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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文君叹 [打印本页]

作者: xxxaxxx    时间: 2009-3-28 12:19
标题: 文君叹
若干年以前的汉代,有一位名叫卓文君的女子,她出生官府之家,饱读诗书,才气过人,更重要的是她貌美如花,《西京杂记》里记:“文君姣好,眉色如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无论是将她搁哪个时代,都是一等的佳人,和中国的四大美女都有得一拼。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十七岁嫁人,不足一年,老公便一命呜呼。按照常理,她当清心寡欲,素衣素食,在孤灯冷夜中熬过漫漫长路以换取一座贞节牌坊。可是文君没有,她的心如菊绽放,在寂寂中依然秋水望穿。也该她运气好,不久,一位名叫司马相如的翩翩公子为她作了一曲《凤求凰》,爱慕渴求之心溢于言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来有之。那卓文君一激动,便和他私奔了。

    私奔,在汉代是什么概念。卓文君开了先河。想那司马相如彼时只是一介寒儒,家徒四壁,除了能把追女孩子的绿绮琴抚得令人心醉之外,据说还有些口吃,而卓文君这个富家千金偏不信邪依然义无反顾地将爱情的宝押在了他身上,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豪气干云天令我辈叹为观止。

    尔后她洗尽铅华,布衣素裤,和老公开起了小酒馆,并把酒馆开到了她有钱老爹的门口。老人家要面子,上门“求和”,家财也分与他们,司马相如本也是才华过人,不久,被皇帝老儿看中,立马混得风声水起。

    一曲《凤求凰》,文君相如的爱情佳话,千古流传。

    如果故事于此便戛然而止,就如《倾城之恋》中那声声炮火,炸断了故事的尾巴,也未曾不是一件美事。世人也就只记住了文君的活泼淘气,相如的深情如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龌龊难耐,不会有与《凤求凰》同样千古传唱的《白头吟》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三五年,许是七年,我更相信是七年,因为有七年之痒之说嘛。司马相如要纳妾,应该是意料中的事吧,那古时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正如饥要裹腹渴要饮一样的正常。放在当时,无论是法律和道德都是与他一个阵线的,他的要求并不过份。也是呵,人家相如虽说有些小结巴,但也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与那些狐朋狗友同出同进,别人个个挽着小蜜拎着情人,独他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想心里都不平衡吧!再说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相如如柳下惠般自持慎重,也难免会有慕名而来的粉丝主动投怀送抱,男人嘛,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罢了。

    可叹卓文君,才貌双全,居然也留不住一颗渐行渐远的心。人是最无情的动物,交好时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恨不能真用水调合了,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一旦风波乍起,两心疏离,情移意迁,那翻脸却比翻书还快。司马相如意欲纳妾后给文君的家书中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独独没有“亿”字,言下是没有“忆”了,好一个薄情寡“忆”的男人!即使现在读来依然令人不守而栗,唉,人心苍凉!想彼时凤求凰时,那般地心无旁骛,弱水三千也只取一瓢饮。而此时时事旋转,流光已逝,郎情妾意已成往事,连忆起却都不愿意了。难怪李冶有诗云: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纵然你是风华绝代,艳压群芳又如何,时光的利剑也割平了情感的触角,审美疲劳了,相看两不厌只能当童话来读读而已;纵然你兰心蕙质,才华过人又如何,洗尽铅华之后他只愿你的四体勤一些,眼神蒙一些,嘴巴笨一些才好。

    卓文君毕竟不是河东柳氏,面对陈季常的变心可能发出无敌狮吼以挽回负心人,她也不能像现如今的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刚烈而自尊的。于万般无奈中,她还有她的才华,于是口诛笔伐作《白头吟》——“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果断利落绝不牵牵连连!

    那个口吃的男人此时更结巴了。他本以为:量她卓文君有过人的才华,绝色的容颜毕竟也经不起岁月的淘洗,离了他怕再难嫁出去了。况且此时的相如已不同彼时,位高权重,轻易放弃了只会白白便宜了续娶的“小青”,世事所趋嘛,女人嘛,都逃不过这场宿命,认了吧!可那卓文君正如河东狮柳月红一般地不识时务,宁为玉碎也不让你瓦全,宁可喝下那忘情毒水也不愿看你与新欢如胶似膝。相如“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顿时如肥皂泡般破灭。

    他应该经历了相当的挣扎和心理斗争,权衡利弊,辗转反侧。旧欢虽如梦,却也曾两情缱绻,如今虽有如花美眷侍侧,怕并不如发妻情深意长。再者负心汉的罪名背上了可就像香口胶一样地粘住了甩也甩不掉,那舆论八卦也会在背后指指戳戳,让你不得安生!唉!搞什么婚外恋,原来如此的麻烦!千年以前的一个不眠之夜,司马相如先知先觉地替后世男儿发出了如此感叹!

    于是他收拾心情,整点行装,带着熊猫眼回到了文君的身旁。真的有点不怀好意地好奇:文君有没有让那个曾作过《子虚赋》、《上林赋》的风华男子跪床板。

    这当然已经不重要了。

    薄幸男儿终能浪子回头,似乎也应成佳话。文君当知足了。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第一次听这首诗是在电影《方世玉》中,觉得朗朗上口,言清意明便记住了。今天想到卓文君时,这首诗从记忆里突如其来地冒出来。

    我不相信,相如文君真能回得到最初的玲珑光景,还能心无挂碍一派清明地相偎相依。那曾经的离弃必像是一根长在了心里的刺,别人只看到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安无事,个中人却阵痛隐隐百味杂陈。

    可文君不知,相如是无辜的。

    世事本无常,爱情更是难预料,于时间的旷野里,该逢着一个什么人,爱上一个什么人,与谁执手相牵本不是人力所能参悟和掌控。人生且短且长,去去往往的人流,转瞬即逝的心动,人世的变化,情感的迁移正如四季的轮回,此消彼长。凡事凡物,皆得之你幸,不得你命。

    爱情终是美丽的。只是她总是以失败的形象示人。她往往输给了流转变幻的时间空间,输给了纷纷扰扰的凡尘琐事,输给了欲壑难填的人性人心。

    人,其实只是爱情落败时替罪的羔羊。

    叹!爱情不停站,要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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