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原体

竹风

病菌袭来的时候，我无处可逃，情愿在阳光下，就此融化。
    似乎人总是这个样子，健康的时候，不会意识到健康有多重要，当健康逃开的时候，却对之思念万分。不知是上火的原因，还是潜意识的忧患，总是噩梦连连，半睡半醒间，夜不能寐。于是，先是扁桃体发炎，次日，脸肿的像核桃似的。下午昏睡间，牙开始发作了，像是潜伏已久的梦魇，猛的给你来一个棒槌，疼。似的还念起曾经有人因为牙疼，念叨过鲁迅年代的火，绥的念起了中华之火气。只是，这样一个时刻，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牙疼，像黑夜里的鬼魅，一波一波。  
    夜里哭泣醒来，念叨着拔牙，念叨着想家，念叨着马上辞掉该死的工作回家修养，可牙，像是一个诅咒，并不因此而停，我拿过冷毛巾，牙还是像抽风一样，一刻不愿停息。
    上班的时候，牙抽搐着，我像个可笑的小丑，捂着半边的脸，给学生讲题。我以为这半边的脸，是我的半壁江山么？早晨的男孩，本就有厌学的倾向，于是道，算了，别讲了，我做题。拒之，花钱买清闲，不是我愿看到的。下午依依过来，很体谅的样子，我们上一个半小时，下次你牙好了再给我补吧，可怜的孩子。听听，我的学生叫我孩子，我恍惚自己也是个孩子呢。可是，哪里有孩子，有那么多的心事。似乎，我以为我本不在意的东西，会在半夜的梦魇中，惊醒我，让我忆的，我的在意。原来，我把一点一点的琐碎，看的那么重，还自以为是，不是一个俗人，可这样一个俗世，谁能真正的，超凡脱俗？
    下午的时候，小林陪我去了口腔门诊，服务很好，可一切，似乎都是money堆砌的。挂了号，交上费，医生开始对我的患牙进行诊断。你的那个牙，该拔了。怎么这么严重你还不去弄它，你不疼么？我诺诺的道，高中时候的蛀牙，这么多年都不疼，我以为没事，他说，你看，你的牙坏的厉害，要好好的修整了。の，我知道的，那时候的自己，是个爱吃糖的孩子，于是，蛀牙，肆无忌惮而来。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呢，牙疼起来，像是要命一般，眼泪索索的往下掉，那时候，大抵是家里没用闲钱吧，诺诺的，不敢叫拮据的母亲，拿钱出来，给我的破牙齿，补上一补，那次疼过，要命的疼以后，我的牙出了麽个洞洞，这么多年，怕恶习过来，于是早晚刷牙以外，吃饭过后，总是像个洁癖者一般，拼命的刷，即使不在家中，也是拼命的漱口。可终究，自己是个懒的彻底的孩子，也终究，脱不开喜甜的恶习。于是，就在朋友送来的甜食下，牙，发作了，似乎，它隐忍了很久，却不见我这个主人，对它有过丁点的重视。那甜食，是我央朋友从老家带的，似乎是一种思念的通病，食，也是家乡的好。只是，我忘记了，我，本不该这样大热的夏，吞吐这般上火的食物。自古有云，自作孽，不可活。我大抵，要死在自己的贪念与欲望里面了。从来不懂得珍惜自己，也不懂得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事情，本不该做的。在美食的面前，总是抗拒不了诱惑，于是，便有了我的胃病，有了今日的牙疾。
      补牙吧，医生道，你要好好保护呢，要不要洗牙？医生，喝咖啡是不是会伤牙的？医生很诧异？你老喝咖啡？算过了，补好，大抵要两千多块钱，如果再加上拔牙后再装上的烤瓷，大抵要五千吧，那么多，我今年不是白为牙床做衣裳了？但是，牙，就像是身体的一个器官，终究是忽视不得，也节省不了的。“医生，你说，牙有没有生命的？”医生怔怔的，不明白我缘何有此孩子般的问号。“如果是有生命的，那么我能不能把它当一块石头一般，进行填补呢？医生笑了，牙连着神经的，下面的牙髓，如果不好了，是牙去掉，才不会痛的，你疼的，不是那颗牙，是那个神经。了然。
      那么，补吧，终究是逃不掉，就接受事实吧。我听着机械，在我的牙床里面一层一层的割开牙的漏洞，再似焊接一般，用紫色衔接起来。我害怕，像个孩子一样，会在医生面前哭泣，庆幸，我没有。我害怕我拔过牙以后，牙床像是老人的面皮一般，萎缩下去，我似乎也是自恋的女孩，总是害怕听见老去的声音。于是，停留下了脚步，不肯向前。
      付钱的时候，我问医生，能不能帮我算算，大抵以后还要多少钱，他说，那是以后的事情呢，装，也要三个月以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得了绝症的孩子，亦或是被绑票筹钱的姑娘，还是等待定时炸弹爆炸时间来临却挣不开被世俗背负的绳索一般。还有三个月的期限，你可以去筹钱了，姑娘。“医生，你说是牙贵呢，还是你的技术贵呢”我的确是这么问了，生活，总是教会我询问那些没有答案的却奇奇怪怪的问题。是材料呢，那么不是每个的材料多少是不一样的么，医生说，是以个数算的。那么医生，能不能打折哇，这不是私人开的么？医生笑笑，这不是私人开的，不能打折的。他让我看接下去要补牙的单子，最好的是6000一个，你自己看一下，1000以下的是没什么用的，自己权衡一下，要给你构个桥，所以要算三个。我说我不用这么贵的，我可付不起，我是要自己付钱的。医生笑笑，现在看牙医都自己付钱的啊。“不会啊，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就不知道人间疾苦不是？”    终究还是刷爆了我的工资卡，我又一次变成了穷光蛋，这次和三个月前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慌张了。没钱，努力的挣，但是先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我想，如果是一年的自己，花了那么多钱的自己，是会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的自己，要自己努力，因为不能和爸妈说，他们不会心疼给女儿看病的钱，却会担心，是不是身体不好。担心，似乎成了最磨人的东西。
      回头去买药，发现现在的药好贵，那么普通的消炎药，也是上了三十的。我掏出钱，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却笑了，我该庆幸，我终于消灭了隐患，不是么？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三点钟了，要好的姑娘过来问我，怎样？我念叨着现在是肉疼，那么多的钱呢。没办法啊，谁让牙医，是看不起的呢。老总过来说，下午咨询部开会，你也去学习下吧，去总部，晚上有活动，也好好去玩玩，诺，跟着去了。带着我的牙病，我在KTV抽风了两曲，意外竟得到喝彩。原来，病菌袭来的时候，还不会真的把一个人打到，8点半以后，告辞回家，早早的睡觉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是该努力的时候了，不是么？
      我看着路边的人来来往往，感慨万千，人，是不是战胜了自己，一切都会显得不在乎，也没用想象中那么可怕，不是么？
      上三点醒来，又是牙疼，那种抽风的感觉，的确是生不如死。我拿过冰袋敷着，昏昏沉沉。终究，还是要熬过去的，熬过去，就会看见明天冉冉升起的太阳。
晨，阳光很灿烂。我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傻傻的微笑了一下，说，加油。
     到公司的时候，小李子说，今天真漂亮，小林说，天天都漂亮啊，我微笑，今天大小脸啊，所以特别漂亮。众笑，这样美的日子，我怎能不微笑呢？
     病菌，总会在夜来临的时候，悄然离去的吧？恍惚记得，当初，老师解释，病原体，并非病菌的意思，而是抗原体的意思么？生物，忘记的差不多了，但似乎还记得那些流年。
     我已经不牙疼很多年了，这次疼起来，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是，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断了所以的隐患，然后，在阳光下，灿烂呼喝属于我的蓝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