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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意象的故事,我要说给你们听的,要你们记得,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短暂美好的青葱岁月,记得我们离别时的不舍与伤感,记得我们各自拥有过的故事,记得,无论如何,当时的我们还是等在那个城市湛蓝的天空下,从未离开。
1
我住在这个城市破败的角落,叫西山,说是山,其实是微微隆起的小山丘而已,城寨结构,老旧的街道像半山腰延伸,盘桓交错,两边有许多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年代久远,有些已经倒塌,贫穷,像一张网,牢牢的把这里盖住。这个城市三分天下,这里是最最下等的一处,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住在这里,清晨傍晚,熙熙攘攘,依然充满生活的节奏。生命,原本没有高低。西山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像个巨大的舞台,演出各式各样人生的戏,唱念做打,嬉笑怒骂,精彩绝伦。
2
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暮色中,朝西的玻璃窗户依旧发烫,窄小的屋子里雾气氤氲。在夜色里醒来,冗长的睡眠让我头疼欲裂,恍惚地伸出手摸索电灯的开关。“咔嗒”,白炽灯瞬间亮起,明晃晃的灯光刺疼双眼,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起床后的一段时间里,漫无目的,在房间里游荡。喝很多的水,好像沙漠中的旅人,在清凉的液体通过喉咙漫入全身的时候,有被救赎的快乐。此时,仿佛才真正从梦幻中被拉回来,整个世界无比明晰。
隔壁房子找列传来整点新闻的声音,外头世界的纷攘,淹没一切。窗外的城市,灯火已阑珊。蜿蜒的水泥路延伸至山脚处,被马路生生的截断,像一道撕裂的伤口。曾经的西山热闹而繁华,在旧时代,是城市的娱乐中心,跳舞场,茶楼,饭店…林立,可是如今,早已没了当年的气象,密密麻麻的违章建筑,可是奇怪的是,胡乱搭建却都能找着平衡点,有凌乱的和谐,夜里,灯光点点,活脱脱电影里的布景。适合上演乱世的戏码:革命党互通消息,往往到下九流的地界,烟馆妓寨,生出一个个英雄儿女的故事……
现在的记者跟摄影师见了,个个欣喜若狂,太平繁盛的地界哪有一个能比这里精彩的。
我两年前搬进这座大布景里,我不曾参与这里的演出,大时代已经过去,已经取不到我要的戏份了。租了间公寓,叫望锦。在半山腰,很小,但是设施还算齐全,有独立的卫生间,是我最喜欢的,贴满了深蓝的马赛克,老式的莲蓬头,搬进来的时候有个欧试样的旧衣柜和一张同样试样的贵妃塌,虽然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坐垫的暗红色丝绒布被蛀蚀,金属贴片也锈迹斑斑,但是,还是掩不住他们曾经华丽的当年,挡不住我的喜爱,将他们留下,清理干净,越看越喜欢。有时候躺在塌上睡着了,做出各殷红的梦,连自己都觉着奇异。
此时,天沉沉地暗下来,像个巨大的黑洞,把我吸进去,我仿佛听见那迷离的歌声:
繁华明艳的岁月。十年。
春天的梦,相思的梦
太阳高高在天空
玫瑰依旧人般红
我们又回到这里重逢
哎呀哎呀……
那边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明明白白的看见那两个堂皇的大字“麗金”。衣香鬓影,灯红酒绿……
唉,又走神了。自从住进这里,便时常如此,听见一些声音,看见一些人影,也常常在恍惚间弄不清自己是谁,会不停地自问,究竟来自何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城市,这里。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自己,朋友,家人,皆可证明,各类证件明确标明我的来路,可是,还是会有这样的疑问,无法说服自己。
3
晚间10点,收拾得当出门。我在山脚下马路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上班。5个员工,夜班是轮流的,两人一组,一礼拜轮到一次两次。与其他人不同,我到喜欢上夜班,一方面夜里客人不多,乐的清闲又有加班费,另一方面,我夜里时常失眠,晚班刚好符合我的生物钟。
缩在收银台后面看小说,突然电话响,是司北。他是我大学同学司南的哥哥,在城中晚报人文版当编辑。自从给他写过一篇西山旧时的人文故事之后,便开始磨我写稿。
“紫夜,你应该很熟悉西山旧街了吧?阮梦伶是当年西山麗金最出名的歌星。”他说。
“所以呢?”我说。“我又不是那时代的人,如今的西山已不是当时的西山,阮梦伶大约都有所闻,可惜,我无缘目睹她的芳华。”
“你可以访问下当地的老人,他们一准知道些事情。”
“能挖出来的故事,早让人写了千百边了。”
“你写的好,写的身临其境。”
“呦,可不敢。我写的如何我自己知道。宣扬虚无,靡靡之音,极不革命,担不起群众雪亮的眼睛。”
他沉吟半晌,说:“还是写吧,别人的总归没你写的入情入境。”他倒是挺诚恳。
“不写,写不出来。”我坚持。
“怎么写不出来?”
“我晚出早归,辛苦耕耘,养活自己不容易。”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正经的大学毕业生,跑去当便利店员。稿费一定给足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愿意,我还可以跑去天桥当乞丐!如何?这也是生活方式么。“
“真不给面子。”
“一直没给过。”
“上回……”
“上回是给司南的脸,不是给你的,再说,任务式的东西我不会写,写一个已经过身人的东西,我更不会。我没机会参与她的人生,有什么资格去写她的故事,指手画脚,妄加推断,猜测,是最最不敬的事。”
“真倔强。“他无奈。
“一直就倔强。“我不屑。
“先不急,你再考虑下,改变主意了随时打给我。再见。”
“不见!”
很奇怪,我对司北总是生不出好感来,尽管他聪明睿智,风度翩翩,八面玲珑,可是,没来由的就是不喜欢他,大概这就叫做没缘分吧。
4
凌晨1:45. 我刚好看完一本书。今天同班上班的小刘在柜台边打瞌睡。路上已经很少行人和车辆,路灯是明亮的黄色,让人觉得安全。可是夜,却安静的让人发慌。
盯着马路斜对面隐没在钢蓝色夜色里的当年金碧辉煌的大舞台——麗金。高大的招牌已经锈蚀。“麗”字少了半边,似年华老去一般,剥离了风华万千,生生的颓败。“金”离了“人”,是离人不再。后头,是连绵的旧房,破败的,倾圮的,虽死尤生的…从中延伸出许许多多的故事来。淹没在时光的潮汐里。年月仿佛还是这样的年月,历久弥新。可是,青春,却不是这般的青春了。阮梦伶是谁,已没人在意。这便是时间的力量。说走就走,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若,这是我的幻觉。有半边的深蓝天空和半边的殷色的云霞交会在山的顶头,融成梦境中的紫罗兰。我又看见麗金的霓虹亮起,旧式汽车,穿旗袍的丽人,西服绅士以及悠扬的爵士乐声。西山城寨大街繁盛的时候又回来了,
我看见她像我走来,纤细的身形衬着月白旗袍婀娜万分。两颊芳菲,面若桃花,短发烫成卷儿,服服地贴在光洁的额头。她乘着夜幕的微风向我行来,那姿态,宛然就是另外的一种语言。至我面前,言语从流光溢彩的樱唇说出来:”给我一瓶橘子水。“
我匆忙解释说:“瓶装橘子水是早就没有了的。”
“呵呵,你真好笑,那你身后那一拍是什么?”
我一回头,惊讶万分,是整整的半柜子旧时瓶装饮料,当然有橘子水。店里霎时变了样子,成了老式的杂货店。
我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拿了东西给她,她放下钱,转身轻巧地穿过马路,自麗金的偏门进去了……
第二天交班,店长拉住我说“紫夜,这是什么钱?”我一看,顿时脊背发凉,我当是南柯一梦,却原来是真的,收音机里平白的多了三张一毛的老钞票!
货架上并未少任何东西,我一糊弄,店长就没再追究下去。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真是梦幻一夜。
5
中午,正睡得云里雾里,接到司南的电话,
“喂~喂~~!舒紫夜!你在干嘛?”这家伙何时何地都刮噪的可以。
“睡觉!”
“MR.SUN都要吃午饭了,你这样多对不起他。”
“我何须对得起他?我最高兴他别出来,跟你一样扰人清梦,叫人讨厌!”
“呜~~~小夜子,这么凶…伤心了,唉唉”
“你少来,有什么事说吧。”
“你知道的啦~”
切,我当然知道。
“你不说,我哪里晓得?”我装傻卖乖。
“就是,你干嘛拒绝我哥的邀请,他很有诚意的!“
“我讨厌他。“
“胡说!我哥这么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像我一样。你哪来的理由讨厌他?“
“司南,话说,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是没有理由的。了解?”
“小夜子,你怎么能这样?!“
“一直这样……“我很无奈。
“小夜子,你…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么?莫非…莫非你要人家以身相许么~“
= -!!!瑟瑟抖…瑟瑟抖
“指南针!!!你TM给我正常点!本小姐说了不写就是不写!“我气绝。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竟然…竟然嫌弃我了~你叫人家情何以堪,我不活了~~~想当年,人家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食堂好远好远,冬天好冷好冷……“这死家伙又疯癫起来,每当这时候说什么都拦不住,他已经入戏。我只好作沉默状。
。
“好吧,说正经的,你倒是再考虑考虑。”见我不买账,他也便放弃苦肉计,终于恢复正常
“不写。”
“舒紫夜!你倒是活到绝顶了!”
“一直在顶上……”
“不!我非得叫你应了这事儿不可,要不,我英明何在?对了,后天,小邪生日,在毒药,你一定来!”随即切断电话,不容我拒绝。
这家伙对于他哥的事情向来尽心尽力,这回看来不好应付过去。
司南,于我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健康,阳光,精怪,身体里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对任何事情充满兴趣与热情。最重要的是,他长着一副娃娃脸,似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太可爱,可爱得常常让我想要掐死他。大约是身边可爱的人不多,因此,对其格外的慷慨,他的请求一般我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我是真讨厌那个“指北针”。讨厌极了。
6
这天,天气不大好。隐约听见隔壁公寓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今年最末一季的台风。难得的,来的并不迅猛,不见凌厉与张扬。但,看见东南方慢慢积聚起来的浓黑的沉云,却迟迟没有落下雨来,便知这是风暴前的宁静,深沉而可怕。
我走在去“毒药”的路上,时间尚早,路灯未亮,天气越发阴沉,云直盖到头顶上来。然而,汽车来去,远光灯如此刺眼,道路两侧的绿化成了车水马龙的背景,樟木已经长得很茂密,遮蔽了天日,则路途更暗。
然而,此时,我却见到了栀子,初夏的栀子,那种纯白的到有浓烈甜腻香气的花朵。一把把躺在竹篓子里头,在这个时节。我已经许久这样的卖花老人。初夏的时候,她们把家中庭院的花朵完整剪下,用棉线扎起,放在篓子里,挑到城里来卖。可是如今已是夏末,栀子花早已落尽。
是个老婆婆,穿着粗布衣裳,斜襟样式,细看像是藏蓝的颜色。此时才五点多的样子,可是天色竟是这样的暗了,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而他的头发却异常的光洁,灰白的色泽,在暗中十分醒目,我越是接近她就越觉得古怪。可是,栀子的味道,是那么的香甜,好想要一朵…
“小姐,买朵花吧,新鲜摘下的,三日不落。”她叫住了我。
我倒是乐意,毕竟这时节的栀子花确属难得。抽了一朵别再上衣口袋里,芳香传来,甚是好闻。
放下钱,正欲走,只听她一句:”小姐,花开三日,只三日,切记。“苍老的声音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是很远处飘来的,还带着些许悲凉的意味,我想再细细看她,却依旧看不出她具体的模样。好像真的很老,又似乎面皮光滑,脸上皱纹忽隐忽现,煞是诡异。我脊背一凉,慌忙走开。
行至远处,再回头,卖花摊子早已不见影子,更勿说什么老婆婆了。可是眼前的花朵明明还在,证明刚才的事情的确属实。又奇怪,不就是一朵普通的栀子花么,就是明早枯萎了又如何?她干嘛叮嘱的这么恳切,这话意味着什么呢?心中疑窦丛生。
然,胸前的栀子,闪着洁白晶莹的光,似乎越发的鲜嫩了。
7
一路上一直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毒药“。此时天已经黑透,风雨欲来。
说起“毒药“,我不常出来走动,不晓得这是何时冒出来的酒吧。不过,看门面装饰,应该档次不低。入口是做旧过的欧洲宫廷样子,哥特风格的放射状复杂装饰,有穿燕尾服的男迎宾,高大俊逸。“毒药”二字更是做的低调,暗紫色的背影灯,华丽而不张扬,两旁高大的梧桐将其牢牢护住,远远看去,活像是中世纪的古堡。
正当要进入,男迎宾拦住了我,温和有礼的询问:
“小姐,请问您是否携带会员卡?请出示一下。”
会员卡?看来,这里不是档次不低,是非常高了。
“这个…我是来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的。“我只好这么说。
“小姐,我们是会员制度,规定只有会员或是会员协同而来才可进入的。要不,您打个电话让您朋友出来接您。“他倒是耐心又细心。
可是我那个破手机早就寿终正寝,何况我压根记不住任何电话号码。正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小姐是我朋友,她同我一起。”
真要命!竟然是“指北针“。
我回过身,挂起一道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微笑,说:“额,谢啦.”
“我从不曾知道,原来舒小姐也是会说谢谢的。“在我看来这家伙明显在挤兑我,
“兴许我不是什么淑媛小姐,但是,礼貌还是知道的。不过,真是气死人,什么时候这城市也流行起这种会所来了?有点儿小钱了,看了几部洋片儿,就一个个学起欧洲贵族来,照搬照抄,装腔作势。整个中国,到现在,只怕剩不下半个贵族!工人就是工人,农民就是农民,何苦迫不及待的脱离关系。我倒是从来就不否认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村姑。”
谁理他,踏进门,我就自顾走开了。当然没瞧见他的脸色。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有些资本的,刚注意了下他打扮,很低调,灰蓝色的西服套装配深色的鳄鱼皮皮皮鞋,没系领带。衣服剪裁极好,人也是颀长挺拔的,面容棱角分明,但不知是衣服衬了他还是他衬了衣服,总之不能不说是很登样的一个人。这样的男人,现如今,比美丽的女人更加“炙手可热”。可惜,我不待见。
进门向左,循着音乐,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哦~我的天!我暗惊叹,莫非这就是金钱的魔力?这简直就是欧洲宫廷舞会的复刻版。正中舞池窘顶以大片彩色玻璃宙装饰,悬着一个巨大老式水晶灯。舞池西周是一个个包厢,放着半圆的天鹅绒大沙发,圆桌,桌上有同样精巧的蜡烛灯。墙壁券面满布壁画,每个包厢的墙壁都做出了一个小玫瑰窗,是假窗,背后装暖色灯管,以假乱真。音乐也极为格调,这种环境就该是蓝调或者JAZZ。正好放的是CHARLIE的《tears in heaven》。算是满意。
司南他们并不难找,一群人从不看场合,照旧叽叽喳喳。司南一早看见我,急急忙被他拉过去就要罚酒。我说:“等等,你要将我放到也得先让我见过寿星啊。“
“这倒是。小邪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来,先放你一马。“这家伙就是好哄,我岂能让他们瞎折腾,等下见了人,立马找机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说话间,今晚的女主角蒋小邪就过来了。
蒋小邪,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羁与妖异。她穿着一件酱紫色的长裙,不规则剪裁与多材质的拼接,看似极为怪异,却在她身上相得益彰。见过这女子不足三次,却很喜欢她,可能因为司南的女朋友,所以爱屋及乌。
“嗨,紫夜。“她伸出手同我轻握,不热情也不冷漠。
“你好。生日快乐。“我随即递给她一个红包。
不想,这一动作,举座哗然。司南更是笑的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紫夜,你这是要当小邪的祖母么?红包都拿出来了,是不是要叫你舒奶奶?“
“司南,你不要胡说,舒小姐哪能是祖母,舒小姐是五月乡间采花做环村姑,天真浪漫,“又是那可恶的声音。
“哈哈,哥!你这样小心紫夜更讨厌你!她要是村姑,你就是樵夫了!“
“……“我无语。
所有人都发笑。但是蒋小邪欣然接受
“谢谢!紫夜,你是我见过的最真实的人。“她说的诚恳,我并未觉得有任何的曲意之感。
见主人这样,大家觉得无甚可笑,此时灯光暗下,乐声四起,舞台中央一小束白光,照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子,脸隐在羽扇之中,看不见。我想大约是酒吧的娱兴节目。就随手拿了杯酒坐下,静静听着。
8
唱的是首旧歌《今宵多珍重》。我原本就很爱听老歌曲,可是,我从未听过唱的这样好的,这样深沉,这样荡气回肠。不觉陶醉其中。
南风吻脸轻轻飘过来花香浓 南风吻脸轻轻星已稀月迷朦 我俩紧偎亲亲诉不完情意浓 我俩紧偎亲亲句句话都由衷 不管明天到明天要相送 恋着今宵把今宵多珍重 我俩临别依依怨太阳快升东 我俩临别依依要相见在梦中 不管明天到明天要相送 恋着今宵把今宵多珍重 我俩临别依依怨太阳快升东 我俩临别依依要相见在梦中
……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气氛不对。音乐悠扬安详,可是整个房间却弥漫开一股奇怪的雾气,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正常的迷醉,仿佛失掉了灵魂。更叫我惊讶的是,那唱歌的女子。她,,她不是阮梦伶是谁!
只是,她于我那天见到的不一样,似乎年纪大了许多,红色绲边旗袍,墨黑油亮的斜边发髻别了一朵玫瑰,十分妖娆美丽,薄薄的烟雾里,软软吟唱,媚态横生。这情致原本是极好的,可是,我却看的冷汗连连。
真当时,一只手搭在我肩头,我一惊,回头,原来是蒋小邪。
“你看见了?“她注视着舞台,话确是问我的。
“你指的是什么?“我似乎觉得这女子也十分诡异。
“舞台上的女人。“她说,语气听不出情绪。
“这什么话,大家都在看表演,这歌手唱的真好。“我不露声色。
她一把扯下我胸前的栀子花。天地骤变!舞台还是那个舞台,观众还是那些观众,可是歌者,分明是个极普通的女歌手,当然她漂亮,但,绝不是我刚才所见的阮梦伶,更不是刚才那样的歌声。我惊惧万分,回头正待询问蒋小邪,她便说:
“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看见了。你能看见,我也能,只是我不需要这媒介。“她指手中的花。
“她每晚都变一个样子,唱不同的歌,有时很年轻,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快乐,有时哀怨。“
“你发现这里多久?“我问
“算今天正好一个月零十九天。“
“有何异常?“
“这莫不是最大的异常?“
我语塞,是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异常至极。
“但愿,别出什么事情就好。“我说。
“我看,就要出事情了!“蒋小邪将花还给我,即刻快步向边门走去。
我再看舞台已经没了人影,而边门那边一抹红色的裙摆以上而过。然后蒋小邪追了出去。我想也没想也跟了过去。
原来后头是个小花园,种满格式植物,可是现在没心情看景致。外头已是狂风暴雨,我根本没看见蒋小邪的影子,也不管了,寻思着往假山那边跑去。
这座假山设计很立体,居然还有小山洞,我直觉着走进去,里头很黑,只能借着景观灯看见一点点路。再往里走些,却找到了蒋小邪,她正朝里面观望些什么。见我过去,她立即做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好奇朝里一看,顿时惊讶万分,阮梦伶这样千娇百媚,柔若无骨的缠住一个男人身上,眼神无限魅惑,诱惑着男人去打开她的身体,胜雪肌肤,光滑如缎,只是苍白的不似活体,泛着青色的光。这男子无限销魂,却不知死期将近。眼看着她露出尖锐的牙齿,刺进他的脖子里。他体味到了痛苦,却已经无力挣扎,肉体一下子就干枯了,僵硬起来,皮肤像一层纸贴在干涸的身体,骨头暴起,骨架突出,眼珠生生的弹出来,可是见其神色却有一丝快乐,这样的面部表情,诡异至极。
我吓的慌忙像外奔去,刚到洞口,阮梦伶却发觉了我们,眼看着她要追上我们了。蒋小邪却将我一推,我暗叫,不好,整个人像阮梦伶倒去。可奇异的是她一碰到我,随即也向后倒去且似乎十分畏惧我。
这下,蒋小邪拉上我立即像外头跑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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