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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生物以及生物实验的反思
在文章的开头先引入一段话:“现行生物课中的动物试验课真可说是一种残酷的训练。课本那么轻易地说“取一只活青蛙”或者活鱼或者一只活鸟,“剖开它的体腔”,“看看它的内部构造”……每个学生都应该用刀子把一只活青蛙或者小兔子,生生地剖开,看看她怎么出血,怎么颤抖,怎么痛苦万状地死去。可以想象,在那种并未成熟的年龄,学生们会怎样合理地任意地切割动物,一刀一刀地旅行凌迟般的刑罚,让一只完全无助的青蛙或者兔子受尽痛苦,在自己眼前死去。”
写下这段话的是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副教授、环境保护人士莽萍,主要研究动物保护问题和反虐待动物立法问题,在这篇题为《为所有动物不受虐待》的文章里,她说:“青蛙或者别的小动物有什么罪过呢?它们的罪过就是太弱小了,也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无法忍受的疼痛。为什么看起来生物课的学习更容易把动物看成是工具,而不是更值得尊重的生命呢?”
这些小动物以生命为代价的牺牲是否值得?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过。大学里四年都在与生物打交道,做了无数的动物实验,其中也包括活体实验。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实验从虾、蟹开始,再是小白鼠,继而蟾蜍、鸡,最后是与人类同为哺乳动物的家兔。我的心态也开始由原本的怜悯,渐渐地冷漠,只是告诉自己,你是在为科学而实验。于是从开始拿着小白鼠下不了手,到最后可以面不改色地将小钳子夹住仍在跳动的动物心脏。
前段时间实习时在医院急救中心采访,看那被车撞得血肉模糊却仍在抽动的病人躺在我眼前,当我看到那具原本有生命的躯体不再动弹,我表现出的平静让护士也吃惊万分,她问我为什么,我只是告诉她,我也学过医学。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做过的生物实验让我对生命的逝去看得冷漠,对于鲜血,似乎已经没了感觉。
或许我们可以说生物实验的目的在于学到更多的科学知识,在于用科学知识去挽救更多的人类。从这个角度看,这些动物们是献身于科学,是光荣无比的。但另一角度看,为何人类获得这些科学知识,就非得牺牲这些小动物,更何况学到的知识更多时候是用于救助人类自己而非这些小动物。对于动物而言,是否过于残忍和冷漠?
还是同意莽萍的说法:“它们的罪过就是太弱小了。”小鼠繁殖能力强,性情温和,又和人类一样是哺乳动物,理所当然地被用作实验动物。或许我们可以说,正是太过于弱小,才会被施以如此残忍的处死方法。但是或许我们更应该说,现在的生物实验中更缺少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尊重的典范当属乔达摩•悉达多(即佛教创始人,后人称释迦牟尼)。
乔达摩•悉达多在尚未离开皇宫的日子里,学习过医学。当时解剖人体是被看作极为重大的罪过,悉达多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去验证所学的医学知识。某日于皇宫花园中逗猴玩,一只鹰从天而降,将猴抓住提至半空,不料猴惊吓之下抓伤老鹰腹部,老鹰吃不住伤痛,高高将猴摔下,那猴顿时摔死在一块石头上。于是悉达多的老师和悉达多将死猴拿来解剖。解剖完毕,悉达多看着死猴竟然流下眼泪,说:“这只猴子本是无辜的,却在死后还要被我们肢解,真是可怜。”老师于是告诉他:“这只猴原本便是要死于老鹰爪下,现在死了还能教给你医学知识,这是为科学而献身,它应该感到荣幸。”最后,悉达多流着泪把死猴埋葬在皇宫花园里,并对猴的坟地拜了三拜。
怀着对生命的尊重,悉达多完成了对医学知识的学习。不仅仅是对活着的生命,就连死去的生命,悉达多都怀着无比的尊重,相信这是现在的生物实验所缺少的一种精神。
记得以前做家兔实验时,一室的同学分作几组,不时地给已经麻醉的家兔注入肾上腺素、乙酰胆碱等药品,它们可以让家兔呼吸急促或消失,看着屏幕上代表呼吸和心跳的曲线起伏时随着注入的药品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频率时,我感觉到这些动物的生命仿佛已经是一种工具,可以掌控在我们手中,的确如此。莽萍说:“为什么看起来生物课的学习更容易把动物看成是工具,而不是更值得尊重的生命呢?”我们确实缺乏一种质素,那便是对生命的尊重。
学校里做动物实验的机会颇多,摘取螯虾附肢实验倒也还好,因为使用的都是死虾;而兔类实验基本上都对兔子加以麻醉,大抵是因为麻醉兔子后实验更方便,兔子不致挣扎,但是现在想想,假若实验不麻醉也能照常进行,估计老师也是舍不得那昂贵的麻醉剂的;蛙类实验倒也人道,首先便用解剖针破坏蛙类的大脑和脊椎,快速死亡的蛙类也少受些实验的折磨。个人认为最为残忍的实验莫过于小鼠实验,解剖小鼠时先得用颈椎脱臼法处死,这番处死法确是残忍不过,一手掐其头,一手扯其尾,生生地将颈椎拉脱臼,手法熟练者自然不过数秒能够解决,而生手则必耗费数十秒甚至数分钟方能完成,对于小白鼠而言,是多大一种痛苦!
莽萍的文章主要讲的是反虐待动物,那么动物实验算不算是虐待动物?或许我们只能用科学二字去掩饰这场杀戮下的丑恶。实验不是虐待动物,而缺乏了尊重的实验却无异于虐待动物。人有没有从动物的角度去想过?拿小白鼠为例,如果能够在小鼠麻醉之后处死,是否更显人道?而这些问题,都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只是不知道生物老师有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对于动物实验,莽萍没有反对,她也没有理由去反对,她只是在文章里说:“只是,我们要养成非常谨慎地使用动物实验的习惯,应该注意到动物的痛苦,注意到人对动物的不公平的心态。”
1822年,世界上第一部反对虐待动物的法律在英国获得真正通过。继而一部又一部反虐待动物的法律在世界各国出现,这表明了人类开始通过审视自我的行为,来改变对待动物的态度,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对动物而言是件好事。
四年的生物实验,四年与生物打交道。今后,我的工作很遗憾地基本与生物无关,看完莽萍的《为所有动物不受虐待》,我开始反思,反思过去四年的实验,或许,每个与动物打交道的人都该反思,反思曾经有过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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