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小文(原创)

萧茵蛊夏

油光纸
剑风：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信给你。记得你喜欢粉红色，当初我还笑话你这一“怪癖”，如今，物事人非，我能做的，唯有选了这张粉红信笺，黯然涂写。
    头一次遇到你是在学校图书馆三楼，还记得吗？你当时手中正拿着金庸的《天龙八部》，悠闲地翻阅，全然未觉站在一旁焦急的我。这部书，我已顾上许久，可每次去借，总是失之交臂。那天，老远便瞧到了，可还未待我上前，另一双手便已将它缓缓取下。那就是你！你不曾知道，当时的我已咬了牙，忿忿地站在那儿。
    本想你只是随便看看罢了，却哪知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末了，我终是忍不住，用木卡顶了顶你的胳膊肘。转过头来的你，满脸皆是疑问。
    “对不起，这本书你要借吗？”我略带小心却又掩不住担忧的问，巴望着你的答案。
    “嗯。”
    没有半字的多余，却让我又怒又怨。
    心中满是对你的责备，脚下便也不停，急急离去。
    这次借书的阴影扰了我多天。自诩不是记恨之人，可为何偏偏对这事耿耿于怀？原来我还不知，就在那时，心已离了身体，魂儿早已随了你去。
    那个周末，我拿了英语书去自习室。因是周末，便有许多空位。依着窗儿，我拣了个位子坐下。翻开课本，却再无心复习。隔壁的位子上，那本《天龙八部》四平八稳地躺着。再顾不得其他，顺手拿着便自在地读了起来。
    最喜欢乔峰，对他与阿朱的恋情，除了落泪，别无其他。我是个抑不住感情的人，稍有动情，定会泪流满面。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真不羞！”淡淡的不屑中透有一丝的温柔。
    我抬头，便对上一副可笑的鬼脸。一时间，又涕又笑。我想，那时的自己定是丑到了极致，不然，你怎会专盯着那书。于我，却吝啬地连一个表情也没有。
    待擦干泪后，书已被你取走。我的泪水打湿了好几页纸，你正拿着纸巾小心地拭，那个模样，又令我想起了在图书馆时的你。怔怔地看你将书页摊开来晾。你或许不知，当时的你，皱着眉，一脸的心痛。
    学校的图书，你却看得更胜于自己所有。你洋装着微笑，可一个眼神，仅一个眼神已足够背叛你所有的伪装。这部书，于你，定是意义非凡，不然，你又何故如此？
    我的心已不能平静。那段日子，你或许不知，但于我，确实刻骨铭心。你住的8号楼，离水房近。于是，我每天又多了一份企盼。全宿舍的开水，我都抢了来打，来来回回，为的，只是能看你一眼，哪怕只是惊鸿一瞥，这一天，无论如何，我变也足够兴奋。或许你要笑我了，傻至如此，可你知不知道，我们偶然相逢，你朝我颔首时，我却故作矜持。并非默然，我只是害怕，我怕我再多的举止便会引来你的厌烦，而那却是我万万不想的。
    到底是时时生活在一起，舍友们很快就发现了我的恍惚。见我天天如此，都不忍。彼时，恰是宣传部招新。你是部长，我知道，若是想多见着你，最正常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成为其中一员。
    此后的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但你定是不知，与你同处的那段日子，我是何等的快乐！你的每一个微笑，我都珍藏在心底。你时而的暗自神伤，我也和着流泪。
    我记得学校那个重大项目的宣传。为了它，你费尽心力，却始终不满。我见你这般，就试探性地提了个建议，未想却有如此的效果。当时，你红着眼，激动地和每个成员拥抱，边喊着：“我们成功了！”呵，此刻的你，十足的一个大孩子。而我，自然是替你高兴。我甚至更自私地认为你所说的“我们”，指的便是你我二人。而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爱情，原来可以让你自私的理直气壮。
    为什么你时常郁郁寡欢，又是为什么你会捧着《天龙八部》而发呆？这些，我是真得很想知道。可每每对着你，我却又拙于言辞。我无权也惧怕过问你的私事，因为我毫无把握在你叙述的当头会否潸然泪下。明明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获悉，你可知，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然我终是忍不住，看到你难得高兴，便脱口而出：“《天龙八部》，能借我看一阵吗？”凝住了笑容，惊了一下，你便不再言语。你的难得高兴荡然无存，我的顾忌和担忧不想来的如此急迫。
    三天，于我来说，仿若三生三世。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也无力再面对其他。默默地把自己关在衣橱里抽泣，在黑暗中寻求慰藉。
待拿到你的那部《天龙八部》，我的眼疾又复发，且更甚以往。医嘱：多休息，少用眼。室友径自替我请了假，遣我在“家”休养。
    下午，我已憔悴不堪。几日不见，你的音容笑貌仍挂于眼前。小于猝然将一本书抛向我，顺口道：“你日思暮想的情哥哥给你。真搞不懂，难道你就为这么一本破书？”
    双眼痛的厉害，只得将书移近些看。一层书皮，用油光纸包着，已破旧。如今看来，用这种纸包书，似乎可笑。翻开，一张纸折了夹于其中。拆纸，是你的笔迹。
夏夏：
    曾经，这本书于我，是所有的一切。我把自己最深刻的爱交给她，却哪知，最后能留下的，也只就这一本书。或许，伤得越深，痛得越彻，畏惧的也便越多。曾经的失去让我心灰意冷，如今，我不曾奢望再拥有。这本书，你若真心喜欢，就赠于你吧。
                                                                剑风
    眼睛似乎更肿胀，难过至极，泪水猖狂。抹下，又溢出。真是该死的眼疾！
艰难地熬过两周，眼病稍有好转，却也难于见人。《天龙八部》已被我读完。我们的关系，依旧如此。只感觉你的笑容多了起来，较之往日，精神了许多。
    “这么破烂的书皮，还不仍？”旧日的好友诧异于我这一习惯。也是，厌恶破旧物品的我，却惟独对这本是书善待有佳。这并非平日的我！你说这是为何？我不知，自己竟在无意之中，有所改变。
    你知道吗？我曾傻傻地以为，你的不愉快回忆，多是由于这些旧物。而若将他们换新，你的心情定会转好。于是，我顶着墨镜，走在夏季炽热的大街上，寻访你旧日的油光纸。整一日，逛遍几条熟知的大道，却一无所获。原来我还不知，过去的并非就可抹去。即便是你那旧时的油光纸，如今，又何处可寻？
    一家礼品店老板甚是热情，提我介绍着最新的包装纸，没有油光纸，用别的纸包那本书，你会接受吗？或许，真的该换换了。买了一沓，付钱离去。走出店门，抬头那一刹那，你与她挽手走在对街，幸福甜蜜，你侬我侬的样子。那时，我若是能够选择，定不会抬头。
    现今，我才知晓，近日你的笑容，原来与我无关。而我却想，或许，你名我的心思。哪知，我实是天真！
    那一沓包装纸，崭新的被我压在柜底。往后每年，我或许全折了纸船，让它满载祝福，向你飘去。
    秋风拂面，立于街头，还是禁不住对你的思念。你那破旧的油光纸已被我埋于土下，他日，我定会找到新的，为那本书重新包皮。
                                                            夏夏
                                                        二00五年三月

￡风信子

本该可以写得更好的
抛开世俗写法，恁感情流露吧

吴杰雄

LZ是男孩? 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