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毕业后,我和学校几个女生合租了一个三室的房子,勇敢地留在了首都,而陆同学则义无反顾地回了老家。我开始吃着煎饼赶着公交奔波在数十场招聘会中,每天清晨挤地铁,中午在麦当劳里小睡,下午又冲进几万同胞中寻找机会。 一个月后,我被一家连锁超市录用,做人事,搞培训,天天穿着天蓝色的工作服站在太阳下领着几十个收银员一起做早操。伸手,弯腰,踢腿。我早已没了初毕业时的那些热血与坚持。 其间陆同学来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问我北京的花肥是不是便宜点,他说从淘宝返利网www.taofen8.com上查到有一个花鸟市场比家乡同样的肥料,便宜9块。我听着电话里他絮絮不止地讲他如何在一个花盆里种出了7棵仙人掌,我终于忍不住吼:那北京寄回老家的快递费也不止9块吧!他果断收音,然后委屈的声音再次出现,我仿佛看到他泪眼涟涟地就出现在我面前,他说你去一趟,有多难啊?挂掉电话后,他发来一个地址:北京通县某某村…… 第二个电话是我加班加到凌晨,刚进门想睡的时候,他打来。酒气熏天,他说毛一脚,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一掌把电话甩向墙角,却依然听到他在哇啦哇啦地在电话里唱起来。屏息一听,他唱的是:祝你生日快乐。我鼻子突然一酸,光着脚跑过去拿起电话,听他唱完了整首歌。 他好像醉得不轻,短短一首歌,反反复复唱错了好几处。末了,他呵呵呵地傻笑,说毛大美女,生日快乐啊。 窗外的路灯洒进屋里,卫生间的水池还在滴滴地漏着水,隔壁屋的女生又开始磨牙,月亮照在我的光脚上。我抱着手机,突然就哭得不能抑止。 半年后,我升职。薪水加1000。有了个还算独立的办公室,尽管它小得刚能转开身,但在这个偌大的北京城里,我也算站住了那么几平方米的脚跟吧。同屋的女孩都相继有了男朋友,曾经的5个人,搬走3个,只剩我和一个东北女孩。 东北女孩性格好又豪气,每到周末就请我去唱K,拿着从网上打印下来的团购券,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多要一个小礼物,这让我突然间又想起了陆同学。 那会儿团购还不兴盛的时候,陆同学从一个小网站里花了29元订购了一个香辣虾套餐,当晚带着我地铁换公交,公交换摩的,到达那家餐厅后才发现,那就是一个农家院。所有拿着团购券的人看着那装修,那门面,都扭头走了,但陆同学坚定地留下了。他拉起我走进去,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他说毛一脚,来都来了,别浪费。 那顿虾属实也就值29,但陆同学却吃得盆空碗尽,恨不得把底料都打包。回去的公交车上,我坐着,他站在我旁边,一摇一晃的车厢里,他说毛一脚,我也知道够难吃,但是那也是厨师的心意嘛,既然选择去了,就别辜负人家。我原本一肚子的怨气,突然就消散了。我抬头看着陆同学,呼一口气,下次,你敢不敢给我订个39的?就涨10块,行不行? 周末晚上和东北妹两人唱歌唱到半夜,一盒爆米花,两瓶青岛,唱得两人声嘶力竭。回去的路上,女孩挽着我胳膊,她说一脚姐,你怎么不找个对象呢? “我找过啊。不过都散了。” “再找啊。” 我想起陆同学每次都淤青的脸,我扑哧笑出来。她看我。 “没事。”我汲汲鼻涕,“等等吧,等个靠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