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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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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七色恐怖小说之《绿门》完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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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3 | 只看该作者
沈玑气得哈哈一笑,然后说:“你有本事!装神弄鬼地一边和我在值班室里说话,一边跑这里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一边说,一边拿着皮包开始没头没脑地抽打洛婉。
   值班室里的洛婉,在监视屏幕里却看到电梯门开了,沈玑从外面提着一个人头进来,对着自己喊:“想吓我,没门!”
   那个人头的眼睛还是睁着的,眨巴眨巴地望着镜头,头发很温柔地散开,洛婉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要窒息了。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头在上次撕开的那些油画后的玻璃器皿中见过,是楚樱边上的那个泡在液体中的女子的脸,这张脸是美丽的、绝望的、残酷的、娇艳的、所以才过目不忘。
   洛婉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特别像沈玑,她和沈玑的眉眼非常的形似,一个念头猛然冲进她的脑子。
   “替死鬼,这个女人是想找沈玑做替死鬼!”
   念头一出,洛婉的心就拧在一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喊:“快跑,沈玑快跑!”
   沈玑正在抽打着洛婉,忽然听到电梯里传来这么大的声音,而且清清楚楚是洛婉的声音,她看看摄像头,又回过头看看自己在打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洛婉。
   她怔住了,如果洛婉在值班室里,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洛婉又是谁呢?她的手还是停不住地在抽打着洛婉的头,那小包击中了那个洛婉的头。
   由于太过震惊,沈玑都忘记了逃跑,她一动都不能动,那个头像被活生生地用刀削断了一样落了下来,如同一个玩具娃娃被人扯掉了头,血喷涌而出,电梯中央如同多出了一个人血喷泉。
   没有头的身子还是那样呆呆地站着,沈玑站在血雨中,一头一脸都是血,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窒息,她依然保持着那个挥动着手臂打人的样子,已经完全吓呆了,所以,居然没有昏倒过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头一落到地上,头发就开始疯长,长长地黑发像有生命的黑色藤蔓类植物一样开始沿着光滑的电梯壁蔓延,电梯很快就被长发给包住。
   那人头却像已经得到了自由的八脚鱼一样,靠着头发的支持,慢慢地悬挂在半空,在离沈玑几厘米的地方注视着她的眼睛。
   那个人的脸是那样的熟悉,沈玑想,多么像自己啊!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就是这样自恋的表情。
   那头发如有生命力的小蛇一般,一股一股,黑色扭动着,慢慢蚕吐茧一样一层层地围住了沈玑,从脚面开始,再是小腿、腰,沈玑现在感到那样无助,脖子已经被缠住,就要透不过气了。
   窒息,空气好少,什么也吸不进来,好痛苦,肺要炸掉一样,沈玑恍忽中仿佛来到了水中,在水里什么也呼吸不到,死亡原来是这样的痛苦。
   就在这时,有只手伸过来,那手腕散发着无数道金光,像是刀子一样,切断了这些扼在自己脖子上的头发。
   新鲜的空气传来,她弯下腰,大声地咳嗽了几声,一只手轻轻地拍她的脸,然后说:“醒了没有,醒了没有?”
   沈玑抬起头,正是洛婉一张通红的脸,她往后一退,倒在地上,捂住脸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洛婉看着她那个样子,知道是受了惊吓:“没事了,我是洛婉,刚刚我在下面看到你呆立在电梯里,就跑上来看看,我看到你好像透不过气一样,只好拼命地拍你,好在你醒过来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洛婉很诚恳地望着沈玑,她急着跑上来,好在赶得急。
   沈玑却一直都捂着脸,不愿意说话,她已经吓惨了,但那样的惊吓居然转化成一股浓浓的恨意,都是洛婉的计划,是她故意把电梯停在这一层,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玑的手指僵硬了,她感觉到一种无法言明的恨,而她的目光落到了洛婉的手腕上,那是一串不起眼的黑色佛珠,沈玑知道,那是上官清那老家伙送给洛婉的,刚刚救自己的就是这串佛珠吧!万道金光割开黑暗,都是因为它吧!虽然看起来那样的不起眼,而且很一般,不漂亮甚至还丑,但上官清曾经骄傲地说这个佛珠有倾城的价值,那么,如果自己有了这串佛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洛婉安静地陪着沈玑走楼梯下楼,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沈玑的目光已经贪婪地落到自己的手腕上,洛婉心里着急着赶到车边去,上官流云与李大路这时可能已经在焦急地等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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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3 | 只看该作者
上官清的葬礼极为朴素,一点也不张扬,没有那种豪门奢侈的风格,倒是上次上官流云带着去见的那个神仙爷爷也出了场,出场得极不容易,用最好的车子去接来,光接他的排场就已经大到吓死人了。
   洛婉悄悄地问上官流云:“那神仙老头什么来历?”
   “不知道,好像年轻的时候和我奶奶认识,听说是道家一把手,现在年纪大了,就退隐了!”
   “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叫他善清爷爷,别说话了,人已经来了。”
   只见那神仙爷爷在小女孩的搀扶下,慢慢地下了车,走到上官清的灵堂前,也不弯腰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上官清的遗照,轻轻地说:“你看,你比我还小,我都老成这样了,都还不肯走,你却先走了,唉,旧人都上天入地,留我一个又有什么意思?”
   洛婉虽然在一旁听着,但那些话语入耳却感觉到一阵无边的悲凉,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繁华景色都是过眼云烟,而望着善清爷爷那一张皱纹密布的脸,那时光都这样从那些皮肤中流过。
   她心里的苦闷仿佛去掉了一半,死不过是极平常的事情,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上天或者入地,而自己要寻找绿门,却也很难找到,见到善清爷爷也不过隔了一日,却感觉他苍老了很多很多。
   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一些少年心思,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都死去,而那些情怀却还是那样挥之不去,成为心头的痛。
   上官流云忙着招呼善清爷爷,洛婉站在一边,不远处的李大路正在呆呆地看着小暮,看样子李大路复明之后,就爱上了男色了,看着男人流口水也不嫌丢人。
   善清爷爷与小暮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意味很深地看了小暮一眼,说了一句“一切因缘都有定”就淡漠地进小屋里去了。
   小暮的身边站着那个哭成泪人的女孩正是沈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又打动了正在伤心中的小暮,成功地穿着黑衣,在那里装成是悲伤过度,引得来宾对她指指点点,以为已经是内定的小暮老婆。
   小暮一直都呆呆地站在角落里,世界的繁华好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像天使一样的纯净,洛婉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男子有小暮这样的超凡脱俗。
   洛婉走过去,想安慰这个看起来如此可怜的男孩,但是,一道目光射了过来,刀一样地让她不敢前进。
   善清爷爷要拿走上官奶奶的骨灰,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他捧着小小的象牙盒子出来,小女孩跟在他后面,他走过洛婉的身边时,站了很久,忽然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寻找到绿门,只不过要牺牲掉很多人,你是否愿意?”
   “那就算了,我不找了。”洛婉一口回绝。
   “不能算了,怎么找?”李大路刚好在边上,忽然伸手拦住善清爷爷。
   善清爷爷抬起头来,细细地看了李大路几眼,怔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扭过头来对洛婉说:“很好,你的身边有天目者,看来天不准备亡你,你不要太担心。”
   “天目者?他?”洛婉用手指着李大路,嘴巴张得老大。
   “天目者,是曾经驱魔一族里非常优秀的一派血统,天生就是瞎子,靠另一只天眼看东西,所以,看到的东西与我们平常人看到的不一样,他们能直接看到鬼怪,少了很多捉鬼手续。”
   李大路张大嘴巴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捉啊!”
   “用你的心去捉,本来传说天目者已经绝迹,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我也不懂天目者的捉鬼方法,但我想既然是天生灵者,自有直觉会告诉你。”
   李大路陷入了沉默,他遇到洛婉之后,总是反复地做着一个梦,一个不能和洛婉说出内容的梦。
   难道那就是救洛婉的方法?
   善清爷爷看着洛婉与李大路的神情,明白了几分,想走,却轻轻对洛婉说:“爱恨痴缠,不得超生。”
   洛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那句话的意义,目光转到了李大路与上官流云的身上,爱恨痴缠,不得超生,现在的自己,无论爱谁都不得超生,无论谁爱自己,也都不得超生。
   她下定决心离开,如果真的要死,最好自己去面对。
   洛婉决定再回一次大厦,也许找不到楚樱的尸体,也捉不到凶手,但至少可以在大厦里对楚樱说一句对不起,希望她能听到,希望她可以安息,也希望她能去到天堂。
   她从灵堂边上拿了一点黄纸,准备去大厦里烧给楚樱,手伸过去,忽然看到灵堂对面的李大路与上官流云,她静静地望着他们,目光没有焦点,善清爷爷的忠告还在耳边,她知道这两个男人对她的好,只是现在,她要选择离开。
   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想爱不能爱,想生存没有退路,想告别不能说再见。
   洛婉神色黯然地离开,她在上车那一刹,李大路忽然眼前一疼,站立不稳,一阵不安涌上心头,虽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李大路一回头,洛婉已经不在那边了。
   洛婉来到大厦,虽然说是白天,可是这个大楼还是那样的阴气沉沉,她走到电梯边,想了很久,忽然改走了楼梯,电梯里发生的一系列不开心的事情,已经让她很伤神,有了电梯恐惧症了。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道上,大堂里又冲来一个人,正是李大路,他的眼前闪过一个女子正在洗脸的影像,那个女子并不是洛婉,却在那不停地洗脸,看得越来越清楚,似乎就在这个大楼里。
   这个女子到底在哪里呢?虽然李大路说不明白这一切,但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洛婉有危险,而自己一定要找到洛婉。
   他一抬头,看到了洛婉没有进去的电梯关上了门,而且直奔十三楼,他发疯一样地上了另一部电梯,以为洛婉在另一架电梯里,其实,那部电梯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是是空无一人的。
   洛婉走在梯道上,现在的人都坐电梯了,楼道里非常的僻静,整层楼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走,高跟鞋打在地面上很响,似乎有回音又弹了回来,像有人跟在后面一样。
   她就这样走着,拐着弯,似乎这楼梯永远没有尽头。
   但还是到了,七楼,她办公的地方,从前和楚樱一起工作的地方,在这层楼的洗手间中,她看到过楚樱。
   洛婉上了七楼,李大路却已经到了十三楼,而且一片荒凉,到处都是烧焦的残壁,空无一人,李大路跑了几圈,什么人也没有找到,只好绝望地大叫:“洛婉,洛婉,你在哪里,出来!”
   洛婉刚走到七楼洗手间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轻喊:“洛婉,洛婉。”她怔了一下,似乎是李大路的声音,她暗笑自己胆小,这个时候就害怕起来了,一定是太希望有人陪自己,她在门口怔了一下,就伸手去推,门在刹间变了色彩,绿色袭来,只是洛婉却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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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4 | 只看该作者
此时的李大路在十三楼火灾后的现场里转着,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一声门响,像是有谁推门进去,他一转身就往洗手间那里跑。
   洛婉一进门,虽然是大白天,但因为是双休日,所以大楼里也没有什么人。有一个女子弯腰在水池那里洗脸,可能是加班的人,洛婉感觉有点失望,暗暗希望那个女子马上洗完脸走开,自己总不能在这个地方当着别人的面烧纸吧!人家会误会自己是神经病的。
   她待在洗手间里看别人洗脸也不礼貌,于是就进了洗手间隔内,忽然一阵肚子疼,需要方便一下。人最难堪的就是方便完了,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带纸。
   幸好那边水还在响,那个女人洗个没完,洛婉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有没有带纸?这厕所里没有纸了,而我又没有带。”
   那女子似乎抬起头,已经没有水花声,只有水在哗哗地流着。
   李大路一闯进洗手间,就看到墙下那洗手池里正在哗哗地流着水,不,那不是水,那是血,血水已经溢了出来,渗到这个厕所的每一块地砖上,李大路大惊,疯狂地推开那些厕所的隔位,狂叫:“出来……出来……洛婉,快跑。”
   洛婉坐在马桶上,刚好顺手冲了水,虽然有声音钻进了耳朵,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却因为水声很大没太听清楚,细细一听,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李大路在十三楼的洗手间里,扭回过头去,一地的鲜血上却没有一个脚印,没有人,他惊奇地发现刚进来的那个没有挂镜子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面大镜子,镜子里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洗脸,正是刚刚不停在眼前闪现的画面。
   难道洛婉会在那里?李大路走过去,只见那女子正在很精美的洗手间中洗着脸,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忽然抬起头,一张精美而漂亮的脸,只是目光是恶狠狠的。
   那脸怔怔地看着自己,忽然眼角流下血来,口里也涌出了血沫,那女子像是很害怕一样捂着脸,但那脸皮还是一点点地脱离了她的人,最后脱离成完整的一张人皮。
   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似乎有人在说话,是洛婉的声音,那女子一转身,李大路发现她的后背烧焦得如黑炭一样。
   这是一个被火烧死的女人,所以,脸皮才会脱落,死前一定已经被火烧到毁容了。
   李大路很清楚地看到那女人身后的门上写着一个很大的数字——“七”,那是七楼,洛婉不在十三楼,在七楼。
   他转身就跑,来不及等电梯了,走楼梯似乎更快一些。
   那个洗脸的女子,似乎走了很久,才走到洛婉的隔位这里,洛婉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门打开一条缝,手伸了过去,那人在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洛婉的心里忽然一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落在手上,她很高兴地拿过来。
   隔间的灯光总是有一点昏暗,但也不至于会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拿到了什么,入手如此柔软,温柔得像一个情人的吻。
   这是一张精致漂亮的人皮,唇、眼睫毛、眉毛、鼻子都非常端正,漂亮无比,只不过薄薄一层,不仔细看,像纸一样,但是,这确实是一张人的脸皮,洛婉只看一了眼,就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她把腿慢慢地往上抬,抬离地面,抬到马桶上,眼睛从厕所门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个人的脚,血红的指甲,很时髦的凉鞋,结实而又光滑的小腿,那细长的凉鞋带子似乎陷在了肉里。
   洛婉看到她的腿似乎在用力,有一个人头低了下来,外面的那个女人在找自己,她知道,从隔缝里可以看到蹲间的地面,但是看到不到马桶上面。
   她在找洛婉的脚,洛婉尽量把脚踩在坐式马桶的两边,身子缩成一团。
   她看到那个人影黑了一下,弯下了腰,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朝另一个蹲位边走去,脚步声渐离自己。
   洛婉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头顶忽然一麻,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她一抬头,只见一张没有人皮的脸正呆呆地从隔间的上面看着自己。
   她从马桶上跌下来,拼命往后退。突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影,没有人头,没有人皮,洗手间里安静得要命,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人。
   洛婉往后退着,提上了裤子,退到了墙边,想站起来就跑,但是,只听到到自己身后的墙发出了响动。
   她回过头去,半坐在地上,靠着墙,但墙壁里却有东西拼命想挣扎出来,一根手指从墙缝里拼命地抠了出来,指甲已经掉了一半,血还是新鲜的。
   一只完整的手出来了,忽然是另一只手,像要冲破一张白布一样,在墙壁上,五官已经明显地印出。
   洛婉想跑,但那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挣扎不了半分,一个女人的半个身子从墙里支撑出来,双手轻轻地搂住洛婉,像是一个母亲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执著,又如垂死的情人不肯放开恋人的腰。
   洛婉半跪着,面对着墙壁,看着那个长发的女子慢慢地把头靠近自己,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一张就要露出在自己眼前的脸。
   她忽然发现,那个女子的十指僵硬,无法移动,她用手去摸,却摸到一个戒指,这个戒指上有一朵小小的玫瑰花,从前是她送给楚樱的。
   楚樱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自己亲眼看着她和奶奶离开,怎么又回到这里,难道是一直在等自己来吗?
   她睁开眼,看到的正是楚樱那苍白可怕的一张脸,她像被什么力量往墙里拖一样,只好拼命地将脸凑到洛婉面前,但压力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洛婉也会被拖回到墙壁中去。
   那张脸伸出一根滑滑的舌头,轻轻地舔到洛婉的脸上,那种感觉真不好受,洛婉闭上眼,承受着这一刹,真希望马上就昏倒,什么也不知道,偏偏神志又这样的清醒,只好不停地在心里喊:“楚樱,怎么回事?救命。”
   李大路已经到了七楼的过道,心里听到一个声音:“救命。”虽然耳朵没有听到,那声音却拼命地从心里传出来,他加快脚步,朝洗手间飞奔而去。
   抱着洛婉的楚樱,却还在用舌头在洛婉的脸上画着,洛婉忽然感觉有点奇怪,这个楚樱像是在用舌头写一个字,不停地重复着,仿佛要告诉自己什么。
   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洛婉的手跟着楚樱的舌头的划法一起动,一个字在地板上慢慢地成形,就快要成功了,洛婉心想,再来一次,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字了。
   就在这时,李大路忽然冲了进来,看到发呆的洛婉,一把拖起她,大叫一声:“你有什么事吗?”
   洛婉正在地上划,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周围一切都恢复正常,也没有那个钻出墙壁的女子了,没有楚樱的脸了,洛婉的的心往下一沉,一看是李大路,气不打一处来。
   只要再写一次,她就可以知道杀楚樱的凶手是谁了,但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个不知好歹的李大路却跑来,把这个自己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给打乱了。
   李大路看洛婉的脸色如此难看,以为她是受惊过度,还好言相劝,而洛婉气得半死,也不好出声,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虽然好心老办坏事。
   她一边随着李大路离开大楼,一边在手中划着刚刚楚樱在自己脸上用舌头写的字,楚樱并没有离开大楼,是什么让她如此执著,放不开这里的一些东西?
   那个字是“莫”,莫什么?难道这个大楼有一个姓莫的人,就是杀楚樱的人吗?
   唉,这个李大路只要晚三十秒来,自己就可以再让楚樱写一次了,一个“莫”字怎么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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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4 | 只看该作者
洛婉和李大路一块儿打的回了家,一路无语。回到家,一打开门,只见李大路精心挑选的那个蛋糕还放在桌子上,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谁也没有来得及回家品尝,现在李大路已经复明,面对这个充满感情的蛋糕更显得难堪。
   两个人关系最默契的时候,反而是在受伤的时候,最容易把脆弱的一面显示给对方,也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可是,现在李大路似乎已经没有留在在洛婉家里的理由了。
   他已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瞎,视力很好,不用戴黑框眼镜,也就更不用住在一个女人家里睡沙发了。
   而且洛婉的脸,一直都拉得长长的,很冷漠,已经没有了当时关怀他的那种热情,李大路什么也不敢说,他怕自己一说,也许当初那一夜长谈不过是洛婉的同情。
   他不需要同情,如果温暖是因为同情,关怀是因为可怜,那么他宁可不要。
   洛婉冷冷地说:“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好的?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李大路沉默了半天才说:“我答应了一个人做一件事情,但我答应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你不要问了?”
   “你想瞎就瞎,想复明就复明,真是事事如你的意。”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大路抬起头,脸色铁青地问。
   洛婉拿起桌上的蛋糕,不屑地说:“用这个就能讨我好吗?我见过比这个大得多的蛋糕。”
   李大路像不认识洛婉一样,退到门边,然后说:“我怎么会拿过期的蛋糕来讨好你,你现在想吃钻石的蛋糕也有人送。”
   “你知道有人送,还不走?”洛婉厉声责道。
   李大路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返身,退出了洛婉的房间,重重地带上了房门,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洛婉的头轻轻地靠在冰凉的铁门上,她拼命地咬住下唇才能忍住自己压抑不住的哭声。
   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滴下来,心里不停地对李大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只能伤害你,因为我没有资格去爱,也没有资格去拖累你,请你原谅我!”
   她很想冲出去告诉李大路,其实自己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自己还要害死更多的人才开心吗?她摸摸自己眼角的皱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个时候,她多么害怕,多么需要有人安慰她。
   仅凭一个“莫”字,又怎么能找出事实的真相,她的心里不停地对楚樱说着对不起,她无能,不能帮她找出凶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猛地拉开门,一脸泪地望去,却硬着嗓子说:“不是让你走……”
   但门外却是上官流云,他的表情忧伤,静静地望着洛婉,一句话也不说,洛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刚刚失去亲人的上官流云,两人呆呆地立在门边,就那样对视着,上官流云没有问洛婉为什么一脸的泪,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他终于在奶奶离开后,知道人间还有一种东西叫痛苦。
   他年幼时父母就因为车祸离开了他,是奶奶一手带大了他与小暮兄弟俩,而且宏儒集团也是奶奶一手撑着,才做成这样有权势的集团,他从来都过得非常幸福如意,但是,现在却感觉自己的心里像被什么给抽空了一样。
   原来他虽然已经这么大了,可是,心理上还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孩,只要有长辈在,就可以永远赖着做一个小孩。
   上官流云的脸显得那样的悲伤,带着一种无家可归的凄冷,洛婉看着他,上官流云忽然把洛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一样,搂得很紧,不肯放手。
   走道拐弯处,有一个男人静静地站着,刚刚他乘电梯下楼,那个时候有一个男人刚好走楼道上楼,一个电梯高速下降,爱重重地沉入地底;一个却抱着伤透的心,往自己心灵向往的地方走去,李大路与上官流云,就这样在同一个空间、不同的地点擦肩而过。李大路在电梯里没有出去,又思量很久,决定不放弃洛婉,再上楼,走到拐道里,刚好看到这一暮,他没有出声,只是慢慢地退,退到两人看不到他的地方,把头靠在墙壁上,鼻翼张开,紧紧地咬着牙,承受着心碎的痛苦,那种痛为什么比失明更让他生不如死?
   李大路睁开眼睛,里面有泪光闪闪,他忽然挥拳重重地击在墙上,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也许这个富家公子才可以给洛婉更安定幸福的生活,而自己一定要找到绿门,让这个女人更好地生活下去。
   洛婉在上官流云的怀里,想的只是悲伤的命运,两个被生活压倒的人在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她在他的胸前啜泣着,一声闷响击醒了她,过道那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大路的脸在电梯缓缓关上的夹缝中,显得那样的虚弱,平静中带着祝福。
   她追了上去,没有喊,却跑得很快,忽然脚上一绊,在电梯门关严的时候,她摔倒在地,整个身子都飞扑出去,她飞快地爬起来,又跑去,直到头靠着冰冷的电梯门才不动了,锥心的疼慢慢地从四肢传来,但疼得更重的也许是心。
   上官流云看着她在过道上飞奔的那一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样奋不顾身的洛婉从来没有如此对自己,他与她之间有过争吵,有过笑容,有过甜蜜,但洛婉却从来不曾如此的紧张。
   上官流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从过道的一边走楼梯下去,路也许早就被上天安排好了,人只需要慢慢地走。
   洛婉回到小屋里,开始坐在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啃着那个蛋糕,吃得非常的卖力,甜到浓得化不开的奶油都塞满了嘴,脸上到处都涂得是奶油,像一只花脸猫。
   她心里默默地对李大路说:“你这个蛋糕也许不是特别值钱,但是很好吃,好吃得泪都不停地流。”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样安静地望着她,表情纯洁无邪,爱怜地望着她。
   是小暮,天啊!他怎么来了?
   她站起来,反手抹了一把泪,然后笑着对小暮说:“这个蛋糕里一定放了洋葱,吃到了洋葱我就会拼命地流泪,你要不要吃?”
   她把蛋糕举到小暮的唇边,忽然身子一软,就往后直直地倒去。
   洛婉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李大路正走在马路上,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幻影,一堆溅开的血,还有洛婉的尖叫,他想到了那个脚步,那个声音,那个请求:“你帮我一个忙,我让你的眼睛复明。”他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调头就往回跑,刚好碰到从巷子里出来的上官流云的跑车,两个人相遇。
   李大路拍着车窗道:“洛婉呢?”
   “不是去找你了吗?”上官流云脸板得很黑。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感觉到洛婉有危险,开回去。”
   上官流云看到他那么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惊,这个家伙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有过如此紧张的表情,车飞快地调头,车门一开:“你还在等什么?”
   路边的李大路上了车,问:“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怎么了?”上官流云感觉到大事不好,车开得飞快。
   “有没有看到有人上去找洛婉?”李大路追问。
   “我走楼梯下来的,没有注意啊!”
   正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楼下,狂奔至电梯,在电梯里两人都铁青着脸,不说话。
   洛婉的门没有关,他们冲进去,屋子里只有桌子上那个吃了一半的蛋糕,两人开始找,却根本不见洛婉的踪影。
   李大路跌坐在沙发上,心里叫着:“洛婉,洛婉,你去哪里了?”
   “洛婉,洛婉。”在昏迷中洛婉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呼唤她,她睁开眼,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暮。”洛婉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到处是野草,而且好似没有灯火。
   “我这是在哪里?”她问道。
   “我带你到山顶上来吹吹风,刚刚你怎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可能是太困了吧!”洛婉想到刚刚那一幕,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你那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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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4 | 只看该作者
“不是,你别瞎想,流云对我很好。”洛婉为上官流云辩护。
   小暮看了洛婉半晌,像要看进她的眼睛里,看透她的心:“我真羡慕我哥哥,能有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子相伴。”
   洛婉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小暮的眼睛。
   小暮也扭过头去,指着山下的灯火说道:“是不是很美?像一幅画。”
   “是啊,这么多的灯火,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的悲欢离合。”
   “还有多少的恩爱夫妻,其实平淡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洛婉,像你这样平淡如水的女子现在已经很少了。”
   “可是,沈玑……”
   小暮站起来说:“不要和我提沈玑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要再皱眉头了,到了那里你一定会非常的快乐。”
   小暮与洛婉手牵着手,从山顶的过道上下来,沿着山顶公路往下走,路上没有行人,很安静,两个人就这样行走在黑暗里,洛婉却感觉到一种平静。
   小暮就属于能给女人带来平静的男人,他温和如水,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洛婉就跟他走着,公路很长,过不远就是一个山湾。
   上官流云开着车与李大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转,想找到洛婉,李大路的幻象越来越清楚,血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一样溅在了一个岩石壁上,洛婉的尖叫声久久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李大路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上官流云说:“你知道你弟弟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们在找洛婉,关我弟弟什么事?”上官流云没好气地回答。
   “我想,洛婉可能和他在一起?”李大路很委婉地说。
   “你是说,我弟弟喜欢洛婉?不可能的,小暮对所有女人都这样温柔。”
   “我不是说喜欢,我是说,唉,反正你帮我找到你弟弟。”
   上官流云拿出手机,打过去,一会儿就放下手机,对李大路耸耸肩说:“打不通,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李大路灵光一闪——岩石壁,他忽然说:“往山顶那条路开。”
   “喂,天都黑了,上山做什么。”上官流云好没气地答道。
   “别管,快走。”
   车一溜烟地朝山顶那条路开去,开得很急,像一支离弦的箭。
   洛婉与小暮拉着手,忽然走到一个拐弯处,到了山湾中,眼前的景色让洛婉大吃一惊,那个山湾里舞动着亿万的繁星,像满天的流星都被挂在了这里,这个地方就像是梦境一样,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天啊!”洛婉捂住嘴,吃惊得无法动弹。
   “很漂亮吧!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里有这么多的萤火虫,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惊呆了。”小暮笑着说。
   洛婉开心地望着面前的美景和那些舞动的萤火虫,高兴地走过去,她快乐地笑着,掂起脚去捉那些带着小灯笼的萤火虫,那些飞舞的星星就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身上,整个人都被染上了温柔的光彩。
   她回过头来,像云中的仙子一样对着小暮一笑,然后说:“谢谢你,小暮,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
   小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在岩石边看着她,洛婉转过身,露出洁白的脖子,在那美丽的光彩下,显得如白玉般迷人。
   那条细细的脖子是如此的吸引人,小暮的手慢慢从背后伸去,一米,半米,越来越近,而洛婉还在那里欢快地捉着萤火虫。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灯光打过来,那车开得如此之快,快到无法控制,直向洛婉冲来。
   洛婉与小暮都来不及反应,只有呆呆看着车灯照来,闭目等死,但那车从洛婉的身边擦过,直冲向身边的岩石,一声巨响,就停住了。
   洛婉冲了上去,一拉开车门,一道血就直喷到她脸上,洛婉尖叫一声,整个山湾都回荡着她的尖叫。
   小暮一下冲上来,把她拖离现场,一声爆炸声,合着火光攻来,两个人都卧倒在地,热浪从背后滚过,半天才平息。
   上官流云开车在公路上,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正是洛婉的尖叫,在前面不远的山湾处,李大路与他都紧张了起来,车更快了,谁也没有出声。直到那声爆炸声响起,山湾里一团火光,才发现火光边上正卧倒着的两个人,是小暮与洛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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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5 | 只看该作者
洛婉从公安局录了口供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上官流云、小暮和李大路都在长椅上等她,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所以,警察问得特别仔细。
   “洛小姐,请你好好想想,当时死者是什么样子?”刚刚的盘问似乎还在耳边。洛婉捂住耳朵,不想去想,也不想回答,那一幕实在太让人惊讶了,车里那个人并不是因为失控才撞到岩石的,只有她才最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在驾车撞到岩石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个女人左手拿着一把瑞士军刀,非常锋利,割断了自己的动脉,血喷得到处都是,甚至是自己的一脸。那个女子是美丽的,眼睛是灰白色的,带着憎恨与绝望,没有闭上,头靠在椅背,手放在方向盘上,但那把刀还在滴血。
   洛婉不禁发抖,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力量,才可以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
   同样是在萤火虫飞舞的地方,一个女人认为那里是天堂,一个女人却把那里当成了地狱,奔向死亡,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洛婉出来之后,颤抖了很久,上官流云走上前去,想握她的手,但她却缩了回来。
   小暮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刚一出去,就遇到一个自杀的女人,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正说着,小暮的电话忽然响起,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小暮,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四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是沈玑的声音,她那种冷漠又急切的语调,从手机里都听得出可怕。
   上官流云忍不住在小幕挂机的时候说了他一句:“你交女友怎么越来越没有品?”
   洛婉看到小暮的眼睛一亮,仿佛有一丝杀气外泄,但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怎么可能有杀气,小暮是那样善良的男子。
   洛婉走在最后,李大路在前面不远处,看着那两兄弟去停车场里取车,忽然一下回过头来,面对着洛婉,两人对视,而洛婉却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李大路看到的,自己与上官流云拥抱的那一幕,她知道那个场景伤害了李大路,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去澄清。
   李大路却没有问这样的话,他只说:“你不要再和小暮来往了。”
   洛婉皱着眉,以为李大路误会自己正在和小暮交往,她扭身就想走,没想到李大路这样不了解自己的为人。
   但是李大路一把握着她的手臂,握得非常紧,虽然他的表情很镇定,语调很冷酷,眼神也很不屑,可是,他握着洛婉那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担心。
   “小暮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危险,你不要和他来往。”
   洛婉猛一回头,眼里全是不信:“不可能,小暮不是那样的人。”
   “你相信我,你问过我眼睛为什么会复明,那我就告诉你,那天你走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听着脚步声,有一个脚步声直接穿过门就来到我面前,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对我说,要我帮她做一件事情,她就让我复明。”李大路为了洛婉的安全终于还是说出了复明的真相。
   “那个人是谁?”洛婉追问。
   “是上官清,上官流云的奶奶。”
   “啊!”洛婉捂住了嘴,她不相信,奶奶那天应该是刚刚过世,找李大路做什么呢?
   “她要我帮助她拯救她孙子的灵魂,我当时还很奇怪,我又不认识她孙子,她为什么要来找我,直到我去了灵堂之后,听了上官清生前的录音,才知道当时找我的人是她。”
   洛婉分辩道:“那也可能是上官流云,或者是其他的孙子?”
   “你会怀疑上官流云吗?”李大路冷笑着问。
   洛婉不出声,因为她不可能怀疑那个男子,但她也不愿意承认小暮是危险的,不可能,小暮有什么可危险的?
   那个“莫”字忽然在脑海中闪现,莫字下面再加一个日,不就是“暮”吗?楚樱当年的男友难道就是上官小暮,如果不是小暮,她为什么不肯让自己知道,而且一直都瞒着自己,因为小暮当时的地位不适合公开女友。
   但,这不是真的,洛婉痛苦地捂着头,这不可能是真的!小暮不是坏人,绝对不是小暮!一切都搞错了。
   洛婉推开李大路的搀扶往前走,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上官流云看着李大路和洛婉走在街头,一咬牙朝另一个方向开去。而小暮却冷冷地望着前方,他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对着手机那边说:“我想画画,你来我的画室,我现在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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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5 | 只看该作者
“大半夜的,还想画什么啊!你好坏!”沈玑在手机那边高兴地挂上了电话,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式,这个男人终于在半夜里会思念自己,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反正已经捉到了他。
   洛婉在大路上,回过头对李大路大声地喊:“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大路看着她的表情,悲伤到了骨子里,他走上前去,狠狠地扳住她的肩,望进她的眼睛里,然后在街头厉声地问:“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会悲痛欲绝到这个分上,你到底有多少颗心,可以给多少人?”
   李大路的表情是真正的狂怒,而这句话,一字一句,像刀一样一点点地剜着洛婉的心,她推开了李大路,发疯样地在街头狂奔,头顶上的路灯光都像箭一样铺天盖地地袭来,不是这样的,李大路,你是个白痴,你是世界上最大的白痴。
   她挥手叫了一辆停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直奔金祥大厦,她要去再证实一下,小暮不是一个坏人。
   那栋大楼还是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管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它都像是一个冷血的旁观者,注视着一切,却从来不会关怀与激动。
   洛婉奔向大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停车场里停着小暮那款银白色的高级跑车。
   她进了电梯,思考了一秒钟,就按了最顶楼,她并不是不相信李大路的话,只是,这样的事实让她难以接受,她的脑子里很多东西在慢慢地像拼图一样拼成了型,整件事情的真相都慢慢地像一幅展开的画,已经在心里证实,只是,她希望是假的。
   天台很静,那个画室非常漂亮,大而且艺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这太符合小暮的性子了,总是那样的温和而且不惹人注目,却又无时无刻不表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她看到画室的门虚掩着,伸手去推,那指尖慢慢地触到白色的画室门,像绿色的颜料倒进了透明的水中,一刹间就从指尖蔓沿开来,染绿了整个门。
   洛婉一点也不吃惊,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绿门,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
   画室非常宽,有两百多平米,而且很高,天花板上是一大幅非常漂亮的壁画,圣母端坐中央,里面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张画布,就是挂在墙上那一幅幅油画,全是女人,一张张不同的女子,不同的美丽,有娇艳的,有清纯的,有快乐的,有忧伤的,那画中的女子,却都有一张漂亮的脸和一双温柔的眼睛。
   洛婉静静地看着,在房子中央,看着那些油画,画得如此的逼真,像是能从画布里走出来,随时都可以绝尘而去一样。
   洛婉走在密密麻麻的画中,这些画一排排挂得很整齐,她静静地看过去,走到画布边,摸摸油画的颜料,还是湿的,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画画。
   洛婉看到了一张新挂上来的油画,有一部分是刚刚完工的,上面正是沈玑,沈玑靠着窗站在一个古老的院门前,后面是墨绿的背景,而她的眼睛却是那样的歹毒,像是一条准备咬人的蛇。
   洛婉轻轻地去摸那个画布,眼睛那一部分还是湿的,应该是才画没有多久,她的指端放上去,那画布却轻轻地抖动起来,像有人在后面摸着这个画布。
   洛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狠心,把画布拉下,只见沈玑正站在玻璃器皿中,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请求洛婉的帮助,她用双手不停地拍着玻璃壁,才让画布抖动。
   沈玑在大叫,但洛婉一点也听不到,这个玻璃是隔音的,只有水可以慢慢地注入,一会儿箱中的空气就会没有,水就会漫过沈玑的头顶,沈玑也会变成泡在水中的标本。
   洛婉拿着画板撞向玻璃,画板四分五裂,而玻璃却丝毫无损,看来这玻璃不仅仅隔音,而且还防弹。
   洛婉与沈玑,一个在箱外,一个在箱内,两人都拼命地打着玻璃器皿,却一点用也没有,洛婉想到了去求救,正准备往外跑,却发现那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她开始心慌,如果再不去求救,不仅沈玑会死,也许自己也会没命。她摸出了手机,却连一点信号也没有,这个画室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
   她正在漫无目的地想着办法,却有一幅画又蹿入了眼帘,画中是一个女子含笑坐在石椅上,拿着一朵花,望着画布前方微笑,那笑容如此的甜美,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洛婉倒退几步,那幅画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熟悉,只有楚樱最幸福的时候才有这样的表情。
   她颤抖着上前去,把油画给扯下来,慢慢地,她蹲了下去,终于看到了,楚樱的长发轻轻地散开,如天使一般的微笑。
   七楼的油画后,看到的其实是画室的景色,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找不到楚樱的尸体,谁会知道她被藏在这里?
   洛婉心里的那些疑问被解开了:奶奶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带走楚樱和那些泡在油画后的鬼魂?因为想救赎小暮的灵魂,想帮孙子赎罪。为什么奶奶要给李大路光明,是因为想李大路能帮助自己和上官流云,更重要的是帮助小暮知道有灵魂。
   难道真的是小暮?洛婉摇着头,泪水从眼睛里飞溅出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第一次在游泳池里看到的画。在画中,她也是如此的美丽,正在鸟笼前戏着黄鹂,表情里是丝丝的幸福,扣入眉梢。
   她又走过去,鼓起勇敢拉下油画,玻璃器皿中,一只手无助地伸向自己,那个女子的脸往后靠着,像已经坠进了无边的黑夜。
   洛婉不停地拉扯着那些油画,每一幅画后面都有一个玻璃器皿,每个器皿里都泡着一个女尸,密密麻麻的油画,密密麻麻的女尸,密密麻麻的长发,密密麻麻的眼睛都睁开着,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地围着洛婉,只有那扇门像是逃生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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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5 | 只看该作者
画室里充满了恐怖的气氛,但洛婉却半跪在沈玑的面前,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壁,看着水一点点地上涨,画室这么多的人中,里面就只有这两个活人了,可是,不一会儿连沈玑也会被水给淹没,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亡。
   她的嘴里喃喃地念着:“李大路,你这个白痴,你在哪里,怎么不来救我?上官流云,你去哪里了?”
   这两个男人,却分别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的酒吧里灌着烈酒,想一醉解千愁。
   门外轻轻地一声响,很轻,却非常刺耳,洛婉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个人轻轻地蹲在自己身侧。
   洛婉慢慢地回过头去,眼里全是泪水,在雾气中只见一张俊美帅气的脸出现在面前,脸上带着一种脆弱无奈的悲凉。
   洛婉的心往下坠,死也许不过是一刹间就结束的烟花,而这样的疼痛却让她无法喘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死一万次也不要看到这张脸,不要明白这个事实。
   “小暮……”
   她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悲鸣,在午夜里像绝望的飞鸟坠地,生命里最美丽最纯洁的那种东西已经被活生生地敲碎,她闭上眼,扭过头去,一滴豆大的泪从她的脸上划落,凄美得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那双手曾经在黑暗里拯救过她,在她伤心时拍过她的肩膀,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寻找过她,但是,这一刹,她却是真正地感觉到生命的残酷。
   她并不害怕,如果现在她死了,也许是一种幸福,在她的心里,小暮已经是自己的亲人,那个俊朗清秀的男子,那个在小路上给自己摘下一朵玉兰花的男子,那个站在前面为保护自己与别人打架的男人,那个拖着自己在黑暗里奔狂的男子,早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害怕沈玑会伤害这个看起来那样纯洁善良的男孩,她张开双手,不惜与沈玑吵翻,像母亲一样地保护着这个男孩,可是现在,真正受伤而面临死亡的是沈玑,泡在那个密封的玻璃箱里的沈玑,无助地望着自己的沈玑。
   “小暮,打开箱子,沈玑快死了,求求你。”
   她在小暮面前软软地滑下,跪倒在那个男人面前。
   “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一错再错了,已经够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些撕破的油画后的玻璃器皿里的女子,一排排,一层层,一队队,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这个挂满油画的房子,这些女人都是漂亮而又凄美的,眼睛里有绝望的光,她们死亡的理由只有一个,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但死亡像是没有抢走她们的生命力一样,全都鲜活地望着自己,望着小暮,够了,灵魂已经腐烂,却也需要拯救。
   小暮也跪了下来,轻轻地把发抖的洛婉抱在怀里:“这些都是我爱过的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让我心动,让我难过不舍。”
   小暮轻轻地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在那个长长的车道边走着,高跟鞋穿得很艰难,而且还提着你那一身可笑的礼服,可是,你的眼睛,还有你的眉毛,真的是那样的漂亮,像星星一样地落在人间。”
   洛婉想到那一幕,低下头,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地全都打在地上。
   “所以,我一直都想带你去看那边的萤火虫儿,我和那个自杀的女人说我已经不爱她了,她跟踪我们到了山顶,差一点就杀了你,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小暮的手触到她那温暖的唇。
   洛婉抬起头来,望着小暮的眼睛,那纯净透明得像蔚蓝的天空一样的眼睛,她惊讶地问:“你和那个女人在交往?那个女人是为了你才自杀的?可是,沈玑呢?”
   “哼,你认为我会只有一个女人吗?你认为我真会爱她们吗?不,我只是迷恋她们死去的那一刹,我迷恋她们的永恒,像油画一样永恒,十年、一百年都不会变老、变丑、变成泥土。”
   小暮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我错了,我爱上了你,我一直都在逃避你,我不想杀你,把你做成标本,永远地挂在时间的空间里,这样你会寂寞。”
   小暮发疯一样地抱紧她说:“可是,你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一错再错,一追再追,一求再求,就是想要一个结果,如果你今天不进这个画室,我永远都不会接近你,你可以嫁给我大哥,他是一个好男人,我会远远地看着你,我宁可远远地看着你变老、变丑,只要你幸福,可是,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
   小暮的手抱得很紧,紧到洛婉都透不过气来,而玻璃器皿里的沈玑看到这一幕,也许她能听到外面所有的话,因为她的表情是仇恨的,她恨这个世界,恨这个男人,恨这场骗局,更恨那个能得到小暮真爱的女人。
   沈玑知道自己彻底地输了,她的心里在怨恨着,而画室里所有的怨灵都慢慢地向她的水箱靠扰,她的心慢慢地被污染了。
   洛婉也紧紧地抱着小暮说:“醒醒吧!小暮,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醒过来吧!奶奶是因为你而死的吧!她已经用生命在唤回你迷失的灵魂,求你了,醒过来吧!”
   小暮推开她说:“你不爱我,我不要你同情我、可怜我,不要你把感情施舍给我,你周旋在大哥与那个瞎子之间,你的心到底属于谁?”
   他的嘴角上挑,邪邪地望着洛婉,一字一句地说:“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洛婉的心底一紧,那样刺痛她的话,她已经无法承受了,她捂住胸口,一阵的疼痛。
   酒吧里正在灌闷酒的李大路,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疼,眼前一花,那疼痛来得如此突然,他站起来,丢下钱,发疯样地往外跑。
   洛婉在小暮的怀里显得那样的娇小,无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女人在这个画室里了,因为小暮的魅力是无法抵挡的,他的眼神就是一把涂着毒药的刀,慢慢地刺入女人的灵魂,虽然死,也是带着淡淡的笑,一如楚樱。
   “洛婉,洛婉。”小暮热烈地喊着她的名字,他弯腰凑了过来,他温柔的唇轻轻地伏到洛婉的嘴角,那样的温柔和细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传来,洛婉一阵头晕,慢慢地眼前全都模糊了,小暮的声音像从天际传来,轻轻软软像雪花一样:“好好地睡一觉吧!睡醒了就是永恒。”
   洛婉身子一歪,就被小暮嘴里的迷香给迷倒了。
   画室里传来那女高音透不过气的歌剧:“如果,你的唇是最致命的毒,那么,我们的死亡也许是最美的归宿。”
   “这是在哪里?”洛婉睁开眼,只见一个天使笑着奔向自己,踏着白色的云朵,在圣母的身边嬉戏着。
   真舒服,像是泡在温暖的泉水中,世界就要慢慢地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可以化入到天堂里。
   “小暮!”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小暮的笑容,反应了过来,扭了扭头,发现自己在画室的最中央,而且是在一个非常大的透明的浴缸中,最可怕的是,浴缸的水笼头正在自己的脚底哗哗地放着水,是非常温暖的水,却也是致命的水。
   她想坐起来,但身子软软地没有一点力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死亡忽然离她这样的近,自己平躺着,看着水一点点地漫过自己的眼睛、鼻孔,直到漫过自己的头顶,而这一切都无法挣扎,对死亡她无能为力。
   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小暮那一张惊艳的脸又出现在眼帘内,她望着他,她只能那样看着他,没有办法说话,眼睛里没有求饶,只有比死还要痛的绝望。
   玻璃箱里的沈玑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没有生机,已经停止挣扎,在一幅油画后面安静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洛婉,你无法想像,你不说话的样子有多么的美,美得我都宁愿和你一起死去。”
   小暮的手不断地划过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眼睛,一寸寸地摸索着,那淡淡的余温,
   “你不用害怕,很快,你就可以变成永远不朽的永恒,我研制出这种药水,永远不会让人体腐烂,而且会保持死前的栩栩如生,你不用担心时间会把你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也不用担心死后会腐烂成泥,或者烧成灰,你永远都那样的美,挂在时间的背面,成为永恒的传奇。”
   小暮越说越兴奋,他站起来对着那些挂了满满一墙的玻璃器皿里的女人笑着说:“你看,她们都已经永恒了,正因为我爱她们,才赐予她们永恒,永远的青春,永远的美,永远不变的皮肤和眼睛。”
   洛婉伤心地闭上眼,感觉水已经漫过了自己的耳朵,很快就会面临着死亡,但也许死亡是很好的解脱。
   李大路又一次站在上官流云面前,两人斗鸡一样地对视着,却还是问同样的问题:“洛婉呢?”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扭头一笑,感觉自己很幼稚。
   李大路的眼前越来越清楚洛婉现在所待的地方,大楼是那样的熟悉,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建筑物。
   上官流云还是那样静静地开车,但开得很快,因为他已经相信了李大路的直觉,而且李大路的表情还是在告诉他,洛婉很危险。
   见鬼,为什么我们这一群人就得不到半点幸福呢?要一直折腾下去?上官流云问自己,也问命运,没有人会理他。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官流云看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大楼前。
   “别问了,快走。”
   李大路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上官流云说小暮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反而不想多说了,如果小暮真是奶奶说的那样,那么,上官流云永远不知道反而更幸福。
   画室里还是那样的安静,洛婉的耳边只有流水声,泡在浴缸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也无法摆脱。
   人真正面临死亡时,反而心里一片澄明,一些真正珍惜的人和事都一一地出现在面前,洛婉暗笑自己,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寻找绿门上,没想到却死到了这个温暖的浴缸里,她不想回头去看小暮,省得自己伤心。
   这个时候她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儿时母亲反复吟唱的一出戏曲。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母亲唱得很好听,她一生病,母亲就把她抱在怀里唱这首歌,那婉转的唱腔,她也就跟着依依呀呀学着。
   如果母亲没有死掉,那命运会不会改写?如果那年母亲没有病逝,或许自己的生活就没有这样多的故事、经历与挫折。
   人死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却是母亲的怀抱。
   她静静地待着,小暮回过头问她:“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在玻璃器皿中吗?那是因为我最爱你,所以把你放在浴缸中。”
   门忽然被推开,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放屁!因为你觉得她是你的母亲,所以,你准备让她重死一次。”
   小暮站起来,看着门外进来的那个人,小暮不屑地说:“李大路,你还真有本事,能让你找到这里来!看来瞎子真的与众不同。”
   “别忘记,你奶奶死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已经好了,是你奶奶把力量给了我,让我重见光明,还告诉我你的身世,当然目的只有一个,让你不要坠落到无间地狱里,可以挽救你的灵魂,不过,看来你这小子没救了。”李大路不屑地说,但一边说,一边看着洛婉在透明浴缸里被水浸的危险程度。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进来,是上官流云。
   “李大路,你怎么跑这么快,你去做什么!到哪里找洛婉!”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到那一房子挂着的玻璃器皿里的女人,吓得瞠目结舌,再看到小暮,脸色渐渐变白变灰,嘴唇发抖着说:“小暮,这不是真的,这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哥。”小暮很轻松地承认了。
   “不!”上官流云看到了泡在玻璃浴缸的洛婉,尖叫着冲上去。
   “砰”一声枪响,上官流云不动了,那子弹擦着耳边飞过,他悲痛欲绝地看着小暮说:“你要杀我,小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要杀我?”
   “哥,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管闲事,也不要怪我不客气。”小暮的表情是坚决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小暮,这个世界,你要什么有什么,女人,车子,房子,爱情,亲情,权力,钱,长相,你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小暮!”上官流云一步步地往前走,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洛婉一直要找的杀人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弟弟。
   李大路一把拉住已经半疯的上官流云,低低地说一句:“别上去了,他已经疯了。”
   小暮仰头一笑,那脸显得如此的恐怖,洛婉睁着眼,忽然想到了那个梦,梦中的小暮是长着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就是这个表情,仇恨,毁灭,小暮是被鬼上身了,洛婉安慰着自己。
   “哈哈,我疯了,当然,我是疯了,我一出生就疯了,疯的不是我,是你的父亲。”
   上官流云很痛苦地问:“我的父亲难道不是你的父亲?”
   李大路在一边说:“奶奶去世之前告诉我,小暮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母亲原本是你父亲外面的女子,后来,耐不住寂寞自杀了,然后你父亲和你母亲就出了车祸,奶奶见小暮也是上官家的骨肉,不忍他沦落街头,才把他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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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6 | 只看该作者
“为什么我从懂事起,就记得小暮在我的身边。”上官流云很显然不信。
   “因为你智商低,懂事晚。”这种时间还不忘斗嘴的也只有李大路了。
   “不是,我母亲不是外面的女人,她那么美,有长长的头发,鲜红的唇,喜欢穿丝质的睡衣,抱着枕头唱夜上海,她的眉是那样的美,弯如上弦月,她不是二奶,她不是小妾。”
   小暮尖叫着拿起枪,往李大路那边指去,就在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一声厉叫:“不,不要!”
   被迷倒在水缸里的洛婉,居然能用最强的意志力冲破不能动的嘴,喊出这个音符,但她一张开嘴,水就开始往嘴里灌去,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会儿,水就会淹过她的鼻子。
   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女人,正从背后轻轻地环抱着小暮,那个女人的姿态很温柔,充满母爱,这个,应该就是小暮自杀的母亲吧!那个女人虽然看不到脸,可是,从抱的姿势来看,是充满了痛苦、不安与绝望的,她想拉他回头,也不愿意小暮的灵魂走上不归路。
   洛婉在水里艰难地说:“小暮,你收手,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的母亲的灵魂不能安息,快停手吧!”
   那些话断断续续地从水里艰难地说出来,小暮回过头来看着浴缸里的洛婉,洛婉忽然飘起长长的秀发,洛婉的脸慢慢地变化,她的头发开始无限地生长,而五官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李大路大声叫:“小暮,快住手,你母亲上了洛婉的身,再不住手,不仅洛婉要死,你母亲的灵魂也不会再超生。”
   但小暮却呆呆地跪了下去,在浴缸边轻轻地靠过头,他把唇轻轻地印在玻璃浴缸的边上,透过透明得像一块云一样的玻璃,看得清清楚楚,母亲的睫毛,母亲的唇角。
   他却没有住手:“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恨你。”
   他的泪流出来了,触到玻璃浴缸的时候,忽然环境都变化了,眼前一切都退去,阳光居然从阳台上透出来,屋外传来了黑胶唱片里的那些依依呀呀的女声,一个女子正在梳妆台前,放下挽起的长发,从镜子中望去,是一张娇美的脸,盛开如午夜兰花。
   小暮惊奇地望着这个女子,是自己的母亲,却如此年轻,自己站在她身后,她却一无所知。
   镜子中没有自己的影子,自己站在空间的某处,看着美丽的母亲。
   那镜子里一幕幕地闪现母亲开始那富甲一方的家境。少女时期的母亲坐在偌大的秋千架上,在后院里玩着花,一个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小桥上看着这个深庭大院,眼神目空一切,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自己。
   少女站起来,娇叱道:“大胆,这是我的家,不容你目光放肆。”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总有一天,不光这座大院,连你在内,都会属于我。”
   “好大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男子的脸俯下来,深得像剑一样的目光刺入了少女的心:“上官儒!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少女的脸红了,后面传来奶妈的呼唤:“明珠小姐,老爷叫你。”
   “明珠,你果然是这个院里最闪亮的一颗明珠。”
   明珠第一次听到有男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激荡,再不敢待下去,扭头就跑,月白色的旗袍轻轻地包着她青春的躯体,像一朵正等着开放的白玉兰,挂在这个深院最高的枝头,受着世人爱慕的眼光。
   那年,城中出了一个新富,人称上官儒,他的资金十分雄厚,他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让这些老商人都自愧不如。
   很多人都纷纷投了上官儒的手下,不愿意输得倾家荡产,只得臣服于他,城里也只有李家敢与他对抗,但李家自己却知道,这场对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惨败。
   李老爷与上官儒坐在翠嶂居里品茶,谈论如何中止这场恶战,上官儒只举两个指头,他的要求只有两个,李家大院和李家明珠。
   李老爷拂袖而去,大院少了可以再盖,明珠,自己唯一一个女儿,而且是老年得子,怎么可以送给这个冤家对头。
   商场如战场,兵败如山倒,李老爷在一天夜里高呼:“上官儒,此恨来生再报。”吐血而死,李老爷一死,大院便被上官儒购入。
   再走到桥头,只见那秋千架上,还是端坐着的那个明珠一样的少女,虽然家境已败,但光芒无减,那洁白的孝服,连同头上的白花都端庄得让人无法呼吸。
   明珠一步步地走到上官儒面前,弯腰道:“大院留给我,给我家人一个栖身所。”
   上官儒望着她那完好凄美的脸,手一挥,仆人退出大院。
   “古人说,一笑值千金,我不敢要你笑,但你一言也值千金了。”
   明珠缓缓弯腰,行礼,但是,一道白光从她袖中闪出,直刺上官儒的胸口,目的是心脏。
   那刀停在半空无法前进,上官儒赤手握着刀锋,血从手缝里涔涔而下,滴在小桥那青石板上。
   “你以为我会对你低头,问你要一个窝吗?我李家还不至于如此低贱。”明珠看行刺不成,反手一刀刺入自己胸前,缓缓倒下:“我此生报不了父仇,来生,还要报。”
   那女子慢慢地向后倒去,在漫天飞舞的海棠花下。
   “救她,无论什么代价!”院里子响起上官儒的嘶哑的声音。
   明珠虽活,却闭目不肯进食,上官儒端着粥来床前,也不看她,只是说:“有没有来生,谁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如果我今生有杀父之仇,我就一定会报,当然我也报了,当年我爹只是李家的一个掌柜,你家亏空,却赖在我父身上,我父也是活活气死,这仇我已经报了。”
   那小米粥金黄浓香地放在盘中。
   “你如真有志气,就应该活下来报仇,而不是学那蠢儿女自寻死路。”
   只因这句话,明珠睁开了眼,充满仇恨地望着那个坐在窗前吹笛的男子,外面一天一地燕语嫣红。
   明珠没有离开大院,她做了上官儒的第二个女人,就养在这个深院里,外面的风风雨雨,对她都没有影响,世道变化,也与她无关,她生存的意义就是找一个最适合的机会杀掉上官儒。
   随着小暮的出生,她拥有了一切。保护自己青春完美无损,却无法拥有那个男人,心底的每一个地方,已经被深深地触动,那个男子的笑,那个男子的体温,那个男子的唇,都已经被印到了灵魂里。
   恨无法再恨,爱不能爱,仇无法再报,恩也不能再续,她放了水在浴缸,坐在梳妆台上放下了头发,喝了几口红酒,就着那首曲子,看了看已经睡觉的儿子,深情地亲了一下。
   忽然,她就进了浴缸。
   小暮惊慌起来,不断地试图阻止母亲进入浴缸,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手指穿过母亲的身体,他的叫声,母亲也听不到,那都只是幻象,不是真实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滑入水中,不断地挣扎求救却无法再施救,历史无法挽回。
   明珠那美丽的身体沉入了水中,她仰着头眯着眼听着音乐,想着自己一生的一幕幕,一颗晶莹的泪滴划过脸庞,她埋头在水里,忽然手腿划动,身子往下滑,似乎无力支撑自己。
   她缓缓下滑,但手还是紧紧地扣在浴缸边上,嘴里在拼命地想吐出救命,这是心脏病发作的前兆,这是她的家族遗传病,是她命中的劫难。
   小暮无助地看着母亲心脏病发,却不能相救,明珠的头慢慢滑入了浴缸中,而浴缸的水还在哗哗地流,很快就淹过了她的嘴,她的鼻子,头缓缓地沉入水中,那只紧紧握着浴缸沿的手终于松开,虽然不舍但还是松开了。
   透过浴缸可以看到明珠仰面看着天空,沉入水底,头发散动着,像绝望的垂死的小蛇在无助地摆动。
   门响了,小暮看过去,只见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男孩推开浴室的门,小暮知道那个相貌清秀、有着玻璃一样透明的眼睛的男孩就是自己,他想挡着男孩的视线,不让他看到浴缸里那一幕。
   但男孩却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往浴缸走去,小暮泪流满面地大声叫道:“不,不要看。”
   而那个男孩却呆呆地站在浴缸前,里面泡着自己死去的母亲,他睁大眼睛,惊吓过度却不知道移开目光。
   那一刹,母亲美得无法形容,在水底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他,像圣母一样慈悲,但是,男孩跪了下来,头放在浴缸上,凝视着水中的母亲,嘴里喃喃道:“妈妈,为什么你要丢下小暮?妈妈,小暮将来会很听话,你不要走。”
   这个男孩以为妈妈抛下自己离开了世界,因为他天天听到母亲的哭泣,却不知道哭泣是因为深爱,而不是因为不能报仇的绝望。
   小暮弯着腰,不停地对小男孩说:“不是的,妈妈没有抛下你,这只是意外。”
   那小男孩子却说:“妈妈,请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小暮看着浴缸里慢慢地冒出一个女人的头,一个女人从浴缸里坐起来。
   这不是人,是母亲的灵魂,因为孩子的请求而不能超脱,只能轻轻地从后面抱起那个孩子,轻轻地贴上去。
   小暮看那个女子的笑,虽然苍白却温柔的笑,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而他却坠入了无边的地狱,杀了那么多人。
   小暮上前去触摸妈妈的脸,手触到的时候,周围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只有浴缸里还放着水,小暮发疯一样地把枪给丢掉,从浴缸里抱起那个已经沉在浴缸水底的女子,一边抱一边喊:“不,妈妈,你还有救。”
   洛婉狂咳着,脸已经闷到发青,再过一分钟,她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但小暮抱起了她,看她睁开眼,狂喜地说:“你没事,天啊!你没事就好。”
   一抬头,只见李大路正用枪指着自己的头,厉声道:“把洛婉交给上官流云。”小暮的眼神慢慢地恢复了澄清,他已经从幻象中完全走出来了,他看着李大路,笑了笑,然后说:“我一直都瞧不起你,认为你不过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家伙,不过,我得承认,我也有错的时候。”
   上官流云看着沈玑已经坚持不住了,忙对小暮说:“快放了沈玑,她快撑不住了。”
   小暮把洛婉交给上官流云抱着,走到盛着沈玑的玻璃器皿边上,回过头来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好人,让她死又如何?”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你不能杀人。”李大路的枪还指着他。
   “好吧,我现在也不想再杀人了。”小暮按了墙边一个非常隐蔽的按扭,一块玻璃忽然哗地落下来,沈玑从那里落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板上,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让她的脸色为之一转。
   李大路还是用枪指着小暮,一边走过去扶沈玑,一边对小暮说:“你和我去自首吧!”
   小暮转过头来,问上官流云:“哥,你也要我去自首吗?”
   上官流云立在两人中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一直视为生命的弟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很恨,却也不希望小暮去自首,但却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这一刹是他生命里最难过的时候,也是最难选择的。
   小暮淡淡地笑,指着他说:“你就是永远都下不了决心,小时候我要抢你最喜欢的玩具,你也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长大后,我抢你从前的女友,你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现在我要杀你最心爱的人,而你还是这样静静地望着我,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什么决定都做不了。”
   上官流云眼里涌上了一层泪花:“是的,你说得对,我没有你那样有本事,不如你那样狠心,不像你那样自由,当奶奶说我们家族里要选一个人来继承家业的时候,我站了出来,让出了自由自在的空间,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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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16:46 | 只看该作者
他的声音更大了:“我让你玩具,让你女友,让你自由,让你幸福,那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应该让着你,因为我是你哥,虽然你也许从来不认为我是你哥,可是,我是你哥哥,这是事实,永远都不能改变。”
   上官流云不能再说下去了,他眼里的悲痛,绝对比洛婉刚看到小暮的时候更深,奶奶的离开,弟弟的阴暗,几乎要马上击倒他。
   画室内形成了两派,回过神来的洛婉和沈玑都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李大路与上官流云那边,洛婉被李大路半抱着,上官流云看着沈玑可怜,就扶着她。
   四个人都看着小暮一个人,李大路还拿着枪,但是,四人却感觉自己很害怕这个俊美的男子,虽然他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这四人还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着自己。
   那种力量越来越强,李大路的手都开始颤抖,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开枪,毕竟对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而且还是上官流云的弟弟。
   那种强烈的危险感,一次次地冲上他的心头,他挥挥手,对上官流云说:“我们走!”
   上官流云很惊讶地看着他说:“走,小暮怎么办?”
   “快走啊!”
   洛婉也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压力压得自己的耳膜鸣叫起来,她也苍白着脸说:“别问了,我们走。”
   但随着沈玑的惊叫,大家都怔住了,沈玑指着画室的墙,尖叫着说:“她们动了,她们动了。”
   李大路一回头,那些泡在液体中,挂在墙壁上的玻璃器皿里的那些女尸,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一刹活转过来了。居然恶狠狠地盯着李大路这一伙人,表情像是要悍卫自己的宝贝。
   “眼睛动了,笑了,她她,笑了。”沈玑被这一吓,神经都崩溃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上官流云的怀里。
   洛婉和李大路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一边握一边往后退,但是那些女尸的手指头在慢慢抽动着,开始握拳,有的女尸开始娇笑,小暮回过头去,欣赏着自己的“佳作”,洛婉注意到了,那些女尸都是摆着油画上的那些姿势,像是等着小暮去画。
   李大路的心都抽动了,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一群争宠的女尸,在液体中摆着画中的姿态,对着画室中的小暮谄媚,那种美,是美得可怕,美得恐怖。
   小暮却在那个白布上开始画起来,他画画的表情非常的专注,世界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
   李大路轻轻地招手,示意着四个人偷偷地逃走,他们慢慢地已经走到门口了,上官流云拉开了门,想扶沈玑出去。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生怕惊动那一屋子泡着的女尸,还有那个在女尸中沉醉作画的小暮。
   这个时候别说李大路手上有一把枪,就是有一筒火箭炮,也不敢惹那群痴情女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上官流云拖着沈玑到了门边,门已经打开,正拖到一半,被惊动了的沈玑在夜色中被冷风一吹,竟然转醒,而且大声地喊:“我这是在哪里?”
   李大路的眼神如果可以喷火,沈玑早就变成了烤猪。
   来不及了,一画屋沉醉的女尸都转过头来,怒视着这四个人,而小暮的眉头轻轻地皱着,仿佛很不满意这些死尸模特的不敬业。
   玻璃器皿内伸出无数双手来,穿透防弹的玻璃壁像是穿过空气一样的容易,然后是修长的双腿。奇怪的是,尸体一见风就开始腐烂,那鲜活的面容像盛开的最美的鲜花,在一刹间就败了下去,死灰一样的色彩,头发脱落,牙齿松动,皮肤变老,皱成一团。
   离开了那种小暮特制的液体,她们不过是一堆普通的尸体,可是,这么多普通的尸体慢慢从箱内走出,而且向门口涌来,确实不怎么好受。
   李大路喊了一句“跑”,就抱着洛婉狂奔起来。一到天台边的那扇门边,一手拉开门,逃了几步,忽然又逃回来,刚好撞上抱着沈玑的上官流云,上官流云责问道:“怎么不下去!”
   李大路指着楼梯说:“有本事,你先下!”
   上官流云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天啊!楼梯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天台一直挤到了下面,那一弯一弯都是人影,晚上哪里来这么多的人?这群人影还是往上在赶,现在跑下去不是送死啊!
   他也退回来,半天没有说话,李大路拉了他一把,递给他一个铁棒,从地下不知道哪里摸到的。两个男人把女人放在天台的边上,并肩站着,紧紧地把铁棒竖起,谁都知道这个铁棒是打不过这么多尸体的,奋斗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可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身后还有女人需要保护,这个时候男人不挺身而出就枉为男人了。
   洛婉轻轻地站起来,夜风吹着她的脸,下面的灯火似乎很亮,她探出头去,看了看下面的停车场,车子像蚂蚁一样的小。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看局势不对,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好了,免得拖累这两个男人,他们能逃掉就逃掉,而这么虚弱的自己刚刚又在水里被呛了一会儿,怎么也走不动了,留在这里也只是一个负累。
   沈玑却紧紧地靠着上官流云站着,发出娇弱的声音,那声音在这种时间听起来非常刺耳,像刀子刮耳膜。
   女尸源源不断地从画室里走出来,包围圈子越来越小,李大路与上官流云的指端都发了白,铁棒拿得更紧了。
   那群尸体都面无表情,但随着圈子越来越小,哪怕不被吃掉,李大路四人也会被挤下去。
   李大路忽然说:“你们家怎么把房子建到这么阴的一个地方来,哪里引来这么多的冤灵?”
   “这能怪我吗?这房子又不是我建的。”上官流云没好气地说。
   两个人边说话边缓解这种恐怖的气氛,千钧一发的时刻,女尸们都不动了,忽然转过头看一个地方,洛婉他们也看过去,只见小暮站在天台的另一边,站得高高的,在半空中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飞鸟,两手张开,面带微笑,看着这边。
   “不。”洛婉尖叫一声,“不要,小暮,不要站在那里,很危险。”
   上官流云丢下铁棒,想跑过去,被李大路一把拉住,上官流云一边挣扎一边喊:“下来,小暮,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快下来。”
   小暮带着那样美丽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洛婉这边,轻轻地说:“哥,洛婉,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带着无限的悲凉,大错已经铸成,无法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错了就是错了,说什么回头是岸,可是,哪里又真有回头的机会呢?
   他站在风中,风吹起他的乱发,他弯起了嘴角,只要他跳下去,一切的恩怨、痴缠、伤心、痛苦、无助、误解,都可以烟消云散,那么哥哥和洛婉就不用死,不用被这些女鬼给撕碎。
   “小暮,你别做傻事。”洛婉的嗓音已经变了声,女尸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往小暮那里赶去,虽然她们都死在这个男人手上,但她们依然迷恋他。
   “哥,如果有来世,你把洛婉让给我,你还做我的哥哥好不好?”小暮笑着对上官流云说,他那调皮的笑,一如当年拿着苹果给哥哥吃,而事先咬下好大一口。
   上官流云挣扎开来,飞奔过去,这一刹,他清楚地知道,无论小暮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会恨他、怪他,这就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在他的心里,小暮永远都是自己的弟弟,那个依赖自己,心疼自己,可爱、调皮、善良的弟弟,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对他失望。
   上官流云现在清楚地知道为什么奶奶选择用死来救赎小暮的心情,如果你的亲人在地狱里受苦,迷失了心灵的方向,你会用一切去换。
   上官流云一边跑一边喊:“小暮,别怕!”
   小暮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的眼睛转向了洛婉,没有说话,但千言万语都是一个对不起,他不是存心伤害她的,他只是爱她,想要保持她完全的美丽。
   洛婉看着他,远远的,不出声,泪就那样慢慢地流,她知道自己无法再救他,这样的罪过谁也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但那个夜里,他给她摘下一朵花,轻轻戴在她的发边,她在闪着光的萤火虫儿中转过身来对他笑,手牵手走在那条公路上,那条公路好像很长,可是,怎么才走这一会儿就到头了?
   小暮放开了手,他的身子往后倒去,像一只大鸟投入了夜空,一个漂亮的飞翔动作,灵魂终于可以自由地飞舞,再也不被往事所困,小暮的眼睛往上看着,看到了哥哥那颗飞坠而下的眼泪,上官流云看着小暮向后仰起的脸,他伸出手去,而小暮已经下坠,那滴泪涌上心头,追往小暮。
   小暮望着上面,哥哥的泪落得特别的快,凉凉地落到了自己的眼睛里,像哥哥的情义在追随自己,小暮眼睛一酸,眼角一湿,落下泪来,泪光中,看到了天空中母亲与奶奶的笑脸,所有的守护都是为了能救赎到他的灵魂,那一滴悔过的眼泪,足可以让他不坠入无间地狱,可以超生。
   天台上无数的女尸悲痛欲绝,从天台上飞身扑下,一离开天台,都变成了无数的星光一闪而过。
   心里已经失去了执著与痴缠,她们都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洛婉与李大路静静地站在上官流云的身后,那些耀眼的流星照亮了夜空,映着洛婉眼上的泪,分外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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