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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力对着我说了两年的“殷然,我喜欢你。”有时候,我也会回答他一句“尤力,我知道。”而高二的那次运动会拉近了我和尤力的距离。那是一场1500米的长跑比赛,当别的同学都到达了终点的时候,我竟然还差整整的一圈。我顿时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该跑还是该下去。我知道如果我下去,班级里这项就没有分了,我顿在那里,当时诺大的校园都静下来,这时尤力从看台上下来了,他那天穿着白色的运动衣一双钉子跑鞋,他在全校的注目下,跑到我的身边,他说:“跑,殷然。”就这样在他的陪伴下,我终于跑完了最后的一圈。那天夜里,在秋千架下,我将手轻轻的放到了尤力的手中,我说:“尤力,我喜欢你”。那天夜里有风,风吹离了树叶,落在尤力的身上,我轻轻的给他拿下,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让尤力很惊很喜,他说:“殷然,我要一直待你好。”
当尤力给我的东西塞满了那个纸盒的时候,我为了钱,放弃了与尤力共赴郑大的机会,尤力得知后也在家里哭闹着不去上学,任他父母软硬兼施全然无效。夜里,尤力的妈妈到我家来,她站在客厅里,她对妈妈说:“让你家殷然上学去,学费我们家出了”这让妈妈一时答不上话来,我想尤力妈妈的那种气势定让妈妈也不舒服,那时我说:“我不会去的”
“你不去?你不去我家尤力怎么办?”
我说:“那是你们家的事。”
尤力妈妈惊呆了一下,然后骂我冷血、没良心、是个不知道报恩的东西。尤力妈妈走了,我妈妈说:“殷然,你快去劝劝尤力,你别毁了人家的前途。”我说:“妈,我给他一生。”
真的,该我偿还的日子了!
我找了工作,尤力也找了工作,我要每日的呆在工厂里,穿着油腻的蓝工装,腰里系着围裙,手里握着锤子,每日里上千次的锤打。油污在我细嫩的掌纹里固执的留下来,每次下班我都要用刷子狠狠地刷着,直到我的手渐渐的红肿起来。真的无法洗净了。而尤力每日是坐在工作间里,看看书,写写字。尤力开始上网,由于工作的关系开始慢慢地在外应酬起来,开始的半年里还是几乎每天都来看我,然后就渐渐的稀少起来。有时尤力会说:“殷然,你换一下衣服,我带你出去。”尤力的朋友大都很健谈,那个叫眉眉的女孩子更是妙语如珠,意气飞扬,尤力说:“殷然,你真的很美,你要比眉眉漂亮,比她清秀,但是,你有点活力好不好。”我没有活力,在尤力周旋在他那群朋友的身边时,我依然画着我的淡彩画,依然深夜里去荡着秋千,依然看那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看那弦月的瘦、弦月的扁,看弦月如我一样的孤单。我不再想跟着尤力出去,不想看到眉眉那火一样的眼神,我看着她对尤力的情感在眼里一丝丝的燃烧起来,也看到尤力看她的那份赏识,还有渐渐增多的激情。我不愿看到这些,而尤力对我渐渐的挑剔起来,甚至于厌恶起来,他反感我的每一句话,他说:“没见识,你没见识。”他让我和他出去,我说:“不去”尤力会摔门而去,他说:“你死去吧!”发展到这一步,我真的无所谓,但我知道每次尤力的尖酸刻薄没有刺痛我,而是刺痛了我的爸爸妈妈。妈妈说:“殷然,走出去吧,你漂亮,你聪明,你怎么就不能玲珑起来呢。”但是我不能,我的生活圈子太小,我把自己封闭起来,我不想出去,我没有激情也没有活力。
表哥来了,他进门喊着妈妈说:“姑,我把你的侄媳妇带来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很伶俐的女孩子,表哥拉着我说:“瞧,不骗你吧,我的妹妹是一流的漂亮的。”女孩说:“你妹妹真的很漂亮啊”晚饭的时候,尤力也来了,他和表哥握了握手。表哥那天穿着他的那身军官服,是那样的威武,他使表哥更加挺拔起来。这家里,表哥是尤力唯一有所忌讳的人。那夜,电视里播放着‘聊斋’,那火红的狐狸就那么轻轻的一摇,变成了一个很美的女子,我说:“哥,很漂亮的妖精呀”表哥说:“你喜欢?”我说:“是,蹲下是狐,站起是人,很洒脱随意的。哥,如果我是个狐狸,我会在那个开满迎春花的山坡上等我的纣王,要那一份极尽纵容的宠爱。”而这时尤力不屑的嗤了一声,表哥第一次见尤力这样,很惊异的,但是什么也没有说,表哥的女朋友这时很灵巧的说:“我也喜欢呢,如果我有殷然的脸,我也愿做一只狐狸,有着传奇般的神话。”我说:“是,化狐而飞”我们笑了起来,而尤力忽然站起来,没有说一句话,夺门而出。妈妈和爸爸的脸都红了起来,那顿饭表哥很难再咽下去。表哥走的时候对我说:“殷然,你其实还很小,没必要吊死在这里,你自己拿出气来,哥就好帮你。”我说:“哥,不是的,我对尤力一直没把感情放出去,冷淡了 他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哥走了,我送哥下楼就没有直接回去。初夏的风还很凉,慢慢地沁着我单薄的衣衫,我抱着手臂一个人走在路上,马路上的人很多,时而有汽车灯光照在我洁净的衣裙上,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幸福和自信,只有我,落寞的走着,心里不知道该去想谁。我才20岁啊,我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恋爱的,为什么我这么平淡如水,连尤力的摔门而出,都没有让我难过一点呢?那夜,我走了很久,路边的咖啡店里,靠着玻璃窗坐着一对情侣,男孩子说着什么,而女孩子那么幸福的笑。我站着看了很久,为什么我不幸福,这怨结到底在哪里?那夜父母亲睡的都很晚,灯熄了很久的时候我还听见他们再说着什么。
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爸妈很欢喜,用手招呼着我:“来,殷然,你看爸妈给你买了什么?”写字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台电脑,“殷然,你不要嫌弃,他是旧的。”然后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黑色的,小巧的,发着黑黝黝的光,崭新的躺在爸爸粗糙的手掌里。我说:“爸”爸说:“没什么,这没什么,殷然,我们的帐都还完了,你也工作了,爸爸有钱的。”而这一瞬间,我明白了,我的孤僻和浅淡的忧郁成了父母沉重的心事和负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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