,只好他自己夜里辛苦一点,看着她吧,反正离预产期也只有半个月了。
    吃早饭的时候,阿岩小心地问美娟昨晚做了什么梦,美娟一无所知地说:“不记得了,可能太累,一觉好象就睡到天亮。怎么啦?”
    “哦,没什么,好象夜里听见你说梦话,但又不是很清楚哦。”阿岩忙掩饰过去。
    晚上阿岩下班回来,美娟已做好了晚饭,阿岩劝美娟等他回来做就可以了,美娟说没什么,过了几天妈妈来就好了。说着两个人坐下吃饭,美娟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岩问她怎么了,美娟又长叹了一口气问阿岩:“你说,今年是不是对老人特别不利?”
    阿岩楞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美娟放低了声音,悄声对阿岩说:“隔壁的阿婆昨天夜里死了,听说死得还挺平静,家里人早上才发现。”
    “什么?”阿岩一下呆住了,“你说什么,哪一家的阿婆?”
    “就是隔壁王家嘛。”美娟用筷子头指了指。
    阿岩觉得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来,那不正是昨天夜里美娟爬过阳台的那一家吗?这么巧昨夜就死了?阿岩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了?”美娟问阿岩。
    阿岩惊了一下,“没什么,没什么。”阿岩说着低下头吃饭,但是他吃的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他不时想到美娟爬阳台的样子。
    晚上,阿岩对美娟说怕夜里影响美娟休息,所以想要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美娟说:“大着肚子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都没影响,现在还说什么怕影响,要分开来睡?”阿岩尴尬地喃喃着:“你夜里说梦话,声音好大。”美娟不由笑了,“你就我说梦话影响你睡觉吗,说什么怕影响我。哎,好了,随你吧。”阿岩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两天后美娟的妈妈就来了。美娟的妈妈收拾了阿岩母亲以前住的房间,住在了里面。自从美娟妈妈来了以后,家里有了生气,阿岩也没那么恐惧了,也许美娟只不过是有梦游罢了,只是隔壁阿婆死得有点巧。几天过去了,离美娟的预产期更近了,家里很平静,阿岩也没有再发现美娟梦游,阿岩又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阿岩被开门声惊醒过来,他心里忽然就充满了恐惧。他慢慢睁开眼,他看见美娟正站在沙发前!阿岩竭力抑制住身上的颤抖,他尽量眯起眼睛,能看见美娟,但又不让美娟看出他醒了。阿岩害怕极了,但是他一动也不敢动。阿岩紧张地盯着美娟,美娟在沙发前站了好久,忽然调头向她妈妈地房间走去。阿岩轻轻出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紧张起来。他看着美娟走进房间,他也下了床,光着脚很轻地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小心地探头向里张望。这一下,阿岩几乎快吓死过去了,他看见美娟站在她妈妈的床头,慢慢弯下腰去,嘴对着她妈妈的嘴,然后,阿岩看见她好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就直起身体,仰起头来,仿佛在回味着刚才吸的那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
    阿岩吓得几乎动不了了,但是看到美娟转过身来,阿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跑向沙发,他刚在沙发上躺下,就看见美娟从她妈妈房间出来了。这次美娟没有向沙发走来,她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了。
    阿岩很想起来看看美娟的妈妈,但是他没有勇气,也不敢,他怕惊动了美娟,现在是半夜三更,谁知会发生什么呢?阿岩极度惊恐地躺在沙发上,却又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他在无声的恐惧中煎熬着。天亮了,他依然不敢起来去看看美娟妈妈,他怕被美娟知道他昨天夜里看着她。到了平时美娟妈妈起床的时间,但是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阿岩在不断增加的恐惧感中煎熬。
    终于到了平时该起床的时间。阿岩颤抖着从沙发上爬起来,他双脚发软,却不得不走到美娟妈妈的房门口。他看见美娟妈妈面色苍白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还是强压住恐惧,一步一挨地向床前走去,他慢慢伸出手放在美娟妈妈鼻前,一点气息也没有了。这时,阿岩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惊恐,放声大叫起来。
    在阿岩的叫声中,美娟跑了进来,她一看见床上毫无生气的妈妈,也跟着阿岩一起叫起来,她一边叫,一边伏倒在妈妈身上大声哭着。阿岩看见美娟伏倒在妈妈身上的样子,不由又想到了昨天夜里看见的一幕,他忍不住大叫着打开门想冲出去,但打开门后,他看见门口站着楼上楼下的好多邻居。阿岩收住了叫声,抱住头哭着蹲在了门边。
    阿岩叫来了许多朋友和单位同事,大家看阿岩家里连连出事,也很同情他,都纷纷给他帮忙。阿岩尽量躲着美娟,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他这样避开美娟是不行的。说出他看到美娟……不行,谁也不会信的,离婚吧,肯定不行,美娟快生了。可是,美娟的行为让他好恐惧,谁知道她哪一天也会象对她妈妈那样对阿岩呢?想来想去,阿岩决定还是先让美娟住进医院里,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再想办法和她离婚。
    美娟没有告诉她家里妈妈已经死了,她怕爸爸受不了刺激。
    美娟还有三四天就到预产期了,阿岩劝美娟先住进医院,家里现在这么乱,又没人照料,美娟先是不同意,但经不住阿岩劝,想想阿岩说得不错,于是就同意了。
    那天上午阿岩和美娟送美娟妈妈去了火化场,办完了一切,下午阿岩就送美娟去了医院。美娟住了院,阿岩心里放松了许多,只觉得一阵倦意。但是医生说美娟就快生了,这几天都要留人在医院。吃完晚饭,美娟看阿岩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让阿岩回去休息。阿岩很想回去,但是觉得又不妥,于是犹犹豫豫。美娟对阿岩说,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呢,于是阿岩放心地回去了。阿岩一回到家,家里的电话正在响着,接了电话,原来是同事打来问候的,聊了几句,阿岩收了线。他怕再有人打电话来,索性拔了电话的插头。
    谁知道阿岩走后没多久,美娟忽然肚子痛起来,护士来看了说是阵痛,快生了,于是找家属来,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只好先送进产房里。美娟把家里电话告诉一个护士,托她给阿岩打电话,护士过了一会儿进来告诉她,说打通了没人接。产房里只有美娟一个待产妇,护士只是过一会才来看一下。在光线暗淡的产房中,美娟的肚子一阵痛过一阵。
    阿岩终于可以放心睡个觉了,最近这一段时间,阿岩已煎熬得不成人样了。拔去电话插头,阿岩去洗了个澡,然后往床上一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夜里,阿岩被一阵恐惧感惊醒过来,他觉得床前站了个人。他猛然睁开眼,恐惧感一下子袭击了他的全身。他浑身冒着冷汗,嘴唇颤抖着,极度的恐惧已让他动不了了。阿岩的床前站着的正是挺着大肚子的美娟!阿岩眼睁睁看着美娟伏下身来,嘴几乎贴在了阿岩的嘴上,最后,阿岩看见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凌晨六点钟的时候,美娟在医院里生了个男孩。
    一直到中午,阿岩也没有出现,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美娟心里害怕极了,托人打电话叫来单位的同事,托她们去她家里看一下。下午,几个同事拎着一罐鸡汤来到医院,美娟正抱着小BB,看见同事来到,美娟忙问起阿岩,几个同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美娟心里忽地冷地象下了霜:“是不是,是不是阿岩他,他出事了?”美娟看见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美娟的泪哗地涌了出来。
    她看着怀里这个一出世就没了爸爸的小BB,却看见他正咧开嘴在笑。美娟的泪滴落在他的嘴上,他伸舌头舔了一下,美娟就忽然想起梦中那个向她扑来的小男孩,真的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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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8 | 只看该作者
月夜鬼敲门

    序:月圆之夜,她来了。看到时,你千万不要和她说话,否则……
  前几天刚般了家。以前住的地方太贵,所以重新找了个房子,一室一厅,装修得挺好,租金也便宜,一个月才四百块钱,带家具的。我庆幸天上真给我掉馅饼了。
  我住五楼,501室。搬来好几天都没见过楼下的邻居,也许他(她)的工作是早睡晚起吧,刚好和我错开,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今天中秋节,只放两天的假,所以我没有回家。晚上跟朋友们到海滨公园烤烧烤,喝啤酒和放烟花。烟花映照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妖娆,连我最讨厌的他——那个出名的花花公子似乎看起来都没那么恶心了。
  转眼就玩到一点多,喝醉了的我由他送回家。送到楼下他非要上楼,我踹了他一脚,转身关上楼下大门,就摇摇晃晃往楼上爬。边爬边骂:“这些臭男人,去他奶奶的,心里想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送上楼,明天就该送上床了,都去死吧!”喝醉了的我从不顾什么淑女风度了。
  就这样爬两步还要倒退一步的步伐,也给我爬到了四楼。醉眼朦胧中,我看到401门口立着一个长发女子,头发大概有及腰那么长,穿一件黑色紧身连衣裙,背对着我,正在一下一下敲着门。
  “怎么?忘了带钥匙吗?”我好奇地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家的人。
  “恩。”她头也不回,依然继续敲她的们。
  在酒精的驱使下,我才不管人家热情还是冷淡:“象你这么文雅地敲门,一晚上都敲不开的。你要使劲,还要大声叫才行。”
  她终于回过头来,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相比之下,我觉得那些浓装艳抹的港台明星什么的狗屁不是。
  “是不是这样?”她突然用两只手疯狂地拍打着门,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我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跑进屋里把门锁上,大口地喘着气。“晕,遇到一个神经病,真可惜,这么漂亮竟然是疯子。”我惋惜道。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没有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我才起身,准备下楼吃点东西。
  大门口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我认得,是张大妈,这栋楼的管理员。我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就问她:“大妈,您知道401住的什么人吗?我昨天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女人在敲门,不过可惜好象是个疯子。”
  大妈问:“是穿黑裙的长发女子吗?”
  “是的。”
  大妈的脸沉了下来:“她又来了。”“ 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我疑惑地问。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想不到到她还在。她叫燕菲,别人都叫她小菲,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刚大学毕业就给一个台湾富商骗到了手。那富商给她在这买了套房,就是四零一,并承诺和她结婚。后来小菲怀孕生下个男婴,要求那男人和她结婚。哪知道那人在家早已经结婚了的,还有小孩。小菲知道实情后想离开他,并准备告他,可有因为有个孩子并且真的很爱他,所以就一直等他实现他说过的诺言:和老婆离婚后马上和她结婚。可这种男人说的话哪会当真。小菲苦苦等了好几年后在一个中秋节的前一天却等来富商说要分手的消息。小菲彻底崩溃了,便在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邀富商回家,说是吃最后一次团圆饭就分手。
  “富商来了,小菲在酒里下了安眠药,之后,小菲把富商和她儿子背到卧室的床上,紧闭门窗后打开了煤气,锁上门自己出来了。可是走到路上小菲突然后悔了,跑回来想把他们救出来,可是钥匙掉了,进不去,只好疯狂地敲门想叫醒他们。无奈,因为安眠药的关系叫不醒。结果她孩子和那男人全中煤气死了。后来她也割腕自 杀了。她阴魂不散,每年中秋都会重演一次当时的情景。”
  故事说完了,张大妈严肃地看着我,问:“你有没有和她说话?”
  我慌乱地回答:“没,没有。”
  张大妈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只每年中秋出现一次,只要没人和她说话她是不会骚扰人的。住这里的居民都知道。只是物业主不准我们对外说。你以后自己注意就行了,不要传出去,要给物业主知道,我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鹊桥仙

回复[3]:“要是和她说了话呢?”
  “你只要不说就没事,要是说了,那就麻烦了。”张大妈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要是说了到底会怎么样呢?看着张大妈那表情,我不敢再问,道了声谢我匆忙走了。
  我一直寻思,会怎么样呢?今晚我还能回去睡吗?真的有噩梦等着我吗?
  
  
  
  
  
  
  晚上,我还是回来了,不是我胆大,我抱着侥幸心心理,也许,今天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的。再说,要逃也逃不掉的,她是鬼啊,总会找到我的。
  小心翼翼地开门,小心翼翼地爬楼梯。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和“阿门”之类的咒语了。还好,没有动静,我一口气跑到五楼,进了家门,脸也不洗就钻在被子里捂着头。也许,是她已经走了吧,八月十五不是已经过了吗?我又和她没有什么仇。边想着我边伸出头,打开台灯拿出本书来看。抬头看看灯,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关灯准备睡觉。
  躺了一会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我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路灯照着的过道空旷旷的,根本没有人。我摇摇头,对自己说可能是听错了。正准备回身往卧室里走,“笃笃笃”三声。咦,真有人在敲门啊,就在门外,四周静静的,显得这声音格外清楚。我又瞄上猫眼,还是没人。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我噔噔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是的,我看见一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眼睛,整个眼珠几乎全是白色的,只有中间有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点,也正朝猫眼往里看。
  她来了,真的来了。我连滚带爬进了卧室,把门锁死。我记得床头柜里有道符,不是我迷信,是当初搬家时一个八卦女友阿惠送给我的,说是假如房子很久没人住阴气会很重,搬新家后要我在卧室门口贴上这张符,一个星期后便没事了。我当时没有相信,可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里。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了,似乎要把门震开。我找到符后,贴到了卧室门里边。别看我平时胆子大,可真要遇到这东西,我魂都要吓出来了,现在要我打开卧室门去贴打死我都不敢。死马权当活马医吧,贴好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床上发抖。
  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了,震耳欲聋。隔壁的人怎么睡那么沉,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听见吗?我心里嘀咕着。
  不知拍了多久,声音停了下来。我长长出了口气,暗想,事情应该过去了,她该走了吧。我正庆幸,突然,拍门声又响起,而且——就在我的卧室外边。隔着薄薄一层门,我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喘息声了。我从不知道被吓得尿裤子是什么滋味,而今晚,我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我想。
  门在震动,上边贴的符摇摇晃晃,看样子应该很快就会进来了。这些臭道士,专门骗人,这符根本就没有用嘛。我边骂边往墙上的钟瞄去,三点钟不到,可我好象过了一个世纪。怎么办?听说鬼一般鸡鸣后才会走的,可这个时候哪里有鸡鸣呀。那我能不能找样声音象鸡名的东西骗她走呢?我灵机一动,想起平时看的鬼碟,上面好象都是这样说的。
  我使劲在想,终于记起我曾用手机在网上下载过动物叫的铃声,我象抓住一根救命草。眼看薄薄的门就要支撑不住了,不管了,试试吧。我拿出手机,调到下载铃声里。
  “喔喔喔——”一阵不大但很清脆的声音声。拍门声嘎燃而止,似乎有效,我继续播放铃声。屋里除了我的手机铃声没了其他声音。我不敢合眼,就这样坐在床上,让手机一直响着,直到真正的鸡鸣响起。
  天终于亮了,我还活着。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我才发现,活着真好。
  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的。新的恐怖又在我心里萌生。
  上班时,阿惠看到我眼窝发青,便关切地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没睡好吗?休息了两天还这样?是不是病了,我帮你请假。”

---鹊桥仙

回复[4]:“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假洋鬼子有多厉害,要请假说不定我这个月该饿肚子了,先上班吧。”我本想跟阿惠说说我所遇到的事情,又怕被老板碰到,所以把话咽下了肚子。
  无精打采地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等到吃午饭时间,阿惠跟我坐在一桌。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碰到那东西了,现在正缠着我。”我抓住阿惠惊恐地说。
  “什么东西?——哦,我知道了。”阿惠从我的表情看了出来,“你没贴我给你的那道符吗?唉,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一口气把这两天遇到的事告诉了她。
  “唉,你怎么这么糊涂,那符应该贴外面的,你贴里边没有用,用了一次又不能用第二次。我本来有三张,送了你一张,阿强一张,我自己又用了一张,现在没有了。平常你们就是不相信鬼神,现在知道了吧。送我符的师父道行很高的,但他住**市的一个小镇上,离我们这很远,开车去起码都要八九小时。要不,我们现在请假,马上就去?”阿惠说。
  “现在请假肯定不行的。那假洋鬼子留学灌了几年新思想回来,要跟他说我见鬼了,他能相信?弄不好他会把我们开除了的。明天不是周六吗?明天再去吧。”
  “那,你今晚怎么办?”阿惠疑虑,“要不,你到我家睡吧。”
  “不了,放心好了,我的八字很硬,死不了的。记得明天早点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我笑了笑,开着玩笑安慰她。其实我知道,今晚也许很难挨过去了。可是我逃到哪都没用的,我怕反而害了她。
  下班后,阿惠要送我回家,我坚持不让。让我面对的事我必须自己去面对,尽管我很害怕。半路上,我买了串佛珠戴在手上。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尽量把我自己所能做的给做了。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老妈没听出我异样的声音,只是按往常一样叫我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什么的。回到了家,吃完晚饭后我坐在卧室里打开灯,背对着门,静静地坐着等天黑。
  十二点,很准时,敲门声又响起。我手心和额头全是冷汗,但我依旧坐着没动。很快,卧室门被打开,我没回头,我知道是她来了,但我不敢看她,我怕看到一张恐怖的脸。随之,我的脖子好象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越来越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你准备怎么死?”身后传来金属般冰冷的声音。
  听到“死”字,我反而镇定下来,反正难逃一死,我不妨问问她。我拼命吸了口空气,吃力地问:”你为什么要我死?我做错了什么?临死之前我能知道吗?“
  你们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见死不救。我每年都要受那么多的苦,所以,你该死。”扼着我脖子的东西越来越紧,我感觉,我的血管快要暴了。
  趁我神智还清醒,我赶紧问:“你受什么苦了?”
  她听言,惨笑一声,松开了手:“你转过身来,看一看。”
  我回过头去,看了她脸一眼,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漂亮。顺着往下看,天,她的手腕只有骨头连着,肉全部被切开,而且向两边翻卷,还有血水,往下滴着。“死了这么久怎么还流血的。”我心里想。
  她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阴阴笑着:“害怕了吧。知道为什么吗?反正你今晚也得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是那么爱他,他却欺骗我。一气之下我想吓吓他,可我不是真想让他死呀。是的,我疯狂地爱着他,还有我的孩子,我却亲手杀死他们。我死了,我真想问清楚他为什么骗我,我更想告诉他们,其实我不想杀他们的,想得到他们的原谅,可我却找不到他们。因为这样,我不能投胎。在地府,我每天都要重复一次生前自 杀的情景,每天都要我感受那种痛苦。只有每年八月十五那天,我才能出来寻找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于是,我恨世上所有的人。当初,邻居听到我拍门不肯开门出来帮我救他们,见死不救,他死了。楼上的死了,楼下的也死了,现在,轮到你了。”她那好看的眼睛又只剩下白眼珠了,愤怒地有将血泠泠的双手勒住我脖子。

---鹊桥仙

回复[5]:我一下措手不及,口不择言:“你想过没有 ,你要把我杀了,我与着事无关,我肯定会有很深的怨气,到时候我要变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估计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她一愣,手自然松开了。
  趁这空隙,我赶紧说:“你要杀了我也没有用,你照样解决不了你的痛苦。而我,也许会怨气不散,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也许,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帮你找到他们,这不是很好吗?你也可以摆脱痛苦早日投胎,而我,也不用死了。”
  “你,真的可以帮我?”她似乎心动了,也许,杀人并不是她希望的,只有解决痛苦最重要。
  “是是是,我一定能帮你,你放心好了。”看着有活命的机会,我也不管能不能了,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她迟疑了半晌,然后说道:“好,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出现在此,你要做不到,我会让你陪我一起去阴曹地府。”
  声音没落地,身影已经不见了。我抹抹头上的冷汗。好彩,今天捡回了一条命。可我到底怎么找他们呢?我是人他们是鬼啊。想想,我只有打电话叫阿惠帮忙了。
  早晨五点半,天刚放亮,阿惠和阿强就开着车来到了我家楼下。
  “我们早点去找陈师父。你只有一天时间,而路程又比较远,所以我叫阿强把他车开来了。”阿惠急匆匆地说:“咦,你的脖子都紫了,没什么大碍吧?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谢过阿惠的好心,我们直奔**市。阿强开车很快,可到陈师父住的地方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而我,必须要在午夜十二点以前赶回家,时间很紧。
  进门是一尊钟馗的神像,看起来很凶恶。四周阴森森的,很象某些鬼片有关巫师住所的描写。我们正四处寻找陈师父,忽听里屋传来慢悠悠的说话声。
  “何等人?闲人不要乱闯此地。”随即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小山羊胡,半闭着眼睛,肥嘟嘟的身上穿一件去年流行的唐装,那种油油的紫色。
  见到阿惠,他问:“是阿惠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前段时间给你的几道符用完了?”
  阿惠赶忙上前,恭敬地说:“师父,我没什么事,是我这位朋友被鬼缠住了,可以帮帮她吗?”她转过头来对我说,“过来见见师父,这就是我和你说起的陈师父,道行很高的。”
  我走上去鞠了个躬:“师父,您好。”心里却在嘀咕,看他那样象个商人,能行吗?
  陈师父睁开眼睛,精光毕露,看了我一眼后转头对阿惠说:“此人心不诚,既不信我,那你带她回吧。”然后回身准备往里屋走。
  阿惠急切地拉住陈师父的衣袖:“师父,她信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您救救她吧,否则,她今晚死定了。”
  他竟然能看穿我的内心?厉害。我心里肃然起敬。“师父,您帮帮我吧,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师父,您一定要救我啊。”我苦苦哀求。
  “唉!既然是阿惠的朋友,那就是要帮忙了。”陈师父叹了口气,在神像前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了。
  陈师父掐指一算,说道:“你这姑娘也算是聪明,否则,头两天你就命数已尽了。这个女鬼以前也有人来找我,想收服她,可是她怨气很重,要收服怕要伤害很多无辜的人。只有等到一个有缘人的出现,帮她解开她心中的怨气,才能把她送走,可这有缘人很难找的。你先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来。”

---鹊桥仙

回复[6]:我急忙告诉了他。
  “恩,你生于十五,刚好是月圆之夜,月份属水,正阴,又是女性,极阴。她找上你应该是天意。看起来你应该是那个有缘人。要想解她怨气,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假如你能逃过此劫,就会升职发达,反则,性命不保。如果你不想冒险,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保你性命,就是与佛结缘,终生伴青灯。你考虑清楚了。”
  想着一辈子要告别多彩的生活,终老于青灯面前,我害怕了。我摇头:“不,我宁愿选择去冒险,也不为尼。”
  “好,那我就尽力而为了。跟我进去,你俩在外等着,千万别进来。”我跟陈师父进了里屋。
  里屋很昏暗,等我眼睛适合了周围环境后才发现,好恐怖。四周放着几副人的骷髅,白森森的牙齿咧着,好象在冲我笑。还有几个玻璃坛,里面泡着几个死了的婴儿,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养鬼仔”了。
  “不要乱动他们。”陈师父警告我,“过来,在这蒲团里坐着。”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
  陈师父开始做法了。他走到一个“鬼仔”的坛前,看了良久,叹息一声:“明明,今天爷爷需要你帮忙了。爷爷一定会为你超度的。”话说完他打开坛口把婴儿捞了起来,拿到一个特制的铜盆里,不知用什么把它烧成了灰,再拿来一瓶红红的(应该是什么血吧)液体倒入其中,搅拌。随后拿起一把桃木剑和一个铜铃,边舞边摇嘴里还念着咒语。大概念完了咒语他就用毛笔蘸着那混合液写了两道符递给我,并在我眉心点了一颗猩红的痣。
  做完这一切后他满脸都是汗,似乎大病了一场。他喘着气对我说:“这两道符是带你灵魂出窍去地府帮女鬼寻她男人和孩子用的。记着,额头上的痣千万不要擦去,否则,你灵魂出窍后肉身很容易遭到其他邪魔毁坏,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把第一道符烧了,明明就会跟你一起去找。找到后再烧第二道符,就可以回来了。记着,不管有没有找到,午夜三点半之前必须要回来,否则你永远都回不来了。好了,你们走吧,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谢谢陈师父。”我看看时间,快下午六点了,得赶快回去,如果成功,我再来谢他。
  车开得飞快,路上几次差点撞车,还好,都化险为夷。
  六点,七点……十点,十一点,十一点五十五,到了楼下,我要飞快跑上去,否则就来不及了。阿强和阿惠要陪我一起上去,我拒绝了,我不能祸及别人。
  爬到五楼,刚好十一点五十九,还来得及,我抹了一下冷汗。十二点一到,她准时出现了。
  她嘿嘿冷笑:“你今晚找不到的话明年今晚就是你的忌日。”
  我解释说要去地府里找,并问了她男人和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记在一张纸上,放在胸口。这是陈师父教的,若是碰到了他们,胸口的纸条会发光。我把表带在手上,这是便于看时间。
  我坐在地上,对她说:“你能不能帮看着我的肉体?”
  “没问题,但你要是耍我,鸡叫之前还没看到他们,我一定让你尸骨无存。”其实,她哪知道,假如找不到,不用等鸡叫,三点半以后我就回不来了。我心理暗暗苦笑。
  我定了定神,划燃火柴把第一道符烧了(只能用火柴的),然后闭着眼睛。
  符一烧完,我好象掉入无底深渊,感觉到一直在往下掉,风声“忽忽”地响着。过了好久,我才感觉着地。耳边有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眼一看,前面站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白白胖胖,很是可爱。“你是谁呀?”我吃惊地问。
  “我就是明明啊,你一个人下地府很危险,爷爷叫我来帮你呢。”明明天真地笑了,圆圆的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根本无法将他和我在陈师父家看到的“鬼仔”联系到一起,我没那么恐惧了。抬头望望四周,除了有淡淡的烟雾围绕之外,并没有太大特别。难道,这就是地府?还是赶紧找“人”吧。我拉着明明四处寻找,奇怪,走得一点都不吃力,简直有点象在飘。

---鹊桥仙

回复[7]:我们只能这样盲目地到处到,直到纸条发光为止。四周很多影子都在急匆匆往前走。还有几个看到我,想走过来,幸好有明明在,它们看到明明,转身就走了。
  “你知道吗?他们都赶着投胎呢。这些都是有怨气的,只是因为他们的魂魄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太长了,硬被阴官逼着投胎去了。刚才过来的那几个可能是因为嗅到你身上有不同于他们的味道,想过来,不过没事,我在这,他们不敢过来的。”明明在我身边轻声说。
  “明明,我愿你下次投胎做人一定健健康康,长命白岁。”
   “我……”明明低下头不说话了,我看出了他脸上有一丝忧郁。怎么了?不过我没问。
  看看表,两点四十多了。时间过得很快,而我还根本找不到他们。
  “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可能在前边。”
   三点钟了。三点十分,三点十二分。快没时间了,而我胸前的纸条,依然没有一丝亮光。
  “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否则,你会永远留在这里了。”明明也着急了。
  忽然,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很大很圆的发光点。我指着问明明:“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轮回门,从那里进去后就投胎了。”明明解释到。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我拉着明明跑了过去,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了,不如再看看。
  奇了,往那边走,我的纸开始发出一种金黄的亮光。越靠近越亮。我看见前面有个男“人”拎了个小孩,正准备往光圈里走。也许就是他们,我心里想。“燕菲!”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情急之下就叫出这名字了。果然,他们停住脚步,我再叫一声他们转过身来。我跑过去问:“认识燕菲吗?”
  他们点点头。“她是我爱人。”“她是我妈妈。”
  我一口气说了下去:“知道吗?她一直在人间寻找你们。她吃了好多苦,其实她并不想杀你们,她非常爱你们,因为救不了你们她割腕自 杀了。她心里有怨气,想知道为什么你要骗她,她想得到你们的原谅,只因她的过失,害死了你们。所以还没有投胎,每天都要要尝受割腕的痛苦。”
  我说得乱七八糟,可他们似乎听懂了。那男人说:“可怜的小菲,她并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恨她。那天我回去,其实是想告诉她,我离婚了,马上可以和她结婚。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可是……都怪我骗了她那么久,没有实现我的承诺。我们也一直在找她,可一直没找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被迫要投胎了。”
  “你们能陪我回去见见她吗?”我急切地问。
  “我们也想回去,可是不能,假如这次再不投胎,我们就会魂飞魄散了。”
  “那我回去怎么办?她不会相信我的话,会杀了我的。”如果魂魄会流眼泪的话,我早就泪流成河了。

---鹊桥仙

回复[8]:“那好办,你把这个拿去。”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并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这是我买来准备向她求婚用的,可惜,来不及了这条是她送给我的项链。我每天想她的时候就会吻一次项链,她拿着闭着眼睛就能感受我的吻。时间快到了,你告诉小菲,早点投胎,我们在人间等她。”话音落下,他们已经进入轮回门。
  “姐姐快走!”明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看时间,只有五分钟就三点半了,得快点。我把东西收好,就地坐下,烧化了第二道符。
  
  我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刚好三点半,慢一秒都没命了。
  “人呢?给我找来了吗?”她在旁边厉声问。
  “找到了,但是没带回来。”
  “骗我?那你去死。”手已伸过来。
  “等等。”明明挡在我前面。
  “哦,原来你带了帮手。你以为一个小鬼就能奈我何吗?太小看我了。”她哈哈一笑。
  “姐姐,把东西给她。”经明明这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把东西拿出来递给了她。
  她浑身一抖:“是从哪拿来的?你真见到了他们?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见我?”“ 这戒指是他买的,本来中秋那天他是准备告诉你他离了婚了,并要向你求婚的。他一直爱你,他们都不怪你。因为今晚是他们投胎的最后期限,所以不能回来了,否则就魂飞魄散。他们还要我告诉你,他们在人间等你早日投胎。”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捂着脸,喃喃自语,身影渐渐淡去。
  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爱恨,恩怨只是由于互相的误会。开始起来轰轰烈烈,结束时却这么平平淡淡……看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转头找明明,咦,不见了。“明明,在哪啊?”我大叫。
  “姐姐,我该走了,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空气中传来明明的声音。
  “你要去投胎了吗?”
  “不,姐姐。我本来就没有魂,鬼仔都是只有魄的。爷爷燃烧我的魄,凝聚我的精气帮你找他们。现在我完成了任务,精气散了,魄也自然就散了。所以,我不能投胎,我会消失在空气里,没有感觉,没有气味。姐姐,永别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明明!”我望向空气呜咽着。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孩,可现在,他为了帮我,却永远消失了,甚至做不成鬼。我想,是我害了他。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艳阳天。前天和客户谈成一笔八千多万的生意,我有1%的提成,昨天,又刚被提升为业务主管。我要好好谢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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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8 | 只看该作者
斩鬼录

一 雨夜灵柩
雨下得很大。
在这个季节里原本不该有这么大的雨,马加利修士拿起烛台,正在走上楼时,眼角看到窗外的雨景,心中突然有一种惶惑。在这个距离佛罗伦萨足有万里之遥的东方古城里,即使有上帝的荣光照耀,他心中仍然感到一阵寂寞。
主啊,请宽恕我。
他看着墙上的十字架,不由划了个十字。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马加利修士的手一颤,一滴烛泪滴在手背,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推开门,拿着靠在门边的油纸伞走了出去。
院子不大,当中是一座圣母像,地上开满了雏菊。这种故乡常见的花在这极东之地居然长得比在佛罗伦萨时更茂盛,苍白的小花烟雾一样几乎将地面都遮住了,簇拥在圣母的脚边,象是……死者未散的灵魂。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祥的联想。
踩着地上的积水走到院子前,用力拉开铁门。门有些锈了,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外面是辆黑色的马车,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这马车也并不大,赶车的人穿着一件大蓑衣,几乎连面目都包裹在里面。这人把车赶进院子里,马上跳下车,道:“马加利修士,上帝保佑你。”
这是久违的意大利口音。马加利修士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左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胸前的十字架。那个银质十字架擦得雪亮,被雨打湿了更显冰冷。他把铁门关上,道:“是卡西诺修士么?”
那人捋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额前一络金发。在黑暗中,那人的一双碧绿的眼珠好象灼灼有光。他点了点头道:“是我。快帮我把车后的东西抬进去。”
卡西诺修士把马赶到门边,自己进了车厢,从里面推着一个大木箱出来。马加利修士扶住木箱,只觉入手沉重如铁,他道:“那是什么?真重。”
黑暗中,传来卡西诺修士低沉的声音:“灵柩。”
         ※       ※       ※
那是具棺材。只不过这不是中国人用的那种四边形棺材,而是故乡式样那种六边形棺材。两个人抬着这具灵柩,一言不发地走进十字寺。
这座十字寺位于刺桐城鲤珠湖之南,过去属于景教徒,大德三年才由孟高维诺主教收归圣方济各会。极盛之时,刺桐城的信徒有六千之众,每到礼拜日,从十字寺里传出的风琴声几乎可以覆盖半个城市。马加利修士初到刺桐城时,看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信徒,几乎要惊呆了。
这是上帝的荣耀。他那时想着。可那时他也想不到这荣耀象是水上的泡沫,转瞬间就消失无迹。不过几十年,现在每次做礼拜只有十来个人,与当时的盛况已不可同日而语。
上帝真的已离弃了我们?马加利修士抬着那具灵柩,心里还是茫然不知所措。仿佛走在一片浓雾中,每踏出一步都战战兢兢,即使踏上的是块坚实的土地,可谁知道前面究竟是坦途还是万丈深渊。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映得四处一片惨白。马加利修士突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颤动,他急道:“卡西诺修士,你不要晃啊。”
卡西诺修士走在前面,突然身子一震,猛地站住了。马加利修士一阵心慌,也站定了,卡西诺修士转过头道:“你……你真觉得在晃动?”
他的脸白得几乎不象个活人,颧骨原本很高,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一络金黄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搭下来,好象在这短短一瞬间老了十几岁。马加利修士神父看着这具灵柩,打了个寒战道:“你没有晃?”
“放下!”
卡西诺修士不由分说,把灵柩放在了地上。灵柩压在地上时发出了“咣”的一声,这时一声闷雷滚过,好象连这雷声也是灵柩发出的。马加利修士只觉身上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低声道:“有什么不对么?”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卡西诺修士一把把蓑衣脱了下来,他里面仍然穿着黑色的修士袍,修士袍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身上,显得形销骨立。他一把抓住胸前的十字架,大声道:“马加利修士,快拿圣水!”
银十字架在他掌中那么小,却又亮得刺眼,而那灵柩放在地上后,却象是还在马车上一样不住颤动,马加利修士浑身一震,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水!”
卡西诺修士没有理他,手上拿着十字架走到灵柩边。此时灵柩还在颤动,好象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顶开棺盖冲出来,他把十字架按在灵柩盖上,喃喃地念道:“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神啊,请保佑我们这群罪人。”
十字架放在棺盖上,灵柩一下不动了。马加利修士正端着一碗圣水过来,他小心地走到卡西诺修士跟前,道:“卡西诺修士,那到底是什么?”
卡西诺修士右手仍抓着十字架按在棺盖上,他伸过左手接过圣水,低声道:“那是撒旦。”
他把圣水浇在棺盖上。刚要浇上,他手中的十字架突然象烧红的铁块一样发亮,卡西诺修士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身子一晃,手中的十字架也扔了出去。
马加利修士吃了一惊,他扶住卡西诺修士道:“怎么了?”
“抓住,看在上帝的份上,抓住!”
卡西诺修士因为疼痛,身体也象一只虫子一样蜷缩起来。他的右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十字形的印迹,象是被烧红的铁块烙出来的,伤口发黑,深入肌里。那碗圣水还放在灵柩上,被震得不住跳动,里面的水不时漾出来,滴在棺盖上时又一下化成了白气,如同滴在一面烧得滚烫的锅子里。马加利修士咬了咬牙,也抓起胸前的十字架,喃喃地道:“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他还不曾念完,耳边突然听得“嚓”一声,一只手穿破棺盖伸了出来。这灵柩是用很厚山木打制的,四周都敲着大钉,但此时却如同纸糊的一般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只手因为是向上伸着,袖子也掉落下去,上面布满了蚯蚓一样的青筋。卡西诺修士不曾防备,被这手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衣服,登时拖向灵柩前。他嘴里发出了惨叫,嘶声道:“马加利修士,救救我,看在上帝的份上!”
马加利修士已是惊得目瞪口呆,见此情景,抢上前去一把抓住卡西诺修士,但他只觉手上传来的力量直如无穷无尽,那只手已将卡西诺修士拖到了灵柩边。卡西诺修士的脸没入了棺盖,嘴里还在惨叫着,只是声音已经发闷,马加利修士耳边传来一阵阵碎裂声,也不知那是卡西诺的骨节还是棺盖破碎时发出的。马加利修士吓得魂飞魄散,他只是拼命抓着卡西诺修士,本能地拉着他。
突然,他觉得手上一松,人猛地坐倒在地上,卡西诺修士也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他翻身起来,叫道:“卡西诺!卡西诺!”但马上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卡西诺修士的脸仿佛被野兽咬过一样,整张脸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额头的一缕金发也被血沾成了一绺。
他木然地看向那具灵柩。灵柩盖上还有一个黑洞,那只手已缩了回去,从里面却传来一些啃咬的声音,象是这灵柩中有一头长着利齿的猛兽,正在咬嚼着什么。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把院子里的圣母像映到屋里。雨很大,石刻的圣母像依然平静详和,圣母像脸上也不时有雨水淌下来,象是流泪。可是在马加利修士眼里,那两道泪痕一样的雨水却已成了红色。
那是血泪吧。
他双手撑地,向后挪了几步,心中却空落落的象是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声雷。这声雷仿像就在头顶炸响,棺顶突然一下飞了起来。这棺盖是用五寸长的长铁钉钉上的,大都的铁匠虽然都是些异教徒,但他们的手艺却显然却不输于佛罗伦萨的工匠,那些铁钉上还铸着细细的螺纹,一旦钉入木头后就如浇上铁水一样牢固,可此时却一根根透出来,向四周爆射出去。
棺盖飞出,一只手搭在灵柩沿上。
这只手如皓玉一般雪白,并不是方才一样的尸青色,但这种雪白却没有半点血色。
里面到底是什么人?马加利修士只觉得自己的牙也在打战,他摸索着胸前的十字架,喃喃地念着主祷文。此时他身上已经湿透了,但那并不是雨水,而是不由自主流出的冷汗。
一个人从灵柩中欠起身子。也许是巧合,天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映得十字寺一片通明,也映出了这人的模样。这人的头发火一般红,已长得披到背后,身材瘦削。
“铁希修士!”
即使是无法承受的恐惧,马加利修士仍然失声叫了起来。
当初有七个满怀着几乎不切实际理想的年轻修士从佛罗伦萨出发,穿越数万里风涛,受教宗约翰二十二世之命来到这遥远的国度传教,渴望在这片神秘的东方土地上传播神的旨意。这几十年来,当初的理想已经象一片墙纸一样零落不堪,便是当初的七个年轻人,如今也已垂垂老矣。
铁希修士是第五年失去踪迹的。那年孟高维诺主教因为在大都修建教堂,被景教徒诬陷下狱,一时人心惶惶,铁希修士也对传教失去信心,那一年离开大都不知所踪。没想到几十年后居然又看到了他,而且依然是几十年前的模样。
难道并不是铁希?
马加利修士仍然莫名其妙,那人咧开嘴笑了笑道:“马加利,好久不见。”
铁希原先是特兰斯瓦尼亚地方生人,那地方的人眼睛都生得很细长,有些象中国人的样子。此时铁希的眼眶里两个眼珠象两点绿莹莹的烛火,看到那样的目光,马加利只觉得自己好象被浸入一个冰窟中,冷得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喃喃道:“你真是铁希?”
铁希没有回答,走到卡西诺的尸体前。他的衣服依稀还是当初那件修士袍,只是已经破旧之极。他伸手扼住卡西诺的脖子,象提着个玩偶一般拎了起来,左手的尾指在卡西诺脖子上划了一下。他的指甲已长得象一柄短刀,一下划破了卡西诺的皮肤,他一下凑了上去,咬住了伤口。卡西诺修士死了没多久,血液仍没凝固,随着铁希的喉结上下滚动,不时有余血从他嘴角滴落。
马加利修士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鲤珠湖边很偏僻,最近的房子也有数百步之遥,在这样的雨夜里一定不会有人听到的。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来的吧。
他连滚带爬地到了楼梯边,正要向上爬去,已听得身后铁希的脚步不紧不慢地传来。
上帝啊。他想着。上帝,救救我吧。
冰一样的手指触到了他的背心。他绝望地举起十字架,大声念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
手指象是伸开了。他一阵诧异,回过头去看了看,却见铁希正用手遮在眼前,象是遮挡着炽烈的阳光一样。马加利刚停止了念颂主祷文,铁希突然闪电一般伸手,一把扼住他的咽喉。马加利只觉自己象是落在一把巨大的铁钳中,气都喘不上来,哪里还能念出半个字。他手上的十字架拼命摇晃着,但根本碰不到铁希的身体。
上帝啊。上帝啊。
他绝望地放弃了挣扎。铁希的脸越来越近,马加利修士只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气,眼前却是眼花缭乱,看出去红红一片。那是眼珠开始充血,马上也要死了吧。
他的意志模糊成一片,人仿佛已经坠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在黑洞尽头,仿佛有无数手臂在招摇,一片泥泞。
那就是死么?
他的手臂也已软了下来,耳边突然间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二 三一寺
赫连午把伞提得高了点,另一只手摸了摸背后的鹿皮囊。
还好,雨虽大,这皮囊仍然很是干燥。
这皮囊是长圆形的,象是装了个竹筒,一头用皮绳扎得紧紧的。那是他的剑囊,作为哀牢山赫连神剑家的嫡系传人,这剑囊实在比他的性命还重要。这儿不比哀牢山,在家时出门便是莽莽苍苍的崇山峻岭,有时在山道上走一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根本用不着担心。这儿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即使是这样的雨夜,路上还是时而有人和他擦肩而过。
赫连神剑一族僻处天南,和中原少有来往,本是大夏皇族后裔,自隋唐一统,赫连氏举族南迁,再无逐鹿中原的雄心,却在剑道上精益求精。名声虽然也不是如何响亮,但见识过他们一门剑术的人都大为咋舌,无不佩服。
赫连午是这一门第二代的子弟,这一次他奉了门主之命,向东海洗心岛的岛主送一些山货。东海洗心岛张氏一族的洗心剑原先在中原大为有名,是中原七大剑派之一,后来不知为何退出了七大剑派,连知道的人都越来越少。这一代的岛主张仲炎久居海上,也没有什么在剑道上与诸家争雄的野心,却不知为何生了个闲云野鹤的性子,生平最喜云游四方,一年总有大半年不在岛上。二十余年前张仲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云南大理景致绝佳,一骑一剑南游而来,结果因为避雨在山中迷了路,碰到了现今的赫连神剑宗主赫连于逢。那时赫连于逢年纪也还甚轻,与张仲炎二人抵足论剑,相见恨晚,虽然两人相隔万里,再见也难,但每年都要派门下弟子前去问安。洗心岛送来的是海产,赫连于逢投桃报李,回报的自然是些山珍了。这次让赫连午送去的是一些风干朱狸掌。朱狸长得象猫,以水果为生,身上的肉又酸又涩,但四只脚掌却肥厚鲜美异常,较诸东北梅花熊掌犹多三分清香,是哀牢山的名产,张仲炎那一次去云南尝了一次,赞不绝口。只是朱狸极是难得,一只脚掌也不大,难以大快朵颐。赫连于逢早有驯养朱狸之意,今年方始成功,便想起老友的这个愿望,恰好赫连午很想去中原游历一番,便命这个最心爱的弟子带上二十个朱狸掌前去。这朱狸掌虽是异味,不知之人只道那是猫爪,也看不出名堂来,不必担心旁人抢夺。倒是背在背上的剑囊看上去象是封银两,查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认差了,倒是无妄之灾。
虽然路上寂寂无人,赫连午心中却有些担心。他还是第一次到中原来,早听得中原人心思狡猾,多不可信,这一路遇店投宿,虽不曾遇到什么骗子手,但他担惊受怕得也够了,此时虽见不到一个人影,却是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似乎每棵树后都有个打闷棍的躲着。
雨点不断打在伞面上,宽大的油纸伞越发沉重。赫连午急急走着,皮靴上也沾满了泥土。早上坐海船回大陆时,本来计划好晚上在泉州住店,可是没想到因为有海贼入侵,泉州的港口居然封了,只好在偏僻之处靠岸,偏生又遇上这场大雨,结果这个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下船之处只是个小渔村,连马车都雇不到,以至于到现在还不曾赶到泉州城里。
起了一阵风,雨从伞下被吹了进来,衣服下摆已被打湿了,极是难受。赫连午苦着脸看了看脚下,黑漆漆一片,路又是泥泞不堪,更是难走。
看来要走到泉州城,只怕还要大半个时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哀牢山时和二叔赫连赤奋若下棋时,二叔一旦败了就皱着眉头说这句话,看来也真个如此。
又走了一程,前面忽然跳出几点灯光。他心中一宽,知道定是到了泉州城外,赶紧加快步子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却猛地一下站定。
在一片嘈杂的雨声中,隐隐的传来一声尖叫。
赫连午皱起了眉头,把伞交到左手,右手伸到耳边拉了拉耳垂。赫连氏的剑术对耳力要求极高,赫连午剑术不错,而这“天地听”之术练得更胜一筹,可是运足了耳力,却只是听得一片雨声。
难道是听错了?
前面不远处有个湖,灯光便在湖的对岸。看上去象是个寺庙,但这房子有个尖角,奇形怪状的,赫连午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寺庙。
挕 声音好象便是从那里传来的。赫连午盯着那幢庙宇,陷入了沉思。
虽然临出发时师父曾交待过,尽量不要惹事,遇事忍让为先,但师父同样说过,习武之人,以行侠仗义为本。如果有歹人在干什么不公不法之事,而赫连神剑的弟子袖手旁观,不免有违侠义道的作风。
他想了想,终于咬了咬牙,向前走去。
那庙宇在湖对岸,孤零零的只有一座建筑,想必庙里的主持好静,才取了这么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原本也有条路,只是这场雨下得实在太大,满地的泥泞,不太好走。赫连午渐渐走近,却觉得越发安静,尽管雨声不绝于耳,但他有种感觉,仿佛自己走在一个无底的幽谷中,周围一片死寂。
前面便是那庙宇。走得近了,更觉得这庙宇奇形怪状,一个尖顶尖得象要刺破云天,上面还顶着一个十字形的东西。赫连午在哀牢山也见过一些佛寺道观,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寺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走到门前,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映出了那庙宇的轮廓,正好可以看到匾额上写着“三一寺”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刻在那块石匾上的,字体粗大,原本可以上过色,但年代已久,字迹间的彩色都已剥落,若不是这道闪电光,在这样的雨夜里定看不出来。
三一寺?赫连午有些诧异。这样的名字很古怪,几乎不象个寺院,但名字清清楚楚。他记得以前和二叔闲聊时,二叔也说过释家有不少派别,什么显宗密宗,什么南北顿渐,沩仰法眼各支派之类,大概这三一寺也是个异样的派别吧。他伸手敲了敲门,道:“有人么?”
手指刚敲上门,天边正好一个焦雷,“轰”的一声,震耳欲聋,连门也被震得一晃,里面想必有人也听不到赫连午的叩门声了。赫连午一阵气沮,正打算等这声雷过去后再叩门,忽然,他浑身一凛。
夜雨如注,空气冰冷如刀。在清冽的夜风中,他突然嗅到了一股血腥气,中人欲呕,而手指也有潮湿得异样。他屈起手指,凑到眼前。
手指黑了一片,有种粘稠之感。
那不是雨水,是血!
赫连午只觉象被有盆冰水兜头浇下,心底也升起了一阵寒意。
这个三一寺里,一定发生了命案了!
他的左手猛地从背后抽出剑囊,食指一扣,插进了绑住剑囊的绳圈。这剑囊从他三岁练剑时就带在身边的,从两手都握不到过来,到现在一手握住有余,几乎已是他身体的一部份。剑囊握在手中,他的胆气也壮了不少,只觉便有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了。
今天要叫这歹人尝尝赫连神剑的厉害!他想着,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发抖,仿佛看到回去后师傅夸奖自己的情形了。
左手握住剑囊,赫连午的右手成掌,贴在了门上。
         ※       ※       ※
马加利修士的眼前已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铁希的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当初他们一共前来的七个修士中,铁希年纪最轻,身形也最是矮小,又体弱多病,只是对神的信仰才支持着他熬过了海上的澎湃风涛,可现在这铁希的手却象铁铸的一般,他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主祷文,但轻得已如耳语。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当这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马加利修士忽然觉得身体里象涌入了一股力量。铁希的手还掐住了他的脖子,可是他的声音却一下大了起来,大得已可辩认。他正想接着念下去,铁希突然咧开嘴笑了笑,道:“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可能!马加利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铁希念的,正是他要念的主祷文,只是语调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难道这个撒旦一样的铁希仍然是主的信徒么?他自觉信仰已坚如磐石,但铁希的这一段话一下子让他心中动摇起来,正要念下去的话也一下噎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觉气息一滞,铁希的拇指和食指一下合拢,捏断了他的喉管。
铁希的手慢慢缩回来,他的指间还拉着马加利的皮肤。这只手无锋无刃,却恍若快刀,将马加利喉头的皮肉都扯下了一块,血登时喷涌而出,夹着肺部挤出的最后一口气,泛出无数泡沫。铁希的头凑近了马加利的喉咙,象沉浸在有股清泉中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
当他的头离开马加利的喉咙时,唇边已沾满了血痕。只是铁希嘴角似乎还在微笑,看着马加利渐渐冷却的尸体,喃喃地道:“……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
马加利的眼中已蒙上了一片死灰。那是死人才有的灰色,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怪异的狂喜,仿佛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天国——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见到了天国。
铁希抹了一把嘴唇,淡淡笑道:“原来卡西诺要见的是你啊,真没有想到。”
楼上仍是黑蒙蒙一片,隐约可以看到有个人影,方才就是这个人接着马加利的主祷文念了一句。此时这人一声不吭,也象石像一般动也不动,几乎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个真人。
铁希将沾着血的手伸在面前,欣赏一副画一般看着,轻声道:“你能指挥卡西诺,想必也不简单。来吧,跟随我吧,我会让你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神。”
这人仍然一动不动。铁希默默地站了一会,忽道:“你仍然想追随你那个虚伪的神么?看来并不打算听我的建议。好吧。”
他的两手忽然平着向两边一伸,整个人成了一个十字形,嘴里发出了一阵“丝丝”声,身体向前一俯,几乎贴在了地面上,影子一般向楼上游来。一瞬间,他浑身都如同没有了骨头,化成了一个黑影。
虽然是贴在地上,但他的动作极快,沿着楼梯冲上时也根本没有半点迟疑,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便可以冲到那人跟前。但在他刚冲到楼梯的中间时,突然从楼梯的缝隙间发出了一声响,一支雪亮的钢矛从中刺出,正穿过了铁希的身体。
“哗”的一声,一个人冲了出来。
楼梯是很厚的木板做成的,但这人整个身体就象一具铁锤,以无坚不摧之势冲出来,铁希被这钢矛穿住了,登时被顶得飞上半空,如一尾鱼般挂在矛尖。
这人身材不高,浑身结实得几乎成了方形,从楼梯下冲出时,将楼梯也冲了个大洞。他一跃而出,面露喜色,叫道:“小姐,我抓住他了!”
他话音未落,楼上那人惊叫道:“快退下!”声音极是惊惶。这人还有点莫名其妙,这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映出了屋中的景像,他马上发现自己矛尖上插的东西轻得几乎没一点重量,哪里有个人体的样子。
那只是一件破破烂烂的修士袍。
他大惊失色,正想从楼梯的破洞中跳下去,却只觉心口一疼。他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的胸前一下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大包,而这个黑影还在不断地挤出来。
“啊!”
这是他最后的声音了。这黑影极快地冲破了他的胸膛,他如遭重击,身体猛地飞了出去,那支钢矛也如强弓射出的利矢,一下刺在了天花板上,人却向另一边飞去,“砰”一声撞在了门上。
他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大洞。就象在极近的地方被一个石炮击中,整个胸膛被打穿了,当他沿着门滑到地面上,整个人几乎就只剩下了四肢。
从这人胸口钻出来的正是铁希。他浑身都沾满了血,雪白的皮肤有一种怪异的光泽。他慢慢地拣起衣服,穿在身上,抬头看着楼上的那人,微微笑了笑。
这时,大门忽然“砰”地一声,轰然洞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大声喝道:“胆大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三 布局
“你是无心真人?”
“正是小道。”
五明看了看手中的信,又不无怀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小道士。虽然白纸黑字,确是龙莲寺宗真大师的手笔,信中对那个“无心真人”也大为推许,但这个小道士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进来便向着胜军寺中那尊有名的纯金不动明王乱晃。这尊不动明王是当年笃信佛教的安平王不花鲁儿所供奉,也是胜军寺的镇寺之宝,足足有四十七斤零三两。自供奉在胜军以来,打这尊金佛主意的前后已经有十几人了,个个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贼人,五明自接任主持以来就打发过三起。那三次来踩点的贼人虽然是以还愿为名,但一进门来眼光便与这小道士一般无二。
难道宗真大师走了眼?或者真正的无心真人已被贼人害了,这小道士是冒名顶替的?五明心中有些忐忑,可又不敢相信。宗真大师名列密宗三大士之一,他推许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这小道士真的是冒名顶替的,那他能杀了真的无心真人,只怕本领已经高得难以想象了。
他拿着信,心中只是拿不定主意。
宗真大师信中说是委托无心真人押送赈灾的一万两白银。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与黄河决口相应,福建一带也闹了起蛟,连着两次海啸,使得泉州一带也多了数十万灾民。宗真大师在忙着赈济河套灾民的同时,听得这个消息,便让这无心真人分了一万两白银,委托胜军寺设粥厂赈灾。一万两白银,足足有六百多斤的份量,这个小道士倒也安然到达了,单凭这贼忒兮兮的眼光便怀疑人家,未免太过。
“五明大师,银鞘已卸在寺中了,请大师查点。”
无心见五明沉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忙加了一句。五明才回过神来,道:“好,真人急公好义,慈悲为怀,我佛道虽是两宗,本源却一,还请真人去客房歇息,待我修书,请真人带给宗真大师,多谢宗真大师慈心。”
无心打了个稽首,道:“那多谢了。”
五明唤过一个沙弥来,领着无心到客房安歇。这沙弥法名丰干,倒和唐时的一个诗僧同名,年纪与无心也相去无几,长得眉清目秀。
等无心出去了,五明一下跌坐在椅中,呆呆地想着。半晌,丰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师父,那位无心真人已安排歇下了。”
五明点了点头,道:“好吧。他没什么异样吧?”
丰干眼里闪过一丝异光,走上前来,有点迟疑地轻声道:“师父,他可是宗真大师荐来的,您真要向高大人禀报么?”
五明叹道:“佛门虽说清净,终究犹在红尘之中。丰干,王法与佛法,你说到底该依哪个?”
丰干恍然大悟,道:“师父,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胜军寺是佛门清净之地,我什么都不知道。”
丰干点了点头,道:“是,师父,您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虽是如同打机锋,但丰干已知道师父的意思了。前些天那个湖广行省的高天赐判官突然造访胜军寺,说可能有个叫无心的道士会前来,要他们到时通知,丰干便知道胜军寺的清净到头了。那高判官奉的是湖广行中书省左平章田元瀚手谕,此地达鲁花赤亲笔画押准许便宜行事,胜军寺再神通广大,也抵不住如炉官法。
只是这个无心到底是什么人?丰干走出方丈,掩上门时,突然又想起了方才送无心进客房时的情景。那时无心吞吞吐吐了半天,自己正在猜他要问点什么,哪知无心出口惊人,问的居然是那不动明王金像的重量。
这无心定不是个好人吧。他摇了摇头,光光的头皮映着从门外投进来的一线阳光,明亮如镜。可是他心底虽这么想着,可不知为什么,偏又觉得这无心同样不会是个坏人。他走到马房里,将那匹小驴子牵出来,出了山门,慢慢下山而去。
高天赐判官下榻泉州城的客房中,胜军寺却是在城外五里的山上,寺中僧众进城一次也不太容易,高天赐又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在山上只住了一天便嘴里淡出鸟来,再也呆不下去,吩咐了胜军寺的主持之事,便带着两个从人住进城去了。
泉州在前朝是波斯人蒲寿庚主事,大元灭宋,张世杰陆秀夫拥幼帝南奔,蒲寿庚本是大宋委派的官员,却据城相拒,张陆二人只得弃城南逃,最终在崖山被元将张弘范追上,全军覆没。泉州在宋时便是有名的海港,近百年来也算太平,此时更是繁华,高天赐向在湘中,到了这儿,登时如入山阴道中,目迷五色,应接不暇,几乎要忘了田平章之命,心中隐隐盼着那个叫无心的道士来得越晚越好。
他靠在一张躺椅上,自斟自饮,桌上放了四个小碟子,都是泉州的名食。这家店在泉州城里也是一等一的,四碟小菜做得甚是精致,一碟是玉版江珧柱,一碟刚出锅的蚵仔煎,一碟薄片羊羹都极是可口,还有一碟海鱼三珍脍,也不知是什么鱼做的。海鱼较河鱼更是肥美,那三种海味一白一红一黄,缕切成丝,调上姜醋,看上去便悦目之极,刚吃到时高天赐还有些吃不惯,嫌有腥气,但吃过几次却上了瘾,已是每餐必备,无此不欢。
他夹了一筷鱼脍,放进嘴里细细一抿。鱼肉鲜美之极,那一丝淡淡的腥气也恰到好处,既不曾被姜醋之味遮住,又不让人生厌,反觉其味无穷,一到嘴里,几乎如薄冰一样入口即化。再喝上一口酒,此乐真个不足向外人道也。
吃了一筷三珍脍,正想再尝一个蚵仔煎,门口忽的有人道:“大人,胜军寺有位大师求见。”
真是不巧。高天赐几乎要脱口说出“不见”二字,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道:“好吧,让他进来。”
进来的这位大师只是个十八九岁的沙弥。到了门口,这和尚也不进来,只是垂首道:“贫僧丰干,见过高大人。”
高天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丰干大事,有什么事么?”
“那个叫无心的道士来了。”
高天赐只觉身上一震,道:“来了?”
“是,大人。”
高天赐精神一振,但隐隐的也有些遣憾。看来,马上就要回去复命,这泉州城的美食可就再也吃不上了。他搓了搓手,道:“好。他没起疑心吧?”
“禀大人,他毫无疑心。”丰干顿了顿,又道:“大人,家师的意思,还请大人顾全敝寺,不要在寺中动手,以免有损胜军寺的清誉。”
高天赐喝道:“这个当然。丰干大师,你回去吧,明日将那道士引到后山,别的事便与你无关了。”
丰干行了一礼,向门外退去。他一走,一个随从已急急地走了进来,道:“大人,那人来了?”
高天赐冷笑道:“来了。古先生呢?”
那随从道:“古先生在后山布置完备,只等我们动手。”他说着,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色,高天赐已看在眼里,道:“小刘,你还担心什么?”
小刘道:“大人,此事虽是田平章交待,但古先生所用术法,实在太怪。这些旁门左道之士,小人实在有些怕他们。想想小马的下场,心头就发毛。”
高天赐怔了怔,他想起与那古先生相见之时的情景。古先生手持田平章手谕,自己一个下僚自然该恭听其命,但那古先生的确让人不寒而栗,不止是小刘,便是自己,每次见到他时心头总有一阵发毛。当初他身边带着两个随从,因为一个因为对古先生稍有不恭,也不见古先生如何,那随从便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脸上烂出个大洞来,一张脸便如烛油般融化,连嘴唇都烂光了,寻医问药说不清什么,亏得有个郎中说可能是中了蛊,自己才想到可能是古先生搞的古怪,亲自为那随从求情,才算饶了他一命。经过此事,高天赐对古先生也已敬而远之,若非田平章严命,他早就来个一推六二五,免得趟这浑水。
听古先生漏出口气,田平章那个身怀奇术的爱女竟然是个什么竹山教的教主,而那叫无心的道士能够杀了她,多半也是古先生一流的人物。与这些左道之士混在一处,真个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他抓了抓头顶,道:“不要多管了,古先生反正也不用我们帮忙,你去通知他一声便是。”
小刘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实在不愿去面对那个古先生。他的样子已被高天赐看在眼里,高天赐心中不悦,厉声喝道:“小刘,你不肯去么?难道要我去不成?”
小刘吓了一跳,跪倒在地,道:“是,是,小人遵命。”肚里不住寻思:“说得好听,你难道就不能去么?”但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高天赐官拜判官,小刘却是个白身,哪里敢违背。
高天赐骂了一句,心情也好了点,道:“你快去吧,不要误了大事。”
小刘答应一声,走出门去。看着他的背影,高天赐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挟了一筷鱼脍。鱼脍仍然细嫩鲜美,但吃在嘴里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他胃口大倒,把筷子一扔,靠在椅背上。
杀个把人,在高天赐看来只是家常便饭。只是要杀这个人,却大费周章。田平章如果为报爱女之仇,完全可以发下海捕文书,责令各地六扇门办理,为什么要让自己与那古先生去办这事?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       ※
胜军寺后山十分荒僻,但有山有水,风景甚好,小刘勒住马,看着四周。
后山连一户人家都没有,人迹罕至,这条小路也已漫漶于野草丛中。杂树参天,野花遍地,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但隐隐却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小刘带住马,看了看四周。怎么看,这儿都不象有人的样子,真想不出那古先生是怎么躲在这地方的。他抬起头,扬声道:“古先生,你在么?”
树林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回声。小刘更是心头发毛,牵着马缰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正要再叫一声,突然有个人道:“那人到了么?”
小刘循声看去,在一棵高树的枝杈上,一个身着绿色长袍的人正背着手站在那儿。那根树枝并不甚粗,但这人站在上面,一根树枝却弯也不弯。他翻身下马,单腿跪在地上,道:“古先生,方才胜军寺的大师来言,明日定将那人带到此处。”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隔得甚远,那人脸上也被树叶的阴影盖住了,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半晌,那人才道:“他不曾怀疑么?”
“回古先生,那人全然不疑。”
古先生象是一尊木雕,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小刘心中忖道:“这妖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好走了不曾?”忽然听得古先生道:“你回去禀报高判官,明日晚间,来此地给那人收尸。”
这些话小刘也听得多了,自己身为辰州路总管府的随员,也说得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古先生说这话,却象有一阵寒风扑面吹来,阴寒彻骨。
他低声道:“是。”翻身上了马,打了一鞭,逃也似的向后而去。走了一程,在马上又回头看了看。古先生身着绿色长袍,与周遭颜色相近,已隐没在树影之中,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站立的地方,多半便已看不出来了。此时古先生依然站在那根树枝上,抬头看着天空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 哀牢山叱剑术
赫连午一掌震开大门,断喝一声,心中却甚是得意,暗道:“我可真是威风,回去好生和哥哥弟弟们说说。”
赫连氏门人弟子甚多,都是赫连氏的子弟,赫连午资质极好,大受门主看重,只是年纪尚轻,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暗地里说他凭借门主宠爱,才年纪轻轻便名列地支十二剑,这些风声赫连午也早有耳闻。若此番自己凭本事解危济困,自然回去可以大大吹嘘一番,堵堵那些人的嘴。
冲进门里,他一眼已见地上躺着三具尸首,其中门边那一具更是肢体残破。他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尸首,心中不禁有点发毛。抬眼看去,屋子正中站了个人正在穿衣,看样子,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袍下面竟是什么都没穿,一身皮肤白得耀眼,火红的头发已披到腰间,一双碧眼灼灼有光。
看来是个色目人。赫连午虽然住在偏僻之地,但他二叔赫连赤奋若是个好动不好静的,时常行走江湖,回去便在这批年纪相仿的子侄面前大肆吹嘘,赫连午也知道当今天下四种人中,色目人是排第二位的上等人。
赫连午喝道:“你这贼人,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敢公然做此不公不法之事,真是胆大包天!”
这一席话也是赫连赤奋若跟他们说故事时常说的,赫连午一口气说出来,只觉大有气概,更是得意。只是他得意归得意,心中却不敢丝毫大意,心知此人连伤三命,定非好相与之人。
铁希将那件破袍子披到了身上,伸手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痕,露齿一笑,用汉话道:“哪里来的蛮子?”
“蛮子”是蒙古人对南人的蔑称,赫连午虽是第一次听说,却也知道定非好话。其实他赫连氏本非汉人,若按四等人排,也可排到色目人中。他心中火起,手指勾住剑囊,喝道:“贼人,还不随我见官去!”
铁希又是淡淡一笑。这个突然杀出来的汉人少年根本没放在他眼里,他看着赫连午,心中却暗道:“美第奇一族能派此人出来,定然有他们的把握,不能小看了。”
他心念已定,将手举起。方才自己虽然用化身之术杀了对方一个随从,但美第奇一族的除魔师素来是四人一组,那人还有两个随从,都不会太弱,赫连午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用他来试探一下那人的本事。
他的手一举起,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几非人类所有,赫连午本已全神贯注,却没想到那贼人会突然尖叫。叫声如针,直刺耳膜,他只觉胸口极是难受,眼前只是一花,铁希的手已伸到他胸前,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将赫连午提了起来。
这么快!
赫连午对自己的本领甚有自信,却想不到铁希会快到这等地步。赫连午虽比铁希要矮一个头,体重也有百十来斤,但铁希将他抓在手上,直如无物,登时双足离地。
铁希一把抓住了赫连午,手猛地一甩。赫连午只觉身子一轻,已直直向楼上飞去。这三一寺的楼梯甚陡,铁希的力量却大得异乎寻常,赫连午被他象一个包裹般掷出去,眼看一头便要撞破栏杆,哪知赫连午人在空中,突然双腿一屈,左手一把搭住了栏杆,身体忽地转了过来,双足已勾住栏杆下方,右手一扬,三点寒星向铁希面门身来。
赫连午的反击来得也是极快,铁希只道这一下定叫这少年撞个头破血流,哪知赫连午居然能在半空转向,出手反击。这三点寒星来得太过突然,他已闪避不开了,伸手一把挡住双眼。
“嗤”的一声,那三点寒星齐齐钻进铁希手臂,却是三把小小的短剑。
这些短剑只有手指粗细,长短也约略仿佛。赫连午一见反击得手,大为兴奋,叫道:“还不投降!”他在这三支短剑上有十余载寒暑之功,知道敌人只消一中招,这手臂便已废了。自己初次出手便已见功,得意之情难以言表。
哪知他刚喊出声来,铁希突然抬起头,左手将手臂上的三支短剑拔下。这三支短剑入肉甚深,但他拔下时却如同拔出三根细刺,浑若无事,双眼却由蓝而红,眼中有一股惨厉之色。赫连午与他的双眼打了个照面,心头便不由得激凛凛打了个寒战,心道:“他怎么会没事?”
铁希一拔掉三支短剑,身体忽地一蹲,右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拔地而起,竟有一丈多高。二楼原本也只有丈许,铁希一跃而起,竟然跳得比赫连午更高,只是相距也有丈许。赫连午心中一宽,哪知铁希在空中突然一个转身,竟然平平向正攀在栏杆上的赫连午冲来,一手抓向他的脑门。
铁希的手上还沾着些血迹,五指指甲极长,尖利如刀。他伸出的正是方才中剑的右臂,但臂上却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赫连午没料到铁希居然可以在空中平着过来,吓得一缩身子。他身材不大,极是灵便,却也没能完全让开铁希抓来的手臂,铁希的手指掠过他耳朵,在耳垂上擦出两道伤痕,鲜血登时流出。受伤虽然轻微,但这股疼痛却如一根闪电做成的尖针,直刺心底,赫连午痛得“喔唷”一声,人已平躺在楼板上。心中却叫苦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这回糟了!”这话也是赫连赤奋若跟他说的,危急时刻,倒有余暇想起这些来。
铁希的身体仿佛悬在空中一般,一抓没能抓中赫连午,身体居然不掉下去,就在半空中又抓向赫连午。此时赫连午躺在地上,连动都来不及动,只觉一股劲风扑来,夹着一股血腥气。铁希的手指直如铁钩,这一抓抓实了,真个要开膛破腹,肚破肠流了。但事已至此,再也无救,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他一闭眼,却觉肩头一紧,身体猛地被拖了回去,耳边却听得有人叫了句什么,有两道黑影从他身体两侧冲了出去。那声音甚怪,不似中土口音,那两人多半也是色目人了。随之两腿中间“咚”一声响,却是铁希一抓又抓了个空,五指尽没入楼板。
赫连午逃过一劫,心中没口子念道:“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下次再也不敢托大了。”一时吓得竟然忘了睁眼,耳中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竟似铁器相击。他心中诧道:“那贼人还有武器么?”
一睁眼,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铁希人还在半空中,却如脚踏实地,一动不动,身周有两道黑影不住绕着他打转。那两人都是用剑,一个人所用剑的剑身极是宽大,另一人的剑却细如钢针。这两人在铁希身周不住转圈,两把剑不住向他身上招呼,铁希却只是赤手空拳,双手不断阻挡,剑手相交,发出的正是金铁相击之声。
赫连午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贼人本领好高!这轻功是哪一门,怎么可以悬在空中?可是轻功这么高,居然还会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
赫连午虽不曾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却也知道这是外家登峰造极的外功,只是与轻身功夫不合,凡是练这一路的,轻功定然不佳。但这贼人却是两者并兼,哪一路都已神乎其神,他看得心惊动魄,惊叹不已。最可惊的是围着那贼人的两人,居然一样也有如此高明的轻身功夫。他暗自失望,心道:“色目人的武功居然如此之强!”
他自幼苦练武功,对哀牢山赫连神剑也大有信心,只觉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当以赫连神剑为最。但眼见这三人武功,不说别的,单是这三人的轻功,自己八辈子都练不出来,登时豪气顿消。
这时那持重剑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嘣”一声,直直摔下地来。他心中又是一凛,知道以那二人之力仍非那贼人对手,正自惊慌,身后有个人忽然一声清喝,一道白光直射出去。
这人自是方才救了他一命的那人了。但赫连午更吃惊的是这人竟然是个少女!他扭头看去,身后果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女子。她身上穿着一件带风帽的黑色斗篷,帽檐已压到了眉间,耳畔却有一缕金发钻出来。这少女神色凝重,一手前挥,那只手掩在黑色斗篷的下更是洁白如玉。
在哀牢山时,师父常对赫连午说,练剑之人不能心猿意马,剑术方能有成,赫连午心知这是至理名言,但他年岁日长,情窦已开,有时随师父去山下小镇采办东西,也觉那些少女有说不出的可爱动人,有时觉得若能与一个心爱的女子相伴终生,便是剑术无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也知一旦被师父知道自己这等想法,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因此强自压抑。此时见到这少女,虽然样貌与他见过的少女大为不同,但一样说不出的美妙动人,一时竟看得痴了。
铁希一把抓断了拴在持重剑那人身上的细绳,心知只剩一个,更易对付,正要痛下杀手,眼前突然有一道白光射来。他周身上下坚硬如铁,根本不惧一般武器,伸手一把抓住。哪知那道白光刚一入手,却觉掌心如遭尖针刺入,痛彻心肺。
是圣水!
他一念及此,腹部突然也是一阵剧痛,心知定了沾上了圣水。此时已不能再停留在空中,他身子一沉,猛地落了下来。刚一落地,却觉腹部又是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是那持重剑的剑手一剑刺入他下腹。他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但沾上了圣水后便不能抵御刀剑。重剑穿透腹部,剑尖已透出背上,这种久违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
铁希已知道自己堕入对手的圈套,那剑手竟是故意让自己切断身上的细绳落下来的。幸好这一剑没能刺中心脏,否则全完了。他哼了一声,左腿一屈,压住那剑手胸膛,“喀”一声,那人胸部被他压得塌陷,肋骨尽断,已是不活。
刚杀了这人,空中那持细剑的剑手手一扬,一瓶圣水当头洒下。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一下铁希再难逃过了。那剑手正自一喜,却见圣水洒下,铁希的人象融化了一般,只剩一件衣服摊在了地上。正在诧异,耳边却听小姐惊叫道:“索尔蒂诺,当心!”还没领会过来要当心什么,却觉脖子一痛,有个人一口咬住了他。
铁希在危急之时突然将身体缩小钻进了那重剑手体内,圣水都洒在了他衣服上。虽然有几滴沾上了他的背脊,却无大碍。他一躲过洒下的圣水,已极快地钻出那尸体中,沿着墙壁的阴影到了屋顶。那剑手正在看着下面,全然无备,被他一击得手。此时伏在那剑手尸体上,吸饱了鲜血,只觉元气回复了几分,嘴角已露出笑意,看向那少女。
莎琳娜·美第奇,你失败了!
他张开嘴,已带着笑意,这要这般说出口,眼前突然有三点寒星射来,耳边只听得方才那少年喝道:“叱!”
三支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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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楼主| 发表于 2011-8-7 15:59 | 只看该作者
《最后的传说》

满山满野都是白的。
  致宇合住手掌,向里呵了口气,然后用力撮了两下,捂住冻得通红的脸。
  本来回到这偏僻的小村庄是为了打猎的,可是现在,和他一起的几个小伙子都走散了,只剩下他在这冰雪茫茫的荒天野地里,心里不免有些着慌。
  想回去,却又有些不甘心,到现在出来了个把小时了,连一枪还没放过呢,鸟毛都没摸着一个,这算打的什么猎?
  天寒地冻的,哎!
  致宇又撮了撮手,在厚厚的雪地上蹦两下,让有点麻木的脚活动开,又继续往前走。
  咦?致宇忽然放慢了脚步。
  他看见前面的一个小小的土堆上仿佛卧着一个什么,白色的,只是那白与土堆上的雪,明显不是一种颜色。
  致宇的大脑急速转了两转,他想不出有什么是这种白色的,除了传说中他从来没见过的银狐。
  银狐?致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传说,银狐都是经过千年修炼的狐精,如果能遇见银狐,就可以向它要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致宇想了一下,却没想出来。
  就在这时,致宇看到那团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
  致宇不由地揉了揉眼睛,等他揉完眼睛的时候,他惊奇地看见,那土堆上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孩!
  是不是在做梦啊?致宇咬了自己一下,痛!
  女孩显然也看见了致宇,她踉跄着向致宇走过来。
  致宇忙迎上前,那女孩走到致宇跟前,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来,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致宇一把抱住女孩,女孩那一头柔软的长发落了致宇半身,拂过致宇脸庞的长发让他想打个喷嚏。
  致宇再次咬了自己一下,仍是痛。
  致宇抱起女孩,那女孩身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这种感觉让致宇不由地想摸一下女孩的屁股后面,看那里是不是藏了一条狐狸尾巴。
  可致宇终究是没敢那样做。
  致宇看着躺在火坑上的美丽女孩,心里不时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这女孩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呢?而且还是这样的冬天?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却又怎么耐得住那样的严寒呢?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狐精?
  致宇漫无边际地瞎想着,却终究没有发现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是否真的长了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女孩从昏迷中醒来,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致宇想问问女孩,她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跑到深山里,为什么只是一个人……
  可是,致宇看着女孩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睛中一片迷茫的样子,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让她休息休息吧,等她恢复了,也许她就会说了。
  女孩很快就恢复了,可是她依然什么也没说。
  致宇终于是忍不住问她了,可是,女孩睁大了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喃喃着:“我……不知道啊……”
  从每一次的问话中,致宇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是:女孩叫雨洁,是江南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的,只记得走在路上突然昏了,醒来时就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深山里了。
  对于这些,致宇抱着疑问,致宇分析了事情的可能性,要么是女孩在说谎,如果女孩没有说谎,那么一、可能是女孩失忆了;二、女孩没失忆,她是被现流行的迷药迷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被迷昏她的人丢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里。
  致宇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原因,但是,如果女孩是在说谎呢?
  如果女孩是在说谎,那致宇是没法分析出原因了,不过,致宇宁愿相信,如果女孩是在说慌, 那她可能是银狐化身哦!
  女孩很可爱,她渐渐和这小山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了。
  小山村里纯朴的人们也接受了这么个可爱的女孩。
  女孩每天和村里的女孩子一起做事,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很多的生活还是原始的,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致宇不再想女孩从哪里来,既然小山村里的人们能接受她,致宇又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她呢?何况她是那么可爱。
  女孩特别喜欢雪,早上很早就起来,在雪地里走,致宇有时候和她一起在雪地里奔跑,然后从山上往下滑。
  一次,致宇拉着女孩在山上滑雪的时候,不小心没掌握好重心,两人一块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

---鹊桥仙

回复[3]:滚下了长长的山坡,致宇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他发现,女孩被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女孩沾满雪花的发丝拂在致宇的脸上,致宇嗅到淡淡的女孩的香味……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致宇吻了女孩。两个人躺在雪地上,致宇一次一次用力抱住女孩,他的手从女孩的背上滑到女孩的丰满的臀部,光滑的感觉。
  没有传说中的狐狸尾巴。
  可是,致宇宁愿相信她是传说中的银狐,是银狐化身的女子。
  “雨洁!”致宇在女孩的耳边呢喃着,女孩轻声应他。
  致宇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他从雪地里捡回一个新娘。
  按照小山村的风俗,致宇娶了雨洁,小山村里几辈的人都说:雨洁是这小山村里所有人的记忆中,最美丽的一个新娘。
  雨洁象是小山村里所有人家的媳妇一样,过着知足的生活,为家务操劳,她把家里的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致宇看着雨洁忙来忙去的身影,就有种幸福感。
  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冬天过去了,春天的山村美丽而富饶。
  雨洁每天和村里的姑娘媳妇一起劳作,有时去森林里采摘野生的蘑菇,有时去村外的小河边洗衣服,有时清洗致宇猎得的猎物……
  雨洁没有因为劳作而变得粗糙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反而因为劳动而红润起来,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村里的小伙子都羡慕地对致宇说:“你可真有福气,娶着个那么漂亮能干的老婆。”
  也有人开玩笑问致宇:“说,她是不是个狐精?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
  致宇给了那小子一拳:“你才有尾巴呢!你是山里的大马猴变的!”
  所有的年轻人一起笑起来。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雨洁还是那样美丽,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一直没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降下来,雨洁象个孩子似的开心到不得了,拉着致宇要和他一起去山里看雪。
  致宇前一天下了几个绊子,想着今天正好要上山去一下,于是就答应带雨洁一起去山上看雪。
  雨洁穿上那件手工缝制的毛皮大衣,象是个可爱的小兔子。
  致宇又拿出皮帽子,给雨洁严严的捂上,才拉着她的手上山了。
  山林一片洁白。
  雨洁象个快乐的小孩,在森林里跑来跑去。
  “别乱跑,当心迷路了!”致宇跟在淘气的雨洁身后,在林子里穿来穿去,碰得树上的雪“瑟瑟”往下落。
  终于到了致宇下绊子的地方,铁夹子上夹了一只山鸡,一只腿夹断了,还在扑打着翅膀。
  致宇放开雨洁的手,蹲下来收拾那只被捕住山鸡。
  “看!”雨洁小声叫了一下,“白色的狐狸!”
  致宇听到雨洁的叫声时,迅速抬头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看见有白色的狐狸,致宇想,是银狐吧?
  不知道为什么,致宇有些紧张。
  致宇看见雨洁向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了,他有点着急,想站起来,却又怕一不小心猎物就跑了,“雨洁,别乱跑!”
  可是,雨洁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林子里。
  “雨洁!”致宇心头中不祥的阴影一下子笼罩上来,他丢下手中的猎物,沿着雨洁跑去的方向追去,可是,他跑出了很远,却都没有看见雨洁,按照雨洁的速度,她应该不会跑出很远呀?
  “雨洁!雨洁!”致宇大声叫着,却没有人回答。
  致宇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小山村,村里的人们听了致宇语无伦次地述说后,都点着火把去山里寻找雨洁。
  但是,却再也没有找到,甚至在她走丢的附近连她丁点儿的痕迹也没有。
  雨洁消失了。
  村里的老人们都传说,雨洁是银狐化身,为了报答致宇对她的恩情(可能是今生今世的,也可能是前生的),用三年的时间向致宇还完了恩,所以现在回去了。
  
  “雨洁!”
  致宇翻了个身,碰到了身边的人,他一把搂住,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同。
  致宇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了。
  “雨洁……”致宇喃喃地念着,看着身边睡得正熟的妻,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鼻子里不由地一酸,眼中有点湿润了。
  那个奇怪的梦,做了三年,就象是在真实的生活中一样。
  梦中的女孩雨洁,在这三年中的每一个夜里,都伴着致宇生活在他的梦中,梦中的一争仿佛是真实生活中的一切,致宇细细想来,能记起梦中的一点一滴。
  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呢?致宇真的不能明白。

---鹊桥仙

回复[4]:梦中的小村庄是致宇的老家,致宇的父亲是从那个小村庄里出来的,而致宇从小也是在那儿长大的。
  那个梦太真实了,对致宇来说,仿佛是生活的另一面。每一个白天,致宇是生活在现实中,在现实的城市中工作生活,而每一个夜晚,致宇就是生活在那个小山村中,与他梦中的女孩雨洁,一起过着梦想中的生活。
  在这三年中,致宇每天盼望的就是夜晚的到来,三年中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从不出门,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他所盼的,也无非就是梦中女孩雨洁吧?那是他的梦中新娘。
  但是自从雨洁在梦中失踪后,那个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致宇怎样地努力想再做一次那个梦,却始终再也无法让那个梦中的那怕一点片段再出现一次。
  致宇终于忍不住,他找了个借口,独自回了那个小山村。
  小山村和梦中的一样。
  致宇站在村口的时候,心中“别别”地跳,那一时,他仿佛觉得他是正从外面狩猎回来,而雨洁,正在老屋子里等他,等他回家一齐吃饭。
  走进村里,村里的人们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每个人都好象特意来和他打招呼似的:“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致宇一一回答着他们,在他们诧异的眼光中“别别”地心跳。
  老屋里的一切仿佛都是梦中的,只是所有的物件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
  自从老祖母五年前去世,致宇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可是现在,致宇闭上眼睛都可以指出这老屋里的每一个物件。
  可是,梦中的女孩雨洁呢?雨洁去了哪里?
  从小的玩伴黑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猫在墙角蹲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黑塔……”致宇喊了黑塔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哎……”黑塔应了一声,期期艾艾地,想说什么,却好象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又闷下头去抽烟。
  “怎么了?”致宇走到黑塔边上,也挨着墙边蹲下,“黑塔,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哎!”黑塔看了致宇一眼,又极快地低下头去了,“俺想问问你,你这几年来,过得还好吧?”
  “好啊,怎么了?”致宇有些不解地看着黑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嗯,嗯,……”黑塔不知所措地看着致宇,眨了眨眼,才结结巴巴地问致宇:“你……这几年……有没……有没有……什么……什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致宇不由地跳起来,他第一直觉想到了雨洁。
  黑塔被致宇吓了一跳,他也跟着跳起来:“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黑塔不由地喘着粗气。
  致宇定定地看着黑塔,看到黑塔毛骨悚然:“是这样,这几年,我每天晚上都做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一起,生活在我们村里,后来,那姑娘在山里走丢了,我……我就没再做过那个梦……后来,我和村里的人聊起过,他们……他们……”黑塔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们怎么了?”致宇一把抓住黑塔的手臂。
  “他们,他们和我一样,”黑塔象是有点怕似的,“一直做着那个梦,直到梦中那个女人失踪……”
  “雨洁!”致宇呻吟似的叫了一声。
  “怎么?”黑塔反手抓住致宇的手,抓得那么紧,但是致宇也觉不出痛来,“你是也做了那个梦了?”
  “是,”致宇忽然心痛起来,梦中女孩雨洁,他梦中的新娘,“雨洁!”
  “你现在还好吧?”黑塔用那粗大的手上下拍拍致宇。
  “还好……”致宇黯然,有什么不好呢?
  “那就好!”黑塔似乎松了一口气,“老人们都说,那女人可是银狐化身呢,来迷你的魂的,你可要小心啊!”

---鹊桥仙

回复[5]:“我没事,你放心吧。”致宇勉强笑了笑。
  在小山村里呆了一天,当晚,致宇一个人住在老屋里,他细细看着老屋的一切,仿佛能嗅出老屋里仍残留的雨洁的气息。
  雨洁,你真的是银狐化身的吗?你现在在哪儿呢?
  
  “雨洁!雨洁!”
  雨洁轻轻动了一下。
  她听见致宇在身后喊他,她想回过头去,可是前面的银狐已经化做一团光把她轻轻笼罩了,她无法回过头去,只有随着那团光向前走。
  一阵迷茫,雨洁慢慢清醒过来。
  “雨洁!”
  是致宇吗?雨洁轻轻应了一声。
  “雨洁!雨洁!太好了,你醒了!”雨洁慢慢睁开眼,看见面前站着的父母。
  妈妈正一脸欣喜地看着她,“雨洁,你终于醒了!”
  “妈!爸!”雨洁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父母,他们眼角挂着欣喜的眼泪,妈妈的声音中有着哽咽。
  “孩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妈妈拉着雨洁瘦弱的手,不由地哭起来。
  雨洁心头也是一片迷惘,她的记忆在一瞬间形成一种混乱。
  在医生和护士忙碌完以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妈妈坐在雨洁的身边,轻轻拉着雨洁的手,“你真是睡得太久了!”
  “我知道,今天是二oo一年的十二月七号。”雨洁淡淡地说。
  “……”妈妈鄂然地看了雨洁一眼,“你是听医生们说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记得。”雨洁慢慢地有点费力地说:“我在床上睡了三年,实际上是三年零三天。”
  妈妈诧异地看着雨洁。
  “我还记得我是被一辆银灰色的车撞了一下,然后,我就觉得我睡着了。”雨洁不理妈妈的诧异,仍是慢慢地说着,“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个有三年时间的梦。”
  雨洁慢慢地恢复了。
  只是,她变得不太爱说话,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春天来了。
  雨洁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她总是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念着什么,妈妈对雨洁的这种情况很担心,可是医生说,这可能是由于她昏迷太久的缘故,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了。
  没有人能知道,雨洁一直都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叫“致宇”的男人,也一定存在着那个小山村。
  只是,江南的天地,离那个远在北方冰雪世界的小山村有多远呢?
  雨洁喜欢起地理来,她找回一本又一本的地理书和各种各样的地图,看着书,还不停地用笔在地图上画着。
  每一本书上,雨洁都用笔写着这样的一句话:“现实离梦境究竟有多远呢?”
  也许,在雨洁的心里,现实离梦境已经越来越近了。
  春天已经弥漫在世界每一个角落了。
  终于有一天,雨洁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家。
  
  黑塔找到致宇的时候,致宇正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致宇看见黑塔时一楞,他不知道黑塔忽然来找他有什么事,而且,黑塔的脸色很难看。
  “快,快走!”黑塔一把抓住致宇的手。
  “怎么了?”致宇不解地问黑塔。
  “快,你快走!”黑塔急急地拉着致宇向外走,走到公司的门外,黑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个银狐,她,她到村子里去找你了!你快走!”
  “什么?”致宇反过来一把抓住黑塔:“你说什么?”
  “那个银狐,真的,是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到咱们村子里找你了!”
  致宇没等黑塔说完,转身就跑。
  “你去哪里?”黑塔跟在致宇的身后。
  “回去,回村里去!”
  “你疯了!”黑塔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致宇再次回到小山村。
  天已经黄昏了,村口的大树下还围着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人们一看到致宇,所有的人都闭了嘴,一齐望着致宇,那眼光中满是诧异和同情,仿佛看着一个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人。
  致宇几乎是冲到老屋的门口的,门关着。
  致宇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应声开了。
  院子里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正在水缸边弯腰从缸里舀水。
  听见门响,女孩回过头来。
  西下的夕阳越过低矮的院墙将余辉洒在院子里,那抹淡红的余辉照在女孩雨洁的脸上,显得如此的生动。
  “你回来了。”雨洁微笑着,“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那一瞬间,致宇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生活。

---鹊桥仙

回复[6]:老屋里点着暗淡的灯,致宇坐在炕上,吃着雨洁做的饭菜。雨洁坐在致宇的对面,眼睛紧紧盯着致宇,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夜是如此浪漫迷人。
  致宇听着身边的雨洁向他述说着她的梦,那梦中的一切,竟是与他的完全一样。
  致宇不能解释这一切,也许这真的是缘?但如果真的是缘,为什么又让他这么迟才遇见她呢?
  第二天一早,致宇醒来时,发现身边的雨洁已经不在了。
  枕边有一封信,致宇打开来,信里只有一首诗:
  现实离梦境究竟有多远?
  爱人 为什么
  要给我一个梦呢
  在这灯火阑珊的夜
  让我如此地想你
  都市里的
  爱情故事
  都被写烂了
  却没有一个结局
  会属于你和我
  爱人 请别
  从梦中叫醒我
  让我永远
  都会相信
  在这个已经
  没有传奇的都市里
  还有
  最后一个传说
  是 属于我
  致宇呆呆地看着信上的这首诗,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一滴滴,滴在信上。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致宇再次回到了梦中。
  梦中的老屋还是和原来一样,女孩雨洁象那天他回小山村里看到的一样,站在小院中,一脸的生动。
  致宇想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做这个梦,但在梦中,他只是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幸福中,却总也想不起来问问雨洁,而现实中,他怎么也不能想明白这一切。
  也许,这对致宇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致宇终于忍不住了,他请了假,去到那个他陌生的江南都市。
  在雨洁告诉他的那个地址前按了许久的门铃,出来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那张与雨洁极为相似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雨洁的妈妈诧异地看着门口这个儒雅的男人。
  “我找雨洁,她在吗?”男人好听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
  “雨洁?”雨洁的妈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不在这儿,她在医院。”
  致宇在雨洁妈妈的带领下来到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雨洁是如此安静,象个睡熟的孩子。
  雨洁的妈妈边哭着边向致宇述说:雨洁偷偷跑出去了一趟,谁也不知道她去过哪里,几天后,雨洁回来了,她什么也没说,谁也没有问她。回来后的雨洁更加沉默,一天到晚也不说话,很少吃东西。一天早上,妈妈发现雨洁没有起床,一直到中午,妈妈终于忍不住去喊她了,可是,发现她已经再次昏迷了。
  昏迷的雨洁被送到医院后,医生对雨洁父母说,雨洁第二次昏迷了,上次能苏醒已经是奇迹了,这一次,怕是很难再醒来了。
  致宇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雨洁瘦弱的手。
  不知坐了多久,致宇慢慢地睡着了。
  致宇看见雨洁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仿佛在说话。
  “我走了。”雨洁轻声对致宇说,然后,雨洁转过身去,向着离开致宇的方向走去,雨洁的身影渐轻渐淡。
  “雨洁!”致宇跑上前想去抓住雨洁,却握了一手的空气,雨洁在空气中消失了。
  致宇猛然从梦中醒来。
  躺在床上的雨洁,已经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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