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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看到桌上还有几片留下的面包,就知道知秋已经去上课了。这小子总算还有点人性,没赶尽杀绝。当我风卷残云地将桌子收拾干净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阵奇妙的震动。我理性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地震,却是一场灾难。
我几乎是扑倒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的,这时阿土正好点到我,我艰难地举起了手,可是那声“到”是怎么也应不出来了。阿土决不会放过每一次公报私仇的机会,把我当空气“萧马呢,没到么?再刚开学就不到……”“老师,小马不是在这里么?”没想到竟然是她为我说话!一只雪白的手指着我趴着的地方,可惜我们不能摆个个性的POSE回应向我投来的目光。阿土扶了扶眼镜,尴尬道“最近老师太忙了,下一个,叶知秋,叶知秋?叶知秋!”我心里默默叫道“叶知秋三次,成交!”教室还是一阵沉默,偶尔有被春感病毒骚扰的人咳嗽一下。“没到么?叶知秋……”他由习惯地扶了扶眼镜,“你们地学艺委员呢?来一下”
此时,我们的学习委员――知秋,正在同一幢楼的楼上伏桌而睡,流了一桌的口水。
“你知道么,今天上课点名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我对正在苦苦思索请假条内容的知秋说道。“谁啊?”“就是那个……陈赛恩啊”“哦,色恩啊~”他不以为然地卷了一筷子拉面,“可惜她没有救到我。”我忍不住笑了“谁让我们的博士新学期第一节课就摸错教室了呢?竟然还在那教室睡了一上午。”一直没有发话的剑心插嘴到“摸错教室没关系,以后不要摸错老婆的床就行了。”知秋瞪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构思自己的假条。
这时我忽然看到了那只雪白的手,这只手牵着另一只粗壮的手,从我眼前晃了过去。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窒息,我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聊起了她“你们说,这是色恩第几任男友了?”知秋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谁知道呢?让我想想,上次那个是马脸的,再上次那个是外语的、哦,中间似乎还有一个高中的小子经常来学校看他,再之前……”剑心搔搔后脑勺,吐吐舌头“想不起来了,简直比我上的课还多。”“只是短短的一年时间啊,说不准大家今后都有机会。”知秋挥舞着一次性筷子激动地说道。我喝着水,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好像一块大石压住了胸口。
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不是因为知秋的脚露在被子外面,也不是因为剑心此起彼伏的鼾声。总觉得有一件什么事情困扰着我,但我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好像明明感觉到痒,却不知道到底痒在哪里。我将可疑地对象一一罗列出来,又逐一地排除,这让我忽然发现我的生活是这么简单,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每天只需要按着固定的路线完成一成不变的事情,固定的人物,固定的圈子,千篇一律的一切。将一切都抽丝剥茧,也许只是因为我太平凡。
明白这一切让我更加感觉到无聊,于是我拿起手机开始发短信,不管现在是不是深夜。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字“回”。群发之后我丢掉手机,继续我嗅觉和听觉的修炼。迷迷糊糊间我几乎要睡着了,这时手机在肚子上震动起来,我还以为我的胃太饿了跑外边蠕动了。收拾一下嘴边的口水,我抓起手机“这么晚了怎么不睡?”我看了一下名字,是一个叫做“阿奴”的女孩。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地网聊,结识了不少女生,以至于我手机存的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不过这时熟不熟不成问题。
“嗯,我们寝室的音响音量太大了。”
“啊?不是熄灯了吗?”
“你有没有听过只会发出‘呼~哈~吭~’声音的音响?”
这次她没有很快的回复,我能够想象她在那边努力思考的样子。
“是不是有人打鼾啊?”看来这丫头还不笨。
“是啊,并且有磨牙说梦话的小插曲。”
“呵呵,你试试拿个网球放在他腹部,用睡衣盖上。”
我下床四处搜寻,没有找到网球,于是胡乱塞了双拖鞋在剑心衣服里,鼾声果然嘎然而止。
“你的办法挺有效啊?你是护士么?”
“呵呵,不是。小时候跟爸爸睡他老打鼾,我就经常塞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发现网球最有效:)我是学设计的。”
“嗯……音响关了我也要睡了,学艺术的,安。”
“晚安。”
“小马?小马?”睡的迷迷糊糊的我被一阵猛摇,我睁开眼睛看到老妈的脸,“到了,下车吧?”到了?到哪里了?我茫然地走下了车,“浙江海洋学院”几个大字肆无忌惮地进入了我的视线。我记起来了,今天是来这里报名的,但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呢?还来不及思考,老妈已经拖着我去了一个“小摊”前,一条鲜艳的横幅上写着“管理学院欢迎04届新生”接待我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能干的师姐,她手脚麻利地丢给我几张纸,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唯唯诺诺地回答,她似乎还不满意,推了推眼镜,问道“同学你妈妈呢?”然后在我妈过去后便将长途跋涉的母亲拉到一边头碰头不知商量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就见到老妈手里多了一张卡,上面几个红字分外惹眼“动感地带”
干完这一切她显得很满意,一拍桌子叫道“风,风!”于是真的像飘过来一样,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带他们去登记!”风接过信封,看了我们一眼,手指朝图书馆一指,便自顾自走了过去,我们只能大包小包地跟上。
登记完后风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他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寝室。房间里的油漆味和明显是刚完工的木制家具味道纠缠在一起,从刚打开的窗户私奔了出去。雪白的围墙围着四张高高在上的床,我熟悉这一切,就仿佛我住过一样。风在那边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父母提出的乱七八糟的问题,不时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装作没看见,走向了阳台,因为我发现从这边可以看到图书馆和半个校园。直到阳台我才知道什么叫作大吃一惊,原来阳台上竟然有个人!而且竟然是个女人!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地动山摇,还来不及看到她长得什么样,老爸老妈、风、阳台、学校便一同不见了。我闭上眼疯狂的叫喊,拼命挣扎,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知秋洗了一半的脸,他关切地问道:“小马,怎么了?做恶梦了?”原来是个梦……我叹了口气,“嗯,挺吓人的,没事了。”看了下表,“哇,快上课了,剑心呢?”
“在吐被你打到吞下去的牙刷。”
当我双脚再次立足实地时,不禁拧了一下自己的脸,让我明白这不是梦境。周围的一切还是这么熟悉,矮矮的树,短短的路,说笑着的学生来往在教学楼和寝室之间,情侣们依偎着享受着自己的世界。没错,只是过去了二年,这一切却怎么肯能从我脑中消失呢?梦真是个怪东西。
第一节课又是阿土的课,他不厌其烦地再一次点名,以确保上课的人数能够覆盖他大半的视野,看到一只只举起的手,忽然觉得他真是个可悲的人。“陈赛恩,陈塞恩?”谁都可以听出他口气里的激动,掏出笔熟练地在点名册上打了个勾,“虽然我的课不是很重要,但是作为一个学生,上课是天职,希望大家都能够按时上课,不要缺课,否则……”知秋朝我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我完全没有兴趣听他说什么,这小子说起迟到和纪律足以废话半节课,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远胜于任何人。
我只是在想,她去干吗了?
课没上到一半,半数的学生已经阵亡。剑心拿着新买的三星any call偷偷摸摸地拍下各人的睡相。二班的大牛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一个劲的猛舔嘴唇;106寝室的草心不知在和谁搏斗,牙齿咬得紧紧的;小八在桌上画画,画到一半支持不住竟然睡在自己的画上,醒来后茫然不知自己脸上有个内裤外穿的超人。把知秋和剑心俩小子都乐疯了。我陪着笑了一会,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就像小时候吃瓜子不小心吞下一只苍蝇一样。想发短信给那个学艺术的女生,一摸口袋才想到手机正在充电。很阳光的天气,竟然诸事不顺,郁闷地想吃瓜子。
在阿土满头大汗解释一个莫名其妙的名词时,后门被推开了。陈塞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就好像现在才是正常上课的时间。就连睡的迷迷糊糊的大牛都起来看这个和阳光一起走进来的女生。她似乎对周围投来的视线毫不在乎,若无其事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向阿土挥了挥手中的假条,后者只能收回到嘴边的话。于是大家回到了正题,讲课的讲课,看报纸的看报纸,睡觉的睡觉。只是多了一些窃窃私语,不时瞟来这里的目光。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爱看的一部儿童科幻剧,主人公总是灰头土脸地戴个摩托车头盔从一门大炮里窜出来,然后和一群倒霉的外星人战斗。让我垂涎不已的是他最赖皮的绝招,总是声嘶力竭的一喊“时间――停止”于是前面勇猛的猖狂的外星人只能乖乖挨打,然后在一次绚丽的烟花表演后宣告自己的出场结束。
“时间――停止”我真的想这么说,虽然我装作在睡觉,但是我还是可以看到她清澈的双眸,仿佛PS过的长发,以及她的一颦一笑。不禁感叹多年来的考场训练终于在实际生活中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从来不知道一节课的时间竟然会这么快,让我连回味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结束了。
扶着僵硬的脖子回到了寝室,心情格外的好。隔壁寝室放的平时认为极其难听的歌此时也宛如天籁。虽然因为阿姨刚拖的地不小心滑了一跤,但走进寝室的时候我还是笑的比今天太阳还要灿烂,全然不知即将发生的惨剧。
时间: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少顷
地点:新校区X#男生寝室及楼下
肇事者甲叙述的事情的经过:
……在我回到寝室后,发现剑心正在收衣服,由于那时心情比较好,于是想做弄他一下,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什么?丢下去的是什么?无可奉告!
肇事者乙叙述的事情经过:
我看天气比较好啦,就想把上午洗的衣服挂出去啦,就看到小马的内裤和袜子挂那好多天啦,谁几道啊这小子竟然来吓我啦。我本来就怕这种的啦,手一抖就掉下去了嘛,掉下去如果没人就没事了啦,谁知道下面会有人经过的啦。不过下课本来就人多嘛,我们学校学生不是过万了嘛?哦?问我打中谁了后?好像是外语的一个女生哈,其实我也没看清楚啦,那个女生我好像以前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后,而且她一看头上拿下来的东西就往旁边一丢跑掉了,我怎么看得清楚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记者团怎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不要走啊,我还没说完啊,还没介绍我了啦……
同寝室目击者丙叙述事情经过:
哈哈哈!……
本次事件女主人公追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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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的人物、事件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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