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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贾格丽终于走了,他发誓他们结束了.我以为事情应该也告一段落了,毕竟同居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送也送了,人也走了,再吵也就是我不好了.
我还是习惯偷看他的手机短信,虽然我也知道不一定能看到什么,可能只是这么久的神精质吧.第三天晚上,突然在短信备份的文件夹里看见了几条连续几天都在发的蹊跷的短信(感谢他追的那款当时最好的手机,居然除了发件箱还有一个储备夹,每次他们的短信都在这里看到后被我删除,以至于,他经常恨恨的当我面翻他的手机,让我拿出他们暧昧短信的证据),短信的主人名字上写的是”西北电力”.我想了很久,赤几这里似乎没有叫西北电力的公司.顺手把手机放回原处.
脑子突然动了一下,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到西北电力的号码,原来是个国内的手机号.上网,手机归属地查询,四川巴中.贾格丽老家的地址.我在QQ上让朋友帮忙打了电话过去,不一会,朋友告诉我确认了是她的电话.
还是在骗我.
日子似乎平静了,没有喜悦只有悲哀.还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听着音乐,写着文章.一个冰冷的背影下,我已经没有了争吵的理由.
转眼中秋了,同事说,和宋金刚一起去项目吧,以前你们一直是形影不离的,现在项目上已经有人猜测了,过节你不和他去,更让别人有话说了.于是,点头,再次陪他去唱一出天下太平的戏.去项目的时候,和别人聊天,项目上的人谈起一个领导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贾格丽,说她以前在项目工作的时候经常半夜三更的和那个男人开车出去.太不检点.晚上睡觉前装作无意的和宋金刚聊到这个事情,被他烦躁的打断,说要睡觉了.那一夜,他不停的翻来覆去,几次拿起手机想发短信,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网络,无处不在,每天打开QQ,看见贾格丽的头像每天准时在他上线的时候亮起,然后在他出门的时候黯淡,回来的时候再次亮起.他的电脑已经被加密,办公室的门也不像以前那样给我钥匙.我被远远的隔离开,像个病人.
半个月后,终于忍不住了,我拿着他的手机上给贾格丽暧昧的短信,带着他们每天同时上下线的疑问去质问他,几番争吵依旧一顶无理取闹的泼妇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剩下的只有我很木然的眼神和似乎流不完的泪水.有同事上来,我抱着膝盖蜷缩在他办公室的洗手间的角落里瑟瑟的哆嗦着.脑子里越来越苍白,眼前一片模糊.现在想来,已经不完全记得当时的情景了,或者潜意识里也拒绝回忆那样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起,已经有一种病态的改变了,一旦吵架马上就会全身发抖,低烧,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同事妻子站在中国人墓地中的时候叮嘱我的:”丫头,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小心些,别闹,一个不注意一把黄土就掩埋了,理由都不需要找很多.”那天,大姐戴着的墨镜和撑着的黑伞,在新旧连替的墓碑下说的话沉甸甸的压在我心上.
两个多小时候后,宋金刚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命令我出去.我想当时的自己已经吓傻了,只是木讷而茫然的看着地板,他说了很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最后暴跳如雷的一把揪起缩在墙角的我,拉开办公室大门对我吼到:”你再这样,我就把所有人喊上来,看你装疯卖傻的样子.”心里凉凉的,好好的人被逼成这样,却还要被他拉出去示众.老爷子闻声跑上来,让他老伴把我带回了家,我依旧不言不语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老太太后来说,那天我一直紧紧抱着玩具熊流泪,眼神直直的,不管怎么和我说话我都没反映,把她吓坏了.
或许我的表现又吓着了他,对我关心又捡回了一些.在我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关心的说让我回家看病.他把他的工资都提出来给我带回去.他说了一个数字,我疑惑的看看他:”你的工资怎么比所有的普通职员都低?”他马上翻了脸:”你那个眼睛看见他们拿xxxx元的?”我笑笑:”在你电脑上啊.””好,我们马上去看.”
宋金刚拉着我去了办公室,然后把老爷子拉上来,说我又无理取闹了.于是打开电脑中的一张工资单.抱着胳膊骄横的看着我.我看了一眼,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有一张,要不要我找给你看.”他抱着的胳膊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过了半晌,又打开一张工资单,和我解释,这个收入是要等公司核定的.呵呵,核定?工资都发出去将近半年了,还说是要等核定的.贾格丽高高在上的收入挂在项目部的人员名单中,鹤立鸡群.
宋金刚在她作为借调人员的时候开出的工资,远远几倍高于其他翻译的收入,甚至比路桥公司老字辈的项目经理还要高。他给她的年终奖高达数千美圆,而同等的只有不到几百美圆。有人发牢骚的时候甚至说过;“难道那个女人那些地方是金子打的?那么值钱?大家累死累活的干了一年,最后什么承诺都没兑现,而她一睡就身价百倍?”这些,他尽可以解释为她有特殊贡献,你作为办事处经理有权给的嘉奖。可是,以后,你拿什么去服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金字塔的尖端不可能失去最平凡的基石的支撑。
对不起,请原谅说了粗话。这些都是他不可能听到的,就象他所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看到的都是大家努力干活。那些他亲弟弟托我转告他的,项目上那些消极怠工的事情的话他可曾听进去半分?他依旧风光着,招摇着。名车,情人,豪赌……纸醉金迷的过着,曾经时刻提醒他的低调早抛到脑后,那辆一直劝阻不让他买的车终于还是在我回国和她同居的时候一掷千金买回博“美人”一笑了,和赤几政府副总理一样的车,无限风光,也无限招摇,直到有一天被当地政府扣下的时候,他还张狂的跳下车和别人吼,问别人知道你是谁吗?领队的宪兵面无表情的对你说:“扣的就是这辆车。”中国有句古话,也无时无刻不提醒过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奢华与骄傲,不是张狂,而是低调。
整个赤几办事处在他的带领下在外人眼里是什么形象?郭大夫第一次来办事处吃饭的时候当着一桌子人吹捧他:“我们宋总年轻有为,而且又特别会疼女人,照顾女人,哄女人开心……”我捏着筷子怔在旁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那天,她不知道我是谁。他得意的笑,沉醉在夸他有风度,帅气,精神,年轻有为那些话里,忘记了当年的模样.他在吵架的时候跳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吼道:”看看,都是你闹的,害我现在又老又瘦.”同事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晒然一笑反问我:”你家里没镜子?”我愕然,不知其意.同事紧接着说:”有镜子他自己不会照照自己什么样子?”黯然,想起7年前认识他的时候在火车上,对面的女孩子猜测他40岁的情景;想起去年山东一个女人求他办事的时候拍他马屁,说他年轻有为,保养的很好.他开心的笑,别人玩笑让她猜他多大,她说,也就40多吧.他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了.
我木然的看着他,我的憔悴和谁说?我的消瘦和谁吼?而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吗?如果没有他们的越轨在前,如果没有他和她逼迫我离婚在后,我这个在他们眼里笨的一无是处的懦弱的女人为什么和他吵嘴?直到我父亲给他家里电话中提醒从农村出来,努力到今天不容易,要好好珍惜,不要为了第三者毁了所有的人的时候,他还一如既往咆哮着和我说,我父亲在威胁他,嘲笑他是农村人.如果真的嘲笑,当年又为什么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混乱,一片混乱,那3个月的生活纠缠在脑子里一团乱麻.落满了灰尘的古筝和宣纸,昏暗的房间,凌乱的被褥,睡在那张他们睡了很久的床上,天天恶梦不断.在今天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在佩服自己居然能不打不闹的撑过来.
呵呵,我知道,有很多朋友想骂我,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该骂.自己都想给自己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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