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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每天上班转车的时候,都会与那个清洁工遭遇。大扫把在她的手中上下挥舞着,树叶、纸屑、杂务顺着她指挥的方向前进着,尘土却不留情面的漫天飞舞,惹得等车的人一片怨声。“干嘛非得现在扫呀?”“真讨厌,呛死人了。”……说着人们象逃避瘟疫一样的跑开了。
她从来都那么准时,我也每天都会赶上这场遭遇战。扫地的是位女同志,个头不高,大概一米五几吧。瘦瘦的,戴着大口罩也看不见她的脸,别看他个头不高,却很有劲。我用过那种大扫把,扫不了几下就会累的腰酸背疼,可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休息过,总是一个劲的扫呀扫呀。
直到有一天早晨,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避雨,恰巧她站在我的身边,没有戴口罩,我才得以看清楚她的脸。她四十多岁,消瘦的脸上镶着一对不大却很明亮的眼睛。岁月已经在她的眼角刻上了不该有的皱纹,汗水掺着雨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落在满是灰尘的肩上,又和着泥水落到了地上,摔成了八瓣。
“您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呀?”我好奇的问她。
“甘肃天水。”
“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老公在河北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两个孩子在家里读书,大女儿上初中,小的是个儿子,在上小学。”
“老家的生活好吗?”
“不好,我们那里山多平地少,打不了什么粮食。公公身体不好,地里的活儿都是老婆婆干。想让孩子多念点书,我们只好出来打工。”
“让孩子们毕业后到北京来工作吧,这里多好呀。”
“不,我想让他们考大学,然后回家乡当老师,我们那里可缺老师了。”她说的那么坚定,好象已经为孩子们定下了终身的事业。
……
你看人家培养孩子读大学,首先想的是回家乡当老师,我想的却是到城里过点好日子,自愧不如呀。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我对“遭遇战”不再烦恼了,反而对她有了新的关注。冬天里,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外面套一件橘黄色的马甲。戴一顶橘黄色的帽子,马甲和帽子上镶着反光条,在车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她快速的将垃圾扫成一堆,装入厢内,然后敏捷的翻身上车,又向下一个目标进军……;
夏天天亮得早,火红的太阳里,闪动着他的身影,那左右翻飞的大扫把,好像是为她插上的翅膀。俨然就是一位兰色天使。是呀,我们的城市不正是因为有了他们,这些不辞辛劳的天使,才变得如此美丽的吗?一股敬意悠然而生。
……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那位“兰色天使”了,按道理远离“原子弹”我该高兴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反而有些不安起来。她到哪里去了?是派到别的地方去了?是生病了?还是……
又过了很多天,清洁工换人了。我忍不住跑过去打听,才知道她的老公在一次施工中,从脚手架上落下受伤住进了医院,她回去照顾伤员了。
……
这次汶川地震也影响到了甘肃的天水,她的家乡怎样了?有没有受灾呀?损失严重吗?孩子的学校安全吗?她老公的伤好些了吗?家里又少了一个挣钱的人,生活是不是更艰难了?……
我每天都在看天水的赈灾情况,这次地震涉及到天水市113个乡镇、10个街道办事处、2505个村、102个社区、47.73万户190.93万人口,全市需转移安置人口22.7万人。全市有9人死亡,81人受伤,其中重伤10人;842所学校受损;倒塌房屋10136户36846间,形成危房22664户49850间;紧急转移安置灾民3048户13384人;死亡大家畜1165头;家禽3100多只;直接经济损失约5.2亿元。
这些天我一直寝食难安,“兰衣天使”我在惦念着你,我们都在惦念着你,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要害怕。压弯的是脊梁,挺起的是坚强,有祖国,有党和人民,一切困难都会战胜的,我们期待着你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我们期待着你早日归来。
石 禾 2008年6月 写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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