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不孝

胡若离

我该向你学习的

胡若离

不笑，不孝

我不笑，故意的。我知道我不应该笑。
每次遇到有人去世，我都会可以绷紧原本紧绷的脸。
不是我笑不出来，是我不愿意。真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个不会笑的人。
因为从小，我的笑就很难看，比哭还难看。我笑了，别人就会想要哭了。
虽然刚刚回去看望过奶奶，还是没能看在奶奶临走时在她身边。
我轻描淡写地跟人说，我奶奶去世了。
他们安慰我，嘘寒问暖，节哀顺便……
我笑笑，没事，人年纪大了，总是要走的。
可是，在送她去殡仪馆的时候，我的眼泪居然就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冷血了，爷爷、外婆、外公去世时，我都没有哭。眼泪都没有一滴。可是这次我哭了，虽然是无声的。


也许是造化弄人，四个老人去世时，我居然都未能守在他们的身边。

十二岁，爷爷去世，那天晚上我陪护在爷爷的床边居然睡着了，等我惊醒时，爷爷居然就去了；

大二的第一学期，我二十岁。妈妈告诉我，外婆病了，我忙不迭地赶回家。那时外婆还能坐起来喝我喂给她的药。因为是期末了，要考试，第二天我就赶回了学校。结果在我写作考试的前一天，外婆就去世了。我把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关在阳台上，任由11月的凉风穿过。

2008年，我开始工作没多久。外公居然也离我而去了。80多岁的老人家，从小到大没有呵斥过我。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他一起去放牛，一起去田里。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人却不在了。我虽然赶上了出殡，却和在当兵的表弟一样，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2008的年末，我以为多灾多难的08终于结束了。没想到我一向健朗的奶奶却突然病倒了。而且是病来如山倒。

我记得12月10日表哥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十分硬朗的，90岁的人，还可以自如地上下楼梯。却在半个月之后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我趁着元旦两天的假期匆匆回家看望她。看着以往健康的奶奶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心底里痛恨我的本命年——这该死的2008。

2009年的第二天，我回到杭州上班。我跟奶奶说，我要去上班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过两天就会回来看你的。奶奶虽然说不出话，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4号那天下午，姐姐告诉我，奶奶走了。离我跟奶奶说的“过两天”刚刚48小时。可是，我却没有在您的身边。奶奶，你会怪我吗？

奶奶，对不起，我真的太不孝了。不但没有守在你身边，说好过两天来看你，可是还是没能看到。真的对不起，奶奶！

那两天，一直下雨，是您在责怪我吗？

您出殡的那天，下起了雨夹雪，是您在生我的气吗？

我知道，您肯定想见我的最后一面的，可是我居然没有赶上。我食言了。

对不起，奶奶！！！

那天，我哭了，奶奶。不是为了企求您的宽恕，我只想让您知道，我真的想见你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