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移交后,我们赶快去洗澡,身上一股恶臭,见到我们的都躲着走,洗澡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害怕,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用刀杀人,以前都是远距离狙杀,这是从来没有的恐惧和害怕的感觉,我的手真的粘上了另一个人的鲜血,确确实实的粘着,那个人脖子喷出的血溅在墙上,我忽然感觉篷头里流出了他的血,溅得满地都是。我害怕了,真的感到了害怕~~~ 但是很快,我就恢复了平静,刚才的感觉只留下了一段不快的回忆,到了军医室,抽血化验,心理医疗,一切都那么自然,跟以前一样。
我想: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执行任务,只告诉我们目标,我们只是执行,抓回来的人我们从来不知道会去哪里,这次任务让我很不舒服,为什么要去救一个贪官??这样的人怎么会当上官呢??我想不明白,也就没再去想了. 我心里默念着:我是一个士兵,我要永远忠于我的祖国,我要执行上级的命令~~
这次行动让我们非常的愤怒,竟然动用特种部队去解救一个贪官,大家都很想不通,这就是我们的国家干部??应该让他死在那片丛林里!!上级也没有给我们说法,是啊,我们只是士兵,我们只要执行任务就行了,没人会给我们解释为什么要执行.
连长对我们也有所担心,作为一线的作战部队,我们是参与行动最多,心理压力也是最大的,连长申请让我们休整半年,让我们恢复恢复,不过指导员却不同意,说部队需要我们,因为我们是最有经验的丛林部队,我们从来没有失过手,两个又大吵一架,连长指责指导员不体恤士兵,把士兵作为他升迁的垫脚石,指导员说连长违反部队的规定,私自将不经检查的书籍报纸带回连队,最后两个都向团部打了报告. 团部没有给我们休息的时间,因为虽然鸦片一年四季都有成熟,但5,6月份的成色最好,因此,现在这时候的viper是最泛滥的,作为最有经验的丛林特战士兵,我们当然不能休息.
河马依然不断的到部队里接我的战友去执行任务,我们小队则有了将近一个月的休整时间.6月的一天,点名我们小队出发,直升机将我们接走了. 这次任务是摧毁一个车队,据说是运送viper的车队,将在2天后运送到边境化整为零,我们的任务就是不能让车队通过.
潮湿的丛林闷热,散发着一股股丛林特有的臭味,我们已经习惯了,在丛林安静的行军,因为是摧毁车队,我们带了火箭筒,因此,每个人都分配了两个火箭弹的配重,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行军很不舒服,中国的装备很不人性化,火箭弹放哪都不合适,最后只能用胶带绑起来挂在了背囊外边. 很快的我们就到达了袭击的公路旁,是个小土路,感觉就象进我们连队驻地的那条马路,坑坑洼洼,一面靠山,一面是斜坡,一个战友到离我们500多米的拐弯那边做预警侦察,我们将排好了伏击的L字队型等待着,这里是个S型的路段,我们选择了中间大约300多米的直路段伏击,另一个侦察兵在前面预警,告诉我们有多少车,有没有装甲车,等等,以方便我们选择弹种.正面是一挺机枪和我,我的副射手将为我的射击修正,带火箭筒的突击组和其他的埋伏在道路旁的山坡上,操纵火箭筒的是老虎一号.
预警的发来了信号:目标已进入,6辆车,前面两辆有装甲中间三辆卡车,后面一辆有装甲,速度20,5分钟后进入伏击圈,完毕!队长下达命令:注意,目标已接近,最后检查装备,听命令开火,完毕,各组都回答:收到!检查装备,听命令开火! 对付装甲目标,普通弹肯定不行,我趁这个时候将重新选择弹种,将钢芯穿甲弹和穿甲燃烧弹换上,然后报告:猎鹰一号准备完毕,队长回答:明白!
将由我首先发动攻击,因为突击组伏击的阵地位置不太好,距离公路只有不到150米,在敌人的火力范围内,所以,将由我先狙击对方车队,并给他们造成混乱后突击队才发动进攻. 车队转过弯,慢慢的进入了伏击圈,所谓的装甲车,是用普通小卡车改的,上面架着机枪,四周焊上钢板,对付一般的7.62毫米子弹是可以的了,车队行驶速度不快,副射手开始给我报目标参数:距离250,速度18,风速2,温度35,相对湿度适中,目标角度30,建议纠偏0.1至0.2,钢芯穿甲弹.
狙击车队在常人看来是首先敲掉先头一辆,但是实际上要从最后一辆打起,前面的车发现受到攻击到有所反应再到搜索狙击手,转枪口等一系列动作,我至少有45秒时间慢慢的来解决整个车队,这是个上坡路段,6辆车看来都有些年份了,吃力的爬坡,中间三辆是破旧的卡车,喷着浓烟喘着粗气
目标已经完全进入伏击圈了,队长下令:猎鹰可以开火,其他待命! 副射手最后一次给我报目标参数:距离200,速度18,风速2,温度35,相对湿度适中,角度25,建议纠偏0.2,钢芯穿甲弹.我的准星已经牢牢的盯住了最后一辆"装甲车"的驾驶位,车窗也焊有钢板,只留了不大的一个观察孔,不过在这个距离上,85的钢芯穿甲弹绝对能穿透,不能在等了,距离已经很近了,万一被发现,我们都在对方的射程之内,而且,"装甲车"上的机枪有钢板保护,我们会很吃亏!
"砰~~"85一声闷响,钢芯穿甲弹脱膛而去,在目标的钢板上溅起了些火花,车就歪到了山坡下,副射手报告:命中!我立即转枪口向倒数第二辆,又是一枪,卡车撞上了山边,前面的车现在才反应过来遭受袭击,不过他们根本不知道子弹来自什么地方,第三枪,驾驶员的血溅在车窗上,第四辆,第五辆,第六辆,我冷静的一辆接一辆的射击,整个车队已经瘫痪,装甲车的炮塔开始转动寻找袭击者了,队长一声令下:射击,突击队开始开火,最后一辆车被火箭弹炸上了半空,机枪手也开火了,密集的子弹将下车的人打成了筛子,装甲车上的机枪胡乱扫射,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我换上穿甲燃烧弹,攻击油箱和炮塔,火箭筒慢条斯理的一发接一发,每一发都造成一团浓烟和大火,车队在不到10分钟内就全部报销,队长作完最后的评估后,下令撤退.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重复这,单调却充实,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然是训练,出任务,不过,我们对我们的任务开始有所怀疑,究竟我们这样做有没有效果??我们的打击似乎对viper和G-U-N的泛滥并没有起到实质的作用,每次敲掉一个,又会有好几个冒出来,viper是缅甸,金三角的经济支柱,那边的人除了种鸦片什么都种不了,经过1年多的打击,viper和G-U-N依旧泛滥,我们的工作似乎都白辛苦了!
上级有上级的考虑,他们认为我们的打击力度不够,先后又有2个侦察连加入了打击队伍,他们根本不会担心引起什么国际纠纷,因为,缅甸的武装派别比牛毛还多,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控制viper交易,经常发生武装冲突,谁都不知道有中国的特种兵参与其中.而且,我们有命令,万一被抓到,绝对不能说我们是中国士兵,也就是说,军队和go-vern-ment绝对不会承认我们参与其中.
8月,丛林雨季还没有过,我和副射手山鹰出发(狙击手一般以鹰作为代号,在小组中,他将被称为猎鹰2号,平时叫山鹰)目标是个中间人.
一切跟以前一样,我们潜伏到了小村附近,在800米左右监视着,目标似乎是在探亲,每天看到他跟村民交谈,带着女儿散步,还有他的老父亲,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几次,我都快扣动扳机了,但是每次都松开了手指,2号催促了几次,但都让我以种种借口推掉了,我是主射手,2号要听我的命令 ,但他知道我想什么,他说:猎鹰,我们是执行任务,不要搀杂个人感情,我说:有老人有孩子在看着,你下得了手么?他不说话了,半天,他才说:我们只是士兵.
是的,我们只是士兵,我们要忠于祖国,我们要执行上级的命令,无论如何,他已经是画上了死亡名单,而我,想多让他活一会. 潜伏到第三天中午,老人有事情出去了,孩子也睡了,直升机接我们的时间也快到了,目标今天一定要终结,目标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在房檐下跟个人交谈,脸上满是笑容.我说:测距.2号一会就给我报了参数:距离860,风速偏东1-2,建议纠偏0.2,温度合适,上下差适中,其实我根本不用再让副射手报参数,这个参数在过去两天已经报了很多次了.
三秒钟后,我的85一声闷响,目标胸部冒出一团血雾,他挣扎两下就不动了,"目标终结"我说,眼睛依然在瞄准镜上观察着,副射手做最后的确认:"目标终结,我们可以撤了"我说:等等,他的女儿跑了出来,一丝不挂,趴在她父亲的身上痛哭!
是我亲自终结了他的父亲,或许,他是她的神,前两天看着她幸福的被他抱着,他用胡子扎她,而她幸福的笑容还在我眼前晃动,此时,他已经慢慢的变冷,留给她的是什么呢?一生痛苦的回忆?!她永远不知道是谁将她的幸福夺走,她还小,这个经历将伴随她的一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简报上,他只有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代号:259.我下令:撤退,和副射手怀着复杂的心情爬出了阵位.
直升机上,我看着下面的群山,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这个熟悉的群山,现在却如此陌生,会不会山在诅咒我?我忽然有这样的想法,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向连长报告了我的情况,希望得到休息,连长沉默半晌,说: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可是,任务实在是太紧啊,咬咬牙,撑过去吧,你是部队最好的狙击手,上面对你很看中,很多任务要你执行.我也不再说什么.
8月听说实行的叫什么"中间行动"就是不但打击生产者,还要打击中间人,viper生产是不可能停下的,毁了一个加工厂,另几个又从其他地方冒出来,只要有中间人,viper就可以轻易的通过国界进入我们的国家,而打击中间人是不需要多少人的,这项任务几乎都由狙击手来承担.
任务越来越多,以前每个任务之间的休整时间也短了,通常不到半个月就要出发,目标在一个小村,他将在2天后到达小村,停留3天.
我们到达了村边观察,一切都跟以前一样,目标看来在这个村很受欢迎,每次出门都有一大堆人和孩子簇拥着他,他也很喜欢小孩,几乎手里都抱着孩子,他有好几个孩子,大的大概10多岁,小的看来才几个月,他的妻子是个村妇,看到丈夫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等了两天,我都没有什么好的射击机会,副射手给我报了几次参数,我都以射击角度不好推掉了,副射手明白我想什么,他说:如果你打不中,恐怕部队没人能打中了,我说:山鹰,你看过我没完成过任务么?我只不过不想在他的家人前终结他.
中午,看来村里要给他开欢送大会,村中间的空地支起几个大锅,摆满了桌子凳子,很寒酸的那种,大家都出来了,都是些瘦小,穿的很蓝缕,目标坐在高位上,这是个级佳的位置,说真的,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打中他,副射手报参数:距离710,我打断他的话:不到时候,山鹰没说什么,默默的看着我将这个机会放走.
据情报,他是明天早上离开,晚上,我跟山鹰转移了阵位,到另外的一条路上等他,12个小时后,他独自出现在山路上,这里没他的亲友,没有任何人,随着我的85一声闷响,他终结了.
我们向集合点走去,我们一直没有说话,按照丛林行军规则拉开距离行军,下午,我们走到个山上,看到了西下的夕阳,我站在山坡上,透过树枝,看着西落的残阳,山鹰赶上我,站在我旁边,和我就这么看着,多久没这样看夕阳了?我不记得了,山鹰说了一句让我一生都永远记得的话:生命就如此脆弱,活着真好.
我们第一次没有按照丛林行军规则行军,而是走到了一起,一路上还不断的说话,讨论我们是否值得,山鹰说:退伍了我想回家养虾,可以挣很多的钱,爸妈辛苦一辈子了,我要让他们过个幸福的晚年,用不了多少钱的,退伍费的几万块就够了.山鹰家是沿海的小渔村,原来生活不错,后来父亲出海打鱼碰到了风暴,船翻了,他父亲在海上飘了两天拣回条命,款买船的钱没还清,房子被没收,家里一下就陷入了困境,山鹰说:以前我家挺有钱的 ,要不我也不来当兵了,当完兵我就有几万块的存款了,可以开个小养虾场,我爸爸说,现在虾子很有价钱,可是没有钱做虾场,等我退伍了,就有钱了,到时候我还要讨个漂亮老婆!他问我:你退了想做什么?我说:不知道,可能在部队继续呆吧,我们服役那么多年,按规定可以提干了.他说:唉~提干有什么用,看看连长,20多年兵龄才是个中尉,指导员呢,才多少年也是个中尉,没关系不行的.到时候部队随便扔你到哪个山喀啦里,有什么意思?我说:那我跟你去养虾怎么样?他说:真的??!!好啊,我们一起养虾,一起发财,然后再一起讨老婆,一起要孩子,孩子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一对呢.
我呵呵的笑.他又说:猎鹰,我觉得那个什么司令员的女儿对你挺有意思的,把握机会了就不用跟我去养虾了,在部队舒舒服服做个高官女婿多好,我说:瞎扯,人家是什么,我是什么,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他说:有时候人就是用脚指头想事情的,缘分的东西讲不清楚的,你听说过么,你上辈子都欠了人的或者人欠了你的,你说让他下辈子还他就得下辈子还,说不定她上辈子欠你的,是你这辈子让她还呢?我忽然想起凝,难道我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让我还么?山鹰又说起他的虾场,好象很快他就成了百万富翁,一脸向往的样子,让我想起美国的一部片子:阿甘正传里的阿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