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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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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小说] 诡异档案3-----------《诡念》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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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08-5-3 04:20 | 只看该作者
嘿嘿 那么继续等的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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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7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八章(3)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他摆摆手,我如获大赦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外面的雨停了,但起了雾,非常大的雾,往日熟悉的校园一下子变得诡异而迷离。想起叶浅翠的描述,那天她碰到雾应该比今天的雾更大。我在雾中慢步而行,希望这雾将我带到有着一扇华丽朱门的古宅、阴沉的老妪、苍白的女主人……

  因为刚下过雨校区里的行人并不多,雾又大,我走得很慢,扑面的雾气让我有种说不出


的迷离感觉。迎面蓦然现出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婀娜多姿,似曾相识。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由自主地迎着她走去。她顿住脚步,扬起眉毛瞪我一眼,白玉兰一般的脸庞有着掩饰不住的阴霾。

  我被她的神色吓得脚下一滞,一念间她忽然加快脚步,从我身边穿过。待我回过头后,她已没入重雾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我怔在原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浅翠看到我有这样的神色?几天前,我们才在饭堂里言笑甚欢,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雾很大,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追了上去。在叠叠夜雾中追踪他人,最大的好处就是雾大,不容易被发觉,最大的坏处也是雾大,很容易追失。可是叶浅翠一直在我前面视野范围内隐没着,有几次当我以为失去她的踪迹之时,顿足张望,一定睛她的身影又会出现在前面。

  她好像有目的地引导我前进,就像扯木偶的线,而我则成了那个木偶。我一直留意四周的景物,虽然因为大雾而不甚明晰,但还在学校里,所以我放心大胆地跟着她。穿过一栋栋的教学楼,路渐渐地冷清了,路灯晕黄虚飘。我认得这是去小松林的路,心中开始发毛了。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有乱怪力神的传说,比如说神秘的台阶、哭泣的宿舍、蛊惑人心的深潭,诸如此类,不一而全。我们学校最玄乎的便是这小松林,这本是一个情侣幽会的好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有一对情侣幽会时被人捅了二十八刀,从此林子里便不得安宁。总是有着尖刀捅穿肉体发出的噗噗声响,而且隐约还有声音在数数:1,2,3……久而久之,小松林便成了邪地,少有人迹,松树倒是越长越茂盛,郁郁葱葱地遮天蔽日。

  有关小松林的邪闻,经由每届学生的口流传下来。记得我刚进校门时,同寝室的学长就一本正经地告诫我:记住,这是真的,千万千万不要去小松林。这几年我忙于学业,早将这码子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却蓦然地浮上脑海,甚至连当时学长的表情都宛然眼前:严肃,凝重……

  小松林赫然已在眼前,黑黢黢的一片,路灯的光晕被夜雾紧紧地拘住。想起旧闻,我的脚步略有迟疑,可叶浅翠已经进了小松林了。事后我细想,其实我并没有看到她确确实实地进入林子,只因为当时我耽于旧闻,心有所悸,稍稍走神,一定睛不见了她的身影,想当然地认为她进了林子。

  我一咬牙,几乎是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也钻进了林子。黑,是第一感觉。一会儿,目光适应了黑暗,已看不到叶浅翠的身影。林子里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吱吱声,像老鼠在叫。我循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因为下过大雨,地面十分潮湿,稀泥和着松针成了天然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毫无声息。

  没有多久,或者说没走几步,我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蹲在地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之所以说全神贯注,完全是从她当时一动不动的背影判断出来的。她有一头黑黑的长发,是我熟悉的那种,是叶浅翠留着的发型。但是我还是不敢肯定是叶浅翠,潜意识里我也不希望是她,在黑暗的松林里,她蹲在地上,即便什么事都没干,也足够诡异了。何况她还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清晰、尖锐,像刮锅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我继续悄悄地走近,想看清楚她在干吗?一步一步,我看到了白色的小脑袋……老鼠,生着赤红眼睛的白色老鼠,像人一样地后脚直立,排成一列整齐的长队。

  “啊……”沉闷而骇然的叫声,从我喉咙里冲出来。与此同时,蹲在地上那人猛地回过头来,一对红色的眼睛爆出邪异的光芒瞪着我。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前忽然一黑,不,并不是我晕倒了。而是眼前的人影和白色老鼠消失了,只有一团黑气,蠢蠢欲动地浮在前面,变幻不定。那么黑,应该是看不到的,可是当时我全身的毛孔感觉到这团黑雾的寒气,变幻不定,甚至还能听到它隐约的咆哮声。那奇怪的吱吱声依然在响,频率与节奏都比方才要快,听起来像是笑声,老鼠的笑声。

  我连退了几步,黑雾也跟着进了几步,跳跃欢腾。脚趾一阵剧痛,我一低头,只见一只白色的老鼠趴在我的鞋子上,仰着头冲我龇牙尖笑着,更多的老鼠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再也无法忍耐这种骇异,我大叫一声,转身飞快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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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7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九章(1)

  一路狂奔,直到教学区我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边的雾已淡了许多,路上往来的同学惊异地看着我。我拖着脚步走到路旁边的石椅上坐下,胸脯还在急促地起伏,两腿也在微微发颤。高大森严的教学楼寥落地开着几盏灯,昏黄色的灯光从高处洒落,只照着半空。路旁的一柱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落在石泥路上,供来往的同学踩来踩去。




  不知何处飘来零星笑语,让我的心头大畅,有种回到人世的感觉。我艰难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干燥的喉咙像是刀片在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是眼花了。老鼠怎么能像人一样地直立后肢呢?蹲在地上的白衣服女子是谁?方才我看到那双赤红欲滴的眼睛,过于震骇,完全没有留意她的长相。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忽然浮起了黑雾,挡住了我的视线。

  坐了良久,我缓过劲来,那种浑身虚脱的感觉才淡却。夜将深,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雾也渐渐消了。我坐在石椅边时,一直留意小松林的方向,那个白衣服的人始终没有出来。当然小松林通往校园其他地方的路不止一条,也许她从其他路回校区了。她究竟是谁呢?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再回到小松林看一下,我不是没有起过这个念头,但心有余悸,念头刚起我的小腿肚子就抽筋。这种自然的心理反应,我也无可奈何。

  慢慢地往宿舍走去,经过女生宿舍群时,我忽地心中一动。虽然叶浅翠并没有告诉我她的寝室号,不过那次与魏烈聚餐时听他提过,虽然只有一次,但当时就像烙铁一下印在心头了。我犹豫半天,磨蹭着走到7号女生宿舍楼下,我从楼下的电话亭拨通了叶浅翠宿舍里的电话,捏着鼻子问:“请问叶浅翠在吗?”

  “翠翠,是找你的。”接电话的姑娘声音很脆。

  “啊?这个时候,谁会找我呀?”叶浅翠的声音隔了些距离传来,有些虚飘,不过听得出来她很惊讶。

  “是男的,说不定是你的……”接电话的姑娘哧哧地笑着,跟着屋子里的其他女生也发出同样的笑声。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叶浅翠发嗔的声音也十分动听。我拿着话筒微微发痴。

  电话筒那边响起了拖鞋的声音,然后叶浅翠婉转的声音响起:“嗨,哪一位找我呀?”我一下子怔住了,实在想不起找她的理由,可是又舍不得挂断电话。

  她半天听不到回应,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地说:“喂?”我依然不吭声。叶浅翠说:“真是奇怪,小蓉,电话怎么没了?”

  那名叫小蓉的女生说:“怎么会呀?刚才……”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吧嗒一声话筒挂上了。我恋恋不舍地放下话筒,靠着电话亭的侧壁微微发呆。过了一会儿,我又拨了叶浅翠宿舍的电话。

  这一次是叶浅翠接的。

  “我是陆林,在你宿舍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她听到我报上名字后,微微吃了一惊,犹疑片刻,说:“好,等我五分钟。”五分钟后,她下来了,面容平静,白玉兰的脸庞一双深黑色的眸子,眼神里含着梦幻般的柔和,“这么晚,你找我有事吗?”

  我看着她身上的粉蓝线衣,暗暗嘘了一口气。“没,没,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叶浅翠迷惑地看着我。我与她虽然相识,但在深夜里到宿舍找她,是比较突兀的事。

  “不,不,有事。”

  叶浅翠微微蹙眉:“有事,还是没事?”

  “怎么说好呢?”我仰头看远处的天空,雾早散了,天地充塞着大雨后的清新味道,近树随风摇晃,偶尔会掉下几滴水。“是有事……”我寻思着要将段瑜的事情告诉她,然而说出口却变成了,“刚才起了好大的雾。”

  “哦。”她依然一脸迷惑。

  “对了,你知道小松林吗?”

  “小松林?是不是学校东隅那片松树林呀?”

  “是的。”

  叶浅翠露出怯意:“你好奇怪呀,好端端说起小松林,那个地方白天看起来都阴森森的,而且隔壁寝室的学长还告诉我们,那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她眨着眼睛,目光里露出研究的神色,“你真的好奇怪呀。”

  我想任谁见到我这个样子,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不起,发生了一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好。”

  叶浅翠面容一肃:“发生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段瑜的事情告诉她。“不,现在还不能肯定跟你有关,也许会跟你有关。唉,我也没搞明白。”

  叶浅翠露出好奇神色,“是什么事?肯定跟我有关吧,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我呢?”她可真是冰雪聪明呀,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搭腔。她神色凝重地请求我:“请你告诉我吧,是不是跟我暑假里的古怪遭遇有关呢?”

  “不,不是,明天再说好吗?今天太晚了,熄灯时间到了。”我看到宿舍的灯次第熄了。

  “可是,这样子我会失眠的。”

  “那事情一点也不严重,你放心好了,明天你来我向日葵办公室,我说给你吧。”听了我这句话,她脸色稍霁,微微一笑说:“好吧,明天上午,我没有课。”

  “好,那就明天上午见。”

  叶浅翠微微颔首,欲言又止,然后转身往宿舍里走去。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散,犹如黑色的瀑布,也如刚才遇到的黑雾。我轻轻地呸了一声,为自己最后一个念头感到十分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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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7 | 只看该作者
念第九章(2)
  我一直目送她完全进入宿舍,然后转身慢腾腾地往研究生宿舍走去。才走了百米,手机响了。这么晚谁会找我?我疑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蓝色的屏幕上闪着一串阿拉伯数字,不是固定电话,也不是手机,看起来是公共电话亭的号码。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粗粗的声音:“远离叶浅翠,她很危险。”

  电话戛然而止,嘟嘟嘟的挂断声单调地重复着。初秋的凉风从我面上滑过,肌肤一阵发


紧。是谁?是想告诉我叶浅翠这个人很危险,还是告诉我叶浅翠现在很危险呢?对方说话时是刻意地捏着嗓子,并且普通话很不标准、很生硬。

  刹那间,我意识到这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是某个认识的人,否则他(她)怎么知道我在跟叶浅翠交往中,否则他(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又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在校内,因为还在就学的关系,我与外界的人接触不多,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屈指可数。一念至此,我忙不迭地四处张望,最近的电话厅离我约有二十米,就在宿舍路旁,可一览无余地看到这里。正有个人影急匆匆地远去,他(她)穿着白色的衣服,距离太远没法判断他(她)的性别。

  我快步跑到那个公共电话亭,找出一个硬币投了进去,拨了自己的手机,果然现在屏幕上的号码跟方才的一模一样。我再走出电话亭,四处张望,那个白色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宿舍,和衣躺下,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回想着今天晚上毛骨悚然的遭遇、与叶浅翠的谈话、神秘的警告电话。冥冥之中,仿佛一只有力的手正将我渐渐地拖进一个沼泽。

  醒来后天大亮,看到窗外的艳阳,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有阳光真好,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不会存在。导师曾经说过,作为一个临床心理学从业者,一定要保持自身心理的健康,否则如何去帮助别人?患有心理隐患的人的想法,多数荒诞不经,诡诈、恐怖、离奇、恶心诸样齐全,当然,要说最古怪的,还是叶浅翠的经历。

  想到今天叶浅翠会来向日葵办公室,我特意地拾掇了一下自己。从宿舍到向日葵办公室,这一段长路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才用了平常的一半时间。然后坐在办公室里,满怀期待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隔三差五地抬头看着向日葵花丛前的小路。

  感觉已在办公室坐了一辈子,花丛后终于有个人影闪动,一阵狂喜冲上心头,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意识到自己过于轻狂,连忙坐下在面前摊开一本书,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我克制着快要泛滥的欢喜抬起头……叶浅翠站在门口,低眉浅笑,带着初秋的一抹金色阳光。“来,进来呀。”我招呼。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走近,探头看着我面前的书本。我傻笑说:“没什么,随便翻翻。”一低头,看见书本是倒放的,顿时窘的无地自容。叶浅翠扑哧地笑了,不可自抑,别转了视线看着窗外。

  我赶紧收起书本,指着面前的椅子,说:“呵呵,坐呀。”她款款地坐下,姿势端庄,显示出她的良好家教。看到这点,我忽然迫切地想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怎么能生出如此空灵美丽的女儿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圆睁着眼睛,两只眼睛像夏日成熟的紫葡萄,一直落到我心田深处。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始终无法坦然地说出段瑜的事情。我心里在害怕,害怕她以前就听过这个故事。段瑜杀白铃的案件肯定在平凉是十分轰动的,在一个小地方,这样子的事情足够成为百姓口头几年的谈资了。叶浅翠去平凉旅游,听到有人提起是正常不过的事,然后她失足跌伤了后脑,开始癔想……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叶浅翠忽地笑了,说:“你看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然后是不是联系到我暑假里的遭遇呀?于是你以为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呵呵笑着,十分欢欣,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叶浅翠收敛笑容,说:“你说的那个人,我知道。她是我的姐姐,我们是双生子。”

  这一回我惊愕了:“啊?原来不是……”叶浅翠自然知道我指的是她经历中遇到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笑了笑,说:“也许那真的是幻觉。”她浮起了一个厌倦的表情,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大想起,就当是噩梦吧。”

  真的是噩梦吗?我十分怀疑,想起段瑜,想起昨晚小松林里赤红眼睛的白老鼠,还有发出老鼠般吱吱叫的白衣女子。段瑜的事情,我本来想着要跟她谈谈的,可是现在的叶浅翠已摆脱了噩梦,并且意兴阑珊地很不愿意重提往事,我有什么理由将她再度拖进去呢?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才明白自己在逃避,不愿意面对叶浅翠可能是癔症潜伏者这样一个事实。

  “我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前几天她才来找我的。”

  我一愣,心想怎么可能自己的亲姐姐,而且还是孪生子,以前会不知道呢?她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我很小父母就离婚了,各自带一个女儿,从不来往,连电话都不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而且我有记忆以来,也从未见过父亲。”她说是父亲而不是亲昵的叫爸爸,神情略有悲戚,眼睑又垂下,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蕴藏了饱满的眼泪。但是她的不快乐,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心也微微疼痛了。如此光洁美好的女子,居然出生于一个破碎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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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8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九章(3)


  我大着胆儿伸手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诚挚地说:“不要难过,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

  她愕然地抬起头,青葱小手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颤抖,双颊顷刻染成粉红。“小时候,我看到别的孩子,父亲疼母亲爱,羡慕极了,也很难过。现在我长大了,明白了事理,想想他们也许有着不得已的原因吧。”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呀,我的爱慕之心越发地盛了。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我问:“你姐姐也在这个学校读书?”看来那天食堂里见到的那个与叶浅翠一模一样的人和昨晚雾中遇到的那个酷似叶浅翠的人应该就是她姐姐吧,两人生的真是相似呀。但是去小松林里的白衣女子是谁呢?难道是叶浅翠的姐姐?想到这点,我不由得额头渗出汗来。如果真的是她,那叶浅翠的姐姐可是位匪夷所思的人物。

  “不是的,她在国外读书的,回来度假。”

  “哦,她是学什么的?”

  叶浅翠略作迟疑,说:“她学的东西很特别,专门研究一些灵异的事情,比如说印度的瑜伽、非洲部落的咒语呀等等类似于X档案说的东西。”

  “真是够特别的。”我喃喃地说着,心头突地跳了一下。看来昨天晚上去小松林的白衣女子就是她姐姐了。红色眼睛的直立老鼠,血色眸子的女人,招之即来的黑雾,这些想必是叶浅翠姐姐从哪学来的巫术吧?一想到昨晚的事情,那对赤红欲滴的眸子仿佛在朝我眨眼。我赶紧甩甩头,将昨晚的事情从脑海里抛出。

  “见到自小分离的亲姐姐,很开心吧?”

  叶浅翠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说:“本来觉得这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是……唉,也许我们分隔太久,也许我们需要时间来适应来熟悉,现在对于我和她,只是有着相同的血脉,有着相同的外表而已。”她苦笑一下,怅然若失。

  “慢慢就会好的,血浓于水嘛。”我嘴巴这般说,心头其实好高兴,叶浅翠还是应该跟她姐姐保持距离,什么非洲部落咒语呀,且不管管用不管用,光听名字就叫人浑身不爽。

  叶浅翠莞尔一笑:“嗬,怎么光说我的事?你也说说呀。”

  “啊?”我摸着后脑勺,傻笑着,“说什么呢?对了,我叫陆林,今年二十四岁,未来的职业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临床心理学家。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是普通职工……”

  “啊。”叶浅翠嗔道,“谁要你说这些呀?”

  “那说什么呢?”我感觉到自己的愚蠢无以复加了。长久以来,我只知道看书、做实验、写报告、听别人倾诉内心的秘密、以专业知识劝解别人,至于跟同年龄的娇俏女生应该聊什么,那不是我擅长的。我想起了姜培,要是他在就好了,这家伙是个天生的说话狂,而且每次都说得女孩子咯咯乱笑。

  叶浅翠被我的为难表情逗乐了,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地说:“说说你的工作乐事呀,你除了设计迷宫给蜘蛛试验它的恐怖心理,还有没有其他类型的实验呀?”

  “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呀!”我又惊又喜,这可是我的拿手戏哦。心理学是一门实证科学,从心理学元年开始(那一年威廉·冯特在莱比锡大学创立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以来就是如此,实验是当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如何拿老鼠来做精确到毫秒级的刺激呈现,如何利用小兔子来测试眼睛留意到的时空轨迹……

  叶浅翠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提问,令我咂舌,怎么也料不到她一个学影像物理学的,在心理学方面也有一定的基础。她浅笑,饶有兴致地说:“自从我在暑假里遇到古怪的事情后,我就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东西了。最近我看了一本有关记忆的书,提到了错误记忆,你觉得我碰到的事情属不属于错误记忆呀?”

  有错误记忆这类体验的人并不少。简单来说,就是明明各种证据都表明一件事情确实没有发生过,但是自己就是强烈地感觉到拥有对这一不存在事件的记忆。假如我不是昨天才见的段瑜,我一定大力地支持叶浅翠持这样的想法,至少可以从噩梦般的遭遇里摆脱出来。姜培没有说错,叶浅翠的经历更类似于癔症中的朦胧状态,用平常话来说是鬼魂附体,听觉视觉味觉都非常逼真,就像平常人真实经历过一样。

  我忽然想起姜培说的叶浅翠姑姑的事情,又想起叶浅翠刚才说她父母离异后从不往来,这两个说法明显是相悖的,是谁说了谎呢?想了想,我问:“你有姑姑吗?”

  叶浅翠被我忽然冒出的问题弄得一愣:“姑姑,应该没有吧?我不太清楚,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如果叶浅翠自己不知道,作为她同学的戴磊会从什么渠道知道呢?我微微皱起眉。

  “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马上‘十一’了,你有出去游玩的打算吗?”

  提到游玩,叶浅翠变得雀跃了,声音里也透出些许的欢快。“有呀,我想趁这个假期,将西川市的名胜古迹好好地看看。要不,你先跟我说说那些有趣的地方吧?”

  “‘十一’我有空,不如我陪你一起四处逛逛。”

  叶浅翠莞尔一笑,半晌才说:“好。”我的心头一阵狂喜。

  整个上午的时光便在我与叶浅翠的喁喁欢语里消磨尽了,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我们都吃了一惊,有些惊诧于时间过得如此飞快。叶浅翠礼貌地同我告别,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向日葵丛里渐行渐远,顿时心也空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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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8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九章(4)
  阴凉的向日葵办公室也因为她的离开,越发地冷清了。我缩在椅子里,枕着手肘,回想着她那些可爱的小动作:眨眼睛时睫毛如同扇子,羞红的脸真叫人想咬一口,莞尔微笑时他人都要融化了……

  不知何时,姜培进来了,用筷子轻轻敲打我脑袋,说:“喂,哥们儿,无端端傻笑什么呀?是不是发花痴呀?”




  被打断绮梦的滋味真差,我推开他的筷子,没好气地说:“靠,你才发花痴呢。我的饭呢?”

  姜培将饭盒扔到我面前,说:“哎哟,陆爷,你脾气好大呀。”

  我白他一眼,说:“培哥,你也不赖呀。”

  “得。”姜培在我对面坐下,抽动着鼻子说,“好香呀。”

  “没追求,就学校这破饭菜香个屁。”我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

  “谁说饭香了呀?我说这屋里好香呀,特别是这张凳子。”姜培戏谑地看着我,“嗨,哥们儿,刚才谁来了呀?”我脸上微哂,闷声不语。

  “是哪个小妞呀?进展如何呀?”

  我扔了块肥肉进嘴巴,吧唧着说:“什么小妞大妞,多难听。”

  “哟,看来这妞有些分量,能让我们陆大帅哥动心,都替她说话了。”姜培拿筷子将饭盒敲得梆梆响,“哥们儿,还当不当我是兄弟呀?连我都瞒,没人性。”

  “我瞒你啥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

  “至少得告诉我哪一个系哪一个班吧?长相如何呀?”

  “你不是见过吗?”

  姜培猛然悟到了,脸色一变,说:“靠,你不要告诉我是那个叶浅翠哦?”

  我冷冷地睃他一眼,为他对叶浅翠露骨的偏见。“她有什么不好?”

  “她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好。”姜培用筷子敲着自己的脑袋。

  “你胡说什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得了癔症?”隐约的怒火在我心头燃起。我本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慎喜少怒,可是一提起叶浅翠,我的情绪总是那么容易不受控制,即使对面是多年的老友姜培。

  “你忘了她姑姑的事?”

  如果姜培不提,这事我还真的忘了。“说到她姑姑,我正想问你呢?叶浅翠从小父母离异,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方的亲戚,她的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姑姑的事情是戴磊告诉我的,具体我不清楚。”

  “好,你告诉我戴磊是哪一系哪一班的,我自己去问他。”

  姜培定定地看着我,说:“有必要吗?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

  “当然有。告诉我戴磊的系别班级就是了。”

  姜培看着我默然不语。片刻,我恍然大悟:“莫非是你说谎?”

  “没错,是我编的。因为我不想你跟她交往,尽管我不了解她,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子有很大问题,我不想让你陷进去。陆林,你还是不要同她交往。”他很少呼我名字,除了觉得谈话内容关系重大时。

  “好笑!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来替我做这样的判断!”我十分生气,声音很大,姜培惊诧地睁圆了眼睛。他不再说话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荡然无存,脸色出奇的平静、慎重,看着我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复杂。

  空气里有着微弱的嘶嘶声响个不停,仿佛是裂帛声。我与他之间虽然隔着桌子而坐,感觉上中间忽然空了许多。隔了一会儿,他拿起饭盒,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懊悔地垂下了头,可能有些话已伤到他了,伤及我们多年的情谊。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心头泛起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揽住他的肩,男人之间哈哈几声,小争吵就会烟消云散。但是我终究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脚步声彻底地消失。向日葵办公室还没有从刚才的争吵里恢复过来,空气里有种奇妙的不和谐的感觉,让我处在这个空间里浑身不自在。

  后来手机响了,是导师办公室的电话。“小陆,你过来一趟,到我的办公室,快点。”

  导师最后两个字“快点”让我意识到有些不寻常的事发生了。我放下饭盒,近乎一路小跑冲到导师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位客人,一男一女,全是中年人,衣着贵气,气质雍容。我冲他们微微颔首,然后迷惑地看着导师。

  导师指着那两人说:“这两位是段瑜的父母,他们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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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8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十章(1)


  从昨天见过段瑜,不过才区区十来个小时,这家伙就已经通知了父母,而他的父母也从异地赶了过来。我揣度着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安地在我是罪人上坐下。

  段先生,跟段瑜长的颇为相像,不过沉稳干练,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商海波谲职场风云中的长袖擅舞者。打过招呼后,段先生直接说:“小陆,我们想请你帮个忙。”省却了冗长的寒暄,开门见山谈话方式彰显了他务实锐进的性格特征。他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




  “段先生不必客气,有事尽管直说。”

  “昨天你跟小儿说起,有个姑娘也曾经进了那个宅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冲着叶浅翠来的。强烈地不安撞击着我的胸膛,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刹那间那种不祥的感觉扼住了我的脖子。我一时沉吟不决。性子甚急的导师说:“小陆,刚才段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你昨天跟段瑜说的话,这姑娘是谁,现在在哪里?”他看着我的眼神有责怪的味道,毕竟我是他弟子,却没有对他坦白。

  段太太也开口了:“小陆,我儿子是绝对不会杀人,更不会杀白铃。他跟白铃的感情一直很好,都要准备结婚的。”段太太看起来有些憔悴,不难想象独生爱子困在牢里,生命堪忧,身为母亲的她是如何的担惊受怕。

  “她就在这个学校。不过事情很古怪,她是今年去平凉旅游时遇到雾,然后入了宅子。跟段瑜去平凉整整相隔了一年多。”此语一出,三个人全呆了,面面相觑。良久,段先生说:“小陆,你带我们见见这位姑娘吧。”

  我犹豫片刻,说:“恐怕不是太方便,这位姑娘目前的精神状态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在平凉旅游时失足摔伤了后脑。她可能之前听说过段瑜的案件,因为印象深刻,摔伤后脑产生幻视幻听。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也比较合理。”

  段先生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额头。段太太眉宇的愁苦更盛了,本来坐的笔直的身子也萎了。她喃喃地说:“合理,合理,这门子事情就没有合理的。要说合理,我的小瑜怎么可能会杀白铃呢?”

  “等等。”段先生忽然抬起头来,“如果她是幻觉,那怎么会说白铃的口头禅呢?”旁边的段太太也连声附和:“对呀,对呀,小瑜说你会白铃的口头禅。”

  段先生的这句话就像一个原子弹在我脑海里炸开了,我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呢?再逼真的幻视幻听,也不可能幻想出一个素昩平生的人说话的口气与习惯用语。那么叶浅翠的经历难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又意味着什么呢?我怔住了,脑海思绪有如乱麻。

  “不管怎么不合理,那姑娘会不会真的看到了小瑜和白铃呢?你们知道世界上有些奇怪的地方,由于特殊的地理构造,就像天然的摄像机,可以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影像下来的。会不会小瑜进入的宅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呢?”

  我甩甩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掐灭,看着段先生期盼的眼神,我期期艾艾地说:“可是……如果她说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话,那她确实看到段瑜杀了白铃,并且烤熟了脑袋。”此语一出,三个人又呆了。段太太脸颊肌肉轻微颤抖,双眼圆睁,喃喃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段先生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夫妻感情的深厚由此可窥一斑。

  “那个宅子有问题。”一直沉默的导师说,“找到那个宅子,也许能解开问题。”

  段先生叹了口气,“我将平凉镇搜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宅子。”

  “或者那个宅子肉眼是看不见的。”我看了导师一眼,深怕又犯了他的讳忌。这一次,他没有责怪我,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事情的经过,她都跟我说过,我现在复述给大家听一下。”无数个空闲的时间里,我反复地收听录在MP3里的叶浅翠的经历,几乎已能背下她的原话了。在我低沉的声音中,诡异的重雾古宅魅影,都好似活生生地到了眼前。

  导师和段氏夫妻都是第一次听,全神贯注,面容肃然,有几次听到恐怖处,他们身子都轻轻地震动一下。听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听完后,有几分钟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导师与段先生都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段太太紧紧地抱着段先生的胳膊,声音还在发憷:“这是真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导师吐出一个烟圈。

  段先生露出沮丧的神色,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经历,他们只会说这是胡编滥造,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假口供。”

  “不,怎么可能这样!”段太太激动地说,“那个姑娘说的,当时我们的小瑜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他把白铃当成了野猪杀掉,根本不是想杀白铃。”

  “这姑娘的经历太不合常理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段先生耐心地劝说她。

  “常理!什么叫做常理?如果这事真的合乎常理,我们的小瑜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未婚妻?还将她烤熟吃掉?如果合乎常理,有什么理由会找不着那房子,还有白铃的尸体呢?我相信这姑娘的经历一定是真的,那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蛊惑了我们的小瑜,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段太太口气绝急,听得出来,她非常地爱自己的儿子。她看着我,满脸恳求:“小陆,你让我见见这位姑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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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9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十章(2)

  我有些犹豫,心情还没有从刚刚的巨大发现里恢复过来。所谓当局者迷,我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忽略了,叶浅翠既然会白铃的口头禅,说明她的经历不可能是纯粹的幻视幻听,那么她是癔症潜伏者的可能性也大大缩小了。这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却让我越发地不安,我甚至开始后悔在监狱里跟段瑜说那么一句话。

  “小陆。”导师叫我,严厉的眼睛里有责怪的意思。我垂下头,犹疑再三,说:“好,


我打她宿舍电话,看看她在不在?”

  掏出手机拨叶浅翠宿舍的电话号码,“请问叶浅翠在吗?”

  “她出去了,不在宿舍里。”

  “她去了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说去哪里哦。下午没课,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是哪一位?留个姓名电话吧,等一下她回来我告诉她。”我留了名字电话,看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段太太,无奈地摊摊手。“她现在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段太太推推段先生,“老公,我们留下来等她吧。”

  段先生拍拍她的手背,说:“芙蓉,一年多提心吊胆的日子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个小时。罗教授他们都还有事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小陆,如果这位姑娘回来了,请你安排我们与她见一下面,好吗?”

  我接过名片,一线淡雅的香气飘入鼻中。“段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们安排的。”

  “多谢。”段先生微微颔首,转眸注视着导师说,“罗教授,我知道你在临床心理学领域地位崇高。我也知道小儿的精神鉴定由你执笔。照理说,我不该审判之前问东问西。但是事情古怪,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导师说:“段先生,既然你知道我的立场,也应该知道你是不应该与我接触过多,否则难免会入了他人口舌。鉴定结果,我更加不可能事先透露。假如这位姑娘的经历是真实可信的,那么一切问题的症结,就在那幢房子以及那个叫做张盈的女主人。”

  段先生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明白,我们这就告辞了,谢谢两位。”

  段先生偕段太太款款地离开了。导师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严肃地说:“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这件事?”

  “我也怀疑叶浅翠经历的真实性。因为她在平凉镇曾摔伤过,很可能是脑颅外创后产生的幻觉。后来,我看到警方的资料后,更觉得叶浅翠的经历不可思议了。比如说,今年七月份段瑜明明在监狱里,为什么叶浅翠会在宅子里见到他呢?比如说,段瑜为什么根本不认识叶浅翠呢?”我瞥了他一眼,“还有教授你曾提醒我从事科学研究,忌讳鬼神之说。”

  导师脸色稍霁,点头说:“你说的不无道理。我风风雨雨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古怪的事。小陆,段瑜的鉴定报告暂时别出,我要仔细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行。”

  “还有,你安排段先生段太太跟那位姑娘见面就是了,你自己不要再掺杂其中了。”

  “我知道。”我明白导师的意思,因为鉴定报告是由他执笔,而我是他的得意弟子兼助手,与段先生段太太来往过密,容易给人留下话柄,影响报告的真实性。

  离开导师的办公室,我慢慢地走在校园的大道上。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意,后天就开始放‘十一’长假了,节日的气氛提前来到了。想起上午与叶浅翠商量着去城市的名胜地转转,我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微笑。随即想到了段瑜的案子,微笑从嘴角滑落了。一阵凉风卷来几片黄叶落在我脚边,想来也快到深秋了,经历了繁盛夏天的树木凋零在即。难以排遣的惆怅充塞心头,我悠悠地叹了口气,顿住脚步,定睛看着四周,不由得愣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走到小松林来了。

  作为心理学研究生,我一直坚持不懈地进行自我的分析(历史上著名的弗洛伊德也时常自省),分析自己各种行为的潜意识,追寻自己内隐记忆。当我定睛看到面前是小松林的同时,我已分析出自己的潜意识:对于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一半好奇心作祟,一半归于平常实验中养成的追根究底的习惯。

  晴空朗朗,阳光绚烂,却透不过疯狂生长的松林。站在林边,已有一股阴凉迎面袭来。我犹豫片刻,终于迈步走进小松林。眼前骤然一暗,浓郁的松柏芬芳香气熏得人发晕。地面铺满厚实的松针,软绵绵的,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吱的细微响声。

  我浑身警惕,精神高度集中。走了几丈远,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匕首刺肉体声,也没有簌簌的声音。不过我听到另一种声音:争吵声。声音高亢,语速奇快,一串串像爆竹,可想而知争吵的双方是如何的激动。要命的是,这两人争吵居然用的是英语。英语听力并不是我的强项,我竖直耳朵,捕捉到几个似是而非的单词:巫术、施咒、害人害己……

  两人越说越激动,彼此的声音纠缠在一起,我更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像针一样地穿透我的耳膜,连树上的叶子也受惊了,簌簌地落下。尖叫声维持了半分钟,林子里一片沉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屏息凝气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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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9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十章(3)

  有人在大叫:“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另一个冷笑,一字一顿时地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

  这两句她们用的是中文,十分清晰。我心中一动,感觉出两个声音好相似,虽然说话语气不同,但是语音十分相似。其中一个应该说是叶浅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判断是哪一个。




  这两句话后,两人又沉默了。但是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就像两头猛兽对战时发出的声音。隔了良久,一个骂了声:“SHIT.”然后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往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赶紧蹑手蹑脚退到一旁的树后藏好。虽说我不是有意偷听,但被人逮着太失颜面。

  沙沙的脚步声近了,一个女孩子昂首阔步地走过。我浑身一震,几乎喊出声来:叶浅翠。不过我马上意识到她应该是叶浅翠的姐姐,她穿的衣服跟叶浅翠上午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是容貌一模一样,只是姐姐的目光要冷峻一些。她眉毛纠结,嘴巴努着,看得出来还在生气。

  沙沙的脚步声一路远去,直至消失。叶浅翠并没有跟着出来,林子安静极了,除了松叶落下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了。我心生狐疑,叶浅翠在干吗呢?怎么还不出来?有心想要去看一下,但又怕与她撞了个正着,落了个偷窥的罪名。寻思再三,我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松林。

  走到岔路口,我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在我的身后是一株高大的台湾相思树,树干笔直地向天空延伸,树冠如伞。天空呈现明亮的深蓝色,云层很薄,丝丝缕缕、若无若有地飘浮着。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有一对情人相偎相依,旁若无人地亲热着。我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里痒痒的,像是春风拂过大地。

  “咦,陆林,你怎么坐在这里?”眼前人影一晃,叶浅翠已经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了。她看起来很平静,面容如水,只是眉间隐约的一丝忧色,就像飘在碧空里的那缕薄云,总是不够透彻。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花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是花,看起来真是一朵花。”

  她一怔,片刻明白我是夸她,顿时晕生双颊,目光微垂,眼神柔和如春水。

  “坐会儿呀。”我拍拍椅子。她听话地走过来坐下,一眼看到旁边椅子上亲热的情侣,不好意思地别转了头。“陆林,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散步,随便就走到这里了,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是,我最喜欢这样的秋天了。”叶浅翠仰起脑袋朝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我?”叶浅翠一顿,“我也是散步。”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连散步都选了一样的地方。”

  叶浅翠莞尔一笑,不接我的话,瞥了旁边椅子上的情侣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我垂下眼睑看她,肤如凝脂,脸颊泛着自然的粉红。脖颈柔软,像天鹅般优雅。她的肩膀盈盈不堪一握,叫人情不自禁地想揽入怀里。撂在膝盖上的小手洁白无瑕,如同象牙雕成……

  她瞟我一眼,说:“你在看什么?”

  “看你。”

  她的双颊腾地升起一团红云,本来随意撂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到一起。“我有什么好看的?”声音透出一丝平常没有的忸怩。

  “当然好看。”我喃喃地说,脸微微凑近她的脸,呼出的气息吹拂着她耳端的发丝。她的脸更加红了,扭动着身子。片刻,她忽地站起身来,也不敢看我,说:“我走了。”

  我慌不迭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说:“再坐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地坐下。我一直没有松开拉着她的手,她也没有抽手。我太高兴了,心里如同揣着只小兔,怦怦直跳。我们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阳光静静地照着我们。旁边椅子上的情侣嘴对着嘴亲吻着,我推了推叶浅翠示意她看,她瞥了一眼,轻轻嗔了一声:“讨厌。”右手打在我胳膊上。我顺带着抓住了她的这只手,哈哈大笑。空气似乎胶住了,软绵绵的要将人融化掉。

  这是一段惬意的午后时光,在我往后的岁月里经常回想起,充满甜蜜的苦涩。手机响了,又是一串阿拉伯数字,我意识到不妙,迟迟不敢接。“怎么不接?”叶浅翠问。我摇摇头,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四处张望,离我们最近的电话亭大约有一百多米,此时正有一个人掩头掩脸地离开。我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停了。

  叶浅翠站起身来,往我视线方向张望,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我坐回椅子上,可是气氛已经变了,刚才凝胶状的空气开始流动。甜蜜是世界上最娇弱的东西,经不起半点折腾。我想起了段瑜,想起了段瑜的父母,飘在半空的心落回了原处。

  叶浅翠也意识到了,说要回宿舍,我尽管内心依依不舍,但还是送她回宿舍。一路上都没有将段瑜以及段瑜父母想见她的事情告诉她,那是我私心在作祟,怕破坏眼前难能可贵的和谐与宁静。我在害怕什么呢?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我的心从来没有这般地不踏实过,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我疑神疑鬼。

  叶浅翠的手是如此的柔软,我只想紧紧地握住,一辈子不松开。

  送走叶浅翠,我回到向日葵办公室,太阳已西斜了,办公室里光线暗淡,十分冷清。余晖斜照着秀拔的向日葵,半秆灿烂半秆阴森。我抽着烟,呆呆地看着阳光一点点在顺着向日葵的秆子逃逸,而阴森顺着秆子往上爬。最后,整秆向日葵完全地落在阴影的掌控下,圆圆的脸盘茫然地垂着,如同我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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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5 11:59 | 只看该作者
诡念第十章(4)

  屋外的光线变成了深灰色,向日葵秆影寂寞,透出几分萧疏。办公室里黑黢黢,只有烟头一明一暗。我默坐了良久,然后拧亮台灯,抽出一张白纸平铺在桌上,将叶浅翠诡异遭遇的相关事情一一列了下来。

  (1)2003年7月12日晚,段瑜与白铃因为大雾迷路来到古宅,然后前者杀死了后者,并将她的脑袋烤熟。当时的唯一证人,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古宅。




  (2)2004年7月中旬,叶浅翠到平凉旅游,也遇到大雾,并来到了古宅,亲眼目睹了段瑜杀害白铃。按照她的说法,一起的证人还有魏烈。但是魏烈表示与叶浅翠素不相识,并且从来没有去过平凉。

  (3)2004年9月8日上午,叶浅翠碰到了酷似张盈的老师,同时也见到了魏烈。下午,她在向日葵办公室讲述了她的古怪遭遇。

  (4)叶浅翠在古宅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张报纸,上面的张德方教授原来是本校医学创始人徐振华的老师,而且徐振华又是本校医学院现任院长的父亲。

  (5)2004年9月27日下午,我与导师去监狱见段瑜,他的精神状态十分正常。我复述了叶浅翠经历中白铃的那句话,证实这句话是白铃的口头禅。幻视幻听是不可能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口头禅,叶浅翠癔症潜伏者的可能性大大缩小,但是她怎么可能见到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6)2004年9月27日晚上,我在松林里见到了红眸的老鼠和神秘的白衣人。当时我感觉自己的脚指头被老鼠咬了一口,事后却发现皮鞋完好,脚趾更是没事。那当时的刺痛感是怎么来的呢?

  (7)2004年9月27日晚上,接到一个神秘来电,告诉我叶浅翠很危险。

  (8)叶浅翠有个同胞双生姐姐,修习灵异学。她与叶浅翠之间并不和睦,两人在小松林争吵,争吵原因可能关系到红眸老鼠。

  ……

  我试图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结果只是徒劳地让自己头脑发涨。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房间里烟雾腾腾,屋外则是深深浅浅的黑暗,我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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