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破烂佬生涯

云上的日子

文字文字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小孩子都有过爱好捡破烂的阶段，读书时看过三毛写的东西，也讲到她小时候非常喜欢捡破烂，我觉得这应该是小孩子的天性，我记得我小时候就非常喜欢捡破烂，地上的宝贝真是不少，当然捡的东西是随着兴趣爱好而变化的。
  一开始是捡烟壳，我们小的时候流行甩三角，三角是用烟壳折的，两人拿了在地上甩，一方翻面就算输，这种游戏技巧很重要，但三角是否硬、重也很关键，我记得当时比较好的烟壳算是凤凰牌、青松牌，还有上海牌，都很硬，折来很挺刮，看来烟壳的好坏和烟的价钱也成正比。烟壳并不好捡，因为捡的人多，当然小岛上也有优势，游客多，在风景点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放了学，同学们就经常去风景点淘宝，不知道的游客还以为是学生学雷锋打扫卫生，也该弄个扫帚呀。
   其实干什么都要智商，要会思考，我一般比别的同学捡的多，因为我思考了；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风景点的厕所，还有码头候客厅（路远了点，不过很值得的），收获总是有的；到厕所捡的地方其实大多是厕所的附近，垃圾桶总是和厕所连在一起的，收获一般都可以，厕所里面也要去的，不过到厕所里有时会感到难过，不是因为脏，是因为会发现有许多很好的烟壳成了厕纸，很是为之惋惜；码头一般是下午去的，因为离开岛的游客下午最多，我有一次一下午就捡了60多张，真是发了大财。
   当然会思考的人不只我一个，我经常会在相同的地方遇到另外的同学，他是别班的，姓章，就住在码头附近的，一般都相视一笑，然后就比赛眼力和速度了，好像我们也达成了默契，一直没告诉其他的同学，直到因为我喝了一个同学的汽水，好像欠了他人情，在得到他保守秘密的赌咒后，才告诉了他，并带他一起去码头，看到有这么多的烟壳，我发现他的眼睛都放光了，回来又请我喝了汽水。后来我们一起去的时候遇到了章同学，他好像有点埋怨，我说是我的好朋友，并送了他一张外国烟壳才算摆平，不过很快他也带了朋友，朋友也是有其他朋友的，金山的秘密很快就传开了，守住秘密真是不容易呀。
   我对烟壳的爱好品位逐渐提高了，不单单是为了折三角，开始收集各种牌子的烟壳了，游客来自全国各地，还有港澳同胞和其他国家的，我收集了还真是不少，光上海牌就有四种，全部可能有3、4百张，都放在我的抽屉里，一打开，满屋子都香，因为当时的烟都是外香型的居多，烤烟型是后来的事。
   流行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或许是长大了一点，兴趣也长大了，捡啤酒瓶盖很快就取代了烟壳，那是因为我们的游戏变成了滚瓶盖了。游戏用的瓶盖是要加工过的，用锤子把啤酒瓶盖砸平了，砸的时候要小心，要把瓶盖完全展开，不能重叠。就成一个圆圆的铁片，先在砖或其他东西做的斜坡上滚，滚的远的再掷击近的，掷中算赢。啤酒瓶盖很快就炙手可热了。
    啤酒瓶盖在岛上还是比较充沛的，竞争也就不激烈了。捡啤酒瓶盖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各个饭店的垃圾桶，我妈妈当时就在岛上一个中等饭店工作，我就经常带着几个同学去淘宝，食堂的厨师大叔对我们还是很客气的，有时还会给我们吃上午剩的油条、糖包，在食堂工作就是好呀！同去的同学总是会有感慨，后来其中的一个果真当了厨师。
   啤酒瓶盖也是各有不同，有的只是正面印有商标，也有的反面也有图案，我最喜欢的是后者，因为反面的图案真的有很好看的，我记忆最深的是有一部分图案是卡通画，好象是三国的人物和故事，色彩很丰富，以蓝色、红色和绿色为多，把展开的瓶盖拼起来，能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好几组凑在一起，就象连环画。我就开始收集相同情节的瓶盖，图案不喜欢的才用于游戏；后来就和同学们互相交换，各取所需；这种收集在学生之间也逐渐流行，漂亮图案的瓶盖也变得值钱了，甚至可以在带赌注的游戏中充当货币了（小孩子的游戏有许多是带赌注的，好赌真是国粹）。
   人总是由理想向现实发展的，捡破烂的层次也逐步往现实方向发展，因为瓶盖只能在游戏中充当货币，而现实中的货币更能吸引人，我们捡破烂也开始面对现实了。领我入门的师傅是我的同学，外号叫吊眼的，他当然有名字，但因为他的左眼眉梢到脸颊有长长的疤，使眼睛往上吊，显得很是狰狞，所以得此大号。一次我发现他在垃圾堆里烧东西，烟很是难闻，原来他在烧电线，烧完就得到了闪亮的铜线，他把铜线捏成一团，说可以换钱。下午放学时，我和他同路，跟他一起去了废品收购站，看着乒乓球大的一团铜线换了2块多钱，发财真是太容易了!于是我马上就成熟了，烟壳和啤酒瓶盖只是副业，正业就是铜线，后来知道铜也是分贵贱的，紫铜最贵，黄铜次之，牙膏壳、废铁、橡胶等等也都可以变钱的，捡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当时岛上的旅游开发规模很大，建筑工地很多，我们的身影就经常出现在这些工地中。破烂佬都是各自为战，很少交流的，收获、战绩也只是在私底下流传，据说有一个一周就卖了10多元的，在当时对于孩子可是个天文数字了，因为过年的时候我们的压岁钱全部加起了来也不过是10几元的，真正能自己留下的也不过几元钱，大都要上缴父母的。捡破烂的收获总是和投入的时间成正比的，有的同学把课余时间和休息日都用上了，我只是在周末去，所以收获平平，最大的一笔卖了8角钱，买了7本连环画，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钱真的容易诱惑人，使人的贪欲膨胀，我一直觊觎我父亲单位后门的门环，那是紫铜做的，是一对兽脸，后来才知道叫饕餮，算是古董了，因为年代已久，又不常用，边缘处已发绿、泛铜锈了。当时我经常惦记着它，整天盘算着如何把它撬下来，那肯定是一大笔钱，不过也知道这可不是捡了，虽说在捡破烂过程中也经常需要自己动手创造条件的，比如有一些铁做的栏杆，已经锈了，我在放学路过时总是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臂力，拗一拗，摇一摇，直到有一天它就断了，就成破烂了。不过要撬下门环，还是不够胆。我知道吊眼是很有胆量的，我见过他在放学路上捡过工地上的一块铁板，我觉得那还不能算是破烂的，肯定是要用的，吊眼说，要用就不会放在路边的，是废料了，看看工地没有人，夹在腋下就走了，当然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我一直掂量着是否把信息提供给吊眼，自己也分一杯羹，不过总是觉得不合算，一直没下决心，直到有一天吊眼被几个工地的工人揪着来学校，原来他捡了一大捆电线，被工地的工人发现了。学校对吊眼做出了处理，是处分，并对我们捡破烂的行为进行了警告。破烂佬的活动就逐渐转入地下，我一贯比较听话，捡破烂的生涯就告结束了。

蒙面雨

呵，童趣啊，回味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