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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他们都说我是神经病。
“神经病。”他们说，然后各自散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风里。
“为什么坐在风里呢？”我想着，边看着四周的风。
风对我笑，我也笑了，但不是对风。
我在笑什么呢？
风托着我黑色的长发，摆弄着我纯白的裙子。
我喜欢风，风也喜欢我吧。
我展开双臂拥抱它，向着远方的地平线，笑着。
“他们为什么叫我神经病呢？”我看着风，问它。
它不说话，依旧笑着。
“唉～”我叹了口气，继续望向远方。
“从今天起，我就叫风。”我对风说。
它还是不说话，傻笑地看着我。
“不行，风是你的名字，还是不和你争了。再说也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我是在对风说，还是对自己？
“叫紫风好啦，透明空冥如你，染了颜色便是世俗的我啦。”给自己取了喜欢的名字，心情更舒畅了。
“明天，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指着天边，对风，也对我自己说“因为风没有家，风注定流浪。”
风拈起几片花瓣，向着我手指的方向，消逝……
旅行
我离开了这个小镇，这个十六年来我从未离开过的地方。
无需告别。
没有任何留恋。
我是无情的吗？
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情的人比多情的人活的更舒服。
所以，我希望我是前者。
...之国
"旅行者，你要到哪里去呢?"路人问。
"我要到哪里去呢?"我问自己。
"另一个国家吧。"我回答。
对路人，也对我自己。
"哦，这条路走下去就到另一个国家了。"路人说，没有任何表情。"那个国家是..."
空间扭曲，声音渐渐模糊，如沉入黑暗空旷的海底...
"紫风，紫风..."有人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缓缓睁开眼睛，唤醒我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橙色的短袖，米白色的裙子，赤着脚，头发在脑后束成短短的辫子，微笑地看着我。
给人安慰的微笑，顿时放松了许多。
"这里是..."
女孩忙要遮住我的嘴，意识模糊...
"紫风，紫风..."
我再次醒来，完全同样的情形。
似乎不该问那句话。
"那句话是禁语，在这个国家。"似乎能看透我的心一样，女孩说。"我叫七月，负责你在这里的生活。"
不知名的国家，能看透我心思且第一次见面就知到我姓名笑容迷人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晕獗...
试着动一下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肚子饿。
"吃饭了。"七月说，递过来一只杯子，自己也拿起一杯。
好甜，是蜂蜜。
"吃过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你们只吃蜂蜜?"
"是啊。蜂蜜要多少都有，不必客气。"
倒真的感觉不到饿了。
心情好多了，开始环顾整间屋子。
屋内的摆设简洁的很。
汽球一样飘在空中色彩各异的灯，奶油色的墙壁，牵牛花状粉红的水槽。
可称之为家具的只有磨菇状红色点缀白色斑点的餐桌和花蓝状青绿色的单人床。
草绿色的地毯。
随着七月赤脚走出屋子。
碧蓝的天，棉花糖一样的云，传说的四叶草连到天边，踩上去痒痒的很舒服。
四周稀稀落落的几座房，每座房的样式如出一辄，苏打饼一样淡黄的墙壁，巧克力一样黑色的门，果冻一样五颜六色的窗子，蛋塔一样蛋黄颜色的屋顶，点缀着草莓一样粉红的烟囱...
"得得，糕点小屋..."我心里想着"能吃就好了..."
四周一些人在四叶草丛中走来走去，满脸的幸福。
不时底声谈笑。
男人一律浅蓝色的衬衫，紫色的裤子。
奇怪的装束，不过配合周围的景色倒显得自然。
女生的衣着不用说，一律同七月一样。
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也同她们一样了...
正发呆的时候，被什么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抓到了，嘿嘿。"男孩追了上来。
"没关系，"我笑着，抚着女孩的头，蹲下来问"今年多大了?。"
"我十岁，叫清明。"男孩说，"她八岁，叫小雨，是我的妹妹。姐姐你..."
"我是旅行者，叫紫风。来这里不久..."--有多久了呢--想问一下七月，偏不知哪里去了。
"真好啊，其它的国家是怎样的呢...真想看看啊。"
"旅行开始还不久，这里是我到的第一个国家呢。"
"为什么要旅行呢?你的国家是怎样的地方?我们'秘密基地'去，边走边讲给我们听。"
"旅行只是想去各种各样的国家，体验各种各样的风俗，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人生...我的国家..."一路上讲了许多故乡的事。
好像走了很久，却并不觉得累;又似乎并没过多少时间，肚子却有些饿了。
"吃东西吧。"清明递过来一个插着吸管的小口袋，"差不多饿了吧?"
"谢谢。"
"没什么。"说着又拿出一袋给小雨，自己也吃起来。
蜂蜜。
难道这个地方只有蜂蜜不成...
"蜂蜜的话要多少都有，必竞是赖以生存的东西。"
"难道是蜜蜂不成，这些人..."我心里嘀咕着。
"就是这里了。"
穿过一小堆灌木丛，一片蓝色澄澈的湖水，无数的萤火虫泛着绿光。
"好美。"
"嗯，我和妹妹常来这里。"
"爸爸妈妈也在这里。"指着萤火虫，小雨说。
"传说没能迁来这里的人们都化作萤火虫守护在这我们身边，所以爸爸妈妈应该也在这里。"
"搬迁?整个国家?"
"嗯，可是没有人记得迁来这里之前的事，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你们到这里有多久了?"
"不知道...时间在这里并不重要，没人在乎时间。"
的确，来这里应该很久了，却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应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什么呢...
白天,竟可以看到发光的萤火虫。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太阳。
太阳为什么还不落山呢。
仰望天空，寻不见太阳，却始终有适度的光照...
悠悠略带哀惋的笛声响起，是清明。
小雨也随着旋律低吟着。
"歌词怎么都记不起来了。"良久，小雨说"只记得这旋律。"
"从前常和妈妈一起唱的歌。仅存的记忆。"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爸爸妈妈去了哪里。"
"没有人能回答。"
"所有人都不记得。"
"你来了这里却还记得从前的事，而所有这个国家的人却都不记得过去。"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在这里，一切都不会改变。"
"没有诞生，也没有死亡。"
"这里永远维持着这样的的平衡。"
"现在，你却在这里，说明这里的平衡并不是绝对。"
"想离开。"
"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出口在哪里呢?"
"你进来的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
"我们试过从聚居地出发延着各个方向寻找。"
"最后却只回到原点。"
"唯一能见到的只有天，云，四叶草。"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
"我们发现了这里。"
"还有永恒之树。"
永恒之树?
"嗯，我们给它起的名字。"
"好高好高的树。"
"穿过云层的顶端。"
"望不到尽头。"
永恒之树
去那里吧，也许这世界的真相就在那里。
行走，在这个没有时间的世界。
眼中的景色永远是蓝天，白云，遍地的四叶草。
方向，是怎样辨别的呢?
"通过云的形状啊，云总是停在那里不变的。"
有风吹过，四叶草随之起伏，云却不动。
自已像站在舞台中央，整个天地是巨大的布景...
远方的云端，如擎天的巨柱，渐渐清晰。
"永恒之树..."
在树下仰望，不见树顶。
也许撑破了如布景的天，直到尽头。
树的彼端，是怎样的景色呢?
爬树吧。
"嗯。"
越来越接近云端，大片的云环绕着树干，遮掩了整个天空。
空气逐渐潮湿，细小的水滴在四周漂浮，呼吸困难。
可见度极低，终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本能地向上爬。
不断发出声音以确定对方的存在。
黑暗之外，云层之上，真的可以触摸到天空，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这里是通往其它世界的入口还是通向地狱的深渊呢?
天堂?
这世界的天堂是怎样的呢?
有云之上美丽的宫殿和圣洁的天使吗?
会不会有下金蛋的鸡和拿着巨大斧头的巨人呢?
爬上去就知道了，总之。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真的能走出这片黑暗吗?
如此想着，边开口同他们说话。
任凭嘴巴怎样张合，发不出半点声音，四周悄无声息。
冷汗一股脑冒出来。
从未有过的恐惧。
空气潮湿的气味没有了，树干湿滑的触感不见了。
意识到时，自已竟已然失去了任何感觉。
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闻不到。
什么也尝不到。
什么也摸不到。
身体在蒸发，漫延到整个空间。
唯有意识游魂般在这虚空中，无处可去，无法可想...
向上...
努力想像自已的四肢，想像向上攀爬的动作。
不知道自已是否真的在动，甚至不知道自已的肉体是否还存在。
似乎感到微弱的光亮，努力接近。
竟真的近了。
是我还是对方在移动呢?
光的那一边，城市中川流的汽车与人群，乡村幽静的田园;静默的冰川，澎湃的大海;每个人甚至动物的思想耳语般涌来。
那个世界的一切，幻灯片一样出现。
世间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如此。
所谓的"神"便是这种感觉吧。
柔和略带哀伤的旋律从远方传来。
飘渺天赖的女声，和着旋律低唱。
人群中有什么一闪。
回头寻找，一双美丽的微笑着的眼睛。
七月。
一如刚遇见时的微笑，心情渐趋平静。
七月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现在又在哪里呢?
意识开始模糊...
"紫风，紫风..."
同刚到这里的情形一样，床边是微笑着的七月。
刚要开口，七月已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并端过一杯蜂蜜给我。
我接过蜂蜜，她已转身出去了。
跟着走出房间，不见了她的身影。
周围的四叶草有些已微微泛黄，云也在缓慢移动，蜂蜜的味道似也有微妙的变化。
人们以相同的姿式直立不动对着相同的方向仰起相同的角度以相同的漠然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天空。
远方的景色是否通过眼球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信号到达大脑呢?
我在一旁默默地注视。
良久。
没有一个人移动过。
我试图同一些人交流，同他们说话。
可所有人都无视我的存在。
清明和小雨，也在人群中，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
我唤着他们的明字，小雨看了我一眼，转过去继续向远方张望。
走过去摇着她的肩膀。
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我们一起去看守护着这里的萤火虫，不记得我们一起攀爬永恒之树，不记得要离开这里的梦想了吗?
盯视着这样漠然的目光，我看不到一丝智慧的光芒。
行尸走肉一样的一群人。
他们是怎么了...
"这世界开始崩溃了。"
是七月，依旧微笑地看着我。
"走吧，离开这里。"
可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界崩溃了，他们怎么办?
"离开，或者继续呆在这里。希望离开的人们离开这里后，世界便会恢复平静。"
七月拉着我的手，身体突然变的好轻，向天空飞起。
你怎么会这样了解这里的事。
她只是笑，并不说话。
回头望着清明和小雨，他们的目光似乎流露出一丝渴望。
想要伸出手，距离却越来越远。
回过头，又不见了七月。
一阵风袭来，托着几片四叶草。
这种感觉...
是七月。
如多年不见的老友，我张开双臂拥抱身边的风。
很快，就到了世界的"接口"。
最后一次回头，恍忽看到几个人朝着这里飞来，又有几个人飞来，越来越多...
睁开眼，"梦之国"的旅程便告一段落。
在"梦装置"里走出来，四周仍在"梦装置"中沉睡的人们，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再次仰望这个集中了这个科技高度发达国家最尖端科技的房间的屋顶。
人工的光合作用装置和太阳能装置为人们和机器提供必要的能量。
机器内的人们永远沉睡(除非有要醒来的强烈意识)梦中的时间是现实的一百万倍，所以梦中的时间几乎是静止。
梦中人们睡前的记忆被暂时封闭，遗忘痛苦的过去。
走向出口，似乎有人在动了...
室外，刺眼的阳光。
除了这座建筑就只有绵延数十公里的废墟。
发展到了尽头就只有毁灭。
内战的暴发使人口在巨大破坏力的武器下骤减到原来的30%，剩下的大部分流亡国外。
如今，只剩下这几千人，沉睡在这里。
要继续逃避现实，还是在废墟中站起来重建家园呢?
我想，答案已经知道了。
旅程，还要继续。
时间，还要流转。
明天，会有怎样的世界等着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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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9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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