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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笨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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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十三号院13号女生楼(长篇,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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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01 | 只看该作者
“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睡前我跟她说了无数次跟她无关,不关她的事,不需要承担什么不用自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极端的方式……”李蓓喃喃的,注视着那滩血泊,随着它的凝固,她的泪也渐渐不再汹涌。
  
  我们就这么奇怪的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同样的沉默着。直到天空发白。
  
  警车开过来,有的在血泊旁边测量圈划什么,也有的在询问着找寻可能的目击者。居然看到了那个在杨南出事的屋子里劝慰我们的警察。他也看到了我们,便走过来,问我们,知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
  
  李蓓已经没有眼泪了。红且肿的眼睛里漫布血丝。“安慰她一直到熄灯后很久。看着她睡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才敢睡觉的。睡到半夜觉得有点凉,起来一看发现门是敞开着的。她不在床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那样的一声响……”李蓓开始干嚎,面部表情痛苦而抽搐。
  
  我的心那样的乱。我看到的是什么?明明是梦,为何和现实却是如此一致到仿佛亲历?她现实的真实是怎样的?她真的是内心极度自责而走了极端?如果我的梦反馈了某种真实,那梦里的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哀怨,又怎么会用那样奇怪的姿势?对!就是那像猫扑食的坠楼动作,让我怎样也无法让自己想的明白!
  
  “同学,你知道什么情况?”警察很和蔼的问到。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天色已经大亮。2个警察开始冲洗血迹。褐红发黑的血泊慢慢的化开,和水流一起,汇流进不远处的下水道里。
  整整一天,上课几乎没有人能听的进去,都是在以谈论某某人的口吻猜测和揣度杨南与徐燕之间可能的联系。几乎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感觉无数的苍蝇在嗡嗡的响,2个身边同学悲惨且让我无法琢磨的离去,却在此时成为她们的笑料谈资。拳头攥的紧紧的,这一切……转脸瞥见苏周的脸,苍白而灰暗。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地上已经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凝结怎样黑红的血迹,心痛却还在继续。干净的略有区别的那块水泥地。灰白的,那灰白,此时那样的刺痛我的眼睛。脑中一遍遍回放着那过程,下坠。软弱而胆小的燕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去瞬间飞翔。
  
  陈阿姨从宿舍楼里出来,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她急急的低下头。我看到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袋子,忙伸手想帮忙去提。“陈阿姨,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陈阿姨似乎有所避讳的样子没有让我接,想了想,然后才说:“就是你们楼层的那两个孩子,她们的父母都来了,来拿孩子的东西……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收拾下去。我这在帮他们收拾。”“我们是她的同学,我们可以帮忙么?”我忙追问。“你们不忌讳这个么?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有很多你们的同学围观,但是帮忙动手的人却没有。”陈阿姨说,“你们要去就去吧,不要把东西翻乱了,别说不该说的话,不容易,孩子养到这么大。”她说完便往前走,“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我和苏周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上了楼。来到徐燕(也就是杨南的宿舍),果然门口站了很多人,小声的在嘀咕着什么,扒开人群进去一看,2对父母相对着坐着,在屋子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却清晰的听到两位母亲的哭泣以及两位父亲连连不断的叹息。李蓓蹲在地上的箱子边,精神恍惚,一下子失去两个亲密室友都伤心如此,我实在不敢去揣度那2家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情。
  
  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我和苏周互望了一眼,沉默的开始帮忙收拾。总是觉得她们从不曾离开。总是觉得那桌子,她们似乎就坐在那儿,手舞足蹈的说话,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喜欢的书籍,衣服,化妆品……仿佛,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抚着衣物,被褥,嗅着她们残留的一切气息,那温暖亲近的气息,现在却是这样的刺鼻残忍。
  
  徐燕的枕头边应急灯还有电,打开,晃晃的光淡淡的晕。枕头下很端正的放着一个漂亮的本子,本子旁边的圆珠笔笔帽还没有盖。我皱皱眉,鼻头开始发酸。她的习惯还没有变,以前总是因为不盖圆珠笔的笔帽使圆珠笔的圆珠不知所踪。
  
  打开本子,整齐而清秀的方块字。是日记。粗粗翻过,都是一些细碎琐事,大致都是记录的不开心的事情。然后隔了很多天没有写任何,想必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烦恼。直到昨天。整整一页字迹都偏潦草,还有浸花的几处,想来,应该是她的眼泪。
  
  心里好乱……杨南的脸……惨惨的白……看了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可是那苍白在我的眼前,不,在脑海里,晃……刺鼻的煤气,散去后还是那样催涌胃液……是我的错,造成了她的死……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才一直追缠着我……冷冷的看我,狠狠的跘我……
  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原谅我……
  
  字体越来越潦草,重复不断的写着不能,不可,原谅……看着我心里揪着的难受。徐燕,我想,真的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错误的解决了你认为的错误。这是你临去前的想法么,是否是你自己对自己的无法原谅,使得你认为……现在想来,看来,都太迟太迟。
  
  合上日记,长叹一口气。
  苏周这时也拿着一个本子过来,小声的跟我说“你看看,这些内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嗯?”我正要直问,她看了看杨南的家长,转头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把问题噎了回去,翻看本子上的内容。杨南写日记的习惯还真奇怪,没有日期,只有一个一个的段落,段落的上方空白处会信手画个笑脸或者苦脸,以此表现心情罢?
  平常的脸昨晚很奇怪,睡在床上总是觉得耳边有女生的声音轻轻说话,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虽然进校以来陆续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是自己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我想这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有说话声音,可是又听不清楚。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要表达什么呢。
  ……
   皱着眉头睡不着。很憋,但不敢再去厕所。之前去的时候,路过水房,听见激烈的争吵,想着要劝架,却听不清楚吵的什么,似乎参与吵架的人越来越多。到水房门口往里一看,没有人!!!可是争吵声不绝,好害怕……莫非真有……存在?害怕的脸
   刚才在411和她们玩了碟仙……好可怕……碟子旋转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碟子停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冷笑的脸浮现……更可怕的是……屋子角落有一个女生,很哀怨的看着我们做这一切,清楚的听到她的叹息……然后别过脸去……手僵住了,动不了……直到灯亮……回忆不起问题的内容……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再也不要……惊恐的脸
   在水房洗了梨子,削皮的时候割破了手指,不停的滴血,掐着也止不住……血滴在水池有清楚的回响……我又看到了那张脸……冷冷的笑着……回到屋子止住血,爬上床怎么也无法睡着……总是听到遥远的水房有滴水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之前自己的血滴在水池的那种声音……可是明明不可能……平静的脸
   终于有了搬出来住的机会。接了这个工作之后可以在外面安心的住着,应该不会再被困扰。可怕的13号楼,出去住了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回来。
  
   日记到此为止了,估计都是杨南在搬出去之前写的,才没有被带走吧。只是,即使选择离开,有些,却是避不开。
继续收拾,谁也无话,苏周悄悄的把日记本掖到怀里。我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归还是没有说。直到陈阿姨进来,暗示我们出去,去拉李蓓,她不肯走,我们只好怏怏的走了。
  回到宿舍,苏周一直都在翻看着杨南那日记本。很凝重的表情。“你仔细回忆一下。还在军训的时候,开学没几天吧,当时我就做梦梦见你去水房,然后看到你捂着耳朵尖叫。你当时还说为什么我在梦里梦见了你的梦呢,你当时不是就梦见你听到有人争吵然后你去看,结果也是没有人么?你看看杨南这篇日记的日期,差不多应该和我们是一个时间。最多就是前后。”
  “嗯,当时我看到这里也觉得很奇怪。”我转过头,仔细想了又想,“那次于蒙蒙她们找我们去玩碟仙,当时我们也是说不玩啊,结果我去看的时候,她们果然就是在灰暗的房子里手一致前伸……打开灯以后她们都缓过神来了,但是怎么问也不肯说,难道是因为都看到了杨南所看到的一切?照她日记里所说的,有2个……碟子上浮现的冷笑的脸,屋角哀怨的脸……?她割破手指以后看到的脸她形容的是又‘看到’那么必然是与她参与碟仙里所见到的是同一个……”苏周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还真是罗嗦,重复这么多。”我郁闷的不行,心里很多疑团总觉得很多蹊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闷闷的想着,也不再去和苏周重复一些她听来便是罗嗦的废话了。
  转天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很诡异的样子交头接耳,基本没人听课。学中文的本来就心思细腻,想象丰富,到了这个时候更加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是说每年秋季出现猫尸以后就会有人非死即疯么,今年又是这样,看看徐燕,真惨!”“你们说,她怎么会把自己和杨南那事扯上关系呢,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身上揽事的。说起来,杨南那事情也真是奇怪,徐燕那天为什么刚好就听到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到底是传闻还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理由那么自责啊,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呢!”“她上回不是还闹过一次自杀么,好像说是在厕所里想要割腕,结果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害怕的没有胆子割下去,还以为是那东西救了她,谁知道还是……!”她们声音叽叽喳喳的越来越大声,简直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我实在忍受不了继续在她们旁边待着,便拿起书本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看着窗外一直发愣。
  
   然后看到了系里的黄辅导员。从入学到现在,除了新生教育和开系会的时候见过她,其他的时候,基本上很难在校园里碰见她。想想也是,50多岁快要退休的人了,也不适合做一些特别辛苦的管理学生的工作,估计,她应该是在她临退休前为她所喜欢的岗位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表现她的恋恋不舍吧。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脚步缓中带急,所去的方向,正是我们的13号楼所处,或者说,我内心有一种感觉,就觉得她是要去13号楼。这时我发现前排的苏周,也注意到了黄辅导员,她转头和我眨巴眨巴眼,又一瞥窗外,指了指教室门口。我很快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我们一先一后的出了教室。
  
   几乎不需要交流所想,我们很一致的往宿舍楼小跑而去。
  果然被我们猜中了,远远的,就看到了黄辅导员走进了宿舍楼。“她大概是找陈阿姨。”苏周说,“这次机会可不能放过,她们年龄相近,现在明摆着黄辅导员是就着徐和杨的事情才来的,怎么的都会说些什么。”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听着她的分析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走到陈阿姨的房间,意料之中的,她们在谈话,看样子,似乎她们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想努力听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很模糊的声音。陈阿姨平时在屋子里都是敞开门,因为方便我们用她屋子里的微波炉,可是此时,门却是紧避着。我只能扒着窗边往里探我的耳朵。一直都很表情很平和的说话,声音怎么也听不真切,我开始想放弃,苏周却把食指竖在唇边,暗示我不要有什么动静,我正想比划什么,屋里的音调突然高了起来:“为什么你要提前退休?你当时从讲师即将升职称的时候突然主动要退下来,我就非常不可理解!现在你只是当宿舍管理了,你还要退,你到底……”黄辅导员很激动的样子冲着陈阿姨嚷嚷着。陈阿姨又小声的解释了几句什么,黄辅导员的大嗓门又扯开了:“是,是不可理解,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巧合!她们这是迷信,你是在变相纵容!发生这事情以后,你退休,同学们会怎么想,怎么认为,会不会认为作为老师作为管理员都退缩了,是不是真的想她们所想的,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陈阿姨使劲的拽了拽黄辅导员,意识她要安静一点。黄辅导员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们的声音都微弱了下去,慢慢的,两个人都很安静的坐着,看着对方。她们现在的心理想法应该是很复杂的吧。我想。苏周扯了扯我,比划了一个走的动作,于是我们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折回楼梯口,然后上楼回宿舍。
  下课后我跑到学校的图书馆见到了已辞去老师职务而管理图书的李老师,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幽幽中透露出一丝刚受过恐慌的眼神。我礼貌地向她问了个好,她点了点头,好像有话要跟我说似的。我没多想就走近了阅览室,随意地拿了一本书静静地坐在靠窗户的座椅上慢慢地阅读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婴儿的哭声,渐渐地近了。突然又看到了杨南死时的那痛苦的表情和徐燕的自责声。“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原谅我!”然后坠楼而下,我大声喊道“燕,不要!”我猛地一惊,原来我是在做梦,阅览室的同学们都以惊讶的眼光投向我,我只好急冲冲地离开阅览室。刚走出阅览室,就迎面碰到李老师抱着一堆书过来,看到我她叫了我一下,然后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她就问到:“希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徐燕的跳楼身亡?”因我刚刚梦到徐燕,加之她这么一问,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了,然后幽伤的回答道:“是的!”李老师又问道:“那你知道她是因什么跳楼的吗?是感情问题?应该不是吧?”我刚想如实地把事情告诉她,她却说道:“我们学校也就是你们班前阵子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南的在外面租的房子里煤气中毒而死的?”“是。。。是的!”她又说到:“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徐燕跑到学校的那湖边在那哭泣,我好奇地过去看到了她对着湖中心一个婴儿的脸在哭,一会而又听到她颤抖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那天你说要我把阀门关掉,可是我明明听你说的是把门关掉啊,我真的是没想到啊!’突然从婴儿那传来一句好像是女的声音:‘那你怎么不一起和我死啊,你也跳楼下来陪我吧,我好怕,好寂寞啊!’后来我就听到说有个女生跳楼了。所以我就觉的很害怕,真有这么邪门事啊?”我刚想把我和苏周碰到的一些类似这种邪门的事告诉她,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有人找她。我就闷闷地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我把李老师给我讲的那个梦讲给苏周听。她听完后惊呆了,我不知道她这么对这个梦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很奇怪,她神密地对我说到:“希年,你知道吗?在我进这个学校后不久,李老师就对我说过一个梦,她说在我姐姐疯了之前,她也做了一个跟你刚刚说过的那个梦有点相似的梦,她说她在我姐姐疯的前一个晚上,梦到我姐姐也在学校那湖边哭泣,同样是湖里面有个婴儿的哭声,同样是从湖里传来一个女的声音,不过她对我姐姐说的是:‘你哭有什么用,哭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有烦恼,你要是变得没烦恼,我看你还是疯了好,哈哈哈哈!’之后我姐姐就疯了。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我们互相望了望,都没了声音,因为我们都有点害怕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就这样一夜无语。
  第二天,还是我开口对苏周说:“苏周,要不我们去向李老师询问询问?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苏周也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下课后一起去找李老师。跑到图书馆没找到李老师,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李老师生病了,现在正在家里休息,于是我们以探病的名义去李老师的家里。走到李老师家中,就看到李老师正在吃药,她看到我们来了,热情地招待我们。一阵寒暄之后,还是我先开口问到:“李老师,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梦,是不是你也跟苏周讲过类似的梦?”李老师幽伤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故意请假在家中等你们过来。真是,这事情我想起来也觉着很邪门,为什么我梦到什么就发生什么?连我自已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不过这事情不是这一次两次,几乎是每年都有这样的一个事情发生,而我每年都会做一个这样的梦,大概有五六年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在学校第一起学生跳楼事件发生后的一年才有的。”我跟苏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到:“那你知道那第一次那个女生是怎么死的吗?”“那个事情其实我也有点责任的,我到现在还一直很后悔,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在纠缠着我。我就给你们讲讲那个时候的事吧!那是在六年前,我担任文学系的一个班的辅导老师,那个时候我对我们班的学生都很严,尤其是班里的学生不准她们谈恋爱,那样会影响学业。可是我们班还是有人偷偷的恋爱了,恋爱的还是两个我十分器中的得意门生,而且是她们已经有了孩子,当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毫不留情地告诉了学校的领导,虽然他们这百般地求我,求学校不要开除他们。最后学校领导还是决定把他们开除。女孩觉得无脸见她的父母,就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女孩抱着她的孩子从六楼跳了下去,不治身亡了,男孩也退学了。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我是很后悔的。当初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样,到现在我还会做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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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03 | 只看该作者
疑点1:陈阿姨以前是我们系的讲师,却甘心退到宿舍楼当一个什么人都可以从事的管理工作。
  
  疑点2:陈阿姨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提前退休,黄辅导员的反对正是说明了这个决定的不合常理。
  
  疑点3:黄辅导员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指的是什么姿势?
  
  疑点4:“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是泛指还是特指?
  ……
  
  苏周刷刷刷的在本子上例出这些条,摆在我眼前,“你作为当事人,你也分析分析,看看你怎么想这些事情?”
  
  “我的想法?你说的疑点一倒很好解释,陈阿姨要是在当讲师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开心又不好解决的事情,她便想换个工作,是合情合理的啊,至于她为什么要换到宿舍里当管理员,也许她是很喜欢学生们,所以只要在学校里工作,做什么都无所谓。我说她屋子的大柜子怎么那么多书,很多我都没有听说过呢。”我感叹了一下,接着想了想:“然后她当宿舍管理员,也不可避免的经历了或者目睹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或者说结束,比如徐和杨的事情,使她难以承担,所以她就逃避咯。”我转过脸看着苏周,“至于她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这句话值得深究,你说是不是指跳楼时的姿势?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姿势?”我突然把声音压低,倒是把苏周说的吓了一跳。“跳楼的姿势有什么好奇怪的么?都不是能控制的!”
  
   “徐燕……那个晚上我也有很奇怪的梦啊,当时我在梦里看到徐燕我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是谁。我记得她跳下去的时候,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太像猫扑食了!太像!后来大家不都下楼去看她么,她还是趴着蜷着的姿势没有变,手指还是呈勾状!”我把手做成爪子的样子给她比划着,她打落我的手,“这点我倒是也注意到了,只是以前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有怎样的不同。现在我们只能说分2条主线,要不就直接找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知情人陈阿姨,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得到我们想知道的,要不就去找黄辅导员,看样子她是唯物主义,应该是对陈阿姨的一些作为有不满的,就看我们该怎么做了。”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想着期末将近,便各自回桌拿书本来看,其实也是看不大进去的,盯着书本愣神,想着这些天来的奇怪事情。苏周那头也是没有半点动静,连翻书声都没有,也不见她动笔写字,一样的胳膊撑着脑袋不知道看着书想到了哪里去。这样下去,期末成绩估计不会见好。
  
   看来什么事情都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淡化,关于某个人,某些人,言语不过是一阵风。风过便不再留痕。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大家便再也不再提起杨南或者徐燕。仿佛,她们从未在这所学校里生活和学习过,甚至,没有在这个世间停留过一样。
  
   记着的人,伤痛依然留在心底。
  
  宿舍楼门前的花圃早晨开始动工,从中间铲去了草皮,留出不大不小的一块地。午饭过后看着民工们坐在花圃边大口的啃着馒头,觉着他们的辛苦。不知道学校怎么想起来要在这搬弄什么。这么一块地,又能做什么用呢。
  
   几乎用的是神速,使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些朴实的民工们办事效率。第二天午饭后回寝的时候,一个崭新而漂亮简洁的白色小亭子已经在花圃中间屹立着了,被常青的植物衬着,显得那么的耀眼,甚至,心里晃过了一个词――突兀。
  
   无缘故的为什么在花圃中建一个看来只有欣赏而别无它用的白亭子呢?若大一点还能用于乘凉一类,可是这么小,又在“环保绿化地”中,连通向其中的石子路啊,台阶啊之类的也没有,这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同学们也都觉得很奇怪,新鲜好奇中,议论纷纷的讨论着如果在亭子上雕花涂漆,应该还是满好看的,毕竟这13号楼,住的都属于文科的女生啊。对于美的畅想和假设,还是很容易泛滥的。
  
   然而,白亭子就一天天的立在那里,再也不见有任何的修葺和装饰。它的突兀,也越发的明显起来。尤其到了夜晚,有时站在走廊里往下看,银色月光下衬托着它那样的亮白,昏黑中有一点悲凉的意味。每当经过徐燕以前的宿舍,看到那白亭,仿佛是正面冲着这儿,白光中又隐约有一些威慑的意思,心里就一寒,总觉得它的存在,似乎有那么一些刻意的成分。然后又开始自嘲,觉得想的过于多过于歪了。
  
   随着期末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同学们又开始像期中考试一样,晚上开始挑灯夜读。我是个随大流不甘落后的人,也在每个熄灯后的晚上,搬出小凳坐在走廊,幽幽暗暗的灯光下写写抄抄,仗着走廊人不少,也不觉的有什么害怕了。
  
   看书看累了,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腿,来回走走,控制着拖鞋不发出吵闹的拖沓声响。却看到李蓓,坐在小板凳上,膝盖上摊着书本,手里却按着手机,吧嗒吧嗒的发着短信。
  
“怎么不看书呀?这么晚和谁发短信呢?”我故意用很调侃的语气问道。她一副很慌张的样子,快速的按了发送键,慌里慌张的把膝盖上的书扒拉着合起来,就起身准备回屋子,临进屋的时候,浑身一颤,站住了,转过脸来,用很奇怪的眼神来回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息吗?你什么也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和什么啊?”我很茫然。
  
   她快速的按了按手机,打开一条信息给我看,“13号女生楼地处荒坟之上,盖楼的时候没有按照风俗用红袋子收好散骨,所以楼里每逢尾数是双数的年份就有人自杀,尾数是单数的年份就有人发疯。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
  
   “胡扯简直是!谁给你发的啊?”我有点激动起来。“你声音不要那么大好不好?”李蓓不满的白了我一眼,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按了按,把手机贴在耳边。“奇怪,我没有见过这个号码,发短信过去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李蓓说着,把号码按出来给我看,“你见过这个号码没有?”默念了一遍号码,快速在脑中搜索一遍,“没有啊,很陌生的号码。”我拍了拍李蓓的胳膊,“好了,你别想了,回去睡觉吧,我估计可能是谣传吧,不知道什么人造谣生事以乱人心呢!”“自从她们出事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还跟宿管的人商量了要调换宿舍,他们不肯帮我调,说我胡思乱想,要调换的话自己私底下解决。我也实在是乱的很,一点风吹草动就惊的不行……”李蓓的神色黯然的很,我突然有点不忍,便安慰她说,“今天你先早点睡,我去问问苏周,要不干脆你搬到我们宿舍来,反正也有空床。”李蓓点了点头,“我问过很多人,她们都嫌我……怕我会给她们带去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她很小心翼翼的问道。“放心啦,我们不会想那么多的,这些事情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我故作轻松的又拍了拍她,送她进宿舍,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桌边,也不开灯,慢慢的爬上床,缓缓的拉上被子,从被子里闷闷的说“帮我带上门吧,谢谢。”“晚安。”我轻轻的拉上门,隔去满屋的黑暗,顿时觉得没那么逼仄的压抑了。再也没有心思看书,端着小凳和书本就回了屋。
  
   苏周趴在床上,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翻着书本。“你看得进去吗?看不进去咱就睡吧。”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一大口,“哇啊!~”
  
   “半夜三更你叫什么叫啊?”苏周探出头来,我被烫的说不出话来,哈哈的大口吸气。“你被烫到了啊?我刚给你倒上的,想着你回来就能喝温的,谁叫你……”我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没有言语。
  
   “喂,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是好心啊。”苏周爬下来,搬着凳子坐到我旁边。“对了,跟你说个事儿。”我没有说话,只是又瞪了她一眼。
   “刚才我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听2个女生说,她们收到了奇怪的短信……”“是不是说这楼没盖以前是乱葬岗啊?”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知道,你也收到了?”苏周很兴奋的样子,奇怪,这时候她居然能兴奋成这样。“不是我收到了,是李蓓收到了,还给我看了那个发信息给她的号码,说是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的那种。”“嗯,听起来,情况倒是一样的。”“估计又是谁无聊了吧。”我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苏周,你看看,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们让李蓓搬到我们宿舍来吧。”“怎么了?她怎么想到和我们住了?”苏周这晚的态度实在是让我吃惊的很,一反往常的淡漠。“不是她想到,她没准还没想呢,她说出了那些事情以后她不敢一个人住那个屋了,想换别人又都不同意,你看呢,我们和她一班,又没什么冲突过结,要不,就让她住我们屋吧,她一个人也怪难受的。你忘了虞笑笑那个时候被大家隔阂的到现在也不老正常的。我怕她一个人住,没事也整出什么事儿来。”“我不反对,她要是愿意,就住进来咯,我们屋反正也够不正常了。”苏周看我没什么事情了,便又爬上床去。“决定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帮她搬搬东西吧。”“哦。”我应声道。
  收拾好便上床睡觉了。苏周突然又问“你真的觉得这短信是造谣的?我怎么觉得像真的似的?”“好了好了,别想了,一条短信就把你们乱成这样。”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苏周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没来由的觉得冷。但愿,这只是恶作剧的谣言。
  
天亮以后,开门出去准备梳洗,门口摆着乱七八糟的箱子桶盆,李蓓蹲坐在小板凳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脸色苍白灰暗。我轻轻的推她,她猛的一挣,抬头见是我,便绽放出许久未见过的动人笑颜。
  
  “苏周同意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进来住了?”
  
  “你不会在外面坐了一晚上吧?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呢?”苏周闻声出门,见此场景,忙把东西往屋里搬。
  
  “我是熬到半夜熬不住了,总觉得四处寒风,到处怪声,忙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在门口叫了你们几声,没听到回应知道你们睡着了我就想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就坐这等着吧,没想到睡着了。”李蓓见苏周帮她搬起东西,她很高兴的也忙活起来。
  
  “你坐外面不害怕啊,又冷又黑的。”我端起盆往屋里走,问道。
  
  “好歹有灯啊,不像屋里,黑漆漆的,还到处漏风。”李蓓爬上袁甜以前的床,一边收拾着。“漏风,你们窗玻璃破了啊?”我好奇的问。
  
  “呸呸呸!什么你们啊!屋里就只有我……”李蓓有点急了,“窗户都完好,关的紧紧的,我总觉得冷,不是漏风是什么?”“昨夜里根本就没起风啊,在外面温习的时候还好好的来着。”我说道。
  
  “你俩好烦啊,对了,李蓓,你的被子好像很潮呢,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要不中午我们搬到天台上去晒晒,我的被子也刚好想晒晒了。”“行啊,那现在就铺那吧。别叠了。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室友们。”李蓓心情又好了起来。
  
  就这样边说边笑,很快收拾好了,三人一起出门去图书馆看书。还好上午没有课,要不然,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估计又该难受了,我想。
  一上午在记背中很快过去,中午,果然是希冀中的太阳天气,温暖的有如初春,扫去阴霾,大家都很开心,端着凳子,抱着被子噔噔往天台去。
  
  上天台的话,只需要从四楼再往上,经过一扇铁门,上半层楼梯,就能到。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轻轻转拉几下,便开了。
  架好了凳子,把被子扑打搭好。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总觉得那白亭子刺眼的难看,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只白猫趴在亭子上,斜着眼冷冷着看着我,心里一惊,正想指给苏周她们看,却发现亭子上什么也没有。
  
  “我下去拿本书上来,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好了。”李蓓说。
  
  “顺便帮我和希年的也都拿来吧。”苏周的兴致也很好的样子,在天台上挑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了下来。
  
  李蓓便转身从楼梯口下楼。
  
  几乎是瞬间的,她突然快速蹲了下去,一脸的惊慌:“扶手怎么那么矮了?天啊,你们看这楼梯怎么变那么高那么陡了?我迈不到下一个楼梯上!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她说的也不像是开玩笑,我们看到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楼梯与扶手的夹缝里,惊恐的神情,瑟瑟发抖的肩头。我赶紧走过去扶她,苏周也跑过去,谁知我刚准备往楼梯下迈一步,突然觉得很晕,一看,楼梯边的扶手矮的似乎要蹲下去才能扶到。而每级台阶之间的距离变的那么的高远,似乎要蹲着然后探出整条腿,才能踩着下一级。我没有心理准备,重心不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喊也喊不出来,有种感觉就是想往下坠……
  苏周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顿时无力的蹲了下去。
  
  没有人再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问号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悬浮着。
  
  如果这台阶之间本来就如此之高,我们之前怎么上来的?为什么突然变的这样的陡,我们又该如何下去?
  
再往下望一眼,那高陡的楼梯似乎望不到底的样子。在阳光下,这一切仿佛又不是幻觉。
  
  什么好心情顿时都消散殆尽,李蓓轻轻的啜泣起来,巨大的惊恐中,我们丧失了惊叫的力气,回望那太阳,金黄艳丽的如此冷酷,俯望那亭子,白猫趴在那里,斜着眼依然冷冷的看着我。心里堵得有点难受了,气愤的卷起被子,拿起凳子:“我们挪着凳子一层层下吧,我先下去,你们照着我的样子也下去。”说完,我便把凳子放在下一级台阶上,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探腿去踩,稳稳的站定,然后再把凳子放在下一级台阶上……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到了铁门前,我招手让她们都下来,她们一个个学着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都走到铁门前。推开铁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回头往上看了看通向天台的这半层楼梯,它们又恢复到正常的高度,只是那天台入口处透下的阳光,却让我再也感觉不到暖意。
  
  匆匆的回到屋子,惊魂未定的我们坐在各自的凳子上喘着粗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周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出门,我追问她,她说她要去找陈阿姨。
  
  “再不去找,她退休了,就更加会守口如瓶了!”苏周急急的下楼,走到宿管办,陈阿姨的房间已经收拾的基本干净了,大包小包堆放在门边,陈阿姨坐在窗前看着斜对着窗口的白亭子发怔,好长时间,她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阿姨!”苏周忍不住了,冲进屋子到陈阿姨面前。
  
  “我可以不问您为什么要走,我也可以不问您为什么选择到这里屈就为生活辅导,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姐姐,关于我姐姐的一切!我忍着这么久不问您不缠着您,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续着……什么传言都有,而击退传言的,只能是事实不是么?”苏周激动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有天台,那么奇怪,进校到现在,没有人去上面晾晒过衣物,装着铁门,为什么?我们上去的时候很轻松的登着一如往常的台阶,为什么下来的时候,要依靠凳子一步步探着挪下来?”
  
  “你上天台去了?”陈阿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用颤抖却听来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有天台不是为了让人上去的吗?别的宿舍楼的同学很经常的上天台晾晒衣物被褥,从没有听说过谁下楼会遇见楼梯突然变化的事情!”苏周急的脸都红了。
  
  “这样吧,你跟我上去一次。”陈阿姨站起身,领着我们上楼去。她的脚步颤巍巍的,呼吸沉重。
  
  经过铁门,清楚的看到那台阶,在阳光下那样的正常不过。即使在陈阿姨的带领下,走在上面我却依然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
  
13#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05 | 只看该作者
站在天台上再次往下望。平常,一如往常再正常不过的平常。仿佛一切只是我们三个人经历了一场相同的白日梦魇。
  
  陈阿姨径直向天台边走去。跟在她的背后,跟随她的视线。停留在楼下草坪里的白亭子。像是在与一个人对望一样,她沉默了良久。
  
  “造孽啊。真是……”陈阿姨又长叹一口气。
  
  “怎么说?您就直说行吗?”苏周憋着气,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的并不多。”陈阿姨扶着天台边的栏杆,两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栏杆,蹭了一手红红的铁锈。“在我还任教的时候……那次,是我来宿舍楼查房。我刚走到13号楼门口,嗯,当时这并不是排号13号,但是很巧,是一宿舍区3号楼……”陈阿姨说着,手开始用力的抓紧栏杆,原本很瘦的手背上筋络明显的突起。“一个女孩跳楼了,就在我的眼前。“嘭”的一声,闷闷的坠在地上,我甚至清晰的看到她手脚的抽搐,扩散出的大滩的血……我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就昏过去了……”陈阿姨陷入回忆时的神情,虽然看似平和,却依然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颤然的恐惧。
  
  “然后呢?然后呢?”苏周急急的追问着,我按捏着苏周的手,暗示着她保持相对的冷静。
  
  陈阿姨摇了摇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醒来的么?”她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到:“我很清醒,但是觉得有重物下坠一次次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我喘不过气来,觉得内脏都快要爆炸……我想挣扎,可是全身都动不了,哪怕是一根指头,我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我努力的叫喊,但是也很清楚的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说,我知道我是发不出声音的……”
  
  我想起袁甜和苏周曾经的梦魇情况,忍不住插话:“您说的是梦魇吧?”
  
  “嗯……然后我终于是能动了,再以后那种难受的压迫感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我发现我躺在学校医务室的休息床上……然后得知,那个女生,自然是……她坠楼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她以前住过的宿舍,就是前些天杨南和徐燕住过的宿舍。”
  
  “啊?”我和苏周惊的几乎同时的叫出声来。
  
  “自以后每天晚上我总是会出现同样的梦魇,一次次的被重压的喘不过气来,那个时候也没有心理咨询,我也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惊吓过度……”陈阿姨皱起眉。
  
  “是哪年的事情,您还记得么?”我不禁开口问道。
  
  “你们今年19了吧?还是20?”陈阿姨问的虽然是“你们”,但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那样意味深长。
  
  “19。”我说。
  
  “巧的很,那就是19年前的事情。确切的说,是82年。我还清楚的记得,是11月17日。89届和96届,还有2个女生也在这一天基本是同一位置坠的楼。但是不巧合的是,她们并不住在411。”陈阿姨看了我一眼,“你应该猜的到吧?”“我知道?”我一惊,然后立刻反应到:“难道是202?您上香的那间屋子?”
  
  陈阿姨没有回话,好半晌,才微微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七年,每七年都会有一个女生在这个位置上……今年,却是徐燕……”苏周喃喃的说。
  
“她们为什么跳楼?之间有没有联系呢?”我问的似乎有点傻。
  
  “之后的每天晚上,我总是无可避免的梦魇。一次次,明知根本不可能只是巧合。整夜整夜的失眠,即使睁着眼睛面对黑暗的时候都有可能会忽然觉得被重压而喘不过气。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坐在那里批改作业都会动不了手指。”
  
  陈阿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总有一种感觉,不知从哪得来得心理暗示,就觉得只有靠近这楼,进入这楼,即使还会觉得恐慌,但是应该会相对觉得安定的。不过以我当时的情绪和情况来讲,也再无法安定的备课上课,我也不想离开这学校,于是申请调入宿管办做了宿管。进入了这楼。不再梦魇了,却偶尔会有奇怪的梦境,梦见自己站在了天台边……有的时候在梦里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迈步下跳了……直到再后来楼层与天台间安装了这道铁门……我开始信佛。只是图心理上的某种安慰。算是慰籍吧,为了某些不可解释不可获知的原因……96年以后,202空了出来,我给它挂上了厚帘,摆上了佛像……然后如你所看到的,在你们都去上课的时间里,我……”陈阿姨走向楼梯。
  
  我们顺着楼梯往下看,如常,一切如常。扶着楼梯栏杆往下走,一步一阶,并不遥远。
  
  “我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因为后来即使有些小事情,毕竟只是小事。没有想到今年,还是……所以我才决定要退休。”陈阿姨一边下楼,一边说。我和苏周愣愣的站在楼梯上,什么是真实,抑或真实的幻觉?
  
  几乎是瞬间,我看见陈阿姨抬起脚即将迈下的楼梯阶间变的像当时我们看到的那样高而陡,还来不及呼喊,陈阿姨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歪坐在楼梯下的拐弯处呻吟着了!我的手臂还没有来得及伸出,还没有抓住任何……我想跑下去看看陈阿姨的伤势,却不由得不仔细看了看楼梯,完好,正常,那么刚才?
  
  苏周几乎没有犹豫的立刻跑了下去,扶起了陈阿姨。
  
  陈阿姨抚着脚踝,紧紧的咬住了嘴唇,额头上疼痛的汗珠不停的渗出,汇集。在这个时候,我知道她相信了我们,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我们都在被什么所欺骗?我们扶着陈阿姨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来她只是扭伤了脚踝,没什么大碍,但是,我们也不再问她什么,她也不再说话。搀着她往医务室去的路上,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再一次的,深深叹了口气。
  
记不清楚多少次和苏周默默的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数不清楚脑中连续不停持续冒出的问号。拖沓的脚步显的那样沉重和无奈。
  
  苏周转过脸来,微微的牵动嘴角强笑了一下,“咱们还是多想想关于考试的事情罢。”
  
  我想回报她一个同样的笑容,即使牵强。但是,咧嘴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回到宿舍,门是虚掩着的,李蓓窝在被子里,似乎是睡着了。轻轻的掩上门,我和苏周回到各自的桌子,默默的看着书,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哗哗的,透露着压抑的烦躁。
  
  “吱呀~吱呀~”
  
  我和苏周几乎同时看向了李蓓睡着的床,居然!居然摇晃起来,那摇晃,那声音,俨然和袁甜梦魇的那次情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伴随着轻轻的铃当声,床摇动所发出的“吱呀”声嘎然而止!
  
  而累了一天的李蓓,依然蜷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她依然在梦中。
  
  我和苏周对望了一眼,她指了指门,我们便一同起身,开门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
  
  “这次?怎么……”苏周刚用平静的语气说完,立刻变的焦躁起来:“不行,考完试,我要赶紧回家问问姐姐,这怎么会是这样?太奇怪!”
  
  “你先别急,一会我们问问李蓓,从哪里传来的铃当声。”我故作镇定,“我能去你家玩几天吗?”
  
  苏周别了我一眼,一副很明白我意图的样子,几乎想也没有想,就点了点头。
  
  小站了一会,李蓓却开门出来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抬起手腕揉了揉眼睛,“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问过陈阿姨了吗?”
  
  “陈阿姨她扭伤了脚……”我话还没有说完,苏周打断了我:“陈阿姨没说什么,可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不想再和我们谈论什么了吧。”
  
  李蓓“哦”了一声,准备转身回屋,“你手腕上是什么呀,怪好看的。”苏周抢着问到。
  
  “哦,是佛铃,我小时候就一直系在手腕上的,后来读书了,就没带,怕同学们笑话。老人说是避邪的,开学的时候我带了来,不知道塞在箱子哪个角落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想到发生过的那些……就系上了。”说着,她抬起手腕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奇怪,说是铃,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它响过,你们看,怎么摇它也不响的。”
  的确,随着她摇晃和甩着手腕,佛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古朴的银质,在红绳的映衬下显的那样的透亮,看着,心里都有淡淡的安定感。
  
  李蓓进屋后,我和苏周对望着,愣了好半晌。
  
  “没有那个佛铃的话,出事的也许有李蓓呢。”苏周说。
  
  我不置可否,我想我无从否认。
  
第二天就要面临专业课的期末考试了,这个夜晚,变的格外的安静和微妙。大家早早的洗漱完毕,缩到了被窝里。昏暗的床头灯,开在那里的作用也仅仅只为了定神。眼看着一个学期过去,所有的点滴上心,除了些许欢娱片断,也只剩下惶恐虚无,内心不免空虚感叹,却又闷憋回去,无从诉说。
  
  虽是易惊易醒,倒也一夜安稳。
  
  可能是因着进校第一期末考,题目简单易答,大家都早早的交卷,对应会心的笑。
  
  苏周等着我一起回寝。在教室外看了看李蓓,还埋头写着,便默默的跟着苏周走。
  
  “放假你确定跟我回去吧?”苏周终于开了口,却像是经历好大一番挣扎。
  
  “嗯。”我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什么,我去打个电话给家里吧。你等我。”苏周的语气淡漠,走向电话亭。
  
  拨号。等待。好半天,她终于开口:“喂……”
  
  然后就变成了一通家乡话,完全捕捉不了几个听得懂的字眼。只是发现苏周的神情变化复杂情绪剧烈,甚至听起来仿佛像是争吵开来。苏周拿着电话听筒的左手不停的发抖,右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很少看到她这样失控的样子,我不禁开始猜测起来。
  
  难道她家人并不想我这个外人去?抱着传统的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激烈的争吵啊?……我还在胡思乱想着,苏周已经挂了电话。她拉长着脸走了过来。我急不可耐的问:“怎么了苏周?怎么好像吵了,是不是不让我去你家啊?”
  
  “你好烦啊!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行,不让?”话刚出口,苏周似乎也意识到她态度有些过了,稍稍平静了些,说到:“姐姐神志已经恢复了不少,妈妈说她基本接近正常,我便说让姐姐听电话,一问到关于这宿舍楼的问题,姐姐情绪大变,似乎又不可控制,我只听到她的尖叫嘶喊,然后妈妈拿起电话劈头盖脸的把我训了一顿……”“你也是,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对她之前吼我感到非常不满,但是看着苏周即难过又无奈烦躁的表情,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路上经过学校指定的订票点,苏周默默的定了两张票。订票点人声鼎沸,热闹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仿佛许久,没有过热闹的感觉了。
  
  连续考了3天,连续3个夜晚都听到李蓓的佛铃忽远忽近急切的声响,虽然每晚总要被惊醒那么一次两次,但是,奇怪的梦境似乎不再出现,总是醒了一会,又昏沉的睡去。精神,自然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连试题,也做的格外顺手起来。
  
  考完最后一科,回寝后我们开始收拾行李。有些系的学生考试考完的比较早,不少房间已经打上封条,大概大家都不想多在这个楼里待着吧。李蓓的行李甚至已经打包好放置在床头了。
  
  中午的时候李蓓回来了,看着我们收拾东西便坐在一边和我们说话。大概是因为要放假的缘故,李蓓显得很高兴:“还好我的票也是那天的,不然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是万万不敢独自睡觉的。”她举手比划间,细细白白手腕上的红线银佛铃尤其耀眼。相比起李蓓,苏周显得心事重重的。我也在想,这次跟着苏周回家看她姐姐,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隐约觉得不安,害怕去,又觉得如果不去的话,定然会觉得后悔。好像很多的时候都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就像是我们的人生,好像怎样都无法达到理想中的两全其美。
  
  但是事实上,自从我说了要跟苏周回去,我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回去的空调特快上,人多声杂。不少人站着,说笑声,孩子的哭声,打牌时的吆喝声不时的在车厢里混杂成一片,感觉疲累昏沉。我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或绿或褐。苏周靠在椅背上打盹。我忽然觉得苏周似乎做好了一副背水一战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或许是我们把这事情看的太紧张了罢。或许……
  
  到了这个陌生的南方小城。水灵灵的空气带些湿湿粘粘的气息,不像北方的干燥少雨,这里刚刚下停一场下雨,路上也是湿湿的水印子。
  
1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09 | 只看该作者
苏周家是一座带着小院子的2层小楼。在城郊的清一色的小楼中并不起眼。院墙角上爬了些暗绿的苔藓。
  
  开门的是苏周的妈妈,没等苏周开口,我就有感觉,眉眼间有着和苏周如此相似的坚毅,一致的嘴型,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她很热情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棉拖给我。换上鞋,把沾满湿泥的运动鞋放在鞋架角落,跟着苏周上楼。
  
  边上楼苏周边问她妈妈:“姐怎样了,在书房看书吗?”“上回你……她反复了2天,现在好多了,这几天一直窝在屋子里,吃饭的点过了她都不知道,也不怎么出门。”苏妈妈说。
  
  “哦。我一会去看看她。”苏周又转过脸来对我说,“你也一起吧。”我点点头。苏妈妈接着说:“你们先休息会,洗个澡,吃点东西,我去看看她。”看我们没有反对,苏妈妈便去了2楼最里的房间,敲敲门,然后拧开门进去了。
  
  我便和苏周待在屋子里,洗完澡,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好一会,苏妈妈敲门进来,跟我们说:“你们晚饭后再去看她吧,她睡了。”尽管心里是急切好奇,但是我还是耐着自己的燥性,苏妈妈便坐下来和我们说起话来,难免的,我们说到了一些关于宿舍的那些奇怪事情。
  
  尽管苏妈妈表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在听我们说,但是却始终没有露出过什么惊讶的表情。这样单纯的诉说未免也显得无味起来。当我和苏周的陈述变成有一搭没一搭的时候,苏妈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和我说这些很没意思?因为我都不怎么接你们的话?”“妈,你看看,我们罗哩八嗦说了这么多,你根本不搭话,谁说的有劲啊?”苏周半撒娇半生气的说。
  
  “不是我不接话,你们说的很多情况,苏媛以前就有对我描述过相似的。当时都是当玩笑话说的,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孩子,从小就经常胡思乱想,甚至说有些臆想吧……你们刚才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回忆,把你们说的和她跟我说的对对号……”苏妈妈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我去做饭了,一会叫你们。”便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们,出门去了。
  
  “妈妈的话,意味着什么?”苏周喃喃的说,手指胡乱按着电视遥控器,视线,却根本没有在电视上停留。
  
  我长嘘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愣神。
  
 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苏周的姐姐,苏媛。你是怎样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敏感和脆弱,承担着怎样的无法承担,逃避着怎样的无可逃避?
    
  饭菜很可口,我忍不住开口问到:“咋不叫姐姐出来吃饭呢?”苏周别了我一眼,埋头继续吃饭,我还是忍不住纳闷,便把目光转向苏妈妈。
    
    苏妈妈摇了摇头,深深呼一口气,犹豫了好一会,说:“她正常的时候都是一天2顿饭,盛好了便端回屋子里吃,要是情绪不对,会在她房间的小桌上摆上2份,自己一边吃,一边对着对面的饭菜碗说话,说着说着,又会突然回过神来,把碗筷一摔,喃喃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念叨一会,又会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声喊叫……”苏妈妈咬着牙关,皱着眉头,爱犊之情满满,半晌,才说:“她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神情言语也没有什么异常,有一次我听了,好像是和好朋友在闲聊的样子,只是每次到最后,她总是会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可是,我怎么也闹不明白,她突然反应到了的,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如果知道,也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苏妈妈努力的微笑着,招呼着我:“别愣神,吃,吃菜,啊!”说着,往我碗里夹菜,对苏周说:“你怎么也不招呼小夕呢?”苏周没有接话,只是闷闷的咀嚼着,筷子在碗里来回扒拉,像是在数米饭的颗数。
    
    “其实,我是很不愿意你来……”苏妈妈沉吟了一会,说道,“别见怪,我的意思并不是不欢迎你。只是我明白苏周,她也跟我说过,你们的想法……”她把可乐瓶递给我,意示我不要客气。“很矛盾……我也想得到有用的线索,对孩子的病……同时,家丑毕竟不能外扬,也不好外扬……孩子这样究竟算怎么回事呢?她那么懂事,从小就很懂事,即使现在病了……”苏妈妈自嘲的笑笑“即使现在……她神志清醒的时候,依然很心疼我,帮我做她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在那些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依然是我那个心爱乖巧,从未改变过的好孩子……我不忍心把她送到医院或者康复中心……我内心是抗拒的……”苏妈妈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开口劝慰,却只能空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一面也想你们真的能查出点什么?……又害怕再度刺激到她……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作为母亲,我……”苏妈妈的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苏周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苏妈妈的手:“妈,您别说了!”即使一向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苏周,此时也紧咬下唇,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苏妈妈的手背,便执着的紧握着,像是握住了母女间安抚疼痛的某些默契。
    
    此刻的我,却像个傻子似的,无话可说,无言相对。在亲情之间无奈的悲恫中,怅怅的,咀嚼着饭粒,咀嚼着沉默。
吃完饭,苏周去厨房洗碗。意示我去屋子里先待一会。
  
  上楼的时候,忍不住望向苏媛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轻轻的走到门口,伸出手想敲门,又觉得失礼。回到苏周的屋子里,站在书架边,无聊的随手翻看着厚厚的名著,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进去的。
  
  好一会,苏周进门来。她说:“去看姐姐吧。她也该起来了。”她手里端着盛满饭菜的小碗,卡通的图案很是可爱,却是一看就不是苏周的风格。
  
  跟在她身后,敲门,进屋。
  
  苏媛坐在靠窗的桌边,在台灯下翻阅着什么。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一切。天色应该很晚了吧。她闻声转过身来。
  
  苏周轻轻的叫了声:“姐。”
  
  苏媛轻轻的答应着,微笑着走过来,接过苏周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然后拉着苏周的手,和苏周小声的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我。看来,这对小别的姐妹要好一番叙旧了。
  
  我打量着她。和苏周相似的眉眼。神情淡淡的。似乎同样是一个不将喜怒形于色的内敛女子。说话的时候,薄薄的嘴唇轻轻慢慢,很是恬然。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样的女子和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
  
  环顾四周,房间里摆设简洁大方,色调虽然有些黯淡,但间或有些卡通饰物点缀,显得有些俏皮。仔细想想,这些卡通动物或人物又是前几年流行的,想必是她在读书期间所购置的吧,可见那时的天真。
  
  苏周这个时候仿佛也醒悟过来房间外还有我的存在,说道:“姐,这是我同学,夕年。”说着,过来拖我。苏媛礼貌的说‘你好’的同时,抬头望向我。
  
  几乎是瞬间的,她神情大变,之前清澈的眼神变得昏暗而惶恐,“啊!”的大喊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便跨上床,缩到床角,紧紧的抱住被子,蜷着,抖着,把头埋在被子里,怎么也不再看我一眼,嘴里还含糊的说着什么“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之类的话。苏周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到苏媛的床边,轻轻的拽她抓的紧紧的被角,小声的问:“姐,你怎么了,你别紧张啊,她是我同学,一个班的,还同寝……”苏周话还没有说完,苏媛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我一眼,立刻尖叫着:“让她出去!让她出去!你怎么带她来了?她来害我来了!让她出去!”她推搡着苏周,瞬息万变的脸部表情包囊了一切关于恐惧的神情。
  
  我想上前解释什么,苏周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停止了脚步,后退着,直到推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我听见苏周轻轻的安慰着苏媛,而苏媛却一直还重复着:“让她出去……”
  
  苏妈妈闻声上楼来,进了苏媛的房间后,门“嘭”的关上了。我尴尬的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在楼梯口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苏妈妈脸色十分难看,看到我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下楼了,苏周掩上门后,小声的对我说:“先回屋子等我。”便匆匆的下楼去。看来,表面的平静因为我所不知的原因而无法维持了。
  
  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换着台,脑子里乱乱的,乱乱的想着那些奇怪的情景,乱的和乱七八糟的插播广告一样理不清头绪。
  
  早在学校的时候,陈阿姨就不止一次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并非拥有多么夺目的美貌,也不是长的多么奇怪莫名,但是……她还曾经说过我‘很像’……?到底很像什么?陈娜从摔伤的时候,苏周刚好在梦里梦见,说是‘我把陈娜推下楼’?而阿晓在档案室也看到了和我长相相同的‘另一人’?到底是什么人,使得这么多误会和我划上等号呢?焦急的等待中我也开始不安起来。真相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而知道真相的人却拒我于千里之外……
  
  苏周终于在我默念召唤中回来了。她木木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忍不住推推她,她歪了歪身子,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是要赶我走也该说个话吧?”我有些不满了,但又恨不下心说重话。于是厚着脸皮又凑过去:“说说嘛,到底怎么了?”
  
  苏周这回头也没抬:“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完全摸不着边!”她从我手中夺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我姐什么也说不清楚,完全又变了回去!她总是说是你来找她了,你要害她什么什么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能害她什么?我都强调了我们已经同学半年了,你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唉呀,反正怎么讲都没有用,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不,不是听不进去,是完全没听我说话!……”苏周一口气说完,又仔细的打量我一番,加重了怀疑的语气:“难道,你真的是有什么模样相似的姐妹和我们同校?难道你真的就是姐认为的那个人?”接着她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根本不可能啊!”
  
  我都被闹迷糊了,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好把之前自己的疑问通通倒给苏周。苏周听完也愣了半晌,抓了抓头发:“天啊,我都要疯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空气变的更加沉闷窒息,满脑子的疑问却使2个人都临近抓狂。
  
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背对着背,一直到天亮。尽管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却谁都不对谁开口。也许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全都是未解未知的问题,那么两个人互问没有答案的问题的谈话,想起来都觉得郁闷至极吧。
  
  一大早,听到楼下传来鸟儿欢快的叽喳声,心情似乎稍微有了改善。拉开窗帘,往楼下望。苏妈妈正在给鸟笼里的鸟儿们喂食,挨个细心的,递到一个个笼子的小碗里。雀跃的想跑下楼去看看,想到昨晚苏妈妈的神情,又犹豫起来。于是对苏周没话找话道:“你姐姐怎么不下楼呢,这么多可爱的鸟儿都你妈妈一个人伺候啊?”苏周收拾着床铺:“是啊,我爸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去外地,姐姐很少离开她自己的屋子,这些鸟儿,当然都得我妈管了。还不只鸟儿呢,一会我领你去后院看看,还有兔啊,小白鼠呢!”“哇!太好了,那我们抓紧的!”我听了,抓起衣服就胡乱的穿着,不停的催促着苏周,经过一个晚上,苏周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些许,她淡淡的笑着,一边收拾着房间,没有拒绝。
  
  看着可爱的小动物们,我们的话题很快扯到别的方面去了,很快的,时间就到了中午。依然的,苏媛没有下楼吃饭。苏妈妈盛好了饭菜,准备送进房去,她准备了2个空碗,2双筷子。我忍不住又发问:“阿姨,姐姐一个人吃饭,为什么准备2副碗筷啊?”
  
  苏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端着饭菜上楼去了。
  
  “难道我这么招苏妈妈嫌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苏周拍了拍我的手,说:“妈妈昨天跟我说,姐姐每次吃饭都需要2副碗筷的,不管她用不用的上。她只是需要它。”我突然想起苏妈妈昨天说过,苏媛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难道?我突然有些懂了苏妈妈,她虽然内心是抗拒承认苏媛的病态表现,但是还是尽量的对女儿做着她所能及的事情,即使再做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难受。而我不知趣的冒昧,刺痛了作为母亲的心上最软处。我有些懊恼自责了。
  
  苏妈妈这个时候下楼来,她又一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去看看,就会明白了。”“我?”我也压低了声音,瞪着征求的眼睛看着苏妈妈,没敢相信她说的可行性。
  苏妈妈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很轻很轻的触碰,我还是感觉到了那力度,压到心里沉沉的,可想而知苏妈妈内心的负担。
  
  我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来到苏媛门边,斜斜的往里瞅。
  
  大概是苏妈妈故意的,所以虚掩的门有窄窄的一条缝,足够我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苏媛姐姐轻柔温和的声音。与昨晚见面时完全不一样的,甚至比和苏周说话还要柔和几分。屋里没有其他人,她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我不禁又离门近了半步。小小的桌子,中间放着那个盛着几种菜的碗。苏媛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她面对的桌边,放着那副“多余的碗筷”,碗里盛着米饭,松散的米粒,白白的晃眼。苏媛抬手夹菜,放到她对面的碗里,温柔的声音又响起:“多吃一点,嗯,这个我知道你爱吃……”大白天的,我寒意上来,忽的觉得冷的很。我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她对面分明没有人……不对!有人!就在我睁眼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长发的白衣女生,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菜。不!这不是真的!刚才分明没有人的!我紧紧的捂着嘴,牙齿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不吃呢?吃一点吧,你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苏媛继续说道,那女生缓缓的抬起头……我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渗进齿缝,腥腥的甜……天啊,那张脸!和我及其相似的一张脸啊!我们的眼神仿佛在瞬间有了交流……我赶紧错开眼神。
  
  心里再强烈的好奇也被这深深的恐惧压制住了,我捂着心口,感觉心脏都要堵到嗓子眼了,轻轻的,转身下楼。
  
  看到和自己相象的人应该是惊喜的,可是看到如此相象的,且是在一晃眼间突然出现的人,除了惊恐,也只能是惊恐了。我跌坐在凳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不停的拍着胸口,抑止那剧烈心跳撞击的疼痛。
  
  终于明白,不止是苏妈妈希望否定她所看到或者听到的一切,自己也是多么希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可是,我的眼睛,又怎么会一次次对我欺骗?
  
  苏妈妈看着我,似乎对我所看到的一切了如指掌。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却止不住眼中的泪,一滴滴的落下。心中的难过又多了一些,安慰的话又不会说,只好垂下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碗筷,沉默着。
  
  苏周起身上楼去,我想她大概是想亲眼去看看苏媛的现在,让我们都无法承认和相信的现在。我想阻拦,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毕竟,她是她妹妹,我,我是谁,谁似我,似我的又是谁?我闭上眼,难以控制的头疼。
  还没容得我缓过神来,就被楼上传来的器皿破碎声和苏媛声声尖叫声更紧的拉紧了神经。
  苏妈妈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立刻就跑上楼,跟在她后面我脑中一片空白,越来越看不懂这一切了。不敢进屋,只好站在门外,苏媛又在床角蜷成了一团,嘤嘤的哭泣,地上,摔裂的碗,饭菜撒了一地。苏妈妈默默的蹲下身收拾,彷佛早已习以为常。苏周茫然的看了看苏媛,走出来拽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她好像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和空气对话……”苏周轻轻的说,她闭着眼睛,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的情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事实上她就是在对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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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10 | 只看该作者
没等她说完,我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告诉她,我的确也看到了苏媛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和我惊人相似的‘人’?我什么也说不出口,想了想:“明天,我回家吧。”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负。苏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整个下午,偌大的屋子寂静的像是空城。而各怀心事各有所想的四个人,只是一味的,固执的坚持着缄默。如果能这样,让一切永远成为不想触碰和揭开的谜,也好。
  
  在夜晚同样的寂静里,我收拾着原本不多的行李。
  
  不记得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曾经多么向往平静安稳的夜,而眼前的平静已经让我惧怕。我保持着一个姿势抱着自己蜷在那里,一动不动。脑海里,浮现出袁甜,小婵,于蒙蒙……因为害怕而紧拥着自己的样子,虞笑笑吃鱼的那血腥的一幕,李蓓抱着离奇死去的小猫悲伤变形的脸,杨南,徐燕她们曾经灿烂的笑容……
  
  天刚蒙蒙亮,我便背上背包和苏周告别。她起身穿衣送我。一路无言。
  
  发车前一分钟,苏周在站台上冲我挥挥手,喊道:“只要可能,我们一定要知道真相!”我点点头,不再看她。
  
  回到家,妈妈已经在准备饭菜,爸爸拉我坐在沙发上,问着一些学校的琐事。很多事情,我憋在心里,就挑一些高兴的事儿讲。
  
  那张和我相似到几乎相同的脸,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挥之不去。我禁不住问妈妈:“妈,我有什么姐姐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真是笨,妈妈怎么可能在19年前就有一个19岁左右的女儿呢?果然被妈妈批了:“胡说什么呢,傻孩子。”妈妈端着刚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于是我只好转脸问爸爸:“那我有个小姑姑?”爸爸哈哈的笑了:“真是个傻孩子,不会读书读傻了吧,尽问些傻问题。”边说着,边疼爱的摸摸我的头。
  
  我更加疑惑了:“妈,学校里有人说,19年前有个女生长的很像我。”妈妈一边招呼我吃饭,一边说:“那世界上长的像的人也不是没有啊,不会都有亲戚关系吧?来,吃饭了。”我坐到桌子边,端起饭碗,一边扒拉饭粒,一边纳着闷。
  
  “说起你们学校啊,嗯,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去过一次呢,不过是找我的老同学。”妈妈往我碗里不停的夹菜。爸爸抬起头:“嗯,你说淑华呢?你们得有20多年没联系了吧?”妈妈点点头,想了想:“你们学校当时就很漂亮了,所以呀,你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一点也没反对,好环境才有读书的好心情嘛。”“谢谢妈。”我说,又想起了进大学后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几次话都冲到嘴边了,顺着饭菜又吞进肚里。
  
  爸爸妈妈又开始说起他们大学时期甜蜜的往事,我听着,傻傻的笑了。那个时候的大学,能像爸妈这样的还是很少的吧。
  
  期盼已久的除夕,快乐的拿到很多压岁钱,之后的新年,走亲串友,带着弟弟妹妹们到处玩,难得的开怀。
  
  转眼就开学了,感叹时间之快之余,自然的想到了那许多……
  
  回学校的时候,列车经过苏周家所在的城市,看着站台,想着人群中会不会出现苏周,而然终归是没有。到了学校,苏周的床铺并没有整理,忍不住给苏周家拨打电话,苏妈妈说苏周晚上能到。于是坐在床上安静的看书等待。
  
  傍晚的时候下楼,经过宿管办看到办公桌边忙碌的已经不是陈阿姨了,心里有些黯然。突然看到宿管办门口的墙边贴着一个通知:“原宿管办宿管员陈淑华已经办理退休,现任宿管办管理员李XX,希望同学们配合工作……”
  
  哦,新来的管理员姓李啊,记住了。我对自己说。陈淑华,原来陈阿姨本名叫陈淑华啊,还满好听的呢。我默念着,突然想起爸爸说,妈妈20多年前在这个学校的校友,名字是‘淑华’……是不是就是陈淑华陈阿姨呢?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了脚步,跑到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听到电话快要接通时候的嘟嘟声,心里莫名惊跳。
  

妈妈接到电话很奇怪的问到:“不是中午就打过电话了么,怎么又打来了?想家啦?”我急不可耐:“妈,您说的那个高中同学后来到我们学校读书的‘淑华’,是不是姓陈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妈妈还挺高兴的问道:“怎么,你有她的消息?”
    
    “嗯,她在我们宿舍以前是管理员。”我说。
    
    “不是吧?她怎么可能才当管理员呢?我记得她读大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还没有毕业就有不少单位点名要她呢,当时还是她在一个工厂做了兼职会计赚了钱请我去玩的呢,肯定不是她吧!”妈妈诧异的说。
    
    “那你们后来怎么又失去联系了?”我也觉得不可理解,如果陈阿姨如此优秀,那这个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那是什么可以使人放弃这样的一份友情呢?
    
    “不知道,临近毕业就失去联系了,给她写信她也不再回了,那个年代,联系一个人方式太少,我一直写信等待她回信,渐渐的灰心了。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别的同学就更加没有她的消息了……反正就这样没有原因的失去联系了。没想到啊,她一直都在那里啊,早知道,你报名的时候我不该听你爸的不去送你,也许还能碰上呢……”妈妈的语气里有了小小的埋怨和遗憾。
    
    我安慰了妈妈几句,说下次再电话。
    
    走出电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也许,陈阿姨看到我说我‘真像’,也许是说我像我妈吧。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等苏周晚上来好吧这个消息告诉她。
    
    苏周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特产,看到我便把我紧紧的抱住。相拥的一瞬间,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形容词:“阶级同志间的战斗友谊。”
    在苏周收拾行李的当儿,我迫不及待的把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通知内容告诉了她。
    
    苏周听了以后想了想,皱着眉头说:“听你这么一分析猛的还不觉的有什么,但是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些蹊跷在里面。是什么使得陈阿姨不愿意再和老同学联系了呢?如果她是那样重感情的人……”苏周几句话就把我心里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割舍一份没有任何出现任何分歧的友情,于情于理陈阿姨都会和妈妈保持固有的联系的吧。“再问问妈妈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苏周说。
    
    “哎”,我意识到事情的复杂,长长的叹了口气。“能问的我都问了,刚才也都和你分析过了,真是费尽心机啊!”
    “那可怎么办呢?……不如我们直接去陈阿姨家看望看望她?也许能……”苏周看向我。我觉得这主意有几分可行性,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好也可以借着帮我妈妈叙旧的机会,和陈阿姨拉近一点距离。”
    
    一决定,我们立刻着手行动起来。
    备了些家乡特产准备出门,李蓓这时刚刚回寝,一放下行李就冲着我们不满的嚷嚷:“我刚回来你们就出去啊?要去哪里?可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我害怕,带着我一起吧?”说着,她探询的看着我们。苏周把行动计划简单的和李蓓复述了一遍,她听了表现出更加浓厚的兴趣,坚持要跟着去,还一边从行李里翻找出了一些小礼物准备一并捎去。她递东西给苏周的时候,苏周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虽然我有几分纳闷加一点不情愿,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学校教职员工的住宅小区位于学校大门对面的不远处,花园小区很是幽静。“幸亏我在学生会的时候,把老师们,管理员的地址都记录下来了,这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苏周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得意。跟着她穿行在小区内的花圃小径,冷冷的风吹的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楼道里空空的,楼道的两端对着两扇冰冷的防盗门。微微闪动的感应灯有些慵懒的昏黄,把我们三个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样的影影绰绰里,不安定感蔓延上我的心头。
    
    听着我们凌乱叠沓的脚步声,我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陈阿姨的家位于顶楼7楼。摁了半天门铃,紧闭的防盗门那边没有任何回应的动静。正当我们失望的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同时‘吱呀’一声门开了细细的一条缝。
    
    陈阿姨在门缝后面瞅见是我们,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有点慌乱的拉开门,热情的迎我们进屋。
    
    屋子里黑漆漆的。陈阿姨帮我们开了小门灯。“怎么是你们?”她的语气平静的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成分,仿佛一切早已经在她意料之中。
    
    迎着她看似洞察一切的注视,我有些嗫嗫,苏周却大大方方的说道:“陈阿姨,听说您退休了,特地来看看您,顺便给您带点特产。”苏周扬了扬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你这个小鬼头。”陈阿姨笑着摸了摸苏周的头,她和蔼的笑容,使我不由得犹豫了,不知道随之而来必然的谈话,会不会引起她陈年的心伤。
    
    坐在陈阿姨的小客厅里,电视机安然的在保护罩里沉默。四周的宁静使我们多少有些局促。“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陈阿姨一边泡着茶,一边看向我,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感觉,却又像咽不下去的食物,把我之前想好的问题通通噎在喉咙里。
    
    “嗯……这个……”我看看苏周,她也正看向我,眼神充满了煽动和鼓励。
    
    我便一口气把从放寒假回家,到妈妈和我说的那些旧事都一股脑倒给了陈阿姨。
    
    “哎呀!原来你是……”陈阿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能确信的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十分惊喜。“真是,这么多年了……这事情还真是巧啊!”陈阿姨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传递着她对昔日好友的思念。“你妈妈还好吗?这些年我也经常很想她,很想念我们一起度过的青春好时光,早就想和她叙叙旧了,只是联系不上她了。”她兴奋的神情和关切的言语,使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和妈妈之间的友情并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这么一想,看着陈阿姨的脸就仿佛看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那么我想问您,是什么原因使得您和这些老同学都失去联系了呢?”苏周很直接的发问了,看着陈阿姨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全是希冀,仿佛无论陈阿姨给出什么答案,对她而言都将是如获至宝。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和我一样,满脑子里装的全是问号,而她内心,却有一条明确的思路等着陈阿姨给出答案而确立。
    
    听到苏周问话的瞬间,陈阿姨微微的愣了愣,很快表情就恢复到自然状态:“这个,说来话长啊,有机会再详细说说吧。再说你们小孩子也不明白大人的事,就别问了。人小鬼大的。已经快10点了,你们快回宿舍休息吧。”虽然言语依旧温和,但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逐客令,我们也不好再久留,扯了些生活琐事,我们便匆匆告别了。
    
    回来的路上,我拍拍苏周的肩:“咱们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呢?”“也许吧……”苏周皱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你们不觉得这么晚了怎么陈阿姨的丈夫和孩子都不在家呢?”李蓓紧接着说。“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陈阿姨的孩子应该我们差不多大了吧?也应该上大学了,说不定在外地呢。”“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陈阿姨家里的事,你们想啊,别的老师啊,管理员啊,早被我们三八的差不多了。但是就陈阿姨好像比较低调,大家好像都不怎么了解关于她的生活。”李蓓开始很有兴趣的喋喋不休。苏周则沉默的一言不发。
    
    走到宿舍门口,李蓓哆嗦了一下,轻轻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进这楼就冷飕飕的,不管什么时候,这感觉都那么真切。”“你这是吓怕了。”我回她的话的同时也说给自己听,因为同样的寒意也从脚心一直向上侵蚀。
    
    洗漱后我就爬到床上了,头昏沉的很,浑身也使不上劲,厚厚的被子里,也不停的觉得冷而打着寒战。
    
    “哎呀,希年,你发烧了!”苏周探了探我的额头,惊叫到。我只是觉得她的手凉凉的,微微睁开眼睛,看她正从她柜子里取出一些从家里带来的药片,倒好水,扶我起来喝药。“你呀,一感冒就发烧,要多注意的。”苏周关切的说。想来也是,自从上大学来,哪次生病不是苏周仔细的照顾呢,药水都端到我面前……认识苏周真好。接过苏周递来的杯子和药片,一咕咚喝下,想着她对我的种种好,感动着。
    头昏昏的,一直没有睡好。黑暗里,感觉什么都是灰朦朦的……伸手看不见手指的那种浓雾。看到宿舍楼就在眼前朦胧而逼仄的伫立着,脚步不停,却怎么都走不到门口。门口的路灯灼灼的照出苏周还有好多同学的影子,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分明,自己像是在雾里,却感觉到不同的茫然。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铃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头好疼好疼。
    
    “希年,夜里没有睡好吗?老是听到你低低的呻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蓓附在我耳边说,迷茫的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苏周有事出去了。让我提醒你吃药。”李蓓指指桌上放着的药丸和水。“告诉你,希年,我昨天晚上又做恶梦了……梦见……”“希年!好点没有?”李蓓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周出现在门口。“好像好多了。你去哪里了?”我一边喝下药,一边问。“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苏周神秘的说。“什么人?”“以前我姐那一届的一个男生,叫沈宾。今天他们那一届有几个同学回母校,我就去找了他。”“你怎么认识他?”“他是我姐的追求者,还给我们家打过电话呢。我是想趁他们同学聚会,打听点消息。看看他们那个时候有什么传言。你要不要去?”一听有了新的线索,我兴奋的也不再觉得那么乏力了,探探额头,自我感觉良好而清醒。
    
    “沈宾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夕年。”苏周把我介绍给沈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沈宾握了握我的手。“呵呵,难道我就长了一张这么大众的脸啊?”我强打起精神开玩笑说。随便说了会话,又来了好几个沈宾的同学,他一一对他们介绍苏周和我。
    
    “苏媛的妹妹都这么大了。”大家都唏嘘感叹时光易逝,也不停的问起苏媛的近况。“苏媛……还没有好吗?”一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说。“郑景。”沈宾赶紧对我们介绍着。
    
    苏周抬头看她,她眼神躲闪着,“郑景姐姐,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我姐的事情?”苏周走近一步,直视着她,追问道。
    
    “不,不知道。”郑景急忙否认,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妥,她又接着说:“当时你姐姐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就是有点内向,不过……自从她搬进201以后就……”“咳……”沈宾轻咳了一声:“小苏,希年,你们吃菜啊。”郑景立刻不说话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不知谁开了个头,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学校的风景变化,以及以前老师们的轶事。
    
    沈宾喝了一大口酒,“96级的那个女生真是可惜了,平时成绩一直很优秀,也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跳楼了,结果之后整个学校把她给传的……”另外一个男生喝的已经的满脸通红,喘着气接着说:“是啊,当时在广播室和她共事的时候我还十分欣赏她呢,可是她平时都不怎么跟男生说话的,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传的,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一个绯闻缠身的女孩了,人都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那么多无稽的话柄……”郑景拍了拍他,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别想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感情的问题谁也说不清楚啊!”沈宾突然又兴奋起来,一边撬着啤酒瓶,一边说:“是啊,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的那个美谈,你们忘记了,好像多年前就有个学生呢,去老师家补课的时候爱上了老师的丈夫,后来好像是辍学了和爱人一起远走高飞了,在那个年代他们克服万难在一起,多么难得啊……”……
    
    趁着他们聊的兴起,苏周也就插嘴问了他们过去关于13号楼的传闻,想来那个时候13号楼应该就有很多传闻了。
    
    “据说啊,是因为40多年前,盖楼的时候,施工队都会用红袋子把挖出来的一些东西装起来,再打地基。我们那时候都知道,说是盖宿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红袋子装,那楼就因此邪乎了起来。不过这都是传说了,不知道谁传的,当时觉得很吓人。”“听说文革的时候,那楼里出现过两派武斗,有过流血事件,出了事以后那楼才邪门的。”“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个版本,说是文革的时候,宿舍楼是一派的据点,然后另外一派把这个楼里的人全逼在某间屋子干掉了,好像是201……”“201?!不是苏媛住过的屋子么?”我心里一惊,望向苏周想说点什么,另外一个师兄摇着手:“啊呀你们说的都不对……”大家七嘴八舌的,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假的,还是被妖魔化了的谣言。但是那个年代实在是已经很远很远了,早已无从考证。
    很快大家酒足饭饱东倒西歪,话题也渐渐完全扯远,眼看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我附到苏周耳边:“苏周,你觉得那个郑景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好像是,你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沈宾,明显是阻止她说!”一提到这事,苏周就变得很激动。“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你联系联系郑景?”我提议道。“你也看到了,我哪有时间单独找郑景要电话啊?到底为什么沈宾要阻止郑景说话呢?”苏周满腹疑问得不到宣泄。“我们再去问问沈宾?”我提议。“他不会说的,要说不就早说了么?”苏周否定我。
    
    事情刚刚给了我们一点希望的苗头,突然又嘎的一声,中断了。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走到二楼楼道的时候,苏周猛的站住,回过头问我:“希年,你怎么老是扯我头发呢?”“我?我没有啊!”我两手一摊。“奇怪,怎么觉得你在扯我头发呢?”苏周摸摸自己的头,用手指把头发梳开,丝丝缕缕的滑过她的指尖,我突然觉得手心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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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22 | 只看该作者
苏周这一去,就是整整的一个礼拜。她回去的这些天里,我和李蓓能不待在宿舍便不在宿舍待着,甚至互相结伴相约去自习或者吃饭。苏周不在,内心除了落寞更多的是担心和猜度,心绪似乎总是杂乱难平的,晚上也无法睡的安稳。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给我们打电话说她当天晚上回来。
    我和李蓓去火车站接苏周。
    
    一路上苏周的脸色很难看,也不和我们说话,除了在车站看到我们的时候微笑了一下,脸上再没有过其他的表情。
    
    “姐姐她……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命是保住了。但是比以前更……”苏周的眼圈立刻红了,声音也哽咽了。回到宿舍,苏周洗了脸以后就坐到我身边。“夕年,给你看样东西。”她掏出一个硬皮抄给我,看样子有些年份了,画面上的卡通人物都是在记忆里流行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翻开随意的看了看,图文并茂的日记形式,挺有意思的。
    
    “是我姐的日记。”苏周声音瓮瓮的说。“这次她住院,我去了她的屋子。以前都不敢在她屋子里翻找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小的时候,她总是在衣柜顶上一个盒子里藏她的宝贝。我这次去翻找了那里,发现了它。”
    
    听她这么一说,我停止了翻看,捧着它在手心,觉得心都跟着开始沉甸甸的了。那本蓝红皮的硬抄本就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仔细的打量了好半天,再度翻开它的时候心情是不一般的复杂……
    
    
    
    95年9月13日
    
    今天开学报道,理应满开心的,可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个楼里的新生不多,可也不少啊,怎么偏偏把我一个人分在这个宿舍呢。楼道又湿又黑,这屋子又在楼道尽头。看到它的门牌上漆脱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淡淡的201三个数字。站在门口的时候,就一直在揣测,这门背后有多少故事呢?
    
    四张床随便自己挑。倒是犹豫起来了。还是选了一张靠窗的床,尽管知道这采光效果不好,起码要点通风吧。
    
    
    95年9月20日
    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搬进来的那个同学,今天慌慌张张的就搬走了,还很惊恐的样子,我问她她也不和我说话,还躲我,好不容易以为有了室友可以不用寂寞了,看来日子最终要回归到我一个人的时候。
    
    
    95年9月22日
    
    今天很开心,一回屋子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穿着蓝衣黑裤坐在我的对床上安静的看书,她跟我说她叫洪沁娣,是我的新室友……我们还聊了很多很多的关于文学和美学的话题,觉得她的知识好丰富啊,想象中的新生活要开始啦……
    
    
    95年9月27日
    
    很奇怪的,沁娣好像从来不喜欢和别的同学交流。我的性格就已经够内向了,没有想到她比我还要含蓄内敛。她总是很安静的坐在角落,记笔记或者看书。
    
    好在我也不是很喜欢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好像也没有什么人找我参加活动,除了沈宾会打些电话来。
    
    一般就和沁娣一起去图书馆看书。目前看来,这样的生活,和我所想象的大学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
    
    
    95年10月5日
    
    今天郑景到宿舍里拿资料,我跟她说起沁娣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沁娣去哪里了,明明之前和郑景说话的时候还看见沁娣了,转头就不见她人了,真是神速啊,郑景还觉得我是不是在逗她玩呢。郑景走后不久沁娣端着脸盆进屋来,说她去水房洗衣服去了因为不喜欢和别人聊天的。呵呵,看来她有些自闭呢。
    
    
    95年10月17日
    
    我真的是精神有什么问题么?这些天总是接连着做恶梦,乱七八糟的,醒来的时候却总是记不清楚。只是记得梦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奔走着,又或者是奔跑更贴切些。白天就觉得很疲惫,好像晚上真的是耗费了体力似的。身体状况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啊,同学们传闻的奇怪的事情一个也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
    
    ……
    
    日记的很多页都是画的简单的漫画,勾勒出的样子和苏媛还真是有些相似。翻到一页的时候我正要跳过去,苏周按住了我的手,指着纸上说:“就从这页开始,我觉得很不对劲的!”我低下头,看着,是啊,这画看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呢,可是一下子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让我感觉不对的。“怎么不对了?”我抬头望向苏周,她表情凝重,指了指画上苏媛身边的那个女孩。“这应该就是沁娣吧,没什么啊!”自己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苏媛身边那女孩,眉眼间,那么熟悉,细看就是我的样子啊!我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苏周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答案,可是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下意识的望后翻看着,顾不得看文字的部分,专门在有图画的地方让视线停留。有不少张都是画的被苏媛称作“沁娣”的女生,那钢笔勾勒的眉眼,一副副重复的叠加,我顿时觉得有些眩晕,为什么,为什么这张张画儿,都那么像我?
    
    苏周翻指出一张,“你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画面上没有苏媛,只有沁娣在镜子边梳头的样子。可是镜子里,却没有沁娣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苏媛省略了没有画,还是……我疑惑的看着苏周,苏周也同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想看在这之后的文字部分,可是没有了,除了几张不知所以的画以外,就是空白。
    
    和苏周讨论到深夜,也一直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况且苏媛现在,俨然是竖起了全身的刺,完全拒绝任何人进入她的世界,不管是否善意。看来,我们很难从苏媛那里找到突破口了。“也许我们能够找到沁娣……或者郑景?”我向苏周提议,千头万绪中,即使有一丝的希望,我们也会试试。
    
    “嗯……明天再说吧。咱们该睡了,明早还有课呢。”苏周看来已经满是疲惫。我也不好再和她说什么,毕竟我们的讨论来回来去都还是那些话,实质性的进展是看不分明的。再说,估计她还没有从姐姐的阴影里走出来吧。
    
    睡着朦朦胧胧的时候,好像又和苏周手拉着手,从外面回宿舍。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感觉耳根有丝丝的凉意,头发像是被捋起一束往下轻轻的拽着,扭头来回看了看,周围又什么也没有,头发好好的搭在肩膀上。
    
    再往前走,这样的感觉又一次被清楚的感受到,我猛一激灵,掉头环顾依然是一切如常正常的很,我不禁问苏周:“苏周,你为什么老是拉我头发?”
    
    苏周缓缓的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我,摊开双手:“怎么可能呢,你看看……”她说话的当儿,耳根边那再度袭来的凉意使得我没办法再冷静,而此时的苏周,长长的头发根根竖起,朝不同的方向快速延伸,“刷”的一下直冲我梭来,我舞动着双手拼命的喊着:“苏周不要~不要啊!”
    
    苏周只是冷冷的冲着我笑着逼进着,她的发丝一根根一缕缕的缠向我的手腕,我的脖颈……我无力挣扎,使劲的甩着头,缠在身上的头发却是越来越紧越来越多!我猛的一抬头,面前的哪里是苏周,分明是我自己……
    
    一跳,就从床上坐起,看看四周,才醒悟到之前全是梦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手腕胳膊肩膀脖颈,都酸痛无比,甚至眼睛都酸涨的睁不开。大概是睡的太晚了,想的又太多的原因吧,我不得不自我安慰一下。这时李蓓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起身瓮声瓮气的让我们帮她请个假,说是肚子疼,她说话的鼻音很重,脸色又确实不好,估计是受了凉。
    
    上午两节古代文学课,我和苏周不停的在纸上传递着我们的疑问,下课的时候,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也画满了问号和感叹号。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苏周让我先回去看看李蓓,她去食堂炒几个小菜打包回来大家一起吃。
    
    回宿舍的时候,李蓓正半坐在床上。“希年,我拉肚子拉的厉害,你帮我找点药吃吧!”“好的。”我爬上床找装药的小袋子,发现止泻的药早没有了。“李蓓,你在苏周柜子里找找吧,她药多。”我坐在床上对李蓓说。“好。”李蓓的柜子和苏周的柜子挨在一起,正打开苏周的柜子的时候,苏周推门进来了,看到李蓓在翻她的柜子,脸色一变,把手里拎着的饭盒往桌上重重一放:“你翻我柜子做什么?”“我肚子疼,找点治拉肚子的药。”李蓓解释说,“希年也知道的。”苏周急急的把柜子关上,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随便翻我的柜子!”李蓓顿时怔住了,回头求助的看着我,我也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暗自对苏周反常的反应寻找着合理的解释。

第三十三章 药不对症
  
  
  
  回宿舍的时候,李蓓正半坐在床上。“希年,我拉肚子拉的厉害,你帮我找点药吃吧!”“好的。”我爬上床找装药的小袋子,发现止泻的药早没有了。“李蓓,你在苏周柜子里找找吧,她药多。”我坐在床上对李蓓说。“好。”李蓓的柜子和苏周的柜子挨在一起,正打开苏周的柜子的时候,苏周推门进来了,看到李蓓在翻她的柜子,脸色一变,把手里拎着的饭盒往桌上重重一放:“你翻我柜子做什么?”“我肚子疼,找点治拉肚子的药。”李蓓解释说,“希年也知道的。”苏周急急的把柜子关上,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随便翻我的柜子!”李蓓顿时怔住了,回头求助的看着我,我也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暗自对苏周反常的反应寻找着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希年生病的时候你就那么细心的给她准备药吃?对我你就漠不关心呢?”李蓓坐在床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估计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恶劣的心情使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我已经说过了,从今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可以翻我的东西,拿我的东西。”苏周这时说话的语气和平常相比,基本上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了,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小瓶药,扔到李蓓的床上,随手关上柜门,居然顺手挂上了锁!“好了,吃药吧,以后需要药就跟我说一声,但是不要再翻我的东西了。”苏周又强调一遍,爬下床来,站到桌边拿着饭盒把菜均匀的分到我们三个的饭盒里。“来,吃饭了。”苏周把饭盒递到李蓓手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火,她的语气平缓下来。
  
  
  
  “苏周……”我觉得今天苏周的无名之火有点奇怪,但是又想不通她是为什么。心里是知道她这段时间实在心情不好,换了是谁,可能都会在平时不会注意的小事情上变得冲动易怒,要是我,也许比苏周更夸张呢。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给李蓓使了个颜色,便爬下床,坐下来和苏周一起吃饭,一边安慰着李蓓,一边从脑海中搜寻着有趣的事情讲给她们听,李蓓的心情似乎慢慢的改善了些,可是苏周的神情却一直那样的严肃凝重,直到饭菜吃完,她的脸上始终没有绽放过丝毫笑容。
  
  
  
  李蓓拉肚子的症状持续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缓解。我们好说歹说终于把她拽到校医院输液,不知道怎么回事,李蓓特别怕去医院。从医院回来,回到宿舍,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寝室门口!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真的是妈妈!
  
  
  
  “妈……”我高兴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妈妈:“您怎么来了?”
  
  
  
  “给你个惊喜啊。”妈妈拍着我的后背,笑着说。
  
  
  
  “阿姨好!”苏周走到我们身边,“我是苏周。”她自我介绍着。
  
  
  
  “好,是苏周呀,常听希年说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呵呵,原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看起来比我家希年还小一些呢。”……寒暄一番后,妈妈带我们出去吃饭。
  
  
  
  “妈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看呀,您不光是想我了吧?”我给妈妈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傻丫头。这次来,不光是看看你,其实,也是想来看看淑华。上回听你说起她,我这心里头啊,就一直记挂着。总觉得淑华肯定是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过得不开心了,所以才断然的舍弃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她也不主动给我来个电话……”妈妈黯然的说。“想起当年,淑华的人缘挺好,人踏实又善良,大家都很喜欢她,也没有闹过什么矛盾,当时我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啊,我打心眼里觉得她好……”我吃着饭,津津有味的听着妈妈讲那些过去的事情。这时苏周猛的拉了我一下,我看看她,读懂了她目光里的含义,于是对妈妈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和您一块去看望陈阿姨吧。”
  
  
  
  “哎……你们这些小孩子,还是别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妈妈说。
  
  
  
  “哎呀妈妈,我保证,我和苏周不会打扰您和陈阿姨叙旧的,再说,您不还得需要我这个向导么,您就带我们一起去嘛。”我对妈妈施展着自己修练了十几年的撒娇功夫,知道妈妈一定拗不过我,肯定会带我们去的。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高兴的倚在妈妈肩头:“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晚上又一次走在去陈阿姨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和上次相比已经变得好了许多。
  
  
  
  相信这次苏周的心情也会和上次有很大的不一样吧。其实我们都怀着积压已久的企盼,企图能从这次去探访陈阿姨问出点什么,相信不会像上次那样失望吧。
  
  
  
  这次陈阿姨倒是很快就开了门。看到妈妈,她愣住了。“淑华——”妈妈轻轻的叫出了她的名字,眼里激动的闪着泪花。
  
  
  
  “宇婷?是你么?”陈阿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互相揉搓着不知道往哪里放:“快,快进屋里坐!”陈阿姨一把我们迎进屋,就立刻去忙活着给我们泡茶。
  
  
  
  “淑华,要不是希年,我还找不到你。这么多年了,你过的好吗?”妈妈端着茶杯,还没顾得上喝,就问到了这个困惑她多年的问题。
  
  
  
  “你也真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无意中错在哪里了,怎么连跟自己最好的淑华,都会突然失去联系了呢?我一封封的给你写信,一次次的去收发室问信,可是你,就吝啬的再没给我半点消息……”妈妈叹了一口气,从头到脚看着陈阿姨好几个来回,似乎在寻找着多年前记忆中的那个青涩少女。
  
  
  
  “唉。都别再提了……宇婷,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老了。”陈阿姨的眼圈红了,看着妈妈的时候,神色里多了几分愧疚。
  
  
  
  妈妈看了看四周,我们也随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内部。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基本上没有任何装饰性的摆设,大至桌布窗帘,小到电视机罩,全是单一的颜色毫无花式。
  
  “
  
  维国呢?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吗?”妈妈问道。
  
  
  
  “啪”的一声,陈阿姨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茶水四溅开来,我和苏周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怎么了?”妈妈十分惊讶:“没烫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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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24 | 只看该作者
陈阿姨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收拾起来,声音哽咽:“别提他了……”
  
  
  
  “淑华!到底怎么了?”妈妈赶忙过去安抚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陈阿姨掩面抽泣起来。
  
  
  
  “宇婷,晚上就住在我这里陪我好吗?”许久,陈阿姨抬起头,拉住妈妈的手,望着妈妈恳切的说。妈妈没有反对,转过头来对我和苏周说:“你们两个回宿舍去吧,今晚我住阿姨这里了。”虽然我和苏周还想着……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我们也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念头。
  
  退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陈阿姨,她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妈妈的膝盖上恫声哭泣,好像心里积压许久的苦痛终于找到了出口,即使在那么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白发也是那么赫然,我突然开始自责起来,如果释放会带来如此大的钝伤,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自我保护着隐藏呢?
  
  和苏周走在回去的路上,夜风习习的很是有些凉意。“你觉得陈阿姨是不是有很多秘密?”“可能吧,那个年代的事情,她们毕竟是刚经历完文革的第一代大学生,有很多事情都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嘛。”“唉……看陈阿姨,好像是有什么苦衷的……”“对了,那个维国是什么人?”就这样,我和苏周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了宿舍里。看到李蓓裹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
  
  
  
  “李蓓,打了针以后好点了吗?”苏周上去摸摸她的头。李蓓的头滚烫滚烫的,烧的不轻。“报应……报应……”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是苏周却仿佛不认识似的,她边往旁边躲边迷糊不清的喊。
  
  
  
  “李蓓!”苏周大喊了一声。“嗯?”李蓓身子微微震了震:“你们回来了?我的头好疼……”
  
  
  
  苏周从药盒子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些药来,“希年,你倒点水,给她吃点退烧药。这些是你的,你也预防一下。”苏周把药装在两个小药盒里,分别放在我和李蓓的桌上:“别弄混了啊!”她交待着。
  
  
  
  “到底是什么病啊?早上校医明明说是急性肠胃炎,怎么这会儿就发烧了起来?”我边倒水边说着。苏周想了想:“可能她吃坏了肚子,又受了凉,也可能是受了凉,才又拉肚子又发烧的吧?”我把药和水杯递到李蓓的手里,她斜坐起身子吃了药,又躺下了。
  
  
  
  夜深了,伴随着她胡乱的梦呓和轻微的呻吟,我们昏昏的睡去。
  
  
  
  夜里醒过来一次,有着片刻的清醒。拧开应急灯,又翻看了一次苏媛的日记。拿着自己的照片对照着苏媛漫画的沁娣,真的很像。窗外有风声呼啸,从窗缝里透出来的风,轻轻的掀起窗帘。
  
  
  
  我爬下床,走到窗台边,紧了紧窗户,凉飕飕的风吹在手上,异样的像是抚摸。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惨白而瘦弱的手臂,透过玻璃伸进来,轻轻的搭在我的手背上,却没有重量。我惊的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想抽出手来,猛甩,却怎么也甩不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脸浮现在面前,那是一张和自己多么相象的脸啊,我惊讶的忘记了害怕,呆呆的注视着。
  
  
  
  这张脸是如此的平静柔和,“她”的眼睛同样注视着我,在“她”的眼底,却流淌着无法言谕的忧伤,她张嘴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或者说,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松开手,无声的坠入了夜色无边的黑暗中。
  
  
  
  我打开窗往楼下望去,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分明。风呼呼吹进来,拍打着窗户哗哗的发出响声,苏周醒了,坐起身来打量了我好半天:“又看到什么了吗?最近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特别的异常。”
  
  
  
  那双幽怨的眼睛在我脑海中盘旋来去挥之不去,我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关上窗,爬上床。“‘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沉沉的睡去,直到天色大亮。
  
  
  
  广播不停的响着,我们都洗漱完毕了可是李蓓还缩在被子里,探探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大概是身体虚弱太过疲倦吧,还是不要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下。
  
  
  
  “李蓓在吗?”响起了几声敲门声,门被推开了,是同学小言。“小言,你不是在外面住吗?怎么回来了?”苏周问她。
  
  
  
  “我……我来看看李蓓。”小言小声说,走到李蓓床前,放下一兜苹果:“蓓蓓……你好点了吗?”李蓓沉沉的睡着,没有搭理她。“她病的挺严重的,先是肠胃有问题,昨天又烧的厉害。”苏周撇了她一眼,似乎言语间不能自制的敌意。
  
  
  
  “啊?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蓓蓓……”小言轻轻的拍了拍被子里面的李蓓,李蓓翻了个身,微微的响起了鼾声。
  
  
  
  “你怎么不好了?”我不禁觉得好奇,小言难道还能故意让李蓓生病不成?
  
  
  
  “我……哎呀……我真不该吓她。”小言说,继而又自言自语的嗫嚅:“不可能和我吓她有关的啊,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嘛。”
  
第三十四章:李蓓的病
  
  
  
  “你吓她什么了?”苏周问她。她正想说什么,楼下小言男朋友叫她下楼了。“我先走了,麻烦你们照顾好蓓蓓,我到时候再来看看她。”小言拎了包就匆忙的走了。
  
  
  
  “莫名其妙。”苏周不太高兴的关上门,随手把门反锁上。
  
  
  
  “难道李蓓是被吓的?”我问苏周。
  
  
  
  “吓?怎么可能呢?她平时也常常自己吓唬自己,除了会晚上睡不着抓我们陪她说话,什么时候病到现在这样啊?估计就是她吃啊什么的没有注意,抵抗力下降了才病的吧。”苏周说。“嗯。”我答应着,拿出妈妈带的食品和苏周分享。“一会问问你妈妈关于陈阿姨的事情吧?我想经过这么一个晚上她应该会和你妈妈说些什么吧。”苏周拿起一片鱼片嚼道。
  
  
  
  “这是当然的,我都忍了一晚上啦。”我也满怀期待的说。
  
  
  
  中午下课后,接到妈妈电话说要我和苏周一起去校门口田园饭庄里吃饭。
  
  
  
  我和苏周兴冲冲的赶过去,一进屋,不出所料,陈阿姨也在,气色看上去也很不错,她朝我们点了点头,招呼我们随意吃喝,看来,经过一个晚上的释放,她心情理应改善了许多。
  
  桌上的饭菜着实丰盛,陈阿姨和妈妈还饶有兴致的叙旧。“我说,我第一次见到希年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眼熟,呵呵,没想到她是你的女儿啊。真是缘分。”陈阿姨一边笑着,一边来回的打量着我和妈妈,像是在把我和妈妈的脸做一个细致的对比。我不由得下意识的看了看妈妈,坦白说,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五官的轮廓和妈妈的渐渐的不再那么相似了,虽然有着母女必然的共性,但是……也许,是心理某些因素在作用才会这么感觉吧,我自嘲说。
  
  
  
  “嗯,淑华,反正现在也退休了,以后咱们也该常走动走动。”“是啊……终于退休了,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场梦。唉,真是羡慕这些小孩儿啊,正当青春年少。”“想咱们年少那会,你也是个风流人物呢!”妈妈笑着喝口饮料。“呵呵,别提了。都哪年旧事了……”陈阿姨和妈妈说一些往事的时候,嘻嘻哈哈的,彷佛都回归沉浸到少女时代。看苏周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笑笑,为了解我的嘴馋,不停的夹着菜吃。
  
  
  
  吃完饭,陈阿姨先回去休息了。我和苏周领着妈妈参观学校。走到宿舍的时候,妈妈对我们说,当年她来的时候,这个楼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用的是绿漆,也没有这么高。“可能是后来重新翻修的吧,总觉得这暗红色的漆不如从前让人感觉舒服啊。”妈妈感慨道。“阿姨,这楼好多奇怪的事情呢!”苏周插话道。“嗯,以前也听淑华说过一点,当时都当作笑谈来着,现在都不记得了。现在也听希年说过,神乎怪乎的,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吧。”妈妈笑着摇摇头。
  
  
  
  下午的时候大概从妈妈那里知道了陈阿姨的一些事情。原来当年陈阿姨的父亲和学校某领导是生死之交的战友。陈阿姨作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考进这个学校以后,和父亲战友的独子卢维国顺理成章便成了校友。两家大人觉得机缘巧合,便有意无意的培养下一代的感情。都是年轻人,又是新时代的大学生,陈阿姨和卢维国很快确认了恋爱关系,当时所有的同学都认为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
  
  
  
  当时的第一批大学生年龄的层次比较混淆,年纪大的有拖家带口的,年纪轻的就诸如陈阿姨这样的。从小生长在又红又专的家里,升学也比较顺利。两家人结亲心切,第二年就把婚事办了,陈阿姨家也搬到了这个城市。
  
  
  
  陈阿姨毕业的时候,由于活动能力强,学习成绩优秀,便顺利留校当了一名教师。但是结婚3年了,总不见陈阿姨怀上孩子。到了82年的时候,由于结婚的时候都还年轻,后来发现彼此性格差距很大,陈阿姨和卢维国的爱情走到了尽头,婚姻形同虚设。
  
  
  
  但是陈阿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教育部门工作的卢维国居然和陈阿姨的一个学生恋爱了。这在那个年代是相当丢人的事。那个女孩口口声声主张自由恋爱,就是要和卢维国在一起。“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他!”那个女生的话深深的刺伤了陈阿姨的心。1982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卢维国带着那个女生离家出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这件事不知道被谁传播了出去,一时间舆论压力沸沸扬扬,学校也不得不出面干涉。这么多年来,卢维国只和陈阿姨通过几个电话,从来不曾回来看过陈阿姨。

突然想起沈宾同学会上的感慨:“……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的那个美谈,你们忘记了,好像多年前就有个学生呢,去老师家补课的时候爱上了老师的丈夫,后来好像是辍学了和爱人一起远走高飞了,在那个年代他们克服万难在一起,多么难得啊……”……原来,这个所谓“美谈”的另一个主角就是陈阿姨啊!
  
  
  
  “哦……原来……那个传说中的陈老师就是陈阿姨!难怪……陈阿姨会当宿舍管理员,是因为她觉得这事很丢人啊!要我,我也是没有那个颜面站到讲台上了。”我快言快语,急忙对苏周说。
  
  
  
  “也是。还记得那天我姐她们班上人的同学会,她们都知道这事,还拿出来说,可见影响是多么大了,这也是咱们学校的奇事之中的一件了吧。”苏周一边感叹着,一边饶有兴致的评论道。
  
  
  
  “你们是不知道陈阿姨心里有多苦啊!”妈妈戳了戳我的脑门。“难怪……把自己隐藏起来,不和我们联系。唉,淑华,真是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心事忍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啊!现在老了还是一个人……”妈妈不禁唏嘘伤感起来。我和苏周都不再说话。
  
  
  
  妈妈陪陈阿姨住了一个礼拜,上了回家的火车还不停得发信息过来,让我和苏周多多的去看望陈阿姨。这倒也正是合了我们的心意。苏周认为多去拜访陈阿姨肯定会有收获,我则觉得陈阿姨怪可怜的,孤身一人,也需要人陪陪。
  
  
  
  李蓓的病在连续打了三天的点滴以后终于完全好了。
  
  
  
  小言又来看她,这次提了一兜桔子。两人在走道上神神秘秘的耳语絮叨了半天进来,小言好像不愿意在寝室多待似的,进屋里没坐会就走了。“对了,李蓓,前两天你发高烧的时候,小言也来看过你,还拎了一兜苹果,不过我们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把它们偷吃了。”李蓓把桔子拿出来分给我们的时候苏周说道。
  
  
  
  “没关系,吃就吃了,我肠胃炎拉成那样子,没准还是因为吃了没洗净的水果的原因。还是这种需要剥皮的水果好啊!”李蓓说着剥了个桔子。
  
  
  
  “听小言说,是她害你生病了?”我问李蓓。李蓓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说:“没有的事。她能害我什么啊?”
  
  
  
  “她不能害你,还不能吓你了?”苏周看着李蓓说。李蓓哆嗦了一下:“今天好冷啊。”继而瞪着眼睛看看苏周:“没有,她哪吓我了?她吓得着我吗?”
  
  
  
  苏周疑惑的看向我,我也疑惑的看着苏周,我们四目相对的交换着问号。看来李蓓是不想和我们说了,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事情。自从她搬进这个寝室,她也没有和我们说几次心里话,不知道是防着我们呢还是另有难处,总觉得和李蓓的相处不是那么交心的。
  
  
  
  梳头的时候,梳下了不少的落发,可能是精神焦虑的原因吧。捋下来一小团头发给苏周看,苏周有点担心的说:“不是缺乏维生素吧?掉这么多头发不太正常啊!”说着她便爬上床,打开柜子拿出一小瓶药来:“我这有复合维生素,你吃点吧,不会有坏处的,看看会不会有改善。”说着她便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我手心:“以后每天监督你吃一颗。”我顺从的用水送服下,感动的看着她,有这么个贴心好友,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呀。
  
  
  
  “苏周,咱们能不能想什么法子找到沁娣或者郑景?”再一次去上古代文学课的时候,我们从湖边绕了个弯。早上湖边的学生很多,大多是听英语广播和背书的。空气好的沁人心脾。杨柳随着微风依依……走在这样的小路,不啻是一种享受。可是不知道怎的,我就是不敢往湖面看,总是害怕着那些记忆中的漂浮物。
  
  
  
  “我给沈宾打过电话了,可是他说他也不知道郑景的联系方式。也许是个说辞,就是不想给我罢了。”苏周踢着脚边的石子儿,漫不经心的说。
  
  
  
  “就是,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掖掖藏藏的。”我说。
  
  
  
  “不过……我问他,他们系或者他们那一届的学生里有个叫洪沁娣的,他认识吗?他说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苏周接着说。
  
  
  
  “也难怪。沈宾的性格那么开朗,平时又那么活跃,而从你姐日记里的描述来看,沁娣是个安静而内向的人,不认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很奇怪。从日记上看,姐姐和沁娣关系如此之好,喜欢姐姐的沈宾经常接触姐姐的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好朋友叫沁娣呢?你觉得这合理吗?”苏周反问我。
  
  
  
  我点点头,立刻疑窦丛生。“一定要尽快查到!”苏周咬咬牙:“不然……”
  
  
  
  “不然什么?”我追问。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越快越好。不然如此久的精神恐慌,我们会受不的。”
  
  
  
  “嗯,也是。”
  
  
  
  走进教室,同学们已经来了大半了。我看见李蓓和小言在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小言还不时的看看我和苏周。我顿时很不悦,这样的鬼鬼祟祟未免让人生疑。和苏周说起,她只是淡淡的望了望李蓓她们,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时间倒也是个奇妙的东西,今天一个好像快的出奇,很快就到了夜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夜晚开始变的格外敏感。
  
  
  
  洗漱,睡觉。睡了不知道多会,迷迷糊糊的想要醒来。屋里有着不知道哪里散发的光线,使得任何东西都大致的浮现一个灰灰的轮廓。我的床帘中间浮起一块……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人的脸,我屏住呼吸,仔细的看,那眉那眼……是苏周!不过苏周的脸怎么在我的床帘中缝呢?像是她站在我床边,只探半个脑袋进来。
  
  
  
  我心里打个冷战。在这样的暗夜里,即使是再熟识的脸,靠近的如此贴近,还是会觉得害怕。
  
第三十五章(上):莫名的鬼鬼祟祟
  
  
  
  “苏周……”我往里面移了移身子,小声的叫她。
  
  
  
  苏周并不答话,面无表情的默默的看着我。“别……别吓我。苏周。”我说,浑身都出冷汗,被子里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这张脸,这眉眼,是苏周的吗?为什么神情那么异常,还出现在这样的寒夜?她拉好床帘,无声的从我床帘那里消失了,有下凳子和爬床的声音,是苏周没错,我长长的呼了口气。
  
  
  
  紧接着听到苏周往自己床上爬的声音,因为知道是苏周了,便不那么害怕,轻轻的问道:“苏周,你干什么爬到我床边看我啊?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可别挑大半夜的时间了,怪吓人的!”说完,那边半晌没有回应,我正准备起身看看,却听见苏周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么快就睡着了?”我纳闷着。
  
  
  
  忐忑的迷糊到天亮。
  
  
  
  “苏周,昨天晚上干嘛吓我啊?”我迫不及待的拍着苏周的被子,质问她。“我?我吓你做什么?”苏周揉揉眼睛,反问道。我正想追问下去,猛然看到李蓓在给我使眼色。心里觉得奇怪,这到底怎么回事?
  
  
  
  趁李蓓去洗漱的时候,我也去了水房。“李蓓,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和我说?”我问她。她停止了刷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希年,小心苏周。”
  
  
  
  “什么?为什么?”我问。李蓓抬头看了看,立刻低头继续刷牙。我扭头一看,又进来好几个学生。心里觉得奇怪的堵,异样的难受。小心苏周?为什么?李蓓为什么这样说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苏周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苏周……昨天床帘中间的脸……
  
  
  
  “昨天,我怎么了吗?”我前脚刚踏进宿舍门,苏周问我。
  
  
  
  “不,没怎么。你半夜拔开我的床帘,我以为你想和我一起睡呢,叫你你又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故意吓我。”我故作轻松的和她说。“是吗?”苏周看着地板说出这么一句。“也许是我在做梦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许心里想自我暗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吧。
  
  
  
  晚上,陈阿姨打电话给我,让我们去她家里吃饭。我和苏周到那里的时候,陈阿姨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以后,你们就当我这里也是一个家。有空就常来坐坐。”陈阿姨笑吟吟的说。
  
  
  
  看着陈阿姨热情的忙活着,心里一阵难过。慈眉善目的陈阿姨,年过不惑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别说老有所养,甚至连老有所依都盼不到。
  
  
  
  吃饭的时候,我们和陈阿姨讲讲现在的学生故事,学校里一些八卦传闻,好笑的事情,陈阿姨很是开心。末了,大家一起在厨房收拾碗筷。“陈阿姨,你在13号楼这么多年,知不知道95级一个叫洪沁娣的女生?”苏周突然问道。
  
  
  
  我看向陈阿姨,发现她的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95级没有这个人吧。”陈阿姨淡淡的说。“可是……她不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吗?”苏周又问。陈阿姨说:“还真不记得你姐姐有过这么个好朋友。”陈阿姨的态度明显不对,表情很严肃。“可是……”苏周还想说什么,陈阿姨摆摆手:“你们回宿舍吧,我待会还有点事。”
  
  
  
  “怎么回事?一问到那个洪沁娣,每个人态度都不对!”苏周恨恨的说。“也许这是好事呢。我们就以她为突破口吧。”“可是,怎么突破呢?”苏周看着我,我也一筹莫展。“好像一切的线索都没有了。”我有点沮丧的说。
  
  
  
  回到宿舍的时候,李蓓对苏周说:“刚有个叫沈宾的给你打了电话了,我说你不在。”“沈宾?真的?”苏周惊讶的问道。“是啊,难道是你男朋友?”李蓓问道。“你想哪里去了。”苏周边说边拿起电话。看到苏周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心里只不断的浮现一个句子:“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祖宗真是伟大,说出这么经典的能够贴切我此时此刻心情的话来!
  
  
  
  “好的……沈宾哥……谢谢你。”苏周这个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长途电话的末尾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和李蓓知趣的不发出什么声响。不知道这沈宾究竟和苏周说了什么,让苏周这么失控。苏周挂了电话,就朝水房走去。我想跟去,但是被李蓓制止了。“干嘛?”我问她。“希年,别……晚上别去水房!”李蓓神经兮兮的说。“别闹了。”我说:“苏周都去了。”李蓓不说话了,但是我心里凉飕飕的,也不敢去水房了,干脆就坐在床边等苏周。苏周很快的回来了,我估计她应该是去洗脸。“知道郑景的电话了。”苏周淡淡的说。“沈宾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我追问道。“没有。”苏周说。“没有你怎么哭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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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25 | 只看该作者
苏周看着我,眼睛和鼻子还红红的。“真没事,就是他讲了我姐的一些往事,我觉得难受。”
  
  
  
  听到苏周提起苏媛,我就不说什么了。人是最怕伤心的,我无言的拍拍她。知道苏周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肯定会和郑景联系的。有的时候,人千求万求而不可得的,不过是一个转折的契机。
  
  
  
  郑景在电话里也说不出什么来,大概她一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没过几天,苏周收到一封信,落款赫然是郑景。
  
  
  
  “苏周妹妹,见信好!
  
  上次匆匆别过,很是想念。有很多往事徘徊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原本以为能够忘却的记忆,却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来,而且好像比以往更加鲜活和生动。7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呢?
  
  
  
  还依然记得苏媛来报名的时候,我们系里的宿舍都分满了,把她一个人分在了一个宿舍里,那个宿舍就是传闻颇多的201。但是苏媛面对那些传闻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渐渐的很佩服苏媛的胆色,还有她灵气的画,恬淡的性格。当时我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生,特别想找一个沉静的女生做知心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亲近苏媛。苏媛虽然内向,但是待人倒是极好的。对什么人都是彬彬有礼,大概我经常主动找她的缘故,苏媛对我也比较亲厚一些。原以为……
  
  
  
  我对苏媛的愧疚已经不仅仅能用愧疚一词可以形容了。虽然大家都安慰我,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异常的难受。还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些天的情景。刚发现苏媛不对劲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只是听到她经常把一个叫“沁娣”的女生名字挂在嘴上。我颇为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女生赢得了苏媛那么真挚的友情。可是每次到她们寝室去,沁娣都不在。我觉得奇怪起来,加上那时大家总是说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关于201的传闻。13号楼闹鬼的传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大家心里觉得这不过是传说而已。我也是这么以为。直到有那一天的到来……
  
  
  
  那天我们校报开会,商量改版的事情。刚进门,就听到报社几个记者坐成一团,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说什么呢?”我好奇的坐到一个女生身边。“是你啊,郑景。吓我一跳!我们在说13号女生楼的传闻呢!”“哦,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些。”我不以为然。“不知道是谁听说的,这个宿舍历来有诡异了。从八几年开始,每过七年就会跳楼一个人!不见得是自杀的,比如82年有个女生,89年还有一个……大家都这么说,明年就是7年时间,但是不知道哪个寝室哪个女生要倒大霉!”“胡说。闹的人心惶惶的。”我说,这样的无稽之谈。我还开玩笑的嚷嚷:“咱们可是新一代青年啊,党的好儿女,无神论者还天天神神鬼鬼的,就你们几个,还争着写入党申请书呢?”大家便说说笑笑闹成一团。
  
  
  
  下午的时候沈宾找到我,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沁娣的女同学。“你一个学生会长都不知道的人,我又如何知道?”我取笑他。“别开玩笑了。”沈宾说。“好像听苏媛提到过几次,但是我都没有见过。估计不是咱们系的吧,不知道哪个系分到苏媛的宿舍去了。”我说。“听从苏媛寝室搬出去的王蔼苗说,苏媛很是有些不对劲,问她怎么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王蔼苗那人!神神经经的,别理她!”我素来对王蔼苗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印象。那时候年少气盛,看不顺眼的人我是一般不说,说了就不会说好听的。
  
  
  
  和沈宾告别以后,我越想越是奇怪。决定一直留在苏媛的寝室里等沁娣回来。我之前问了文学院的好几个系,都没有人说自己班上有沁娣这个人。而当时13号楼住的大多是文学院的女生。
  
  
  
  “苏媛,沁娣到底是哪个系的啊?”我问苏媛。“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沁娣学古代汉语,专业很好的。”我心下纳闷了,问了古代汉语学系的同学,没有叫洪沁娣的。晚些的时候,沁娣还没有回来。李兰过来叫我,说是喊我和她一起去宿管办商量每层楼里选楼长便于管理学生的事情。
  
  
  
  到了宿管陈阿姨的传达室小屋子,已经好几个女生在那里了,都是学校里的一些干部。宿舍管理员陈阿姨说:“你们都是学校的骨干,宿舍楼里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因此我想每层楼选一个楼长,帮我在课余时间里进行卫生检查已经晚上的例行查房。”我自告奋勇的当了二楼的楼长。其实心里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因为当了楼长的话可以有很多方便和权力,比如可以在夜里去查房,可以在楼管室逗留。
  
  
  
  获得陈阿姨批准以后,把我的资料简单的登记了一下。我顺便拿起蓝皮的学生住宿登记册翻看了起来。翻到201,看到进行登记的只有苏媛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已经搬走的王蔼苗的名字被划掉了。难道沁娣没有登记?心里正疑惑着,学生住宿登记册便被陈阿姨拿走了。
  
  
莫名的鬼鬼祟祟 (下)
  
  
  
  
  
  回到宿舍以后,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准备去201问问洪沁娣,为什么没有登记住宿呢?顺便让她补上。敲开201的门,看到苏媛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样子。
  
  
  
  “郑景,这么晚了,什么事情?”我往里面张望了一下,苏媛的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只能照到一小块地方。看不清屋子里面都有什么。“嗯,沁娣在吗?”我问苏媛。“找她有事。”“沁娣!”听见苏媛叫她。“沁娣!”没有人回答。“咦?刚刚还睡着。是不是去水房或者上厕所了?什么事?我转告?”苏媛问我。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喊她补一个宿舍入住登记。”我告诉苏媛以后就往回走。走到水房和厕所的时候,我刻意的往里面看了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回到寝室,我越想越怕,便问寝室里的同学:“你们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李兰带着睡意说:“郑景,别闹了。那是封建迷信,你作为干部,不该疑神疑鬼。”我想也是,从小没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啊。现在改革开放,党的政策好,多少人提高思想觉悟好入党呢。自己还是预备党员,怎么可以……
  
  
  
  我自嘲的笑笑,也睡了,但是心里总是觉得很不踏实。后来偷偷的看了好几次学生住宿登记册,发现201的沁娣始终没有补记。学校工作忙,渐渐的也淡忘了,在课堂里和苏媛坐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机会和她说说沁娣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刚下课。我正准备去食堂的时候,沈宾远远的叫住我。说实在话,那时很是欣赏沈宾这样的男生,其实系里的人大多数也知道沈宾对苏媛有几分意思。“什么事?”我问他。“我家里人来看我,带了些特产的茶叶,你……帮我拿给苏媛吧,她爱喝茶。”“你怎么不自己去送?”我笑他,沈宾居然脸红了。我想,沈宾对苏媛的感情应该是很执着而真挚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当时对苏媛,忽然萌生了几分嫉羡之意。
  
  
  
  回到宿舍,我把茶叶提到201,想推门的时候,听到苏媛在里面说话。我敲敲门,苏媛开了。看到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沈宾让我给你捎点特产的茶叶。”我对她说,心里不是滋味,因此不想逗留。我刚带上门,就听到苏媛说:“沁娣,你说说,他怎么知道我爱喝茶?”我惊呆了……难道,苏媛在自说自话?这不可能吧。
  
  
  
  我回到寝室以后,把这件怪事告诉给了李兰。万万没有想到,这却成了日后愧疚的根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系里的人开始疏远苏媛,不停的有人造她的谣言,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我知道李兰说的是真话,有一次她晚上在水房顶里面洗袜子的时候,听到苏媛在和什么人说话,但是一直只有苏媛的声音。她凑过头去一看,苏媛真是在自说自话。李兰这一惊可不小,第二天便反映到了李辅导员那里。
  
  
  
  辅导员来向我们这些同学调查情况。“李老师,您知道咱们院一个叫洪沁娣的学生吗?”趁同学们都走了,我追着李辅导员问道。李辅导员脸色猛的一变:“你怎么知道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我听苏媛说的。”至今想起来我还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多嘴说上这么一句,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洪沁娣,十几年前就被开除了。”李辅导员看着我,慢慢的说。“可是,她就住在201。”我执拗的说。“什么?”李辅导员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的!她已经……”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让我不要声张出去,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直到后来大四的时候,李老师调掉档案室和学生会做管理工作,我还不明白洪沁娣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人?
  
  
  
  可是不久以后,苏媛的家长也就是你的爸爸妈妈火速的赶来了。把苏媛办了退学手续,据说苏媛的精神有了问题。可是她明明很正常,和我们说话,思维还很是清楚,而且她这么娴静的人怎么会精神有问题呢?我想不通,沈宾也想不通。”
  
  
  
  看到这里,苏周把信纸一捏,恨恨的说:“我还记得姐姐被爸妈带回去的情景。姐姐披头散发的哭,问我们:为什么说她精神有问题?为什么不让她上学?爸爸妈妈把她关在屋子里,每天都送饭上去。我当时就怎么都想不通,那个和我一起玩,教我学习的姐姐,怎么一上大学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每天晚上听到姐姐的哭声,我都偷偷的跟着哭。”
  
  
  
  “别想了。”我摸摸她的头发,“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继续看信,发现信纸上有泪的痕迹。大概郑景也觉得良心难安吧,或者这也是导致她性格转变的原因?“如果是你,你发现我自说自话,你会怎么样?”苏周问我。我笑着说:“你别发傻了,怎么可能?”苏周又低头看起信来。
  
  
  
  “苏媛已经离开学校二个月了。201始终没有再住进去人。渐渐的那个房间,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禁区,说是不干净。后来苏媛一直没有来。经常有同学说,晚上上楼梯到二楼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拉自己的头发,扭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日子就在传言中一天一天的过去,苏媛也渐渐的不被人们提起。
  
  
  
  直到96年的时候,4楼音乐系一个女孩出了事,跳了楼。我认识那个女孩,一头长发,爱穿白色裙子,非常的有艺术气质。她喜欢猫,在寝室里偷偷的养了一只小白猫。后来听人说,有天晚上,她的猫跑掉了,她去楼下抓猫回来,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没过几天就跳楼了。有人说她就是在201找到猫的……具体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但是应了学校里那每七年就会有人跳楼的传闻,人心惶惶的过了好一阵子。
  
  
  
  后来沈宾告诉我,他打听到学校十几年前真的有个叫做洪沁娣的女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开除,后来不知所踪。我心里一直想不通,十几年前就开除不知道去向的女生,事如何出现在苏媛的生活里?如果苏媛真的精神有问题的话,又为什么产生的幻觉里有着十几年前的人的影像?这个问题让我觉得十分不安,并在这时不时就能回忆起的恐慌和不安中度过了七年。说起来好笑,自责到无法自我原谅的时候,我还曾经试图过自杀,不过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想和你说说这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加上沈宾一直不愿意老同学提到苏媛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说。但是一直想和你取得联系。你也很想知道苏媛发生的事情吧,但愿我知道的这一切对你能够有所帮助。也许,我也可以借着这封信打开多年的心结。
  
  
  
  此致
  
   郑景
  
   写于19日夜”
  
  
  
  这后半部分看的我有点心惊胆战,偷眼看看苏周,她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既然问题出在这个沁娣身上,我们就用沁娣来解决。”苏周说。“怎么解决?”我佩服的看着她,苏周的点子就是多。
  
  
  
  “为什么李辅导员、陈阿姨提到沁娣都很反常呢?她们肯定是知道洪沁娣这个女生的。而且你别忘了,李辅导员和陈阿姨是同学,还是一起留校的老师。你还记得李老师曾经问陈阿姨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讲师不去做,偏要去做个宿舍管理员吗?”我点点头,不明白苏周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姐姐日记里的那个女孩那么像你……”苏周想了想,便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个蓝色的对襟领的上衣,给我找件深蓝呢子的裙子穿上。“干嘛呢?”我问。“别问那么多。我们晚上去陈阿姨的家里好不好?”苏周给我梳起两个小辫子。“去陈阿姨那里,你给我打扮什么?”我问她。苏周最近真的很反常。“别问那么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苏周递给我一件棉外套。
  
  
  
  去陈阿姨家的时候,楼道里黑漆漆的。苏周拉路灯的绳子,路灯也不亮。摸索着爬到七楼,面对不请自来的我们,陈阿姨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她招呼我们坐下不久,电话就响了。陈阿姨去里屋听电话,让我们自己先看看电视节目。苏周在写字台那里借着灯光饶有兴致的看着书桌上玻璃下面压着的一些或黑白或彩色的照片。她细细的看了一遍,把玻璃抬开一道缝隙,伸手往里面探去,竟又掏出来两张照片,看样子很有些年代了,照片角已经发黄。一张是陈阿姨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当时陈阿姨看样子还是非常的年轻漂亮。还有一张似乎是在校园里照的,有陈阿姨和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希年,你看这女孩像谁?”苏周压低声音问我。“我看看。”我伸手拿过相片,那轮廓分明像极了我。“不会吧?”我有点难以置信。苏周猛的咳了一声,我看到陈阿姨匆匆的往这边走。苏周赶紧把照片塞到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我还没有缓和过来,只好低头装作认真喝茶的样子。
  
  
  
  临走时,苏周让我把外套脱了,对陈阿姨说:“我们社团要演一个八十年代的女学生的戏,陈阿姨,这身打扮您觉得可以吗?”陈阿姨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僵硬,呼吸也急促起来。
  
  
  
  “陈阿姨?”苏周问。“啊,嗯。”陈阿姨回过神来,忙点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有点心不在焉。“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周说。“好的。”陈阿姨说道,“今天楼道的路灯坏了,你们下楼仔细点。”“哎!”苏周边回答着边拉住我的手。下楼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我们。到五楼楼梯口的时候,我刚迈了步子,只听苏周说了一声:“小心!”便咕咚滚下;楼去了。
  
  
  
  “苏周!”我惊吓非常,顾不得别的,快速的跑下去看她。也许是我的叫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很是惨烈,4楼有个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苏周摔在楼道拐角处,头刚好磕在角上。“苏周,你没事吧?”我叫她。“希年,刚才……有人想推你……”苏周边说边摸摸自己的额角。额角猛一看有块红红的,苏周一摸,才知道里面都撞破了,外面就是一层皮,这么一摸一按,皮也破了,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吓的我直哭。还是四楼住的那个老师和他的妻子打了120,并且帮我把苏周抬到他们的屋子里去做紧急止血。苏周被送到医院,一共缝了六针。我难受的看着她的白色贴满砂布的额头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苏周抬手给我擦眼泪:“别哭,幸亏没有摔傻。希年,你真没有觉得有人在推我们吗?”
  
  
  
  “没有啊,谁会那么做?我没有看到有人啊!”我一边抽泣着。苏周也不回答,愣愣的想着什么
  
第三十六章:是谁在诅咒?(上)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蓓把灯都打开着,手上却拿了一本讲诅咒的小说,看到苏周便说:“说不定,你们是遭了诅咒了。”
  
  
  
  “对,我是遭了诅咒了。”苏周喃喃的说。
  
  
  
  “别瞎说。”我心情不好,挥手制止李蓓继续往下说。苏周缝针以后的情绪明显不对,她现在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
  
  
  
  苏周睡了以后,我丛她挂着的大衣里摸出那两张照片。对着床头灯的微微灯光看着。这个女孩到底是谁?眉眼之间倒是真的和我十分相象……还有苏媛的日记里画的那个女孩……她们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我兀自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一个和陈阿姨拍照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大的女孩,十几年后还和苏媛差不多大,这用脚指头想想也不可能啊。正沉思着,“啪”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掀开床帘看去,原来是李蓓睡觉时看的书掉到了地上。李蓓睡觉睡的很不踏实,嘴里嘟囔着听不清楚的梦呓。
  
  
  
  夜里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几点睡着的。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寝室里还静悄悄的,我帮李蓓捡起书放在她桌子上。接着微弱的晨光,我赫然看见那标题是《碟仙的诅咒》,李蓓好像一直都比较关注碟仙啊,报应诅咒之类的话题。
  
  
  
  轻手轻脚的,又看了看苏周熟睡的脸庞,她头上贴着一个大纱布补丁,淡淡的散发出药水的味道。苏周,对不起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摔下去,受这么大的伤。我默默的看着她,心里说。
  
  
  
  上了厕所走到水房准备顺便洗洗脸,发现里面站满了端着脸盆的,拿着毛巾和牙刷的人,有说有笑的,挤挤的。唉,现在大家都起的好早啊。我只好先回宿舍去。回到宿舍坐下,才觉得很是奇怪。
  
  
  
  水房里的那些人,怎么都穿着朴素的白衣服蓝裙子,端着的盆子也是那种老式图案的瓷盆,现在哪里还有人那么穿着打扮,用那样的盆子呢?这一想不要紧,躺在床上是睡也睡不着,不睡又怕的不得了。这一乱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联想起苏周说下楼的时候有人推我们,究竟是不是错觉?
  
  
  
  终于听到广播响起来,李蓓从被子里坐起身来,看了看苏周,又看了看我,在嘴唇边竖起食指暗示我不要出声,又指了指门口,朝我点了点头。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翻身下床,走出门去。
  
  
  
  李蓓很快就出来了,她拉着我站在楼梯口:“希年啊,你得小心苏周啊!”我惊异于她语气里的语重心长,也十分不能理解她对苏周的敌意:“李蓓啊,苏周是不是得罪你了?为什么你这些天以来都那么奇怪,那么针对她?”李蓓望了望宿舍门口,回过头来对我说:“希年,你就听我的吧,我又不会害你,害你的是苏周啊!”“不准你那么说她!”我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她对我那么好,你也知道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为了保护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躺在床上……”李蓓一个劲的暗示我小声点,这个时候听到苏周的声音:“你们说什么呢?”我一扭头,苏周站在身后,我忙拉过苏周:“你怎么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啊?”苏周轻轻的摸了一下头:“头疼,睡不着了,看你们都不在屋子里,就出来看看。”说完,她看了一眼李蓓,眼神很奇怪:“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呢?”
  
  
  
  我笑着安抚着苏周:“没什么,李蓓就是问问昨晚的情况。”我瞪了一眼李蓓,便拉着苏周让她回宿舍休息。李蓓轻轻的叫了我一声:“希年……”我回过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进了宿舍。
  
  
  
  苏周爬上床,钻进被子,歪着头嘱咐我:“今天别忘了吃药啊!”
  
  
  
  “好了,不会忘记的,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我便拿起苏周放在我桌子上的药瓶,倒出一颗来吃。“你这个复合维生素片好像还不错,我头发似乎结实了许多呢!”一边说,我捏起一缕头发拽了拽。
  
  
  
  “要坚持吃啊!”苏周说完,翻了个身,平躺着,没有再说话,估计是睡着了。
  
  
  
  李蓓进屋来的时候,我没有给她好脸色看,手里拿着药瓶把玩着,不再看她。
  
  
  
  看了好一会书,抬起头来,扭头放松一下颈椎,李蓓低着头走过来,塞给我一张折好的作业本纸,做了一个“撕”的动作,然后就出去了,在她掩上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神里复杂交织的内容,心里慌慌的,展开纸条:
  
  
  
  希年,首先原谅我,打破了你心中“好朋友”的形象和定义。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选择再一次看到我的时候狠狠的骂我一顿,骂我挑拨离间,骂我无事生非,随便你,我是会为我所说的负责的。本来想亲自跟你说,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相信你也是无法安静的听我说完,所以只好采用这样的方式。我还是要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最好还是在看完这张纸条之后撕掉它。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刚开始拉肚子的时候,你说让我从苏周的柜子里找些止泻的药吃,因为她是咱们屋常备药品最全的。我对药品药瓶包装并不了解,关于药品所针对的症状我也要看药瓶包装上的说明,这个相信任何人吃药的时候,都是会注意到的吧。当时我正看到一瓶药,药名很复杂的字,我不认识,所以就看了看说明,还没有来得及看完,苏周便回来了,她一呵斥我,我就心慌了,下意识的把那个药瓶抓在了手心,然后苏周锁上柜门,又说了些其他的,你们叫我吃饭,鬼使神差的我就把药瓶往枕头下一塞,就下床和你们吃饭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被枕头下的药瓶硌着,于是掏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标签上复杂的药名依然不认识,但是看到说明上所标注的针对症状时我吓了一跳!原来是精神类药品,是抑止躁狂症的!我打开药瓶,却发现里面的药丸并不是标签上所注明的白色药片,而是淡淡的黄色长条药片,每片药上都有vitamin(维他命)的字样,我当时十分诧异,为什么苏周要用装精神类药品的药瓶装普通的维生素药片呢?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精神类药品呢?我记得精神类药品是处方药,必须要凭医生开示的处方才能购买,并不属于家庭常备药品。后来我问了学医的同学,他说很多躁狂类精神病人在服用抗躁狂类药物的同时还需要不定期服用抗抑郁的药,而正常人服用这类药物会有很多不良效用,包括产生幻觉……
  
  
  
  既然这个瓶子里装的是维生素药片,那后来你因为掉头发而服用的药片,又是什么呢?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看到这里,是一张小小的标签粘贴在纸条的下端,标签上的说明里赫然写的是:抗躁狂……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
  
  
  
  我顿时无比震惊和眩晕,打开苏周给我的药瓶,里面的白色药片,那么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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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08:29 | 只看该作者
手中的纸条被我揉成了一团,展开又看了一遍,激动的全身不能抑止的开始颤抖起来,李蓓说的是真的吗?苏周为什么要让我吃精神类的药品呢,我又没有躁狂症啊!可是,苏周为什么要用卡通的可爱药瓶装维生素药丸呢?我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冲动的想把苏周从床上拖起来好好的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要是是李蓓撒谎骗我,我非得好好的骂她一顿不可……可是,李蓓又为什么要骗我呢?她骗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啊,明知道我和苏周是好朋友的她,似乎也没有必要设一个这样惊人的局来怎样我啊!……我越想思维越混乱,按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苏周熟睡的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她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头上的伤口是因为我才造成的啊!我怎么能相信一个对我全心全意好的人会……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端起饭盒准备去食堂,吃点饭菜吧,毕竟也饿了,趁机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刚走到宿舍楼口便看到了李蓓匆匆的从外面回来,她抬头看到我,眼神有几分闪躲。我不禁又多了几分怀疑,感情的天平越发倾向苏周。这样一来,对李蓓就更加没有好声气:“吃饭了吗,一起去吧,我有话想问问你。”
  
  李蓓犹豫了一下,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碗。”见我点了头,她便快速的望楼上跑去,跑到2楼拐角处,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然后李蓓就“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我赶忙跑上去一看,她斜靠在墙边揉着脚踝,“希年,这太可怕了!我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拽我的脚,一落脚,却踩了个空,脚就给崴了。”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数落她:“大白天的,你是昏了头还是怎的?上楼都能崴脚,还真服了你了!”“不是不是,是真的感觉脚被拽住了啊!”李蓓有点着急,顾不上揉脚,和我争论起来。“别瞎说,你是跑的太急了!我上楼怎么好好的?没看到谁拽我啊!”我架起她的胳膊:“好了,饭也没得吃了,你也回宿舍躺着去吧。”
  
  李蓓的脸色突然一变:“希年,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呸!别瞎说!你想什么啊你?不就是崴了个脚啊,你至于么?”我实在有点不能理解她,甩给她一个大白眼。
  
  “我昨天看了一本关于诅咒的书。”李蓓在我的搀扶下慢慢的上着楼。“我想我可能也被诅咒了,和杨南,徐燕她们一样……”“难道你又发烧了?”我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的很,甚至比我的手背还凉一点。
  
  “上回小言提醒了我,她问我还记不记得玩碟仙的时候的事情。然后她跟我说,杨南,徐燕,都是那次一起玩碟仙的,而现在她们都……你说我会不会?……”李蓓的声音哽咽了,搀扶着她,都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不会的,不会的,不要乱想,什么事情也没有的!你啊,就是太喜欢乱想,太容易产生联想了!”我话中有话的说。
  
  好容易上到四楼,她斜倚着墙,歇了口气:“你不是想知道当时我们玩碟仙的时候的事情吗?既然现在都这样了,我就跟你坦白说了吧。”我一听要她要跟我说她一直不肯说的‘秘密’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说吧说吧,快点说啊!终于你老人家肯开口了!”
  
  “你还记得徐燕的日记里写的吧,其实她基本上描述的差不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很兴奋的想问问什么将来的事业啊,爱情啊,什么的,结果碟子只是不停的转,一直不停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碟子转动能产生多大的风力呢,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样异样的寒风,阴冷的那种冷,没有办法形容……耳边就来回环绕着微弱的叹息声,还有……”说到这里李蓓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更加惶恐复杂,仿佛她又一次的沉浸并经历了一次过去。
  
  “还有什么?”我轻轻的拍着她以示安抚,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就是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热。
  
  “还有……一个惨惨的声音幽幽的说:‘寂寞啊……寂寞啊……’当时我和徐燕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似乎也动不了,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在那样密闭着的房间蜡烛的火焰不停的跳跃变化,我们都知道自己感觉到的寒风不是错觉……碟子终于停住了,上面浮现出一张脸,看不清楚,但是感觉是在笑……屋子角落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她只是幽幽的看着我们,深深的叹着气……心里怎样的害怕想挣扎,却使不出劲来……”李蓓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希年,你说,是不是因为‘寂寞’,所以徐燕和杨南就被带走了?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紧张,不要乱想,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再说,除了你们三个人,不是还有其他人也玩了么,不都是好好的吗?”
  
  “可是,她们都不是这栋楼的啊,像小言,就是一直都住在校外……”李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甩开我的手:“算了,我还是得过且过等着……”“别傻了……”我话还没有说完,李蓓就一瘸一拐的进宿舍了,我愣在原地,心如乱麻。
  
  李蓓的话,苏周的脸,还有苏媛的日记,郑景的信……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里,越想越觉得无助,觉得心慌,我顺着墙根慢慢的蹲下,开始哭泣。到底为什么啊?这一切……如果都是真的,那我现在可以信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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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0 00: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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