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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
第一章
同窗之友
送走住宿在我家长达一年的客人之后不久，又来了新客人。
那还是开学的前几日，便有人登门拜访我家啦。我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连客人的面都没见到。反正是有人到我家住了。直到开学那天，我还没见过新客人一面。父母亲也没对我说太多，只是我印象中有着一人一狗的感觉。
我开学到学校报到，还未来得及进教室，就被某种事物吸引过去了。什么东西那么值得我注意呢？当然不外乎美人、金钱、好书啊！其实我被吸引的事物是：教室窗边，一个女孩子身着蔚蓝色背心衫、腰背绿叶小背包，静静地倚靠着白墙，闭目养神。在她银白色运动鞋包裹着的纤脚边，一只可爱的小狗正摇摆着短尾巴左顾右盼。
女孩的脸我不想看，我怕克制不住自己而出丑。我只能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本来想将美好的时刻定格，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叹气之余，便走进了教室。如果能和那个漂亮女孩游山玩水……
班里同学纷纷到来，他们也看见了，接着就议论开啦：听说我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好像就是她。今后班里肯定会有很大变化的！
我听到同学们的议论，激动之色喜于言表。还好，我有机会和她交朋友。我沉浸在喜悦之中好长时间，刚一回神，便发现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老师、同学还有她都在看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失态。
“大家注意一下，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们中的一员了，记住要好好相处！至于她坐哪，我另有安排。”班住任使了一招美人计，让大家的视线转移开去。“谢天谢地也不能忘了班主任啊！我真不容易啊！”我趁机开溜。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究竟坐哪。
回到家中，我就躺倒在自己的竹床上思考一个问题：“她有一条狗，我家客人也有一条狗，会不会那么巧呢？”所以我在睡之前留了一手，特别关照一下楼梯——在楼梯口上装了一台摄像机，把楼梯上的情况全都拍下来。
第二天四点，还未睡醒的我跑到楼梯口取下了摄像机，并回到自己的房间，观察一夜的情况。从摄像机排下来的人来看，我的父母亲，一只挺大的黄狗，一位阿姨，就只有这些。女孩和小狗你们在哪里？失望之时，我又睡了伙儿，接着披衣拖包向学校进发。
学校的清晨很静，只能隐隐约约见着几个人，我的那个教室肯定静得要命。毕竟才五点多，大多数同学还在睡觉。当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去插钥匙孔的时候，惊觉教室里已有人在了。虽然没开灯，门是半开着的，谁能都猜到有人进去过。
我有些纳闷，谁还会有门钥匙？会不会闹鬼？我大步踏进教室，一下子感觉气氛不对，定眼一看，我的妈呀，是那个女孩！她坐在我的座位上专心致志地抚狗。当场僵硬，直冒冷汗的我只得用一双带着不可思议神色的眼睛瞧着她。她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站起来后，向我打招呼：“早啊！”我听是听见了，但真的无法动弹，便一个劲得眨眼睛。她放下捧在手中的狗，拍了拍狗的背，小狗狗就一溜烟似的跑走了。小狗跑走后，女孩向我走来，并笑道：“班住任讲得没错，你总是第一个来。我来了也没多久，坐了伙你的位置，不介意吧！”“呵，难道我会那么小心眼？你要坐就坐好了，我还求之不得呢！”在我可以自由行动之时，当即就两句。在女孩子（特别是美若天仙的那种）面前，不装得帅气点能行吗？“别小瘦子充大胖，我可真要坐在你那里啦！班主任说过，位置由我选，你就调到前桌去吧！”“是吗？那也好呢，总算我有机会和你多接触。”“怎么男孩子都这样呀，我可不喜欢！”“对啦，那只狗狗到哪里去了？”“唉，真够笨的，它当然是去把风了。”……
就在这个早晨，我与她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同窗蒹好友——同窗之友。
第二章
看雪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严热夏季、清爽秋季过后迎来了寒冷冬季。在此期间，我邀请她很多次，可她总有事来不了。而她邀请我的次数不多，她住哪，家里有什么人我完全不知道。试问这样下去还能当朋友吗？
不过，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她的基本情况的机会不远了。
新年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我和她还在教室里学习。一到下课，她就停下学习，催我去看那美丽的雪景。我当时的感觉是，除了她的声音还在，周围的吵闹声“刷”一下消失。
“你觉得雪好看吗？”她倾着身子，斜托着下巴，凝望着远处高山上的积雪，自顾自得说道。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本该绿色的群山，自山脚而上，全变白色啦。“你是在问我吗？”
“就算是吧！”她的身体正了正，朝我嫣然一笑。
原来，她的身材无与伦比，脸庞同等楚楚动人。我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说：“好美，好美，我真想永远看见。”
她没有挣脱开我的手，只是在叹气，然后说道：“今天一过，不再下雪的话，积雪会融化的。”
“对呀，不过雪是永远下不完的，就像你一样，永远人见人爱。”我握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全不顾她是否会痛。
“可惜呀，岁月不饶人，我也会老的，总有一天，我会看不见雪景。”
“想那么远干嘛？不要让自己伤心，现在不就很好吗？”
“不说这些，呃……你想知道我从哪里来，为什么到这里读书吗？”
“呵呵，好高兴喔，快告诉我！”我兴奋得忘乎所以，马上放开了她的手。
“我叫……还是写给你看好了。”她从课桌上拿了一张白纸，并写下两个字，让我看一下。不过，我还没看清，她就把纸收了回去，接着我什么也没说，又去看那片白色了。
第三章
长弄之行
每次放学回家，她的路线都不一样，东南北好像都可到她的家。只是没有一次她和我走过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向西。所以我决定跟随她一次。
跟踪她比我想象得还容易，她很少看后面的呢！本来我是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没想到在一个长弄里出了事。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从一条笔直的长弄里消失无影了。我是急得要死，赶忙跑步前进。
走了约五六分钟，我来到长弄的尽头，并通过了一座小石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老的商业区，就好像是梦境中的一样古怪。我想既然地形不熟，还是沿原路反回好了。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长弄已经不见，只有一条曲折的楼道赫然在目。那好吧，试试走这条路，可能能回去。我沿着楼道向上走（其实是感觉错误，后来才知道是反向的）。不过举步轻快，倒是越来越像向下走啦。绕圈子似得一层又一层，只觉得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我便准备打道回府，但是已来不及啦。我一往回走楼道平台就向下倾斜，好像极不愿意我这样走。那么我只得继续前进。
当我到最后几层时，从下面来了个人。让人奇怪的是，她是骑着自行车上来的。这可是台阶，哪能骑车上来？但事实胜于雄辩，她的的确确是骑车上来的，好像台阶间有无形的木板或者块状物垫着。
只省最后一个台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花园。有些人穿梭于园门及草帘门间。我想也没想，直接过了园门，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第四章
返回前期
“孙女，我们该回去了吧！”一位白发老人正对着她的女儿，说了这样的话。
“爷爷，再让我住半年，我会很感激您的。”
“难道，你想死了？暮春一到，你还没回到天上的话，可要受分身之刑的！”
“现在还是冬天，还有时间，暮春之前，我会拿定主意的。”
“那好，暮春前夜，我来接你。”
白发老人走后，黄犬狗乖乖地来到阿姨的身边，吐出舌头舔妇人的手。
白发老人走后没多久，走出陌生之地的我回家了。刚到家遇上一件怪事：老妈出门迎接我，还不停地念叨着：“她说得对，太对了！”
“妈，你中邪啦？”
“乱说话，我是对我们家客人的话赞同而已。她说你今天要晚些回来，果然不出所料。”
“那位阿姨，她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是不是你开始贪玩了？”
受过母亲高等待遇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真搞不懂，那个阿姨怎么会知道我会晚些回家？不行，我得去问一下。
“阿姨在房间里吗？”
“门没上锁，近来吧。”
阿姨趁我未进来，做了一下装扮，笑着等我过去（那是我从门缝中看到的）。
“阿姨，我不进来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那个呀，是，是你同学告诉我的。”
“谁？”
“你不是问一个问题吗？”
“哦，那，阿姨晚安。”
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阿姨跟那个女孩可能有关系。我决定第二天去问女孩。不过，得到的回答是我不愿听到的。两个人之间并无多大关系。那到底是谁告诉阿姨的呢？不可能的，我的行动那么机密，但女孩好特别，她定是知道我在跟踪她啦！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这么快就被甩掉呢！我一定要有个所以然来。
我坐在楼道出口处，裹着棉大衣，披着外套，品味着陈陈寒风袭来的滋味。没其它办法了，我只有忍耐才能得到心中疑问的答案；只有睁眼，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只有等待，才能碰触事实的轨迹……邻里朋友看到我那样的话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认为我失心疯了呢？不去管它，只要能真相大白，这样的蠢事再多做些也无妨。
每一秒，每一分，每一次眨眼睛，每一个喷涕……坐在楼道口上真的是无事可做吗？
天快亮了，气温微微地升了上去。很快，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还有狗的喘息声。终于来了，我迅速整装，藏了起来。
这次的计划可是准备就绪了的，我不想失手。阿姨应该不会知道我跟着她的，但不如我愿啊！
“喂，老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您就让我跟着吧！”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说，但已经出口，还是算了吧。
“不用去学校？”
“我请过今天的假啦，没关系的，就让我跟着你吧！”哎，我的嘴不争气，又说错了。
阿姨叹了口气，接着不说话了，算是允许了吧。
我的表面计划虽告失败，但实心计划成功了。经好友证实，女孩当天没来学校，只有一点不同与我，她没有请假！
我隔几日又用同样的方法，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女孩又一次没去学校。女孩和阿姨的关系会怎么样呢？
我去了阿姨的房间，看看能问清楚否，“阿姨，您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我姓肖……”
“阿姨，我想知道您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你在的时候，她都没来学校。阿姨，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吧！”
“……”阿姨的脸色有些苍白，沉默不语。
“阿姨，您怎么了？没事吧！如果您不愿意回答的话，还是算了，再见。”
“等等，你跟我来。”阿姨见我要走，上前抓住我的手，把我带走。
阿姨和我去了一个以前我和女孩都去过的地方——那个神秘的长弄。转眼间，世界只省下我和阿姨了。她“唉……”了好长一口气，便在我面前消失掉啦。
“阿姨，你在哪？”我很是着急，一方面自己又迷路了，另一方面担心起阿姨来。
突然，我身处的世界光芒四射，一段我只能在《美少女战士》中看到的画面历历在目。阿姨伴随着华丽浓艳的变身出现啦！可是就在转眼间，那真的是阿姨吗？那更像是那个女孩！她赤裸裸地站着，毫不犹豫地向我展示她最美丽的一面，好像那是她最后一次的美丽似的。
第五章
逝去的雪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与她的接触越来越少，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她没出现过了。我的后桌总空着一个位置，就像我的内心，空荡荡的。那天之后阿姨已经搬走，我只能来到空旷的房间里，感受自己的心跳声。
冬季的风将过去的那一天，又来了一场雪，好大好大的雪！很早很早，坐在教室的我停下手中的作业，凝视远山积雪，好像那银白之色就是女孩冰清玉洁的肤色，让我忍不住陷入沉思。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她，她过得好吗？
“你觉得雪好看吗？”
是她在问我！是她在问我！我转身看向后桌，发现她已经坐在那儿啦，像从前那样，还是看着雪发呆。我拼尽全力去拥抱她，可是却扑了个空。空气里的寒气逼人，我的心更寒了一截！
放学之后，我没有准备回家，在操场上堆起了雪人，一直堆，不停地堆。深夜，我冻得移动困难，休息了片刻。看着星空下的雪人还未成型，我又捧起雪来，艰难地堆下去。没过多久，我倒下去了，但在合眼的一瞬间看到了灿烂的星空下，一个黑影朝雪人的方向过去。
窗外还是很黑，却有着麻雀的叫声，我的意识在这个时候清醒了，发现自己在教室里。我没有倒在操场上吗？是谁把我搬进教室的？我本想站起来走走，却还觉得累得出奇，还是在休息吧，反正今天没课。
太阳的光芒照耀整个大地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力气了，就走出教室去看昨夜的雪人。来到教学楼的阳台上，看自己的雪人的时候，我呆住了。啊，我的雪人边上怎么还有一个雪人？咦，那上面黑黑的东西是什么？
我跑到操场上去看个明白，当我立在雪人面前细细观察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觉。好像，好像啊！两个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她。我的雪人很像她，而另一个长得又很像我！“谢谢你”这黑色的三个字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尽是她的倩影。我的她，她的我，那该多好啊！
随着阳光的浓烈，操场上的积雪开始地面，两个雪人也在缩小。我想该回去了，不然会出大事的便匆匆忙忙往校门口赶去。可是到了门口，却被门卫拦住，真差点气死。
“小同学，别急着走，这有一封你的信！”
我从门卫手中拿了信就准备走，又被门卫叫住。“小同学，等一等！这封信是你班里的那个和你要好的转校生给你的！上面没写名字我怕你不知道。”
“哦，谢谢啦！”一听到这是女孩给自己的信，我有些兴奋，回谢门卫之后还是不停地往家里赶。
一路上，我打开信封边走边看，却在走了几步后停下了。为什么她给我的是空白的信纸？背负着这样一个疑问，我回到了家。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母亲对我夜不归宿一点也不担心，还笑眯眯地说：“你还真不听话啊，到你的那位阿姨家睡！”说完，就塞给我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
“妈，你给我这个干嘛？”既然我妈说我到阿姨家睡那就谢天谢地了，倒是凭白无故得到一张纸条，让我犯糊涂。
“你的那位阿姨给你的啊，好好收着，别弄丢啊！”
我摇了一下头，立马回自己房间去啦。当我拆才折叠的纸是，还是和信纸一样，白茫茫的。一封空白的信，一张也是空白的纸，我真的想不通，她给我的东西是留作纪念，还是另有乾坤呢？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吧，她的东西还是收起来为好。无意中我把两张纸叠在了一起，奇迹便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了。“明夜，石桥边，不见不散”，看着这几个字，我心中激起了一阵海浪。
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奔向了我向往的地方。那里的人很少很少，好像只转供几个人使用似的。我坐在了石桥上，看着几乎消失待尽的积雪，想到了在学校操场上还有两个还没完全离开这个世界的雪人。雪几乎融化了，但留下的也能深深吸引他人。过了一会，她来了，同时石桥边上的气息也开始荒凉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走来，很费力地坐在我的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我靠近她，轻握着她的手问。
“有点感冒而已。”
“真是这样吗？好像你之前在做苦工似的，不然有那么累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得问下去，可能是因为没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吧！
“没什么事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她的脸看起来真的跟雪一样白，但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的可爱。
“我要谢谢你，我们的雪人，好相配的一对呢！”
“是啊，真希望雪人永远在一起”
……
慢慢的，我像是听到了天国悲哀的曲声，慢慢的，投入她的怀抱……
月光下的气温虽比白天的低，但余下的残雪还在融化。操场上的雪人早已不成人形，可还是紧紧地靠在一起，一起消融。
当我醒来，她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因为她说过她还会回来看我；我也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因为她给了我许多宝贵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在见到她。
冬雪飞逝，操场上只留下一片墨迹，没有遗憾，墨粉心甘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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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6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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