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和北极

草子 · 发表于 2005-4-25 20:07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想要游向你，
才发现我们之间有赤道和北极的距离；
我一直那么希望你能给我温暖，
才发现原来赤道永远也温暖不了北极；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去爱你，
才发现原来爱你，不过是用力伤害自己……
 
五月开始哭，10点了，店里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也不会再有顾客来了，不用担心有人看见自己狼狈的脸，小小的屋里弥漫着面包的芳香，在五月看来，就连芳香都有那么一种无助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那么大的人了，还会因为爱而哭泣，是不是值得羞耻的一件事情？
五月喜欢面包，刚出炉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面包总让她觉得生活简单而美好，她曾经有那样一句被女友嘲笑备至的经典名言：我像喜欢瘦而结实的男人一样，喜欢胖胖的笨笨的面包。女友说她不尊重先人，大文豪高尔基的名言到了她这里就变得惨不忍睹，她却很不以为然，她说不是有一种比喻，对于一些比较幸运的女人来说，结婚就是找到一张长期饭票；那么像喜欢男人一样喜欢面包，又有什么不对？女友啼笑皆非，此言极是，从她认识五月到现在，五月就没有作过不合常理的事，因为五月天生善于化腐朽为为神奇，总能把歪理变成常理，把怪异变成平常，五月的最大特长就是为自己的所有行径找到合理的解释。
为此，每次女友说她无耻，五月总能伸出自己的舌头，“看，看到没？我的舌尖比一般人的更尖，我是为瞎掰而生的，嘿嘿”。
在工作了四年之后，五月竟然对在公司工作极度厌倦，竟然想到了开一间小小的面包坊，因为她从来喜欢吃面包，为此竟然工作之余上了面包烘培课程，把业余变成专业，这也比较像她五月应该做的事吧。
于是，五月面包坊产生了，很小的店面，五月没有请人，从烤面包到卖面包都是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女友觉得心疼，劝她不要太辛苦，
“不辛苦啊，我最喜欢的事物就是胖胖的面包和瘦瘦的男人，现在已经拥有其一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啊，心疼什么啊？”女友无语，说她好色成性，辛苦也是自找的。五月哈哈大笑，她不知道自己那么快就要遭遇一唱注定失败的爱情，有些时候，爱情甚至不会比面包的芳香更持久……
五月发现自从自己开了面包坊以后，原来似乎比较高尚的审美情趣烟消云散，以前五月不听那些甜甜的腻腻的流行歌曲，可是现在五月觉得在烤面包的时候，听这样的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听觉疲劳不复重现；她的神经质在听这样的歌时发作得彻底，总是可以一遍遍不厌其烦，狠狠地听。
那阵，五月迷上了一首偶像剧的主题曲“赤道和北极”，于是，小小的面包坊里除了芳香之外，就是那个甜美中带点伤感的女声，来帮忙的女友说她变态了，对这样的歌也能痴迷，上大学时非英文歌不听的做作劲不知上哪去了。五月大言不惭：“这是所谓的老妇聊发少女狂，在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这些歌的妙处所在，现在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五月似乎忽略了在结帐的顾客，丝毫不怕自己说出的话吓倒一票人。
“小姐，如果你是老妇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将没有少女”，温和的男人声音，五月抬头正眼看他，肤色微黑，然却是斯文温和的，脸上满是好笑的表情，“先生，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来买面包，通通八折”，男人微笑离去。
身边的女友捅她，说她见色忘利，一点商人本色都没有，五月撇撇嘴“看到没？他很瘦，拿着我烤的胖胖的面包，简直就是绝配”，女友笑她无药可救，五月却觉得自己句句在理，不知道自己将会在扮演一次爱情的过客，更确切地说，像是爱情的过渡期，那个男人只是很累了，刚好在她这个渡口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好回到真正他想要的港湾去……
那个姓常的年轻建筑师更加频繁地到五月的面包坊，五月当然知道她的手艺并没有那么好，可以培养出一个男人如此忠实的胃口，五月很聪明，对于这个男人的意图自然不会迟钝，她不点破，继续卖他八折面包，有时候请他进屋坐坐，看她烤面包的全过程……
“知道么？五月，你烤面包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温暖”五月似乎一直在等这样的一句话，她从容淡定，“你大口吃面包的样子，也让我觉得很窝心”
就这样简单的开始，好象很自然，实际却是那样的浅薄而不堪一击，五月后来想，他和她那么简单的开始，就意味着他和她注定只是顾客和卖主的关系，她卖面包，而他买面包；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也许可以互相守望，但是注定不会给彼此温暖。
五月喜欢和常说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事无巨细，五月都说，而常一般是扮演听众的，有时候五月觉得自己很幸福，理想中的爱人就是能她说吧，她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听众；五月把久经沙场的女友的告戒抛到九霄云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他的童年，说他的过去，这才是一般恋爱必须经过的初级阶段；五月忘了，本末倒置的开始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五月擅长的化腐朽为神奇，在这里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五月还在卖面包，而常则遭遇不少困境，他设计的方案总是被枪毙，他的咄咄逼人的才气似乎无济于事，也许这个世界本来不适合理想主义者生存，常似乎过于书生意气，而五月丝毫不介意他的没有成功，五月自己可以很好地养活自己，她的手艺越来越好，好到认识八年的大学女友开始怀疑那个哲学念得最好的五月是不是现在变魔术般就能作出香得要命的面包的面包大师五月？
“知不知道？事事洞明皆学问，烤面包也可以很哲学的，为什么人家喜欢我的面包，就是因为我的面包里多了一点哲学的味道”。女友拍拍五月的脸，无限爱怜，她觉得五月总是很像个孩子，而五月确实像一个孩子，甚至不知道在常面前掩饰自己的聪明与坚强。
常的公司新来一女同事，巧得很，竟然是常的师妹，小女生长得温顺柔和，不是很漂亮却总是让人心疼，和五月的大大咧咧大相径庭，五月喜欢笑，遇到困难时，五月自己躲起来哭，她不喜欢人家看到自己的眼泪；五月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她觉得一个聪明的人，本来就应该多动脑少掉泪的；认识常一年来，她似乎没有让常帮过忙，五月从来没有想过，过于独立也是爱情的致命伤……
“五月，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特别为难的吗？”
“当然有了，可是我相信只要自己用心，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啊；呵呵，你现在知道聪明人的好处了吧”
常苦笑，他太需要五月给他一个需要他的理由，可是五月没有，五月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是的，自从她以“哲学的味道”进行促销之后，近来生意出奇地好，而五月面包坊已经有七个人在了，五月又忘记了，女友和她说过的，男人往往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哎，可怜的五月，她觉得自己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觉得自己最性感最风情万种的就是自己的大脑了，她真的不知道，对于常来说，更性感的还是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到那样的无助，常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王子，一个勇敢而能干的王子，可以拯救限于困境的无助公主的王子……
“五月，知道么？你烤面包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无用？”同样的语序，同样的温和语气，不同的只是句末的形容词，原来从“温暖”到“无用”，只有那么短的距离，五月的爱情在柔弱的小师妹的泪水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好象很久没有吃过我烤的面包了”，五月苦笑，独立而坚强原本没有错，而常似乎也是没有错的。
“五月，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勇敢？不要那么独立坚强？”
“我不觉得坚强独立有什么不好，哲学上说事物有两面性，我一直觉得找到坚强独立的另外一面很困难，原来它的负面可以在爱情里得到验证。”
常苦笑，五月的伶牙俐齿，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五月，因为你从来不在我面前哭，让我觉得自己做为男人的自豪，淡然不存”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自豪，原来可以在一个女人的泪水面前得到巩固；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让自己变得爱哭一点”，五月很决绝，她不能忍受背叛，一点点都不可以，不知道哲学学得很好的她，难道不知道生活中原本没有完美？
“五月，我很抱歉，我……”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打击了你做为一名男人的尊严，我为自己的坚强和聪明感到遗憾”
“五月，你不要那么说……”常觉得自己很难堪，像被剥光衣服般尴尬……
“咱们再见吧，希望你今后会比较幸福”五月忍住泪水，和他道别
“五月，我……”常很有挫败感，就算分手，他都没能看到五月的眼泪……
常走后，五月回屋，看着那片“哲学的味道”发呆，五月开始哭了，五月不知道自己那么大的人，为什么还是那么不懂爱情？也许爱情或者生活，根本就与真正的哲学无关，五月能感受到的也就是哲学的味道而已；而五月在爱情里充当了一次过客；她打击了常的男性自尊，却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在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五月觉得自己很失败，输得很彻底……
五月都不知道已经毕业五年的自己原来还可以写诗的：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想要游向你，
才发现我们之间有赤道和北极的距离；
我一直那么希望你能给我温暖，
才发现原来赤道永远也温暖不了北极；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去爱你，
才发现原来爱你，不过是用力伤害自己……五月真的一点都不恨常，对了，除了聪明以外，五月还特别的善良……

草子 · 发表于 2005-4-25 20:09

原创,帮朋友发的!
红木椅先自己坐了.
楼下的坐沙发吧!

只看该作者 · 发表于 2005-4-25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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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 发表于 2005-4-25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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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子 · 发表于 2005-4-25 21:24

一个BLOG友写的!微型小说!

香烟和酒 · 发表于 2005-4-26 08:15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绿肥红瘦在2005-4-25 20:32:55的发言： 草子是谁写的？挺好</DIV>
/?????挺好?我这人不好啊!

不过文章是不错,不过我觉得更适合称之为:散文

香烟和酒 · 发表于 2005-4-26 08:17

一篇不错的散文

草子 · 发表于 2005-4-27 19:50

是小说!

月亮不哭该用户已被删除	3^# 发表于 2005-4-25 20:24 \| 只看该作者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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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肥红瘦该用户已被删除	4^# 发表于 2005-4-25 20:32 \| 只看该作者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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