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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湖绝顶上,雪下得好大。
一人拔剑。
“呛”,剑壁发出的龙吟声久久地荡了出去。
“好剑!不愧是天赤剑。剑光朴实,剑气却逼人。鞘声悠长,杀气却隐存。的确是把绝世难逢的神器。”
“候兄过奖。此剑跟随我亦有数十年了,杀伐无数,想必已成了一把不祥之剑。”
“哪里。王兄手持此剑弑杀该死之人,又有何不可。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使剑之人。王兄闯荡江湖多年来,行事一向风顺,想来仗恃的并不是剑的威力,而是王兄的自身武功,以及难测的为人手段。”
“侯兄果然有见识。江湖传言候兄的霸龙刀战无不胜,所过之处无人能匹,因此得了别人的尊称叫候无匹,足可直追当年的‘永恒刀神’冷方逐,亦或更在其上,今日能于此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哈哈,谁不知‘天君魔尊’王泓的心机无常,待人处事诡异莫辨,‘神算子’之称亦是名副其实。现能得仰慕人一赞,甘为身死也是光荣。”
“惭愧惭愧,我一点雕虫小技实是有辱‘神算子’之称号,江湖中人就是太会抬爱他人。”
“王兄何必过谦。你我如是惺惺相惜,何不下去人烟场所来个举杯畅怀,对酒当歌,一醉方休岂不乐哉。”
“使得使得,既然赴约相会,就该当抛去无谓的功利名义,效仿当年的‘追日’‘追月’两结义兄弟,开怀纵谈,真乃痛快也。”
“哈哈,甚是甚是。”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而笑,不约而同的阔步走近。
临到身旁,王泓将手轻轻一颤,一点寒芒自天赤剑暴出,乍现而没。
“哈哈,真不愧为老江湖人。幸亏我有犀丝甲护体,不然就成了你剑下又一个冤魂了。好,既然翻脸,那我也不藏私,就让你尝受一个我新悟出来的必杀之技——修罗之刀!”
话音方落,只闻出鞘刀声,候无匹与霸龙刀一闪而逝。
未待王泓反应,候无匹已然交错而过,犹如天神般的站在彼端。
“你服了么?”随着候无匹一声轻轻的得意之笑,王泓的脸上涌出痛苦表情,左手紧捂住腹部,血自指间溢出,身子不能自主地缓缓滑倒于地。
“你,你……”王泓无力的指着候无匹,目光涣散,整个人已快油尽灯枯。
候无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泓,嘴角生出一丝狞笑,慢慢道:“江湖中有我一个就够了,你也该退位了。哼!什么‘神算子’,不过如此!”
王泓奄奄一息的双眼中悠地现出异样光彩,喏喏的道:“错了,错了,你我都错了。”
“什么意思?”候无匹怜悯地看着这个垂死之人,脑海里不由得浮起后半生的亮丽生活,连‘天君魔尊’都败在我手下,名气如日中天是可想而知了。
“我不是真正的‘天君魔尊’王泓。”趴在地上的那人发出声惨笑,“我被王泓利用了,而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真正的王泓此刻对你的家人已经大开杀戒,他一向都是要斩草除根的。可他也失算了,满以为交给我的天赤剑能制服得了你,剑中那藏着喂毒之针在五步之内令人防不胜防,可毕竟被你的护甲挡住了,唉,世事难料,我死不暝……”头一歪,瞪着硕大的双眼毫无生机的仰望着天空,好似在诉说着心中的怨恨。
候无匹懵懵地站着,心绪起伏,对这个可怜的替死人所说的话将信将疑。“难道真的是我中计了么?”细想王泓平时的计谋处事,越思越是寒心,烦躁感油然而升,一个恶念头适时而起:“你这个天杀的王泓,如敢动我妻儿一根毫毛,我跟你势不两立,绝不饶你!”心中怒极,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便在此时,一柄无声无息的木剑从天而降。木剑顶端系着一个黑影,这个黑影控制着这把普通的木剑引向一个目标,刚好不偏不倚地贯穿候无匹的喉咙。
候无匹一个踉跄,“砰”的一声倒地,眼角内赫然多出了一个人。
“你是谁?”候无匹难以置信得望着这个把木剑操纵自如的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是‘天君魔尊’么?”
“不错,我就是!”
候无匹嘶哑着嗓音嘀咕道:“是你误导刚才那人,其实你根本就没找过我的家人,你的目的只是借以他手引开我,再激怒我,甚至不惜牺牲他的生命,好使我乱了分寸,一个真正的高手是不能失去平静之心的。”
“不错,你说的对极了,不过醒悟的却太迟了。另外补充一点,我先前仅是许诺那人,只要他能暗算了你,天赤剑就归他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认命了。”言罢散去凝聚的真气,喉间鲜血随即喷洒出来,如雨后的彩虹般艳丽,煞是好看。
‘天君魔尊’王泓发出声感慨:“江湖就是这样,你俩不要怪我。”叹息了一阵,拾起天赤剑,觅路往山下飘然而去。
雪下得越来越大,鹅毛般的飞雪遮盖住两具僵硬的身躯。白雪茫茫,宛若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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