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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与我说如此多的事情?”我随口问道。
“既然选择了你作为这一代尸虫的肥料与营养,我也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做个糊涂人,已经够糟糕的了,做个糊涂鬼便简直是灾难了。”
“的确。”
“况且,你的知识与记忆,有一部分它们也能吸收。你清楚得越多,它们也就越清楚自己的使命。”村长歇斯底里的不停说道,“你越是聪明知识越是丰富,尸蜛在吃光你的大脑后,指挥你的行动时能够做的事情也就越多。打个比方说,如果一个普通人被尸蜛寄生后,最多能够下地干干粗活,或者砍砍柴火。但是你的话,你就能够打酱油了!还能够收取找钱,知道大概数目对不对。”
我十数年的学生生涯以及积累的知识转化出来充其量只能打打酱油?我无言以对,任由沉默持续。
“为何不把他们都加工训练成士兵,这样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反正即将被制成活尸,一年后化成腐泥,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能说多几句话,仿佛成了此刻我最大的心愿之一。
“他们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不能分辨敌我,而且如果头部被击爆或是被切除,他们也会被杀死。平时就连劳作,也要戴上口套,才能下地。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疲累的上好劳动力。”
“呃。”村长已经变成了极度兴奋的述说者,哪怕不用我搭嘴,也会自己说个不停。
“我们曾经参与到许多历史事件之中,有些是足以惊动世界的大事,有些不过是涉及地方变换的芝麻绿豆,我们曾经为自己的决定自豪,因为这部分决定使历史的车轮前进,我们也为部分决定而深感内疚,因为这些决定使人民的生活在倒退。”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现在已是相对的和平年代了,我不想我的子孙们在纠缠在这些斩不断理还乱的事件之中,起码在我还在生的时候是。”
“那为何不干脆把这一习俗,这一生物完全埋葬到另一个世界呢?”
“传统的意义在于保持,并非说只局限在目前,只着眼于当下的功效的。历史总在变换,说不定还有需要它们的一日,或者等到所持私心的人渐少,这种生物的别样功效与研究价值可能会帮助人类进入一个更高的领域也非无可能的。”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村长点过一根烟,又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们为了达到与科技接轨,也送出了一批人出外面的世界学习,尽管有少数的人带着知识回来了,不过更多的人则选择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村子里了。还有更少数,就好像你看见的珠儿,因为抵受不住外界的诱惑,所以染上了种种的坏习惯。这孩子染上了毒瘾,不能自拔的同时,最后只能靠出卖肉体为生。她也是尽了最后的努力,回到村子,并且希望我们把她变成她家里的劳动力,起码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报答父母的恩情。”
“难以想象,不过反正我也就要变成她那样了吧。”
“的确,我们会尽量的让你好过一些的,你就再睡一会吧。”村长说完又用那块恶心的抹布捂住了我的口鼻。
……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衣着整齐的坐在了远行的大巴上,从大镇上出发的大巴一个星期只会到小村里一次。缘何村长他们把我放走,缘何我没有变成了尸蜛的肥料,我无从得知,但是我失踪的行李与我那被剃得精光的脑袋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个梦。
抵达另外一个镇后,我想尽了一切可行的办法逃回了自己生活的城市,而此时离我登上那趟赴西南的列车,已经两个月了。
一切仿如隔世。
我不清楚这样以村庄形式或是家族形式存在于暗地里的秘密结社还有多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知识在千年的战火中存活了下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不止他们一个。他们已经在社会与王朝的变迁中慢慢进化,隐没在历史中,与我们同行。
终于写完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感觉到脑袋里的蠕动日益的加重,仿佛他们的世代更新又进入了另一个地步。
所以,所以,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赶紧带着这在我脑袋里慢慢蠕动的虫去见我大学的教授们,这是新发现,绝对的新发现。
新……发现……
……
等到我真正的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与一群穿着不同衣服的昏迷的人坐在同一间屋里。所谓的逃出去,才真正的不过是场梦境。
我不停惨叫,再没有一个人来搭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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