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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背后有人·玉镯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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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阑天空
时间:
2008-2-13 09:41
标题:
背后有人·玉镯迷魂
【 序 】这是一个“背后有人”的时代
那 多
对于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有人期待,有人恐惧。正是因为下一刻的莫测,才会让人产生这样的情绪。这种莫测不仅指外部世界,就连我们自己也是一样。
一个人有着怎样的特质,在他真的去涉足这一方面之前,自己往往并不知晓。小小的血肉之躯里蕴藏着千奇百怪的特殊的能量,只等在特定的那刻绽放出来。就比如十多年前还不叫那多的我,一次次沮丧地发现精心炮制在作文本上的文字被批改出一个很不咋样的分数,绝不会料想到会有著作颇丰的一天。
网络写作的普及让这种令人惊喜的自我发现频率大大提高,如果不是网络,许多写出了脍炙人口小说的写作者至今没有途径和勇气把脑海中的想象变成真正的故事。在网上看了七八年小说的我只能感叹,这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和十年前相比,任何一个人的创作被普通大众看见的可能性都提高了至少一百倍。但这或许也是个相当糟糕的时代,因为对我这个写作者来说,看到如此多优秀的写作者夜以继日地涌现出来,会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青衣侯就是这样一个涌现出来的优秀写作者,我打赌当她刚开始把文字传送到网上时,绝想不到会有一天这些汉字从电脑屏幕中跳出来落在纸上成了铅字。就像我说的,她的身体里藏着让她大吃一惊的特殊能力。
当“背后有人”这套恐怖小说还处于网络状态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了。对于一个初次写作长篇小说的人来说,能让故事自始至终处于让人难以喘息的紧张状态,非常让我惊叹。每两三千字一章,每个章节都有一个甚至一个以上的情节进展,让小说结成一张复杂而严密的大网,把读者紧紧捆绑,无法挣脱。
当然,没有人能够在一开始就做到完美无缺。“背后有人 ”系列的缺憾,正和其优点一样,属于一个事物的正反两面。对每天在网络上保持更新的小说来说,每一章保有高密度的情节和悬念转折,是吸引读者的不二法门。可是当小说成为案头的完整一册书,就需要有相对流畅的线条。就如同优美的体形,并不是把人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突显到极致,那样甚至会因为相互冲突而导致极严重的疾病。有重点,有衬托,有紧张,有舒缓。高妙的网不会布在水面,而是深沉在水底,等猎物被捕获时,蓦然回首,才发现曾认为平静的水中早已杀机暗伏。
无论如何,青衣侯成功地给她的读者带去了诱人的恐惧,从而有了一个美妙的开始。但这是一个“背后有人”的年代,无论是我还是她,在任何时候回过头去,都会发现影影绰绰中有着凶猛的身影。所以,不要止步于读者的赞美,加快脚步,别回头。
作者: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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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1
引 子 玉镯迷魂
每一个成年男人,只要没有生理缺陷,大多会在平淡生活中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期待一场艳遇。
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渴望艳遇的男人。
我就经历了这样一场艳遇,一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艳遇。
第一章 神秘古玉
1 神秘的女顾客
我叫林峰,二十四岁,是三T公司的一名业务主管。
三T的意思是三替,公司的宗旨是替你找人,替你取证,替你排忧解难。公司的全名是三T信息咨询有限责任公司,说白了,就是一家私人侦探公司。因为国家相关法令禁止私人介入侦探行业,才不得已用信息咨询作为幌子。
公司的主要业务有两项,一是寻人,二是取证。
世界上总有一些欠人钱财不想归还的主儿,他们为了逃避债务往往玩失踪游戏,我们三T公司就急人所难,通过各种渠道,把这些失踪的人找出来,把地址告诉他们的债主,从中收取一定的辛苦费。
相对于找人来说,取证是本公司的主要业务。内容无非是搜集婚外情的影像资料,给破裂的婚姻提供证据,以便在离婚的时候为我们的当事人多争取一些财产利益而已。
这些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甚至还有些缺德,因此公司里的人都有心理阴影,行事很低调,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在公众场合露面。出门的时候,往往选择戴宽边帽、黑墨镜,整个一副特务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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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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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1
一天下午六点,公司里的人都已经下班走了,我也准备离开的时候,来了一个神秘的女顾客,开价十万元,请我们找到她丈夫包养二奶的证据。
这是一个典型的案例,类似的案例我们公司每个月都会接到两三宗。因此我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把她当做一般客户来接待。可是当我们谈到佣金和取证之后的处理方式的时候,雇主的两个特殊要求引起了我的注意。
首先她没有钱,只是拿出了一只色泽莹润的玉镯,声称这只玉镯价值十万元以上,就用这只玉镯当做我们工作的酬劳。
这是一只鹅黄色的镯子,拿在手里有一股温热的感觉。这只镯子很奇怪,它不是正圆形的,而是略扁,呈椭圆形,能够轻易地立在桌子上。
我对玉石没有任何了解,拿着这只镯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总不相信这只小小的镯子能价值十万元。
不过我还是接受了玉镯。一来因为雇主哭得很伤心,我动了恻隐之心。二来我有一个懂得玉石收藏的朋友,我打算拿去给他鉴定一下,如果这只玉镯是真的,不要说价值十万元,就是价值五千元,也足可以支付公司的佣金了。如果玉镯有假,我还可以退回去。
接下来步入正题,雇主告诉我要取证的对象,以及取证之后的处理方式。
当雇主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个人我认识,不仅仅是我,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男人。因为这个人是一个公众人物,是本市的一个重要领导,经常在电视上露面。
这个领导人四十多岁,正处于事业的巅峰,群众口碑极佳。我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翩翩君子,一个在电视里苦口婆心劝导民众遵纪守法的领导会在外面包养二奶。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情况是,这个领导人的妻子我也认识。
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公众人物,是本市电视台的一名美女主持人。当年这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曾经轰动一时,人们一直津津乐道他们两个人的婚姻,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现在问题出来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那个领导人的妻子,她才是二奶。如果女雇主的话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这个领导人包养了不止一个女人?
按照本公司的规定,对于涉及当政者隐私的案件一概不予受理。这也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惯例,原因很简单,我们是升斗小民,惹不起这些大老爷。
谈到这里,我完全可以拒绝雇主的要求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竟然把公司的规定抛诸脑后,毅然答应接手这个案子。现在想起来,那一天的下午我的大脑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非清醒状态,有些稀里糊涂。
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草率的决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如果我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女雇主给了我两个地址,一个是那个所谓的二奶的居住地,另外一个是取得证据之后的邮寄证据的地址。
这个邮寄地址很特别,不是她的家,而是本市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自己得不到了,就会想办法把对方彻底毁掉。可想而知,如果我真的把这个领导包养二奶的证据寄到纪律检查委员会去,将会掀起一场多么大的波澜。
老人说的话没错,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得罪了女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送走了女雇主,我又在公司里停留了半个多小时。这之后,我的脑子就清醒了。
清醒后的我为自己这个草率的决定懊悔不已。那可是一个大领导,是我们公司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无论我们能否取得他包养二奶的证据,也无论他是否会因为我们的证据而落马,一旦被他知道我们曾经窥探过他的隐私,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雇主找回来,告诉她我不做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竟然没有留下这个雇主的任何资料,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根本无法通知她,甚至,我连女雇主的外貌特征也记不太清楚了。
这是一个重大的失误,对于我这样一个资深侦探人员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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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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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1
然而事情毕竟发生了,我必须思考应对的策略。
首先我打算对公司隐瞒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一件不该接手的任务,让老板知道了可不好办。
其次我决定不去执行这个任务。我有的是时间等,只要她来找我,我就把镯子还给她,让她另请高明。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醒来。我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睡到中午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一晚上我都在做噩梦。梦的内容记不清楚了,总之很恐怖,不断地出现一些血腥的镜头,让我好几次惊醒。
因此当我的图像出现在陈飞的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我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2 一块古玉
陈飞是我的一个好哥们儿,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个玉器收藏家。
能够成为一个玉器收藏家,首要的条件就是有很多钱。陈飞祖上积德,给他留下来一大笔财富,他才能在玉器的海洋中徜徉。陈飞的太爷爷是一个掘墓者,新中国成立以前曾经盗挖过大量古墓,家里积累了数千件玉器。上百年来,这些玉器成功地逃脱了一次次社会动荡,传到陈飞手中的时候,已经成了合法的私有财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陈飞如果把自家保险库中的玉器都拿出来办一次展览,就连本市的博物馆也会自愧不如。
陈飞从小在玉石堆里长大,练就了一身鉴别玉石的好本领。无论是什么样的玉器,只要让陈飞看上几眼、摸上两下,就可以断定其年代、产地和价值,而且百发百中,从来没有走眼过。
通过电脑上的视频图像,陈飞看到我之后,先是一脸惊讶之色,然后说道:“林哥,我知道你憋得难受,偶尔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不要太过分啊。你看看你,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老实交代,昨天晚上有几个女孩子在你的床上?”
真是冤枉死我了,我活了二十四年,至今还是一个雏鸟,哪里会有女孩子上我的床。这一点陈飞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这样调侃我,完全是在看我的笑话。
“昨天晚上白灵在我的床上,你难道不知道吗?”白灵是陈飞的女朋友,因为彼此太熟悉了,我们总是互相开玩笑。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换一个了,你愿意接收,我乐见其成。”陈飞哈哈大笑,“林哥,没事吵我干什么?大清早的,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陈飞是一个夜猫子,上午十一点对于我来说正是工作的时间,而对于他来说则正是睡觉的时间。
我拿起那个玉镯在摄像头前晃了晃:“给我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价值多少?”
陈飞看了看,摇头说道:“画面很模糊,看不清楚,最好给我传一张照片来。不过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小子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从地摊上捡来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捡漏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点我早有准备,立刻给他传过去一张提前拍摄的数字照片。
陈飞看到照片,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竟然拿这样一个破玩意儿来糊弄我。我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这不是玉,而是一种质地很细腻的石头。”
镯子是假的,我不但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很开心。因为我有了正当的理由拒绝雇主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也觉得是假货,因为这个镯子根本就不是正圆形,而是椭圆形的。另外,不是说玉石很凉嘛,这个镯子拿在手里很热。”
“知道你还来烦我。玉石的导热性能很好,因此拿在手里是凉的,竟然还是一个椭圆形的烂货。咦,不对,椭圆形,热的?”
陈飞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来看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知道陈飞在看什么,以为有另外的人在和他聊天,于是在对话框中输进去两个“8”字,准备关闭电脑。
“等一等!”电脑另一头的陈飞突然大喊一声,神色焦急地说道,“不要关,等我一下。”
陈飞起身离开电脑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出门口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看见了直乐,从来没有见到陈飞如此狼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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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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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十几秒钟之后,陈飞手捧着一本颜色发黄的古书回到电脑桌旁。这本古书我曾经见过,是陈飞的爷爷留给他的,是他太爷爷的盗墓笔记。陈飞翻开古书,找到其中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林哥,看看你的镯子,内侧是不是有一条红色的细线,还刻着一个三角形?”陈飞对着话筒大喊。
我拿起镯子看了看,发现在镯子的内侧果然有一条红色的细线。这条细线像一条蛇一样盘绕镯子一周,在其中的一个地方有两个分岔,整个图案就如同一条在吞吃自己尾巴的蛇。在与蛇头对应的另外一侧,果然雕刻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真的有一条细线和一个三角形。”我感到很新奇,我传过去的那张照片因为拍摄的角度不同,根本看不到镯子内侧的样子。
“真的有,你确信?”陈飞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珠子似乎要穿过网络从我的电脑里蹦出来似的。
“我确信。”我把镯子凑到摄像头近前,向陈飞展示里面的图案,“神了你啊,不愧是专家,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这东西呢?”
“不是我,是我太爷爷知道的。”陈飞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的五官因为过于激动已经极度扭曲,“快,带着镯子到我这里来!”
到了这时候,我已经有感觉了。这个镯子绝对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宝物。陈飞是一个玉石专家,家里的玉器有数千件,能够让他如此紧张的玉器,绝对非同一般。
我手捧着玉镯,感受着从镯子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心中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说这是一块毫无价值的石头,问题就好办了,我完全可以把镯子退给雇主,拒绝接受她的委托。但是如果这是一只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了钱财而去得罪那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吗?
陈飞看我在犹豫不决,急了,拳头在桌子上拍得山响,吼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你要是不来,我马上到你那里去。”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去了。我把镯子戴在左手的手腕上,背上工具包,准备到陈飞家里走一趟。
我的家在一栋公寓楼的十六层,公寓对面就是繁华的五一大道。我来到公寓楼下,抬手向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缓慢地停在我面前,然而却有一只白皙的小手抢先拉开了车门。
这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年轻女孩子的手。女孩子拉开车门,对着我的身后说道:“车来了,我们走吧。”
我回头一看,立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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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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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3 意想不到的机遇
在我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雇主要我调查的那个大人物。这个人身穿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他小心谨慎地向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迅速登上出租车。那个女孩子也随即钻进车里。透过车窗,我看见女孩子已经扑入这个大人物的怀中了。
我的心中一阵抽搐。女雇主没有撒谎,这个道貌岸然的大人物,这个人们心中的好领导真的在包养美女!
就在这一刻,我心中对公众人物的美好记忆全部破碎了。
时间不容我作过多的考虑,要想找到这个大人物包养二奶的确凿证据,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忘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立刻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尾随他们而去。
大人物是有专车的,他舍弃专车而乘坐出租车,唯一的解释就是害怕被别人发现。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凑巧,让我给看到了。
大人物的出租车很快穿过市区,来到城郊的一片豪华别墅区。这里正是女雇主给我提供的那个地址。看来一切顺利,无论我是否把证据公开,但是任务圆满完成已经不在话下了。
可是不巧得很,这个大人物自从上了出租车,一直到下车,进入一栋小别墅的过程中,都没有回过头来。我虽然用照相机拍摄了不少照片,但是却没有一张正面的画面。仅凭这样的证据,无法证明这个人就是那个大人物,我必须拍到哪怕一张正面的照片才行。
于是在大人物和美少女进入别墅之后,我决定在外面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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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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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我选择了小别墅对面四五十米的一个地方,打开工具箱,拿出一套写生用的画夹子,装做一个写生的学生。数码相机也调整好了状态,只要大人物和那个女孩子从别墅里面出来,我就可以抓拍几张正面照片。
我是一个工作狂,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这个时候我只想完成雇主委托我的任务,至于镯子的事情早就抛在九霄云外了。
现在正是八月份,一年最热的时候。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儿工夫,我就汗流浃背,身体几乎在冒油。可是我不敢离开片刻,又找不到任何遮挡的东西,只能艰难地忍受着。
皇天不负苦心人,当我快要被太阳晒干了的时候,别墅的大门打开了。大人物和美女相互依偎着走出来,在门口来了个深情火辣的拥吻。我抓住机会,连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收拾起画夹子,装做若无其事地离开。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我的心中乐开了花。然而,我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发现,我中暑了。
我感觉到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浑身汗如雨下。当我艰难地向前走了不足百米,终于看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的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
这是一间医院的特护病房,面积十五平米左右,只有一张病床。我躺在床上,右手腕上插着输液管,旁边的监控仪器在不住地闪烁着。
一个白衣天使正拿着一根温度计,往病历本上作记录。白衣天使看到我睁开眼睛,冲我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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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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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白衣天使轻轻按住我的肩头,让我重新躺下去:“你中暑了,是一个出租车司机送过来的。我们对你进行了抢救,你已经昏迷了五个多小时。因为我们无权查看你的随身物品,所以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也无法通知你的家人前来。”
“五个小时了?”我心中一惊。
如果我真的昏迷了五个小时的话,现在应该是晚上九点多。我本来要去陈飞家里办事情,下午的时候公司里还有一个案子等着我去结案,人们一定等急了。
我马上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里面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简单查阅了一下来电号码,除了一个是公司打来的之外,其余的都是陈飞打来的。公司已经下班了,可以暂且不理会。现在需要通知陈飞,免得他着急。
可是当我准备给陈飞拨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发出一声呻吟,自动关掉了。这也难怪,我昨天没有充电,再加上数十个电话打进来,电池里的能量早已经在振动中消耗殆尽了。
我懊恼地把手机扔在床上,抬头一看,却发现白衣天使正在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先生,您的治疗费用是一千四百三十八元整。护士长告诉我,一旦你醒过来就需要缴纳。”白衣天使的语气很冷漠,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我的工具包呢?里面有备用电池。”我很生气,不就是一千多块钱嘛。
白衣天使把我的工具包递给我,我拿出备用电池装上。可是一打,我更懊恼了。我的手机竟然欠费了,现在处于限制呼出状态。不可能啊,我前天才交了三百元的电话费,在我的记忆中使用的金额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元,怎么会欠费呢?
“在没有交清费用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间病房。”白衣天使的脸色更阴沉了。
“放心,我不会赖你们的账的。”我被彻底激怒了,指着工具包里的照相机吼道,“看见了没有,进口货,是名牌,足够支付医药费了。”
“先生不必生气,这是医院的规矩。护士长有交代,你可以用这台照相机来作为抵押。”白衣天使拿出我的照相机,对着镜头看了看说道,“这个我拿走了,你随时可以用现金赎回来。另外,我是十七号护士,需要的时候请按铃。”
“等一下,把里面的存储卡给我。”
4 奇怪的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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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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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感觉百无聊赖,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集中到了手腕的玉镯上面。
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昏暗的灯光下,玉镯在散发着一种淡黄色的、似乎不断流动着的光泽,就像活的一样,没有固定的形状。我努力眨了眨眼睛,希望把玉镯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我的努力是徒劳的,我竟然无法看清楚玉镯的形状。
我把这一怪异现象归结为大病初愈,神志还不是很清醒的原因上。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观察这只玉镯,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很爱财的人,如果这只玉镯真的很值钱的话,我决定冒一次险,把拍摄到的照片寄给本市的纪律检查委员会。什么民不与官斗,都是屁话,放弃一大笔财富才是最大的傻瓜。
我把玩了玉镯七八分钟之后,重新把玉镯戴在手腕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床头的电话响起了嘀嘀的鸣叫声——有一条短信过来了。
现在的移动运营商采取了一些人性化的政策,欠费的时候先停呼出,然后才停接入。不像以前,他们很霸道,会突然停掉一切功能,让客户措手不及。
我拿起手机,按了一下接收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奇怪的电话号码:0000000。竟然有七个零,我苦笑,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运营商发过来的一条广告信息。
出乎我的预料,这并不是一条广告:“今夜十二点,我将推开你的房门,用我的温柔,抚慰你寂寞的心灵。”落款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唐美丽。
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接触过一个叫做唐美丽的女孩子。这一定是发错了,或者是一条故意骚扰的信息。我心中暗骂了一声无聊,顺手把手机丢在床头。
可是过了没有十分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依然是同样的内容,那个自称唐美丽的女孩子声称今夜十二点整推开我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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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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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2
我不胜其烦,心中已经下了结论,这一定是一个恶作剧。于是,我关闭了手机。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十分钟之后已经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竟然自动开机,同样的短信息再次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仔细思考手机自动开机的原因,而是很愤怒。我拿起手机,尝试着按动了一次回复键,问道:“你是谁?不要再骚扰我了。”
几秒钟之后,一条短信如期而至:“我是唐美丽,一个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昨天没有睡好,下午的时候又中了暑,本来感觉很疲倦。可是这时候,我的倦意全无,对这个发信息的女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反正现在是在医院里,一个人很无聊,漫漫长夜,何不和她调侃几句,权且当做娱乐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发这样的信息?”我回复。
“这是天意,上天安排我们有这段姻缘。”对方的回答很含糊,也很巧妙。
“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你真的会在十二点来吗?”我的话已经富含挑逗。
“我知道,我会来的。你将会度过一个一生中最难忘的夜晚。”
我们你来我往,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挑逗和反挑逗。我依然把这当做一场游戏,因此并没有询问对方的具体身份。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这时候,唐美丽突然不回我的短信了。我连续发了三条信息,对方依然沉默。我认为对方可能是困了,已经睡着了,游戏到此结束。
说句老实话,这一个多小时的聊天我感觉到很愉快。毕竟孤单的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能有一个神秘的女孩子陪你开开心,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可是,在我认为游戏结束,准备睡觉的时候,短信息又来了:“还有二十分钟,我将推开你的房门。”
我看了一下时间,正是十一点四十,距离十二点的确还有二十分钟。
看来这个女孩子非要搅得我不能安寝不可,于是我再次关掉手机。
可是,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匪夷所思地再次自动开机,一条短信息传了过来:“还有十分钟,我将推开你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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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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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3
我不得不正视这个奇怪的现象了。手机两次自动开机,这绝对不是偶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种手机会为了一条短信自动开机的。莫非手机出了故障,或者我根本就没有成功关机?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手机,甚至把电池板也拿下来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十一点五十七分,短信息又来了:“还有三分钟,你准备好了吗?”
可以说,现在的我心中充满了好奇,甚至是期待。我倒要看看,十二点整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双手交叠在脑后,目光死死地盯着病房的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感觉很漫长。当我确信,至少已经过了五分钟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看来这的确是一个恶作剧,根本就没有人来。
我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拉开被子,准备睡觉。然而我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身体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心脏几乎提到了喉咙口。
我看见房门的门把手正在动,虽然很缓慢,但的确是在动。
真的有人,莫非这不是恶作剧,真的有一个女孩子会在十二点推开我的房门!这太不可思议了,在这个陌生的医院,陌生的病房中,究竟会是谁呢?
门把手终于拧到了合适的位置,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接着,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气流涌进病房,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在房门外,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洁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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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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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3
第二章 夺魂艳遇
1 可怕的艳遇
这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孩子,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孩子,简直和我的梦中情人一模一样。
这个女孩子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大约二十岁。一头乌黑的长发仿佛风中飘逸的丝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目光深邃,似乎是一池夜色中的湖水。嘴唇小而厚实,嘴角微微上翘,令人感到一种顽皮的亲切。一套洁白的护士装难掩身材的曼妙。昏暗的灯光下,皮肤洁白细腻,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这是一个来查房的护士,她之所以轻轻打开房门,一定是害怕惊醒我的好梦。
“原来……是护士啊。”我微微欠起身体,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我的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因为我希望的并不是一个护士。
“难道护士不可以吗?”女孩子轻轻走到床前,身后的房门竟然悄无声息地自动关闭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以为是另外一个人。”我略微向床的内侧让了让,因为女护士靠我太近了。
“不会有另外的人了。”女护士竟然在我让开的地方坐了下来,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目光中闪过一丝狡狯,“在这样的夜晚,只有我才会推开你的房门。”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你是唐美丽?”
“嘻嘻。”女护士笑了,“我不是唐美丽,难道你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既然是一个护士,不管对方是来恶作剧,还是来查房的,都可以理解。
“下午你的手机响个不停,我一时好奇给我的手机拨了一次,因此知道你的号码。”
唐美丽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只小手伸进被窝,抓住我的胳膊。唐美丽的手很凉,在这炎热的夏季给我带来一股舒畅的感觉。我现在确信了,自己有了艳遇。
艳遇的事情我曾经听到过许多,特别是陈飞,他几乎每个月都会经历一两次艳遇。对于能够碰到艳遇的人,我是发自内心地羡慕的。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别人总能碰到艳遇,我却一次也没有,难道我真的长得很困难?
今天我终于找到答案了,原来并不是我长得困难,而是时机不到。面前这个唐美丽,美得令人心痛。真是老天也开眼啊,竟然让我林峰遇到了这样一个大美女。
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感激。我感激那个女雇主,感激玉镯,感激那个作奸犯科的大人物,感激陈飞。我甚至还在感激火辣辣的太阳,感激那个送我来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如果早知道有一场艳遇在这里等着我,我宁可提前两天中暑,宁可天天中暑。
作者:
海阑天空
时间:
2008-2-13 09:43
感谢老天爷,我终于有了可以在陈飞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为什么选择我?”虽然很激动,虽然很胆怯,但是我依然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握住了唐美丽冰凉的小手。
“为什么要有一个理由呢?”唐美丽的身子轻轻依偎了过来,“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环境,一对需要互相安慰的男女,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
是啊,既然是艳遇,还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呢?只要两情相悦,只要拥有了这旖旎的时光,其他的还重要吗?也许过了今晚,我们将再也不会相见,何必多此一举去询问呢?
我不再言语,敞开双臂,尽情地让激情贴近我的胸怀。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一场真正的艳遇就此拉开序幕。我终于可以自豪地对别人宣称,我苦守了二十四年的雏鸟之身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样一种神秘的氛围下戛然而止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妙,我们两个就像相恋已久的恋人一样,当终于可以坦诚相见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是那样的饥渴,那样的迫不及待。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两性之间的交融竟然会是如此滋味,那是一种发自骨髓深处的顺畅和舒爽,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每一条神经都在雀跃。简直太美妙了,为了这种感觉,我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宁愿去犯罪。
当所有的激情消退之后,我们紧紧相拥,久久无语。唐美丽依偎在我的怀里,脸上显出陶醉的神色。经过几十分钟剧烈的运动,我已经大汗淋漓了。可是反观唐美丽,她不但没有出汗,而且身子依然如同刚开始那样水一样的柔软,水一样的清凉。
我有点累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美美地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温存。
唐美丽突然坐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在我的额头上深情地一吻:“时间到了,我必须回到我应该在的地方。你要记住,你的命运将会从明天开始改变。”
我有些不舍,想要留她多待一会儿,可是唐美丽却灵巧地挣脱我双臂的环绕,打开房门飘然离去。
作者:
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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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3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感觉恍若梦中。
唐美丽说,我的命运将会从明天开始转变。她说得没错,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我的向往和追求不一样了,命运自然会随之改变。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而神秘的女孩子啊,不管她是出自一种什么原因,我都感激她。我心中暗下决定,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打电话让公司的同事送钱来。我要多在这家医院里住几天,我要了解这个漂亮的女护士,如果有可能,我会追求她,让她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一次次回忆刚才的画面。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耐不住了,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按动了视频播放键。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留下证据是我生活的一贯作风。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我对唐美丽存有戒心,因此我耍了一个小花样,偷偷用手机记录下了我们刚才的情景。
可是,当我看到手机里面的画面时,我惊呆了!
2 原来是一个鬼魂
我的手机放在床铺右侧的桌子上,而病房的门在床铺正前方偏左的位置,因此拍摄的角度很合适,不但可以拍到房门,而且还能够拍到床铺的一角。
我是在唐美丽进来之前按下录像按钮的,因此画面也从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
房门无声地打开了,然后又无声地关闭。床脚的被子动了一下,那是我看见唐美丽的时候挪动了一下身体。可是,在画面的远处,在房门的地方,并没有出现唐美丽的影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感觉到很奇怪,以为播错了片段。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画外音却传了出来:“原来……是护士啊。”
这是我的声音,这绝对是我见到唐美丽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唐美丽就是站在门口,向我看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按照这个拍摄角度,绝对会拍摄到唐美丽的影子。
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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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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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3
“难道护士不可以吗?”唐美丽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唐美丽应该已经坐在床边上了,她的身体应该挡住了拍摄角度,手机不能拍到我的双脚了。可是,我明明看到了我的双脚,我的双脚在被子下面蠕动。那是因为我感觉到兴奋,不由自主地做出的动作。
我的手机居然穿过了一个明明存在的身体,拍摄到了被遮挡住的东西!
“不可能!”我吓坏了,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
这绝对是刚才拍摄到的画面,那房门、那床铺、那被褥、那声音,无一不和刚才一样。可是,为什么没有唐美丽的影子?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我冷汗直冒,惊恐地四处搜寻。床铺还是那样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所有这一切都明确无误地告诉我,刚才这里的确有一个人,我和这个人的确曾经经历了一段旖旎的时光。只不过是这个人不能被手机的摄像头摄取而已。
这是为什么?难道……
很自然地,我想到了鬼魂。不管是传说也好,书籍也好,影视资料也好,那里面描绘的鬼魂都是可以隐形的。莫非我遇到了鬼魂?我被我这个荒唐的想法吓住了。
二十四年来,我一直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认为人死如灯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谓的鬼魂之说只是人们对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的一种想象而已。因此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一定是幻觉,我刚才一定是烧糊涂了,产生了错觉。或者我在做梦,潜意识里认为会有一个女子来我的房间,才会开启手机的摄像功能。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再次打开手机。开始的画面一如既往,我颤抖着,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往下看。接下来的画面彻底推翻了我的侥幸心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唯独缺少了事件的女主角。
随着画面的逐渐深入,推进到我和唐美丽极尽缠绵的那一刻。
然而那个画面让我几乎要崩溃了。我竟然赤裸着身体,双臂环抱,似乎抓着什么物体。这样的动作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够独立完成的,因为我明显已经失去了重心,可是我并没有扑倒,而是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似的陡然停顿下来。
“时间到了,我必须回到我应该在的地方。你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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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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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3
这是唐美丽最后说的话,然而画面上空无一人。
“啊……”我纵声大叫,拼命地按动召唤护士的按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拿走我照相机的那个白衣天使推门走进我的房间。白衣天使看了看赤身裸体的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显示仪,脸上显出厌恶的神情:“深更半夜的胡乱按按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鬼,我看到了一个鬼!”我急匆匆地穿上衣服,说话已经语无伦次。
“鬼,我看你才是一个鬼。没钱看病,还胡言乱语,病人都像你这样,我立刻辞职。你一定是做噩梦了,我去找护士长给你申请一支镇静剂来。”
“唐美丽呢,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做唐美丽的护士?”我尽可能地让语气平静一些,以免让这个脾气火暴的护士更加反感我。
“美丽姐已经一个星期不来上班了,我们以为她失踪了,都去公安局报案了。”女护士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认识美丽姐,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认识这个唐美丽,可是刚才有一个女护士在我这里,她说她叫唐美丽。可是,可是我用手机给她录了一段录像,却发现不能录下她的影子来。”我拿起手机递到护士面前,“按动绿色的按钮就可以播放了。”
也许是因为我认识唐美丽的缘故,这个小护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她接过我的手机,按动了一下绿色的按钮。
我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小护士的脸。录像中有一段我很出丑的动作,如果不是为了解释清楚,打死我也不愿意让这个小护士看的。
“变态,流氓!”谁知道小护士刚看了两眼,就勃然变色,一把把手机摔在我的脸上,掩面而去,“我去告诉护士长,说你对护士进行性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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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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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4
掉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中正在播放一段视频资料,那不是我刚刚录下来的,是以前存储在手机里的一段色情短片!
3 逃离家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一分钟之后,那个小护士就带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和另外几个护士冲进我的房间,她们愤怒地斥责我心理变态,是一个卑鄙的流氓。我拼命解释,但是对方就是不听,再加上手机里的罪证,护士长给我下了结论,我是典型的狂躁症和精神分裂症,连带着严重的裸露癖。
最后,在几个值班医生的粗暴对待下,我被打了两针镇静剂,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我在两名保安人员的“保护”下去银行,用信用卡取了五千元钱,结清医院的账单,逃也似的回到家里。
回到熟悉的家,我的心情稍微镇静了一点。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大被蒙头,浑身瑟瑟发抖。
鬼,我真的遇见鬼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把我的处男之身,我无比神圣宝贵的第一次送给了鬼魂!想一想那团飞走的精液,一种又恶心又恐怖的感觉令我恨不得一头撞死。那个鬼魂带走了我的精液,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生出一个鬼孩子啊!
手机的铃声又响了,是公司的号码,我顺手按了一下接听的按钮。立刻,老板吴大维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林,你是怎么搞的,三天了,既不开机,也不给公司打个电话。你是不是在干私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板没有,你还想不想在三T公司干了?”
“三天,什么三天?”我明明前天晚上还在公司里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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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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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给我装糊涂,今天是八月十七,你好好算算自己失踪几天了。马上到公司来,我们接了个大活,忙不过来了。”吴大维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说话办事风风火火,“到公司里来和我解释,你要是不能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理由来,你这个季度的所有奖金泡汤。”
“我……病了,住了三天医院。”我硬着头皮说,“手机没电了,我又不停地输液,才没有通知你们。”
“什么病需要输三天液,你不会割盲肠了吧?”吴大维的口气缓和了点,“还能坚持不?如果实在不行,明天上班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带来住院的证明。否则的话,欺骗公司领导,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去,我马上去。”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慌忙连滚带爬地起身。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今天果然是八月十七号。我记得很清楚,我接待那个女雇主的时候是八月十四号,跟踪那个大人物的时候是八月十五号,今天应该是八月十六号才对。可是为什么是八月十七号呢?我的生命中少了一天。在这一天中,我在做什么,我去了哪里?
问题一个一个地涌进我的脑海,我的脑袋快要炸裂开了。我确信,如果我不能找到答案的话,我一定会像那个肥胖的护士长所断言的那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在公司总部,我还没有拿出医院的病历和药费单,所有的同事就都相信我曾经生病了。因为我的样子很可怕,不但蓬头垢面,而且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出我刚刚从一场严峻的灾难中挣扎出来。
“林哥,你……你没事吧?”同事韩娟见到我之后竟然发出一声尖叫。
韩娟是我的搭档,我们经常装扮成情侣去执行任务。韩娟今年二十一岁,原来的职业是中学的体育老师,一手空手道据说已经达到五段的水平。这个女孩子活泼好动,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我们已经合作了两年多的时光,彼此间十分默契。要不是因为我们看够了那些痴男怨女的丑恶嘴脸,我们两个也许会成为一对真正的情侣。
韩娟跑过来,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一下,埋怨道:“生病也不告诉我,你不把我当搭档了?”
也许是因为真的累了,也许是因为终于见到了熟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我的身子一歪,竟然软倒在韩娟的怀里。韩娟看我的样子实在可怕,慌忙扶着我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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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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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4
老板吴大维皱了皱眉,摇头说道:“小林,你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我准你五天假,回去好好休养休养。”
我现在已经不敢独处,哪里还敢独自在家里休息,于是我故意装做很轻松的样子:“没事的头儿,我能坚持,有什么任务,你就吩咐吧。”
公司的确接了一个大生意。有一个青年少妇因为不能忍受常年独守空房的寂寞,决定和自己的丈夫分道扬镳。据这个少妇提供的资料来看,她丈夫拥有的资产至少有两亿八千多万元。可是,她丈夫向法院提交的财物清单折合人民币却不足一个亿,剩下的一亿八千万元资产被故意隐瞒了下来。少妇为了能够多分到一些财产,委托我们调查她丈夫的财产状况。
雇主的丈夫姓刘,生意做得很大,足迹遍布全国各地。据雇主介绍,这个人至少在北京、上海、深圳和苏州等地拥有房地产,其中在上海的一套别墅价值应该在三千万元以上。我们侦查的主要内容,就是取得他拥有这些固定资产的直接证明。
根据委托合同规定,雇主首先支付我们二十万元的现金,作为调查费用。一旦我们能够成功获得她丈夫拥有的财产证明资料,使她在离婚官司中多获得一些财产,她承诺将用其中十分之一作为我们的佣金。
十分之一就是上千万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三T公司十年的业务总和。因此老板吴大维决定暂停一切活动,集中力量办理此案。一旦我们获得成功,每个人都能小小地发上一笔。
我急于离开这个可怕的城市,于是主动请缨,要求去S市。老板担心我大病初愈吃不消,再次把韩娟调拨给我做搭档。
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一刻也没有停留,拿上资料就拉着韩娟奔往飞机场,乘最近的一班飞机直飞S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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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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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拥挤的空电梯
在紧张工作了几天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的心情趋于平静,不再担心晚上会有鬼魂找上门来了。于是,我开始思考前几天发生的那件诡异的事情。
我找出种种理由,希望让自己相信那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记忆中的恐怖都是假的,都是幻觉。首先我的手机中并没有存储那段可怕的视频,其次我的手机也没有欠费,那天的经历没有留下任何可寻的痕迹。我甚至把手机里的存储卡接到笔记本电脑上,里面也没有记忆中拍摄的那些照片。
难道那真的是幻觉,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可是每当我看到手腕上的那只玉镯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承认,恐怖的事情的确发生过。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恐怖的事情很可能和这只玉镯有某种关联。我是收到了这只玉镯,并且在办理玉镯的主人委托的事情时出事的。而且,我隐约记得,在我中暑晕倒的时候,和女鬼出现的时候,这只温热的玉镯似乎突然凉过几秒钟。那种感觉很冷,像冰一样,因此给我留下了一丝印象。
要想知道玉镯的秘密,最好的方法是找到陈飞。
因此我在S市的这几天一直试图联系陈飞。可是奇怪得很,陈飞的手机竟然停机了,不仅如此,陈飞家里的电话以及陈飞的女朋友白灵的电话也停机了。真是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人匪夷所思。前几天我住院的时候陈飞拼命找我,我的手机莫名其妙地欠费。现在我找陈飞,陈飞的手机又停机。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阻止我和陈飞沟通。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来S市的目的就是要逃避,逃避一切和玉镯有关的事物。因此联系不到陈飞,我虽然感觉到很蹊跷,但是也并没有很在意。有的时候我在想,干脆把玉镯丢了算了,但是我害怕我的委托人突然出现,如果她要天价索赔的话,问题就难办了。
没办法,我只好每天戴着玉镯跑来跑去,并且还很刻意地保护玉镯。
我的怪异表现,很快引起了韩娟的注意。韩娟知道,我对衣着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适合工作需要就可以了。我对男人佩戴首饰也持一种排斥态度,认为男人戴首饰就失去了男子气概。另外因为职业性质的缘故,我们不能佩戴具有明显标志性的装饰品,以免暴露身份。可是现如今我竟然整天戴着一只玉镯,而且像宝贝似的每天擦拭,令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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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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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我要这只玉镯,即便是我不给她,也要让她戴一天。当遭到我的拒绝之后又开始询问,这是不是我的女朋友送我的。我自然矢口否认,但是却不能找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韩娟因此心存芥蒂,竟然一天不和我说话,我们两年来的合作生涯第一次有了裂痕。
韩娟是一个很粗线条的女孩子,做事大大咧咧,从来不戴任何首饰,甚至不使用任何护肤品。也许是因为她年轻,先天条件优越,不施脂粉的她在我眼里更显得健康娇艳。我知道韩娟之所以对这只玉镯表现得如此紧张,并不是真的喜欢,而是在乎我。
我和韩娟已经搭档两年多了,风风雨雨地走过来,即便是石头也应该产生情感了。虽然韩娟一再宣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贵族。可是我心里清楚,在韩娟的内心深处,依然和我一样,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走到一起。
一切都是玉镯惹的祸,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那个女雇主,把玉镯还给她。
S市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我们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已经查清楚了一处房地产是属于委托人丈夫的私人资产。这是一栋位于开发新区,面积三千多平方米,拥有私家游泳池、私家花园的欧式别墅,市场价格至少在五千万元以上。
大功告成,本来可以打道回府了。可是一条新的信息又拖住了我们的脚步。
别墅的看守人因为得到了我们的好处,向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情报。在金明大厦的二十八层,有一套两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很可能也是属于我们的委托人的。我们通过关系,查阅了房管部门的档案,知道这套房子的主人名叫陈三喜,是山西农村的一个农民。一个农民怎么会有数百万元的房地产?经过调查,我们弄清楚了陈三喜和委托人之间的关系,他是委托人丈夫的一个远房亲戚。
问题已经很明了了,很可能是委托人的丈夫以远房亲戚的名义购置了这套房子,以达到隐瞒资产的目的。
弄明白了这些之后,我和韩娟决定带着录音录像设备去金明大厦实地考察一次,如果能凑巧碰到这个陈三喜,从中了解一些情况就一切OK了。
我和韩娟冒充一对情侣,骗过保安人员来到金明大厦二十八楼,不巧得很,陈三喜并不在这里,我们只好拍了几张照片,来到电梯口准备离开。
电梯很快就到了,我们走进电梯。在我迈步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变得冰冷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温热了。
电梯是空的,只有我们两个。我顺手按了一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
正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跑了过来:“等一等,等一等。”
我伸手按了一下开门的按钮,和韩娟一起面向电梯口,微笑着等着两个女孩子。
这两个女孩子跑到电梯口,突然神情一愕,脑袋向前伸了伸,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说道:“谢谢,你们先下去吧,我们等下一趟电梯。”
既然别人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我也不便强求,于是再次按动了关门的按钮。
然而,正当电梯门关闭、电梯即将向下运行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子的一句话却令我们两个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
“好大的气派哦,这两个人竟然带着十几个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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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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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5
第三章 离奇死亡
1 一群鬼魂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惊恐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不错,电梯里面只有我和韩娟两个人,并没有女孩子所说的那十几个保镖。
我低头看了看韩娟,只见她也在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的神色。
我装做很轻松地对韩娟笑了笑:“今天真累啊,不过很值得。如果我们的雇主打赢了离婚官司,老板至少应该给我们一百万的好处费。韩娟,你打算怎么花这些钱?是继续工作,还是做一个快乐的自由人?”
“你怎么打算的?还准备为吴老大继续卖命吗?”韩娟的语气明显心不在焉。
二十五楼,电梯又停了下来。门外站着一个老大爷,他看了看电梯内部,脸上显出不快的神色,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转身向另外一部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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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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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继续向下运行。这个时候,我和韩娟都不能继续装糊涂了。电梯里有东西,有一种我们无法看见的东西!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襟,韩娟颤抖的身体靠拢过来,我们两个靠在电梯的一角,不安地盯着空荡荡的电梯。
“林哥,我们走楼梯吧。”韩娟的牙齿在打战。
“好。”我在第二十二楼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二十二楼几秒钟就到了,可是还没等我们两个离开电梯,就有十多个身穿黑衣服的人鱼贯拥进电梯。这十多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服装统一,鼻梁上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保镖或者打手。他们静悄悄走进电梯,彼此间一言不发,全部背对着我们,目视电梯口。
既然有十多个彪形大汉在场,我们也就不再害怕了。我们没有下电梯,毕竟二十多层的楼梯走下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韩娟对我笑了笑,悄悄地松开紧抓着我的手。事实已经证明,我们被那两个女孩子的恶作剧给骗了。
这十多个彪形大汉虽然样子很凶恶,但是却十分有礼貌。他们拥挤在狭窄的电梯里,却主动给我们腾出一个不小的空间。甚至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他们也不抢先下电梯,而是让出一条通道,示意我们先走。
我说了声谢谢,和韩娟一起离开电梯。
走了大约十来米的时候,韩娟似乎还心有余悸,转过去看了一眼那部电梯。立刻,韩娟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发疯似的向大厦外面跑去。
韩娟的叫声太尖厉了,在空荡的大厅中引起一阵回音。大厅里所有人都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眼神全是鄙夷和不屑,以为我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顾不得理会这些目光,慌忙去追。
韩娟原来是一个体育老师,擅长长跑并且练过功夫,单纯以格斗实力而言,并不比我差。因此我追了三百多米才追上韩娟,然后又百般抚慰才令惊吓过度的韩娟平静下来。韩娟脸色煞白,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就像一只迷途羔羊一样紧紧抓着我的右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了。
“韩娟,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韩娟的反应太激烈了,我必须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那部电梯……那部电梯。”韩娟因为惊恐过度,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又有十几个人进去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电梯嘛,不就是人进人出的嘛。那些人我也看到了,放心,他们是真正的人。楼上那两个女孩子在恶作剧呢,你还当真了啊。”我轻声地笑,试图安慰韩娟,“哈哈,没想到啊,堂堂的韩大侦探,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么被吓成这样了?”
“不是这样的!”韩娟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叫,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瞩目,“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电梯里的那些保镖并没有出来啊!”
“他们要去负一层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时我看了电梯的按钮,这部电梯一直通到地下四层。
“那部电梯的核定载员是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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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45
“没注意,不过看空间大小估计不会超过十六人。”
“你难道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韩娟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里面的人我数过,他们一共十二个人。他们没有出来,后来又进去了至少十五个人,那部电梯怎么能盛得下?”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门口的人我注意过了,至少有二十多个人,当电梯门再次关闭的时候,电梯外面还有六七个没有进去。这也就预示着,新进去的人已经让电梯满员了。一部载员十六人的电梯,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二十八个人的。即便是像货物一样硬塞进去二十八个人,电梯的保护系统也会发出警报,拒绝运载这么多乘客的。
电梯不但没有发出警报,而且已经正常运行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部电梯里根本没有人。
可是,我们明明和十几个彪形大汉一起乘坐电梯下来的,他们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那么,这些人哪里去了?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后来的那些乘客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电梯,就如同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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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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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2
2 解玉轩的老板
我和韩娟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旅馆。是的,只能用逃来形容,因为我们是一路狂奔而回的。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连旅馆押金都没有退,就打车直奔浦东机场而去。在飞机上,我和韩娟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心中只有无限的恐惧。
当飞机降落在B市机场之后,我让韩娟独自回公司报到,自己则乘坐出租车来到陈飞的家里。直觉告诉我,这些诡异的事情一定和玉镯有关系,我必须找到陈飞,了解一下玉镯的来历。
可是,当我来到陈飞居住的独栋小楼前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锁。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扇大门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星期了。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腾,一个星期前,那岂不是我中暑晕倒,第一次碰到鬼魂的时候吗?联想到陈飞家里的电话全部欠费停机这件事情,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莫非陈飞也遭到了不测?
陈飞所居住的地方,是本市著名的古董一条街,三百多米长的街道两侧,全部是经营古玩玉器的商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逐渐提高,收藏热也逐渐兴起,因此这条街道虽然狭窄,但是却人流如织,到处都是渴望淘到一两件宝贝、一夜暴富的人们。
既然找不到陈飞,我何不在这里鉴定一下玉镯呢?
我在古董一条街转了一圈,然后径直走进最大的一家玉器商行——解玉轩的大门。
解玉轩的营业大厅有大约一百平方米,分为六个柜台,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玉器和玉材。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些玉石散发着诱人的璀璨光泽,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
我和陈飞曾经来过这里,认识这里的老板董珏辉。据陈飞所言,大厅里的玉器虽然花里胡哨,但绝大多数是低档货,甚至还有假货。真正的极品不会陈列在这里,而是放在二楼的贵宾间。只有真正懂玉的大买家前来,才能得到老板的亲自接待,去二楼欣赏。
在大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木质桌椅,后面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名叫谭万泉,是解玉轩的首席鉴定师。不管什么玉器,只要让谭万泉看上一眼,他就可以准确估计出玉器的年代、做工和价值,因此人送外号谭一眼。大凡古董店做到解玉轩这样的规模,已经不仅仅是买卖古董了,其中重要的一项业务是作玉器鉴定。
解玉轩是本城玉器行业的翘楚,因此凡是经过解玉轩鉴定的玉器,就等于拥有了一块金字招牌。相应的,解玉轩的鉴定费也不菲。解玉轩鉴定一件玉器,简单看一看,口头说上几句,收费至少三百元。如果是用仪器进行检验,并且出具解玉轩的鉴定证书的话,其收费至少会超过玉器本身价值的百分之三。
我走到谭一眼面前,把那个玉镯放在桌子上:“谭老伯,麻烦你给我看看这只玉镯。”
谭一眼无精打采地抬起眼帘,随便在玉镯上扫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哧声,很不屑地说道:“拿走,拿走,不要用石头来糊弄我。”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因为就连我这个不懂玉石的人也认为这是一块石头。“谭老伯,你好好看看,也许能找出一些特别之处。陈二少爷也看过,他认为这是一件很特别的东西呢。”陈二少爷就是陈飞,在本城玩玉的人当中具有极高的威望,为了让谭一眼作一次认真的鉴定,我只好把他的名头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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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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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2
陈飞的名头起了作用,谭一眼终于直起身来,拿起玉镯仔细看了起来。谭一眼先是把玉镯在手中攥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玉镯的温度,然后又拿起一个放大镜,从各个角度查看玉镯的细微特征。
两分钟之后,谭一眼把玉镯丢在桌子上。“首先这材料不是玉,而是产自云南大理的一种质地比较细腻的大理石,这东西虽然也很稀有,但是和真正的玉比较起来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其次这只镯子的做工很粗糙,整体不是正圆形,就连粗细也不是很均匀,一看就是学徒学艺时做的残次品。”
“难道您就没有看出其他的特点吗?”我心中有些失望。
“要说特别之处也不是没有。”谭一眼指着玉镯上的一些颜色较深的地方说道,“从这些沁上来看,这只镯子曾经在地下埋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个古物。如果说它还值些小钱的话,就要看年代鉴定的结果了。另外,这只镯子里面的红线是天然的。这很难得。只不过制作玉镯的工匠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糟蹋了一块好料。如果他把镯子做小一些,让红线露在外面,将会雕刻出一条腾飞的龙来,其价值至少会增加十倍以上。”
“谭老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只镯子的价值,而是……而是在镯子内部是不是有些神秘的物质?”我不敢提出鬼魂之说,只好含混地说里面可能有东西,希望解玉轩用仪器来分析一下。
“如果要分析其成分,必须使用光谱仪和核磁共振仪,需要一天的时间,费用一千块。”谭一眼奉劝我道,“小伙子,你是二少爷的朋友,大家都是熟人,我就实话实说,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一千块钱,可以买一百个这样的镯子了。”
我把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坚定地说道:“谢老爷子好意,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下。麻烦您帮我检测一下,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恰在此时,解玉轩的老板董珏辉陪着两个客人从二楼下来。董珏辉看到我之后,立刻丢下客人,快步走到我面前:“请问,您就是林峰林先生吧?”
“董老板幸会,我和陈二少爷曾经来过你这里,还喝过你一壶极品碧螺春呢。”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我曾经和陈飞一起来过解玉轩,帮助董珏辉鉴定过一件商代的玉器。
“白灵,快出来,你要找的人来了。”我没想到董珏辉反应如此激烈,竟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对楼上高喊,“林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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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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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2
3 美女白灵
“林峰,是你吗?”一个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子微微一震。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这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白灵的声音。
七年前我在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女插班生。自从这个女插班生来到我们学校的那一天起,全校的男生们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因为这个女插班生太漂亮了,被一致评为本校的校花。这个人就是白灵,当年才十六岁。
既然是校花,追求者自然云集,无论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每天在校外等候白灵的人排成长队。追求者想尽一切方法想要赢得白灵的芳心,哪怕是白灵的一个微笑,也会让他们心醉好几天。
在众多的追求者当中,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相对于其他对手,我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我们是同班,其次我们还是同桌,再者我们两家相距不足百米,我可以以护花使者的身份每天与白灵同行。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使尽千般解数之后,我终于快要俘获美女的芳心了。
之所以说是快要,是因为我认为如果再多给我一些时间,白灵肯定会投入我的怀抱。然而我缺的恰恰是时间,因为高考的时间到了。考试的结果很令人伤感。白灵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方一所大学的考古系,而我却因为心思全放在白灵身上荒废了学业,最终落了个名落孙山的命运。
白灵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最终没有成为情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甚至失去了联系。然而在我的心灵深处,依然认为白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她的影子依然是无可替代的。多年来我拒绝了许多女孩子的追求,不得不说有白灵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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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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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2
当我再次见到白灵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在三T公司做事,而白灵却成了陈飞的女友。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当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向我款款走来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已经对白灵不存在任何幻想了。可是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原来白灵在我心中的位置是那样高,如果搂抱白灵的那只手臂不属于好朋友陈飞,我想我当时会立刻扑上去把那只手臂剁下来。
一年以来,我和陈飞之间的友谊愈发深厚,从普通朋友变成了无话不说的生死至交,完全是因为白灵的缘故。只要工作一闲下来,我就会找借口去陈飞家里做客,喝喝酒,欣赏一下玉器,顺便看看白灵。像我这样一个工薪阶层的人,是没有资格和陈飞这样的亿万富翁称兄道弟的,陈飞之所以接受我,也是因为白灵的缘故。
陈飞很爱白灵,几乎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对于白灵的一切都能接受,包括白灵以前的男朋友。当然,这和我恪守朋友之道,严格界定了我和白灵之间的关系也是分不开的。我已经不再奢望和白灵重新走到一起了。陈飞是一个好青年,不但家境殷实、才识过人,而且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浮躁。我认为白灵选择陈飞是正确的,只有陈飞这样的人才能给白灵带来真正的幸福。
真爱并不是绝对的占有,因此我衷心地祝福白灵和陈飞。
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解玉轩见到白灵,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白灵虽然学的是考古专业,和古董多少有些沾边,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白灵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没听说过白灵和这里的老板董珏辉相识。
“林峰,你终于来了。”一道洁白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白灵几乎是直接从二楼扑了下来,扑进我的怀里,“阿飞出事了,呜呜……”
才十来天不见,美丽的白灵竟然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女孩子。她的眼窝深陷,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而且曾经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四年了,当白灵再次扑在我的怀抱里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激动,不是温暖,而是深深的焦虑。
“阿飞死了!”
如果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晴天霹雳的感觉,那么我告诉你,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晴天霹雳。陈飞,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年仅二十三岁,身体结实得像牛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呢?陈飞死了,白灵怎么办?镯子的秘密由谁来揭开?
在二楼的一间雅室,哭哭啼啼的白灵向我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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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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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3
十五号的中午,在健身房锻炼的白灵突然接到陈飞的电话,急急忙忙赶到陈飞的家中。陈飞很焦急,不断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并且用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我的电话号码。因为某种神秘的原因,我的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最后,陈飞实在是等不及了,决定带着白灵一起到我家里找我。然而,就在他们下楼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飞居住的楼房是一栋具有百年历史的古建筑,有三层,已经被评为本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楼房的楼梯使用的是坚硬的红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虽然历经百年沧桑,但是坚固依旧。当陈飞从二楼下来,即将迈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楼梯突然断裂了,陈飞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惊慌失措的白灵把陈飞送进医院,可是已经晚了,于当晚十一时左右,陈飞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阿飞在弥留之际,一直呼唤你的名字。”白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无限悲哀地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灵魂挂件。”
4 离奇的死亡事件
不得不说,我当时听到“灵魂挂件”这个名称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当时我关心的只是陈飞的死因。我没有想到,所谓的灵魂挂件就是曾经给我带来无尽恐怖经历的那只镯子。而正是因为这只镯子,让我的人生轨迹彻底发生了转变。
“怎么可能,一级楼梯不过十几厘米高,阿飞怎么会摔死?”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就不会有此疑问。陈飞的家里我经常去,知道在一楼楼梯下面就是厚厚的波斯地毯,一个人从十几厘米高处摔在至少五厘米厚的地毯上,怎么会摔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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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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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伤并不重要。医院检查出陈飞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他是因为心肌梗塞而死的。”
“那更不可能。”我跳了起来,“陈飞每年都进行全身体检,绝对没有先天性心脏病。”
越是有钱的人,越害怕死亡,因此他们经常检查身体。陈飞家财亿万,也不免落入俗套,每年定期进行全身体检。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一个月以前,陈飞刚刚做了体检,他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那一次体检我也去了,亲身经历了富人们做体检的奢华。因为给足了钱,本市最大的医院,最著名的专家都来了,用最精密的仪器给陈飞做了最详细的体检。体检的过程极其复杂,其精细程度令人咂舌,历时整整六个小时。我当时感觉,这些医生恨不得要把陈飞皮肤上的细菌都清点一遍似的。
在如此严格的体检程序下,即便是身体上的一个小小的痱子都会被检查出来。心脏是重点检查对象,如果有先天性心脏病,早就开始治疗了。
“我也不相信,那次体检我也去了。可这是七个专家会诊得出来的结论,我不得不相信啊。”
“尸体呢?有没有做解剖?”我还是不能相信。如果陈飞真的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么以前的那些体检岂不全部白费了?
“已经火化了。”白灵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你怎么会答应火化呢!”我急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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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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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灵儿答应的,是陈飞的家人要求火化。”一直不发一言的董珏辉突然拍案而起,愤怒地说道,“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叫做陈鹏的家伙,声称是陈飞的哥哥,全权接手了陈飞丧事的办理。”
“陈飞的哥哥?”据我所知,陈飞是个独子,认识他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亲戚。
“他拥有和陈飞是亲属关系的相关证明,错不了。陈鹏的父亲陈伯雄和陈飞的父亲陈仲雄是亲兄弟。他们两个我也都认识。当年陈伯雄因为犯了错误,被陈飞的爷爷赶出家门,万贯家财才得以落到陈飞的手里。几十年了,他们两家从来不相往来。”
“他们是来帮助办理丧事的。”白灵低声说道。
“什么他妈的帮忙办理丧事,他们是来抢夺属于你的遗产来的。”董珏辉显得很激动,桌子拍得山响,“他们把你从陈飞的家里赶出来,简直岂有此理。这事不算完,好几亿的遗产呢,不能说拿走就拿走。最起码,也得分给你一半。”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根据法律规定,我不具备继承权。”白灵摇摇头,悲哀地说道,“何况阿飞已经死了,我要那些遗产做什么?”
“法律也要承认事实婚姻。你和陈飞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了,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能剥夺属于你的那一份。”董珏辉语重心长地对白灵说道,“不用怕他们,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只要有舅舅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现在才弄明白,原来这个董珏辉是白灵的舅舅。也许是因为我心中还爱着白灵的缘故,我向董珏辉投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尊重。
董珏辉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林先生,你给评评理,陈家的人应该这样绝情吗?陈飞活着的时候一个人无依无靠,他的亲戚们都到哪里去了?两年多了,是我家灵儿用自己的青春在陪伴陈飞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陈飞死了,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一下子冒出来了,他们早干吗去了?这个该死的陈鹏强行把陈飞的尸体火化了,而且把陈飞家里的门锁都换了,就连我家灵儿去拿回生活用品都不允许。这不是一群强盗吗?”
我苦笑。这种豪门恩怨我听得多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面前。我以前一直催促陈飞和白灵结婚,这多少有些私心在作祟。因为一旦他们两个结成合法夫妻,我也就彻底断了对白灵的念想。现在看来,我的建议是正确的。如果那个陈鹏真的拥有和陈飞亲属关系的官方证明,白灵的确什么也不会得到了。
“舅舅!”白灵显然对董珏辉的话不满意,“我和阿飞是真正的爱情,不要弄得这样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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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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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俗不俗的问题,这是值不值的问题,你付出了两年的青春,不能什么也得不到。”董珏辉充分表现出一个商人的特征,“当初你要是让陈飞留下一份遗嘱该多好。”
“白灵,董叔叔。”我开始改变对董珏辉的称呼,“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陈飞死得很蹊跷?”
“当然蹊跷了,一个大活人,好好的摔了一跤就死了。”董珏辉不以为然,说道,“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好孩子。亿万家财无福消受,还连累了我家灵儿。”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死因有问题。”我的大脑飞快转动,极力想找出一个恰当的方式来描述我的想法,“陈飞不该死,或者说他的死并不是因为摔了一跤。他……很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
“这不可能,七八个专家会诊,结论毋庸置疑。”董珏辉连连摇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飞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白灵突然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也就是我一直在寻找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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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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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奇镯女鬼
1 七块暗斑
白灵的话吓了我一跳,以为白灵也知道了鬼魂的事情。如果白灵以此来怪罪我,我的确难辞其咎。
“你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灵魂挂件的东西?阿飞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要去你家里看看那个什么灵魂挂件。阿飞在弥留之际还在喊灵魂挂件,这是一件什么东西?”
“我没有什么灵魂挂件,我也不知道灵魂挂件是什么东西。”说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是镯子,一定是那个镯子,“陈飞所说的灵魂挂件也许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只镯子。镯子我带来了,已经交给谭一眼进行成分分析了。”
事情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于是,我把这只镯子的来历,以及拥有镯子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怪异事情详详细细地对白灵和董珏辉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看着白灵,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道:“因此我认为,陈飞的死一定和这只镯子有关系。这是一件灵异事件,是无法用科学知识解释的。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鬼魂存在。”
虽然我的叙述有些避重就轻,尽量淡化了那些可怕的场面,但是白灵和董珏辉听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是一个玩玉的人,因此我相信玉是有灵气的。可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鬼魂,似乎……”董珏辉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林先生,你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吗?太匪夷所思了吧?”
“林峰不会骗我的。”白灵站起来,“我要看看这只镯子。”
解玉轩有一个很大的实验室,里面安装了数台检测玉石材料的仪器设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解玉轩的检测设备在B市是首屈一指的。解玉轩的玉石鉴定证书之所以在B市有很高的权威,和这里设备的先进是分不开的。
我们三个人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发现谭一眼正双手托腮,坐在一台仪器前面,愁眉苦脸地在思索着什么。那只要命的镯子此刻就摆放在透明的罩子里面,一道淡蓝色的光束照射在镯子上面,在镯子上面来回扫描着。
“珏辉,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真奇怪,我们的仪器竟然不能检测这只镯子的成分。”谭一眼看见我们进来,顺手关闭了仪器的电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对我说道,“这位先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只奇怪的镯子的?我和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怪异的现象。”
“谭老,说说看,这只镯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董珏辉拿起镯子,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从外观上看,这是产自云南的一种大理石,名字叫做黄金甲。我用仪器仔细分析了其中一段的成分,结果也验证了我的猜测。可是……”谭一眼的喉结用力蠕动了一下,“可是当我换了一个角度,进行全面分析的时候,却发现在这只镯子内部有七个黄豆大小的暗斑。那是一种神秘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书中也没有记载的物质。光谱仪不能探测它的波长,核磁共振不能探测它的振动频率,超声波也不能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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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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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情,是不是机器出了毛病?”
“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我检查了仪器设备,并且把其他玉石放上去进行检测,发现我们的设备一切正常。另外还有更奇怪的,这七个暗斑是流动的,位置并不固定,形状和大小也不固定。我一共检测了四次,这七个暗斑每次出现的位置都有细微的差别。”
听了谭一眼的介绍,我的心就不住地往下沉:“你是说……这只镯子是活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这样认为。”谭一眼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重,他的心中也在作着某种艰难的挣扎,毕竟承认一块石头拥有生命,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的,“质地比较好的玉镯,佩戴的时间久了,也会出现类似的现象,其中的花纹和色彩会有细微的改变。但是那是一个漫长的、渐进的过程,不像这只镯子,里面的暗斑如同活的一样,可以迅速改变位置、形状和大小。”
白灵听到这里,目光从镯子上移开,问道:“谭爷爷,你听说过一个名叫灵魂挂件的玉器吗?”
“没有,玉器的命名有一定规律,这样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一件玉器上。”作为玉石鉴定专家,谭一眼的话具有一定的权威,“你是说这只镯子的名字叫做灵魂挂件?这不可能,这是一件拥有将近两千年历史的古董,绝对不会使用这样的名字的。”
“如果这并不是一只镯子,而是一件祭祀用的器物呢?”我提出了我的设想。
这只镯子发生过灵异事件,而且是一件历史悠久的古物,以我匮乏的玉器知识,只能想到祭祀这件事情上来。
“在两千年前,灵和魂是两个概念,断不会混合在一起的。”谭一眼否定了我的推断,“另外,挂件的种类分很多种,但是历史上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椭圆形的挂件。如果它不是一只镯子,那么它会是什么东西,要挂在什么地方呢?”
镯子的成分是个谜,镯子的来历是个谜,镯子内部的暗斑又是个谜。以我们四个人目前掌握的知识和设备来说,要解开这个谜团,看来是不可能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盯着这只镯子,心中都泛起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其中,白灵的目光中全是悲哀。因为就是这只镯子,和她心爱的男人的死亡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我知道白灵的脾气。如果不能破解镯子的秘密,她到死都不会安心的。
“白灵,我想我有个方法,能够揭开这只镯子的秘密。”我拿过镯子戴在手上,看了看窗外古玩一条街穿流如织的人群,“陈飞有一本很古老的书,那是他爷爷留下来的笔记,也许在那里面有关于这只镯子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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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5
2 一个神秘的老人
我通过网络向陈飞展示灵魂挂件的时候,陈飞激烈的反应依然历历在目。陈飞曾经拿出一本很古旧的记事本,在里面查阅相关资料,并且在记事本中似乎查到了灵魂挂件。以前我之所以忽略了这个情景,是因为我知道既然陈飞认识,把镯子拿给他看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不同了,陈飞已经不在了,要想找到答案,只能看看那个记事本。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行得通,那就是找到给我灵魂挂件的那个神秘女子。灵魂挂件是属于她的东西,她理所应当知道来历。我现在才知道当初我的失误有多严重,我竟然没有留下那个女子的联系方式。莫非这也是一件灵异事件,我当时鬼迷心窍,忘记了应该履行的手续?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白灵和董珏辉认为可行,于是我们作了具体分工。我现在就回公司去,看看那个神秘女子是否曾经来过。白灵则和陈飞的家人作进一步沟通,看看能不能打动陈飞的家人,让白灵进入陈飞家中,伺机把那个记事本拿出来。董珏辉在暗中观望,并且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利用自己在B市的威望,给陈鹏他们一定的压力。
从解玉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整整一天了,还没吃一点东西呢。我带着白灵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两碗面,默默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发觉对面没什么动静,抬头一看,只见白灵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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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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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5
此刻的白灵,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淡淡的迷茫,而且嘴角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不得不承认,这样状态下的白灵,向我呈现出了另外一种美丽。这是一种我不曾看到过的,能够勾魂摄魄的美,很凄绝,也很温柔。
我看着看着,不由得看得痴了。首先声明一点,我此刻心中并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而是一种心痛,一种不能释怀的悲凉,很焦虑,也很无奈。在我心中,早已经把白灵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当做我朋友的妻子。我爱她,心疼她,想要尽我所能呵护她,帮助她。但是,我的心中唯独没有占有。
陈飞不在了,我和白灵之间没了障碍,可是我却觉得,白灵距离我更加遥远了。
“你……”白灵迟疑着开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和一个女鬼……有了?”短短的一句话,白灵似乎倾尽了全身的力量,说完之后立刻低下头,端着茶杯猛喝了两口。
我尴尬极了,感觉到我的脸火辣辣的:“当时的情况很怪异,我……我有些身不由己。另外,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一个女鬼,我……”我有些语无伦次。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曾经和另外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我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真不应该描述得太详细了。七年了,我在白灵心目中所有正面形象可能要毁于一旦。
果然,白灵重重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例外,阿飞也不例外。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你们都想弄上床去。”白灵站起来,背起背包转身就走,“好好吃你的面吧。明天中午我和你联系,记住,不要再莫名其妙地关机了。”
望着白灵离去的背影,我想去追,想去解释一番。可是我却发现我根本无法挪动身体,我内心充满了惭愧,实在是鼓不起足够的勇气追上去。
一个人,既然接受了一场艳遇,那就要做好承受艳遇所带来的后果。在我的生活圈子里,艳遇此起彼伏,大有泛滥之势。工作的时候谈论一下艳遇,已经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每当听到同事们大谈一夜情之类的话题,我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不屑,但是内心还是很羡慕的。
可是,别人经历了那么多次艳遇却可以安然无恙,却可以左右逢源,而我为什么只经历了一次,就遇到了鬼,还得罪了心仪的女孩子?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年轻人,你是否遇到了为难之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七十多岁、衣着肮脏破烂的老者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面馆早过了用餐的高峰期,整个面馆只有我们两个客人。在十几米开外的一张椅子上,还坐着一个打瞌睡的服务员。我是一个喜好清静的人,特别是面馆里还空着十几张桌子,这个老头却偏偏坐在我的身边。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皱了皱眉头,感觉很不自在,向外挪动了一下坐椅。
“老夫毕不凡,略懂一些相人之术。我看你印堂发暗,似乎遇到了难决之事。老朽不才,愿意为你指点迷津,排解则个。”姓毕的老者说话文绉绉的,如同电影里的饱学之士。
本来,我对这种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是很排斥的,认为他们胡言乱语,靠坑蒙拐骗为生。然而,经历了鬼魂之事之后,我的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相信了灵魂的存在,已经开始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这些人士了。
“我是遇到了一些为难的事情,不知道毕老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所以没有说出我真正的困惑,是想试探一下这个老头。刚才白灵拂袖而去,老头子应当看到了,如果他顺竹竿下滑,说我遇到了感情问题,则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江湖骗子。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然而老头说的一句话,却彻底打消了我的怀疑,我激动得站起来,握住老头的双手,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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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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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6
3 失而复得的照片
毕不凡的形象立刻高大了起来,在我心中就如同传说中救苦救难的仙人一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在这一家小小的面馆之内,竟然存在着一个世外高人。
“老先生救我!”
毕不凡优雅地对我摆摆手:“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既然有缘,我就不能见死不救。只不过……”毕不凡欲言又止。
“先生但讲无妨。”这个时候,我已经把毕不凡当做我唯一的希望了。
“只不过你虽然面带煞气,但是我却不能看出煞从何来,须开坛作法,方能一探究竟。”毕不凡拿出一张纸片放在桌子上,说道,“今日老朽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为你开坛作法。三日后,请到此地相会,我定当全力而为。”
我拿起纸片看了看,只见是一张手写的香烟盒,上面用铅笔写着:转世大仙,法力无边;请神驱鬼,解煞消灾;看阴阳宅,送不死魂;官运财运,指点迷津。署名陈疯子,地址是:陈官庄西头三百米土瓦窑。
现在的能人义士,竟然也适应了市场经济规则,开始注重对外宣传了。这样的名片,如果放在以往,我一定会顺手丢进垃圾箱。然而此刻,我却当做一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老先生,三天是不是太长了点,我……”我还是有些担心,急于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无妨,煞气分很多种,你中的是柔煞,暂时尚无性命之虞。”毕不凡说完,端过白灵那碗没有动过的面条,扣在我的碗里,狼吞虎咽地大吃了起来。
“服务员,菜单。”我慌忙喊服务员过来。
“不必。”毕不凡挖了一勺辣椒放在碗里,摆摆手说道,“我吃你一碗面,替你消一灾,公平合理。记住,我可以糊弄,但是神人不可以欺。你去的时候,要带足贡品,越多越好。”
只消一分钟,满满一碗面条就底儿朝天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老头吃饭如此迅速过,就像恶鬼投胎一般,简直没有经过咀嚼,就直接咽进了肚子。毕不凡吃光碗里的面条,抹抹嘴巴,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空如镜面的面碗,起身就走。
毕不凡已经走了,而我却望着桌子上的两只空碗发呆。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梦。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因为公司正在办理的大业务,所以侦探们都派出去了,办公室里只有财务萧童,和另外一个打杂人员马伟。
我进去的时候,萧童和马伟正对着一张报纸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什么。看到我进来,萧童一扁嘴,装做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林峰,你老实交代,你对韩姐怎么了?”
萧童今年二十一岁,是老板的小姨子,平日里和韩娟关系最好。
“韩娟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十一点下的飞机,十一点半到的市区,然后就分手了。”
“别给我装糊涂。”萧童不依不饶,“你们两个一起去S市,一起回本市,为什么不一起回公司?韩姐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不好,一定是你在外面欺负她了。行啊你,看你小子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号称王老五,却没想到借出差之机占韩姐的便宜。”
我和韩娟已经商量好了,电梯里发生的怪事对谁也不说。韩娟一定是还心有余悸,所以表面上看来有些心情不好,给萧童一种错觉。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解释,我只好尴尬地坐下来打哈哈,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马伟悄悄凑上来,脸上带着坏坏的微笑:“林哥,韩娟可是本公司的一姐,又漂亮,又泼辣,你是怎么上手的?”
“去去去,没你什么事,该干吗干吗去。”我伸手推开马伟,问道,“老板呢?”
“吴总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他一会儿。派往深圳的小刘遇到了点麻烦,可能会让你去支援一下。”萧童拿起桌上的报纸递给我说道,“先看看报纸,吴总很快就回来了。”
我随便扫了一眼报纸,立刻,我被头版头条的标题吸引住了。
今天的头条标题是:神秘照片举报高官淫乱,警察卧底揭开惊天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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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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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6
在标题的下面,是五张照片。当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险些震惊地尖叫起来。因为照片中的主人公我太熟悉了,他就是我曾经跟踪过的那个大人物。我不仅仅熟悉里面的人,而且其中四张照片绝对是我拍摄的!
第一张照片的内容是这个大人物戴着手铐,被一群警察带走的场景。其余四张照片,是这个大人物在一栋别墅前搂抱着一个美丽女子亲热的场景。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四张照片绝对是那天中午我拍摄的。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场景,再加上照相机自动加上的时间,无一不和我当天拍照时的情景相同。我对摄影有一定的研究,我可以从照片的角度、画面的比例上面判断出当时拍摄者所处的位置、方向和距离。
那天我在照相的时候,周围绝对没有第三者存在,而同样的场景绝对不可能重演一次。
我拍过这样的照片,但是这些照片已经莫名其妙地丢失了。我的相机还在,相机里的那张记忆卡也在,那些照片是怎么跑到公安机关去的呢?
极度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感觉到眼前发黑,双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会吧,林哥,难道你如此疾恶如仇,看到高官腐败竟然恨得浑身颤抖?”马伟发现了我的异常,冷言冷语地取笑我。
“看第二版,第二版比第一版还精彩。”萧童一脸厌恶地说道,“这家伙包养了六个情妇不说,竟然还杀死其中一个,放在冰柜里冷藏。太残忍了,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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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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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6
4 我又住院了
我又住院了。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照顾我的还是一周前的那个护士。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我是因为中暑住院,而这一次是因为惊吓过度住院。
当我翻开报纸的第二版之后,我真的吓坏了。我纵声尖叫,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
因为我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的,我只能这样形容,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比这更恐怖的事情。
在报纸上面,有一张照片,就是这张照片把我吓晕的。
照片拍摄的是一个很大的冰柜,有两米多长,里面装满了冰块。在冰块掩埋之下,有一具女性赤裸的尸体。尸体像冰一样,被冻得惨白,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冰碴儿。尸体的脸部的冰碴儿已经被清理了,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
我之所以被照片吓坏了,是因为我认识这张脸。这张脸太熟悉了,熟悉得有些刻骨铭心。正是这张脸的主人,把我带进了这几天深深的梦魇中。这个人我只见过一次,而且交往不足三十分钟。可是就是这三十分钟,使我完成了从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蜕变。
她就是唐美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和我缠绵的那个女人。报纸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尸体脖子上的一块黑痣却格外显眼。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也有这样一个黑痣,动情的我当时还在那个黑痣上面亲吻了一下!
如果说仅仅是看到唐美丽死了,我也许不会恐惧。我见过死亡,敢于直面血淋淋的杀人现场,不会因为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而害怕。
但是我会感到悲哀。毕竟无论出自一种什么原因,这个唐美丽都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没有害过我,却给我带来了几十分钟酣畅淋漓的快乐。那种快乐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令我久久不能忘怀。即便是在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恐怖的事情的情况下,我依然会偶尔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缠绵。
可是,在照片下面却有一段文字: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代,唐美丽是在本月七号中午被杀死的。唐美丽死后,一直被冷冻在冰柜中。因为犯罪嫌疑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社交频繁,并且要平衡另外几个情妇之间的关系,耽搁了时间,一直没有机会毁尸灭迹……
本月七号!一个多么恐怖的日子啊!
唐美丽已经在八月七日被杀死了,但是却在八月十五日来到医院,和我发生了那样一段事情!
和一个鬼魂做爱的确恐怖,不过那件事情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我是在一个个证据面前逐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的。因此我虽然很害怕,但是并没有被吓昏。可是,突然之间,那个鬼魂的尸体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她的样子是那样惨,双目圆睁,似乎有无尽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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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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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7
我的神经立刻崩溃了。这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脆弱,我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人,只要心理正常的话,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没有当场疯掉,已经算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因为仅仅是被吓倒的,所以没有经历复杂的治疗,我很快就在医院苏醒过来。清醒后的我感觉浑身无力,如同大病一场似的,站立都很困难。
送我来的萧童和马伟看我这样,坚持让我住院观察一天,因此我又来到了一周前我曾经住过的那间病房。他们两个一直照顾我到晚上九点,才在我的催促下双双离开。
事实上,与身体感觉到的痛苦相比,我心灵的创伤更加严重。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身心已经被悲伤的情绪掩埋。
这件事情太残酷,太离谱,太恐怖了。我感觉我快要疯了。几十年来我安分守己,谨小慎微,自认为不是一个恶人,可是为什么遭到了恶报呢?难道真的有因果,我前世作孽,遭到了现世报?
现在,整个事情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唐美丽含冤而死,冤魂不散,化为厉鬼。唐美丽要报仇,因此她的鬼魂找上了我,聘请我侦查那个大人物的犯罪证据。十五日清晨,我之所以睡过头,很可能就是唐美丽在搞鬼,目的是让我碰巧遇到那个大人物。
出于职业的习惯,我跟踪那个大人物,拍摄到了他作奸犯科的一系列照片。之后唐美丽的鬼魂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取得照片,向相关部门检举揭发。那天晚上,唐美丽的鬼魂找到我和我极尽缠绵,很可能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理。
虽然仅仅是一个推断,但是已经可以勉强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现在问题还有几个。第一,我生命中丢失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我把照片邮寄到本市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去的?第二,S市电梯里的那些鬼魂是谁,我为什么能够看到他们?第三,唐美丽的鬼魂和陈飞的死是否有关联?如果有关联的话,为什么要杀死陈飞?第四,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杀人者将会受到法律的惩罚,那么我呢,今后我是不是还会受到鬼魂的纠缠?
我躺在病床上思索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个护士怒容满面地冲了进来:“变态狂,为什么按铃?”这个小护士还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记恨我。
“我没有按铃啊。”我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的确没有按响铃。
“没按怎么会响?你这个变态狂,没事不好好睡觉,拿我们寻开心,好玩啊?”女护士的鼻子都气歪了。
受到冤枉,我也生气了。我坐起来正色说道:“张静宜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第一,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按铃。第二,我是一个病人,不是变态狂。请你立刻向我道歉,否则我保留向医院投诉你的权利。”护士都有胸牌,因此我知道她叫张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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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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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7
第五章 冤沦色狼
1 护士的诱惑
张静宜听了我的威胁,不但不害怕,反倒冷笑了起来:“投诉我,你试试看。整个医院的护士都知道你是一个变态狂,看看领导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我为之气结。张静宜说得没错,我上一次的所作所为已经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定我是一个变态狂了。医院没有因此拒绝收留我,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没有按铃。”我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护士长带着两个男值班医生冲了过来。
“小张,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护士长凶神恶煞一般站在我面前,两个男医生紧随其后,随时准备着扑向我。
“护士长,你们怎么来了?”张静宜显出迷惑的神色,“他没有欺负我,但是不承认按铃。”
一个值班医生说道:“铃声响了,我们以为你发生了意外,过来救你的。”
“看到了没有,我根本没有按铃,是电铃自己响的。”我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气势汹汹地说道,“作为服务人员,你们的宗旨是服务病人。可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来这么多人,难道想要对病人施行人身攻击吗?我要投诉,我要向卫生局投诉,向消费者协会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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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起到了震慑效应,几个医护人员连忙道歉,检查了一下按铃的线路之后,纷纷退出病房。
当张静宜最后离开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席卷我的身心。坏了,没有人按动电铃,电铃为什么会自动响呢?莫非那个鬼魂又来了,她想做什么?
看着这间熟悉的病房,联想起一周前那件可怕的事情,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终于,在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再也不敢独自在这间病房里待着了。我伸出颤抖的左手,按动了呼叫护士的电铃。
我等了足有三分钟,护士却没有如期而至。我更害怕了,于是拼命地按动电铃的按钮。终于,睡眼蒙眬的张静宜推开房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这一次,张静宜的语气才像一个标准的护士。
我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张静宜:“张小姐,我……我害怕。”
扑哧一声,张静宜笑了:“害怕?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害怕?难道这里有鬼不成?”
我的头皮直发麻。现在的我最害怕听到鬼这个字。可是为了留下张静宜,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不错,这里有鬼,而且是一个女鬼。张小姐,我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张静宜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戒备的神情:“先生,你不觉得你的伎俩很滑稽吗?我是一个护士,学的是医学,生生死死的事情见得多了,我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呢?我警告你,这里是医院,有十多个值班医生和护士,你要是想打什么歪主意,最好考虑一下后果的严重性。”
我看到张静宜准备离开,心中焦急万分,高声说道:“唐美丽,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些唐美丽的事情吗?”
张静宜猛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我的床前。张静宜的眼角发红,闪烁着悲哀和愤怒:“告诉我,你和唐姐是什么关系。唐姐被害了,你是不是同谋?”
一个柔弱的小护士竟然可以发出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我抬起头,注视着张静宜的脸。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小护士。我发现张静宜非常美丽,是一个标准的小美人。姣美的面容,玲珑的身材,配以一身洁白的护士服装,是纯洁的象征,也是致命的诱惑。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看得出,你和唐美丽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们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一起上卫校,同时分配到这家医院,在同一个科室,住在同一个宿舍。你说说,我们的关系会怎样?她是我的姐姐,是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姐姐。”一滴眼泪顺着张静宜的脸颊滑落,声音中充满了悲哀,“可是我的姐姐没有了,她被那个万恶的恶魔冻在冰箱里了。”
张静宜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张小姐,我有一个故事,一个我亲身经历的,和唐美丽有关系的故事。如果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张静宜擦干脸上的泪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请不要打断我。如果你有什么疑问,请在我讲完故事之后再说,好吗?”
张静宜点点头:“请讲。只要是和唐姐有关系的事,我都愿意听。”
于是,我开始讲述了起来。我从遇见那个神秘的女雇主开始,详详细细地讲述了最近七八天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神秘事件。我讲得很详细,特别是讲到唐美丽的外貌特征的时候,我甚至把她身上的胎记也说了出来。我想让张静宜明白,我的故事虽然很诡异,但不是虚构的,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录好的录像突然没有了,为什么电铃会自己响起来,我为什么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讲完故事,我定定地看着张静宜,等候她的反应。
张静宜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居然对我报以一个春花般灿烂的微笑:“林先生,谢谢你。你是一个善于编造故事的人,你的故事很精彩。虽然我不相信有鬼魂存在,但是我宁愿相信,是唐姐的鬼魂自己报了仇。谢谢你的一片苦心,我以前错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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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半天,张静宜还是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并没有相信我。
“你难道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心中焦急,“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天打五雷轰。”
一只手伸了过来,堵住了我的嘴:“不要诅咒发誓,我相信。”张静宜展颜一笑,“好了,时候不早了,乖乖地睡觉,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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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黑暗中的温情
有那么三四秒钟,我感觉到神志有些恍惚。这是张静宜吗?这是那个脾气火暴的野蛮护士吗?这样的动作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呀?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张静宜已经走到门口,右手即将放在门把手上。房门即将打开,房间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心中焦急,想要喊叫,阻止张静宜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黑掉了,整个病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所住的病房在三楼,位于最东侧,南边是病区的过道,北边是窗户。窗户外面有一株很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因此在停电的时候,我这间病房,应该是整个医院最黑暗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光,我和张静宜彼此不能看到。我等待着张静宜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期望过道里的光亮照进来。虽然那种光也很昏暗,但是总比什么也没有好得多。
可是我等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房门并没有打开,因此我也没有看到期望的光。
本来张静宜是打算离开的,现在没有灯光了,她更应该离开。即便是她要留在房间里照顾我,也应该说一两句话,或者检查一下停电的原因。但是什么也没有,张静宜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甚至身体也没有挪动地方。
我突然震惊地发现,我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房间很小,只有十来平米,如果里面有人的话,最起码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可是没有,这里没有呼吸声,只有绝对的安静。甚至外面过道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没有人因为停电而埋怨,也没有人来回走动,为停电寻求解决方法。
莫非张静宜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明明没有看到她打开房门啊!
这里是医院,每个病房都有重要的电子仪器,那是维系病人生命的重要设备,每家医院都应该有应付停电的应急措施,电不是说停就可以停的呀。
我惊慌失措地在床上摸索。我要找到我的手机,要借助手机的照明功能让我重新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
人越是处于惊慌状态,就越容易出差错。慌乱中的我不但没有找到我的手机,反倒一不留神,从病床上掉了下去。
“林峰,你在找什么?”张静宜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与此同时,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这双手太凉了,就如同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散发着一股冰雪一样的寒气。我浑身的肌肉一阵发颤,整个人跳起一米多高,像踩到了弹簧似的,一下子跳到床上。
一道萤火一样的光突然亮了起来,虽然很微弱,但是我毕竟可以看清楚房间里的情景了。
不知什么时候,张静宜竟然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床前,拿着我的手机看着我。在手机的光照下,张静宜的脸显得格外白,像天上的月,更像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纸。
张静宜脸部的肌肉生硬地抖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林峰,别害怕,有我在陪着你呢。”
“你不是在门口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是鬼?”张静宜猜出了我的心思,突然伸出舌头,扮了一个鬼脸,“我就是鬼,吓死你!”
不得不说,张静宜的鬼脸扮得很可爱。如果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出现那样一幅滑稽的画面,我会很欣赏,会哈哈大笑。可是,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张静宜的脸本来已经很苍白了,再加上那样一个动作,还真有三分鬼样子。
“好了好了,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是人。”我连连摆手,“真倒霉,怎么会停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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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都是你。你总在这里讲鬼故事,果然把鬼魂给招来了。”张静宜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拉开被单,让我重新躺好,“没想到啊,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怕鬼。嘻嘻,女孩子可是不喜欢懦夫的哦!”
我感到一丝温暖。不管怎么说,张静宜毕竟留了下来,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跑到走廊里去。我想说声谢谢,可是觉得这样做太俗了。于是我决定,等明天我出院了,一定送一面锦旗给张静宜,好好地在她的同事面前表扬她一番。
“林峰,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张静宜按动了一下手机按钮,以便让手机保持发光状态,“你曾经和唐姐发生过一段姻缘,唐姐的鬼魂也曾经给你带来无尽的烦恼,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看待唐姐的,你的心中恨她吗?”
“咦,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为了缓和气氛,我故意开玩笑道,“怎么,你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开始相信鬼魂的存在了?”
“存在又如何,不存在又如何,反正唐姐已经死了。就当是讲故事也好,你对我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感受。”想到了唐美丽的死,张静宜的脸上显出一丝悲哀。
“我不恨她。”我坐直了身子,正色说道,“事实上我很同情她,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当我知道我所见到的唐美丽是一个鬼魂的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恐惧。可是到后来,我知道了唐美丽的凄惨遭遇之后,我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有恐惧,有同情,也有悲哀,但是就是没有恨。”
张静宜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如果唐姐没有死,或者说有一个和唐姐一样的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她,爱护她呢?”
我笑了,为这个女孩子天真的问题发笑:“那只有天知道。”
“不过我却知道一点,如果唐姐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很感激你,一定会保护你的。”张静宜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林峰,你是一个好人。”张静宜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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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护士值班室里的春光
灯光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无法适应,慌忙闭上了眼睛。灯光的消失和重现都悄无声息,提前没有任何预兆。当房间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听见日光灯启动器发出的刺啦声。就如同灯光根本没有关闭,而是我的眼睛被一层漆黑的镜片遮盖住了,镜片突然拿开,光明突然重现。
现在的人类,已经成了被电包围的人类了,我们无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没有了电,这世界将会成为什么样子?绝对摒弃电能虽然不现实,但是一个人只要整天和电打交道,就难免碰到停电的现象。我所居住的城市,是一个电能紧张的城市,因此对于停电,以及停电的一些特征我是很熟悉的。
停电虽然很突然,但是恢复供电却是有迹可寻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日光灯的启动器,会突然发出几声刺啦的声响,闪烁几下,然后灯管才大放光明。有的时候,为了防备突然来电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电工会在三五秒钟之后再次断开电源,等人们都知道要来电的时候才正常供电。
可是这些特征,在刚才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房间里的日光灯似乎变成了白炽灯,没有经过任何启动过程,就直接发光了。这样一个小小的非正常现象,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经历了几次怪异的事情,因此变得很敏感,对一切非正常现象都会特别留意。因此我抬起头,开始研究这盏日光灯。
这是一盏普通四十瓦的日光灯,静静地悬挂在天花板上,像一个迷你单杠一样。在灯罩一侧,有一个直径两厘米左右的小洞,银白色的启动器就安在那里。我按动开关,尝试让日光灯重复关闭和打开的过程。果然,在日光灯正常发光之前,启动器会首先闪烁几下,发出一阵刺啦的声音。
太奇怪了,刚才为什么没有,难道又是一件灵异事件?
一想到灵异事件,我的后背就发冷,我躺在床上,眼睛害怕地四下打量。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房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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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张静宜就是在那里回过头来,对我甜甜地笑了笑,然后打开房门离去的。而一周前,鬼魂唐美丽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做了同样的动作。我突然发觉,她们两个的动作非常相像,就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样。
我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房门那里似乎有异样。
究竟是什么异样呢?
突然,我找到问题的关键了。刚才张静宜称呼我的时候,直接喊了我的名字,并没有叫林先生或者是变态狂。我清楚地记得,开始的时候张静宜称呼我为林先生的,可是后来因为那件事情之后,她对我非常讨厌,改口称呼我为变态狂了,从来没有称呼我为林峰啊!
联想到张静宜刚才的反常表现,以及临走时说的那几句话,一股寒意开始在我的心中弥漫。
我再也不敢单独在病房里待着了。我离开房间,往护士值班室走去。我要找到张静宜,否则我的心里绝对得不到安宁。
深夜的医院阴森恐怖,走廊的灯光很昏暗,一个人都没有。楼上不知哪个房间偶尔会传来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定是有一个重症患者不能忍受病痛的折磨发出来的。空旷的走廊,凄厉的惨叫,再加上我单调的脚步声,使这个地方显得更加阴森。
值班室的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伸进脑袋往里看。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左侧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诸如注射器、药瓶、纱布等物。右侧有一个衣柜,可能是摆放护士们的衣物用的。墙壁上有一排指示灯,每盏灯下面都有一个病房编号。如果哪个病人需要服务,在病房里按动呼叫按钮,这里相应的指示灯就会闪烁,并且会响铃。
值班室里没人,看来值夜的护士们都去查房了。我很失望,打算关闭房门,在门外面等候。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老鼠在啃噬什么东西。如果是一家普通的医院,里面有几只老鼠不足为奇,可这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医院,怎么可能有老鼠呢?如果让我抓到这只老鼠,是不是可以凭借老鼠投诉医院的卫生不达标,出出被他们粗暴对待的恶气呢?
抱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我悄悄走进值班室,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
屏风后面的景象让我惊呆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在屏风后面,是一张手术台改造的简易床铺。我要找的护士张静宜,此刻就躺在手术台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故意不睁开眼睛。
张静宜的护士服已经脱下来了,露出一件藕荷色的小背心。背心被向上翻起,两只火暴的乳房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眩晕的光芒。在手术台旁边,一个男医生正背对着我,双手来回在张静宜的两个乳房上摸着。
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男医生的呼吸很粗重,牙齿不由自主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老鼠的声音啊。
社会上盛传着许多医生和护士之间的有趣的事情,今天我算亲眼看到了一个。看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张静宜和这个男医生可能是一对情侣,他们借值夜班的机会在这里偷情呢。
我并非一个正人君子,因此看了足足十几秒钟才打算离开。可是不巧得很,在我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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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变成了色狼
椅子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男医生回过头来,腿一软,险些跌倒,脸上立刻显出惊骇的神情。
冲撞了别人的好事,自然是理亏,因此我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微笑,一边倒退着往回走,一边摆手。我的意思是说:请继续,不要管我。
“色狼,快来抓色狼啊!”
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那个男医生在经历了最初几秒钟的震惊之后,竟然一个箭步跳过来,抓着我的衣领,大声喊叫了起来。我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男医生太离谱了,我虽然冲撞了他的好事,但是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待我啊!
喊叫声把整栋楼都惊动了,能够行走的病人们纷纷跑过来看热闹。很快,一脸横肉的护士长带着两个男医生和三个女护士冲进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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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医生,怎么回事?”
“刚才我查房路过这里,发现门虚掩着,于是进来看看,却发现这个色狼正意图对静宜不轨,被我抓了个正着。”姓胡的医生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衣领,义正词严地说道,“幸亏我进来看了一眼,否则静宜就被这小子毁了。”
“你说什么?”我彻底傻眼了,“明明是你意图伤害这个小护士,被我看到了,你怎么倒打一耙啊!”
“你胡说!”我的话音刚落,一个护士就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胡医生是我的男朋友,不许你污蔑他的清白。色狼,你别想狡赖。”
“到底谁是色狼,去问问里面的当事人就知道了。”我气急败坏了,“好好看看你男朋友的嘴脸吧,脚踏两只船,你还蒙在鼓里呢。”
在我们对骂的过程中,护士长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小张,小张,醒醒,你怎么了?”护士长的呼唤声很焦急,喊了好半天都没有得到应答。怒容满面的护士长冲了出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你对小张做什么了,她为什么不能醒?”
我是练过功夫的人,对于格斗具有相当的经验和技巧。这里虽然有七八个护士和医生,但是我自信,如果真打起架来,我可以在三分钟之内让他们全趴下。我要想挣脱胡医生的双手简直易如反掌,躲过护士长的耳光更是轻而易举。
可是当我听到护士长说张静宜醒不过来,心中竟然悸动了一下,神情恍惚中,挨了一记冤枉的耳光。
“一定是这小子给静宜吃药了。”姓胡的医生继续给我栽赃。
“我早就看这小子不地道了,上一次住院的时候就让静宜看色情录像,他是一个变态狂。”胡姓医生的女朋友火上浇油。
“打死你个变态狂。”胡姓医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越发变本加厉,竟然挥拳向我的头部击来。
我彻底被激怒了。我的身子突然向后一仰,让过他的拳头,然后右手一拉他的左臂,左腿抬起,膝盖重重地顶在他的小腹上。我的这一击并没有用全力,然而文弱如书生的医生已经受不了了,惨叫一声,双手捧着小肚子摔倒在地上。
“打他!”看到我动手,一个男医生义愤填膺,抓起一把椅子就冲了过来。
事已至此,我也放开了手脚。那个医生的椅子刚刚举过头顶,我却一哈腰,径直冲了过去。我一把抱住医生的腰部,双臂用力,直接把他从头顶上摔了过去。我跳起身来,右脚死死地踩住医生的脑袋,令他不能动弹。
“住手!”我怒喝一声,震慑住了其他要冲过来的人。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护士长慌忙上来劝解,“这里是医院,不要打架啊!”
我环视四周,发现房间内外有十多个医护人员,另外还有几十个病人和病人的家属。他们看着我,目光中全是鄙夷的神色。如果不是我脚底下踩着一个医生,他们绝对会一拥而上,臭揍我一顿。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叫警察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善终的可能了。把警察叫来,我会更安全些。
胡姓医生的女朋友正有此意,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10:“我们这里有一个强奸犯,不但强奸女护士,而且动手打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快来呀!”
这个女孩子一派胡言,我竟然升格成了强奸犯。明明是我掌握了主动,她却说已经抓住了我。如果不是此刻身处险境,我一定会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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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的办事效率还算迅速,不到五分钟,就有四个警察来了。看到警察之后,我才抬起脚,释放了人质。
我本来以为,警察来了,一定会事先了解一下情况,给我们双方一个辩解的机会,然后才会决定逮捕谁。可是没有想到,迎接我的第一件东西,竟然是一副冰凉的手铐。警察先入为主,已经认定我是一个强奸犯了。我被警察带到一间空病房里,开始突击审讯。
问清楚我的身份和职业之后,审讯的警察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说道:“色胆包天啊,竟然跑到医院里来了。”
我愤怒地站立起来,高举双手,摇晃手铐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强奸犯,那个姓胡的医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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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两个警察立刻冲过来,四只手臂抓住我,强行把我按在椅子上:“放老实点。”
审讯的警察一拍桌案,也吼叫道:“外面有几十个证人,你被抓了现行,你难道还想狡赖吗?看来不修理修理你,你是不会招了。”
看到警察要动粗,为了避免吃哑巴亏,我只好放弃了挣扎。我冷笑几声,说道:“孙警官,乱动私刑是犯法的。”
这个警察我认识,因为在一次任务中,我受委托人所托,曾经调查过他的底细。这家伙手脚并不是很干净,三T公司内部有许多关于他的档案。为了震慑住他,我委婉地说了一件他极力想隐瞒的事情。
被我抓住了短处,这个孙警官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林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是三T公司的,还需要我解释吗?”我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孙警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得到公平合法的对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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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监血鬼
1 一个血人
本来我以为,事情非常简单,只要张静宜苏醒过来给我作证,警察自然会放了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中的张静宜就是不能苏醒。医院方面想尽一切方法对张静宜进行检查,发现她并不是中毒了,心跳、呼吸和体温也都正常,没道理会持续昏迷的。
如此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警察等得不耐烦了,把我请回局子,关在一间漆黑的小房子里。虽然我一再呼吁,要带走也要把那个胡姓医生一起带走,可是警察根本不予理会。看着胡姓医生幸灾乐祸的笑容,我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脸撕烂。
这是一间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房间,是为了临时关押犯人准备的。房间里阴暗潮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一关,房间里就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像闷罐一样。如果不是铁门上有一个十厘米见方的小窟窿,里面的人一定会被活活地闷死。
房间内有一张木板床,上面空空如也,这就是我今晚过夜的地方。我坐在床上,愤怒和恐惧开始在心中弥漫。简直太离谱了,我堂堂林峰,还从来没有在这地方待过。如果我真的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我也就认了,可是我明明没有,我是遭诬蔑进来的。
我感慨自己倒霉透了。被女鬼纠缠不说,现在竟然遭遇了牢狱之灾。虽然我自认为一身清白,警察早晚会把我释放出去,可是我的亲友们会怎么看待我呢?
更奇怪的是张静宜,她为什么醒不过来呢?一想到张静宜,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我突然意识到,我很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我想当然地认为,如果张静宜醒来了,就会为我作证,还我清白。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张静宜和那个胡姓医生有私情,对我却没好感。张静宜会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情郎,而违背良心诬蔑我呢?
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在工作时间,利用医院值班室偷情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那个胡姓医生还有一个女朋友,这种三角关系的当事人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隐瞒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这个强奸未遂的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事情就是张静宜再也醒不过来了。后果就是,我成了强奸杀人犯,我将永远生活在铁窗内,甚至我年轻的生命会就此完结。
我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害怕,下意识地对准床铺踢了一脚。
“兄弟,有烟没有?”床底下竟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半夜不睡觉,乱踢腾什么?”
“什么人?为什么藏在床底下?”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退到墙角去。
“什么人?自然是肉人了。”床底下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底下爬出来,“天气太热了,上面睡不着,躺在地板上凉快些。”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里还关着别人。现在是八月天,一年中最闷热的时候,躺在地板上的确是一个解暑的好办法。
“烟,快给我一支烟,好长时间没吸了。”这个人倒是不认生,见面就向我要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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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随身物品,诸如银行卡、身份证、手机、现金等都让警察搜走了。不过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孙警官还是给我留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于是我拿出两支烟,一人一支,打着打火机,准备给那个人点烟。
借助打火机的光亮,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这是一张四十多岁中年人的脸,蓬头垢面的,好像三个月都没有洗。这个人眼窝深陷,牙齿发黑,还缺了两颗,胡子足有三寸长,活脱儿一个丐帮七袋长老的模样。
我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当我看到这个人的上半身的时候,我吓得一哆嗦,打火机掉了。
这个人的上半身太可怕了。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赤裸的胸膛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有的伤疤已经溃烂了,正在往外面流黄色或者是绿色的脓水。在其中一个伤疤上,有几条白色的蛆虫似乎受到火光的引诱,悄悄地探出头来,恶心地蠕动着。
血人弯下腰,捡起我的打火机,点着香烟美美地吸了几大口:“好香啊,快想死我了。”
“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的牙齿都在打战。
“有什么好奇怪的,打的呗。每个人到了这里,不管你有罪没罪,都会挨一顿暴打的。”那个人不以为然,继续吸了两口烟说道,“第一次来吧,你要作好心理准备了,等天一亮,你的苦难就要开始了。”
“不会的,我和他们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天亮就会放我出去的。”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这个人说的也许不无道理,外面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传闻,警察在审讯犯人之前,都会打一顿的,就像古代的杀威棒一样。
那个血人发出一声不屑一顾的冷笑,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天真的傻子:“我难道有罪吗,关进来的人难道都有罪吗?三年了,这里关押过好几百个人,他们当中有很多像你一样,认为没罪就好,可是哪一个不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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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我吓了一跳,这个人竟然被关在这里三年了!
“你犯了什么罪,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三年呢?警察只有四十八小时的权力,如果过了四十八小时,要么释放你,要么正式逮捕。”法律常识我还是懂一些,知道警察局是不可能关押一个犯罪嫌疑人整整三年的。
“我也想出去啊,可是他们就是不放,我有什么办法。”血人的脸上显出无尽的悲哀,“我根本就没有犯罪。我和你一样,刚关进来的时候自认为很快就会出去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整整待了三年!”
2 一颗大金牙
“我真是倒霉啊!”血人长叹一声,开始讲述他的凄惨遭遇,“我叫姜满银,因为脾气暴躁,人称姜大炮。我是一个买卖人,三年前到这里来做买卖。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住进了一家小旅馆,打算第二天去郊区谈生意。兄弟,你是知道的,火车站那地方是一个很乱的地方,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敲客人房门的。”
我明白了,这个姜大炮一定是找了一个卖淫女,碰巧倒霉,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姜大炮继续说道:“男人嘛,长年在外,走南闯北的,有的时候的确需要女人。可是那个女人还没有脱衣服,警察就来了,硬说我们卖淫嫖娼,把我抓到这里来了。俗话说得好,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我们两个好好的,衣冠整齐,他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卖淫嫖娼。他们要罚款五千元,否则就通知我的家人来领。我自然是不服气,和他们对骂了起来。”
“于是,你就挨打了?”姜大炮不但不交罚款,还骂警察,被暴打一顿是自然的事了。
“打我也不怕,老子就是从小被打大的。他们要我的钱,我不给,要通知我的家人,我不告诉他们找的地址。反正我的身份证是假的,不怕。”姜大炮脖子一扬,很有一番英雄气概,“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太狠了,竟然整整折磨了我三天三夜,什么损招都使出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五千块钱嘛,给他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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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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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9
“我凭什么给他们,这可是我的血汗钱啊。要是在我的老家,五千块钱可以娶一房老婆了。我告诉他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们要么把我打死,要么放我出去,绝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可以想象得出,警察碰到了这样一个滚刀肉,一定是气急败坏,这个姜大炮绝对没少受折磨,否则都三年了,姜大炮身上的伤怎能还没有好呢。
“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就撞墙,自杀给他们看。”姜大炮说完,头一低,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中。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姜大炮的英勇了,这是一条硬汉子,为了五千块钱,竟然不惜以命相搏:“他们一定吓坏了,不敢打你了吧?”警察也怕事,如果真闹出了人命,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的确是不打了,但是我也出不去了。”姜大炮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三年了,这里进进出出几百上千人,可是他们都当我不存在似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有你不但看到了我,还和我聊天,给我烟抽,你是一个大好人啊!”
我连忙又递了一支烟给姜大炮:“一支烟算什么,你尽管抽,这里还有多半包。如果我还能回这个地方的话,一定再给你捎一整条来。”
“好人哪,我要报答你。”姜大炮手捧香烟,竟然热泪盈眶。
突然,姜大炮做了一个令我震惊的动作,他竟然伸出右手在嘴巴里用力一拔,拔出了一颗牙齿,送到我面前说道:“金的,送给你。本来有两颗的,让狗娘养的警察打掉了一颗。”
这是一颗门牙,如果是纯金的话,至少有十来克,价值千元以上。我连连摆手:“姜大哥,千万别这样,不就是一包烟嘛,快收起来。”
看到我执意不收,姜大炮急了,突然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兄弟,你就收下吧。”
我顾不得姜大炮身上的污血,慌忙用手去搀扶:“姜大哥,这也许是你最后一点财产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
姜大炮再三哀求,然而我就是不为所动。我林峰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绝对不会乘人之危,收取这样一个可怜人的钱财的。
姜大炮无奈,最终放弃了:“兄弟,哥哥厚脸皮求你一件事情,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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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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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哥你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我认为姜大炮一定是想让我给他聘请律师,救他出狱。
“你能不能给我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我在哪里。我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一个老实巴交的婆姨,两个娃娃呢。三年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过的啊!”
姜大炮声泪俱下地哭诉,我早就起了恻隐之心,即便是他不求我,我也要帮助他的。姜大炮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一个收信人的姓名。这是陕西的一个偏远乡村的地址,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却知道那里是一个很贫穷的地方。真的难以想象,姜大炮的家人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反复默记了三遍,确信已经把地址和姓名记清楚了,才开始和姜大炮继续闲聊。
我们边聊天边抽烟,半包烟很快抽完了,天色也开始放亮。一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有些困了,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咣当一声,厚重的铁门突然打开,一个警察站在外面喊道:“林峰,出来。”
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过头来,想要和姜大炮打声招呼。可是我却震惊地发现,房间里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低头往床底下看,看到了一团污秽不堪的烂棉絮。棉絮鼓鼓囊囊的,几乎把整个床底下塞满了。
真是奇怪了,清晨的空气虽然不是很闷热,但是二十七八度还是有的。这样热的天气里,姜大炮怎么会睡在一团棉絮里呢?可是放眼整个房间,除了这团棉絮,再也没有地方让姜大炮藏身了。我转身往回走,打算把姜大炮从棉絮中拉出来,免得他被闷坏了。
“看什么看,赶快走,所长等着审讯你呢。”那个警察不耐烦了,粗鲁地把我拉出来,咣当一下关闭了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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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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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又是一件怪事
我被带到一个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一个肥胖的警察,看样子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在所长左侧,坐着那个孙警官,作为抓获淫贼的刑警,他有资格参与审讯。所长右侧坐着一个女警察,长得还算年轻漂亮,手里拿着纸笔,看来是做记录的书记员。
我进入审讯室之后,三个警察就坐在椅子上看我,既不审讯,也不彼此交谈。足足五分钟,审讯室里除了所长咕噜咕噜喝开水的声音之外,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场面极度压抑。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给我一种心理上的压力,以便于他们审讯。
虽然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心中发毛了。这不是自己有罪没罪的问题,而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下会令人不自主地感觉到紧张。他们不问,我自己问,当所长第五次拿起茶杯准备喝水的时候,我一仰脖,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你痛快,我也痛快,不要浪费时间了。”
所长咚的一声把茶杯放下:“那你就老实交代吧!”
我摇摇头:“交代什么?”
“装糊涂不是?”所长的脸立刻拉下来,“交代你意图迷奸女护士的全过程,交代你给女护士吃了什么药物,令那个护士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还有,你以前的那些事也不要落下,要一件一件地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我哈哈大笑。这个警察太逗了,以为我真的被他的气势吓蒙了:“警察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在没有任何证据面前,不要妄下定论。我再说一遍,我昨天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以前也没有。我不是罪犯,真正的罪犯是那个姓胡的医生。”
“你在犯罪现场被当场抓住,至少有三十个人可以证明,事实确凿,不需要证据就可以定你的罪。”所长生气了,桌子拍得山响,“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代,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所长拍桌子,我反倒不怕他了,因为我认为这是对方心虚的表现:“警察先生,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律师到来之前,我所说的一切都不能当做证据使用。”
三T公司因为从事的业务特殊,老板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专门聘请了两个律师做我们的法律顾问。一旦公司员工遭遇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直接给律师事务所打电话,申请法律援助。
我的要求令警察们措手不及,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我们的国家虽然已经步入法制社会,法律越来越健全,但是公民的法律意识却依然很淡薄。我们的公民遇到警察的时候只能是哀求或者贿赂,很少有像西方电影里那样找律师的诉求。这几个警察可能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突然有人抬出法律的利剑,还一时间适应不了。
审讯不得不停了下来。我利用派出所的电话找到老板吴大维,向他简要说了几句,要求他立刻带着律师前来保释我。吴大维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十五分钟,就风风火火地赶到派出所。和吴大维同来的还有一个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以及我的搭档韩娟。
吴大维找警察交涉,而韩娟却走到我面前,围着我转了一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林峰,没看出来啊!告诉我,那个小护士长什么样子,竟然几个小时就把你彻底击垮了?”
“韩娟,您就别再拿我开涮了。”我苦笑,“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是被冤枉的。”
“不见得吧。”韩娟的笑意更深了,“据说是你被抓了现行,有几十个人亲眼目睹呢。”
“事实会证明我的清白的。”我的回答苍白无力,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我和韩娟在这里斗嘴,耳朵却认真听陈律师和警察之间的对话。首先陈律师要求保释我出去,立刻遭到了警方的拒绝。理由是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鉴于受害人目前依然在昏迷中,我必须在他们的绝对控制之下。既然不能保释,陈律师退而求其次,要求单独和我交谈。这个要求再次遭到了拒绝,派出所所长声称必须有警方人员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让我和律师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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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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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我心中既失望又愤怒,大声说道:“吴总,我饿了,要吃饭。”
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因为心情的缘故会有反常的举动。有的人不开心了会疯狂购物,有的人则会喝酒,而我却很另类,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吃东西。警察把我当做了一个重罪犯人,因此对我的态度极其恶劣,早晨还没有给我饭吃呢。
吴大维一听,立刻拿出一张百元大钞交给韩娟,让她给我买早点去。
韩娟临出门的时候,我喊住她,说道:“韩娟,再给我来一条红塔山。”
作为两年的搭档,韩娟对我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我抽烟。韩娟皱了皱眉头:“要一条,你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啊?”
“不是给我抽的。昨天晚上小黑房子里有一个伙伴,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我答应过姜大炮给他一条烟,因此想借这个机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没想到我的话却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房间里的四个警察看着我,就如同看着一个傻瓜一样。“真是无可救药,到这个时候还撒谎。”一个警察小声嘀咕。
“我真的不是给我买的。”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急于想辩解,“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啊,姜满银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抽烟了。”
“昨天晚上三号房里只有你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姜满银?”刚才那个警察冷笑道,“那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向来是单人单间的。让我们去问,去问鬼啊!”
“你说什么?”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可能,里面明明有一个人的!”
“不可能!”反应比我还激烈的是所长,他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子一晃,竟然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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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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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9
4 派出所长的恐惧
派出所里出现了一场不小的骚乱,几个警员立刻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扶起所长,让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喘气。所有人都是在见到所长大喊了一声“不可能”之后,就浑身抽搐摔倒的,他们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是什么令这位本所最高领导人吓成了这样。
别人不明白,而我心中却明镜似的。
这个所长一定和三年前抓捕殴打姜满银那件事情有关,当年的他也许仅仅是一个警员。联想到姜大炮身上恐怖的伤疤,我对这个所长的印象又恶劣了三分。他们滥用私刑,把一个人殴打成那样,还非法囚禁了三年之久,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昨天晚上也许他们是一时疏忽大意,把我和姜大炮关在了一起。现在我出来了,我拥有了话语权,所长担心恶行败露,才如此紧张。
这是一群践踏法律如同践踏自家自留地的人,他们是披着法律的外衣,以法律的名义抢劫的土匪,他们恶贯满盈,受点惊吓也算是应有的惩罚。因此我很开心,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真想拍拍双手以示庆贺。
“姜满银,你真的看到了姜满银?!”回过神来的所长突然挣脱警员的搀扶,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双肩,拼命摇晃着,“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所长先生,您对我的当事人林峰先生正在使用暴力,进行恐吓,我已经记录下来了。”陈律师因为遭到过所长的拒绝,因此借此机会发挥自己的优势,小小报复了一下所长,“林峰先生,不要怕,对于所长的恐吓,你可以不予理睬。我们这里有七个人,都可以作为目击证人。”
其他几个警员害怕事情闹大,连忙过来拉这位所长大人,可是所长如同着了魔一般,任凭他们连劝带拉,就是不肯放开我:“回答我,回答我!”所长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陈律师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连续照了几张照片,然后威胁道:“请你立刻放开我的当事人,否则我马上向你的顶头上司投诉你。”
场面乱成一锅粥,而我的脑海却比这场面更混乱百倍。从这个所长反常的表现来看,我似乎已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个叫做姜满银的人,他也的确曾经被关押在那间小黑房子里,只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昨天晚上,姜满银根本就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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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着雨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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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9
晕~这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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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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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9
姜满银不在那里,又去了什么地方?莫非已经被警察释放了?这似乎很有道理。毕竟这家派出所再黑暗,他们也不可能把一个犯罪嫌疑人持续关押好几年。但是我明明看到了姜满银啊,那个抽光了的香烟盒就是证据,短短几个小时,我不可能独自抽完大半包香烟的。更为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这个所长一听到姜满银的名字就如此紧张呢?
鬼——莫非我在派出所也碰到了鬼?
虽然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但是只有用鬼魂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昨天晚上和我抽烟聊天的那个姜大炮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姜大炮也许在关进这间小黑房子不久就已经死了,他阴魂不散,寄居在房子里。
因为我最近经常和鬼魂打交道,也许有了某种接近鬼魂的能力,我才能看到姜大炮。
姜大炮曾经和我说过,三年来那间小黑屋子曾经进进出出几百上千人,但是他们都忽略了姜大炮的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被上千人在眼皮子底下忽略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看不见鬼魂。
虽然确信那就是一个鬼魂,但是我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鬼魂的时候那样感到不可承受的恐惧。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我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太多了,我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姜大炮也好,唐美丽也好,他们虽然都是鬼魂,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们尚未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
我不害怕,但是我也不打算对这个所长实话实说。因为从昨天晚上以来,这些人对我的态度极其恶劣,特别是这个所长,如果不是我及时要求见律师的话,他已经下令对我实施酷刑了。另外,在我的潜意识里认为,姜大炮的死亡一定和这个所长有关系。姜大炮很可能是受不了他们的残酷折磨,才撞墙自杀的。对于这样的坏人,已经没有说实话的必要了。
“我想起来了,是梦,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开始编造谎言,“昨天晚上我梦见有一个自称叫做姜满银的人来和我抽烟聊天,我觉得我撞鬼了,因此想买一条香烟烧给他。”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所长依然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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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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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09:59
“我没太看清楚,似乎很丑,一米五左右,年龄嘛……大约二十三四。”我昨天看到的姜满银虽然很丑,但是已经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以上。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他不可能出现的。”所长松开我,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旋即,所长的官威又出现了,对我怒吼道,“做个梦就要烧香烟,你以为这里是拜神求佛的和尚庙啊?给我带下去,关在四号房间。”
我的谎言成功地欺骗了所长。毕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荒谬,能不相信还是不信为好。
正在此时,派出所里的电话铃响了。那个年轻的女书记官走过去,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回头对所长说道:“所长,是小张来的电话,医院里的那个被害人已经醒了。但是她拒不透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声称一定要先见到犯罪嫌疑人林峰才说。小张请示,是让她来这里,还是让我们带着林峰过去?”
第七章 齐人非福
1 送上门来的温柔
半个多小时之后,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我和张静宜相见了。
我是第一次在白天,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审视这个小护士。虽然经历了一场变故,张静宜的脸色稍显苍白,但是和夜晚比较起来,显得青春多了。今天的张静宜没有穿护士装,而是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连衣裙,脖子上有一圈精致的白色花边,把一张天仙般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娇艳。
隔着一张桌子,张静宜静静地看着我,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张静宜似乎是在鉴别一件古玩一样,看得很仔细。一连四五分钟,她就这样看着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一言不发。
“张小姐,请你向警方作个证,我昨天晚上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现在张静宜的证词,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张静宜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依然在仔细观察我的外貌,只不过嘴角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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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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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这里有摄像头,我们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警方记录下来的。”我害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因此抢先提醒她这里有监控设备。
张静宜突然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很落寞,似乎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如释重负了。张静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唉……虽然不是很英俊,但是勉强可以将就了。”
“什么?”我被张静宜的话弄糊涂了。
张静宜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我走来。我从张静宜的眉目间看到了某种坚定的神色,我心中泛起一阵慌乱,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我有一些绝望,因为从张静宜的表现来判断,她已经不打算为我作证了。在情郎和一个外人之间,她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保护情郎,置道义和良心于不顾,打算把我送进监狱里去。
张静宜走到我身前不足一尺的距离,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我的双眼。我从张静宜的目光中看出,她的内心在作着某种痛苦的挣扎。我的心是很软的,有那么短短的一两秒钟的时间,我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张静宜真的不愿替我作证的话,我也会原谅她。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张静宜竟然做了一个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动作。张静宜深吸一口气,竟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
事情太突然了,我不知道张静宜这是怎么了。出于本能,我打算向后退,并且伸出双手向外推张静宜。
“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罪犯,你就应该紧紧抱住我。”张静宜悄悄在我耳边说,声音很低,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口中吐出的热气。
我一下子明白了,张静宜这是在救我啊!要想证明我并非是一个强奸犯,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女当事人承认自己和我是情侣关系。我们是情侣,自然就不会发生强奸的问题。我稍作犹豫,颤抖着伸出双臂,轻轻搂上了张静宜的纤腰。
“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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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着雨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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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米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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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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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因为唐美丽对我说,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我的身子僵住了。又是这个唐美丽。一个死去了的冤魂,竟然三番五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害怕了。
张静宜似乎嫌我的动作不够逼真,主动靠上来,用饱满的胸膛紧紧压住我:“为了唐姐,只能便宜你这个变态狂了。”张静宜轻轻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从我的怀抱挣脱出来,对着门口喊道,“还不快去抓那个流氓胡永,要是让他跑了,你们可就麻烦了。”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们的预料,我这个强奸未遂的犯人,竟然是女当事人的情郎,而那个奋勇抓我的医生,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警官先生,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我的当事人是冤枉的,请你们立即释放。至于你们冤枉我的当事人,强行关押他八个小时这件事情,等我和我的当事人商量之后,再决定是否对你们的行为进行追究。”律师果然是律师,立刻开始发难。
在事实面前,警察们不得不屈服,所长命令立刻给我办理手续。
韩娟手捧着一个塑料袋,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中全是嫉妒的神色。突然,韩娟手一扬,把塑料袋向我扔过来:“这是你的早点和香烟。”
我慌忙伸手接住,却发现韩娟已经转身离开了。我心中一惊,连忙去追。
张静宜却一把拉住我,脸上带着怒容:“好啊,这个女孩子是谁?你竟然脚踩两只船,看回去我怎么修理你!”
“你……”我苦笑。虽然我们是在演一场戏,但是也不必要做得如此逼真吧,我知道韩娟火暴的脾气,如果她真的闹起来,我可就惨了。
不过我的确不能出去追,因为在释放我的手续还没有办理清楚之前,我还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我只能眼巴巴看着韩娟离开。我发现,在韩娟离开房门四五米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停顿的动作,然后才小跑似的离开了。
韩娟是在等我追她呢,而我却在张静宜的搂抱下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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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有十来种食品,都是我平时爱吃的。看到这一切,我心中泛起一股暖流。韩娟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是一个火暴脾气的女孩子,但是她也有温柔的一面,细心的一面,她很关心我。
“扔了,扔了,这些东西都凉了,小心吃坏肚子。”张静宜的表演太逼真了,这样的情景任谁也不得不相信我们是一对情侣。张静宜抱着我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林峰,一会儿我们去吃海鲜,庆贺一下好不好。”
我没有回应张静宜的提议,而是看着塑料袋里的一条红塔山香烟发呆。
香烟买来了,我也应该去那间小黑屋子看一看,把这条香烟送给那个别人看不见的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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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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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2 让警察恐惧的鬼
手续很快就办妥当了,我签了字,在所长的陪同下离开。
这是一个有三排平房的小派出所,审讯我的地方在第二排,而昨天关押我的那座小黑房子在第三排。因为这个所长担心陈律师真的会控告他们,因此一路上都跟在陈律师身后,小心翼翼地作解释。我借此机会,并没有跟着去第一排大门所在的位置,而是拉着张静宜转到了第三排。
我惊异地发现,那间关押我的房间房门竟然开着,里面冒出一股烟雾来。我心头一惊,以为里面失火了,慌忙快跑几步,当跑到门口一看,却看到了一幅匪夷所思的场景。
有一个警察模样的人正背对着我跪在那张光板床前叩头。光板床上摆放着一些点心果品,从品种上来看,可能是仓促之间准备的,因为那里面不仅有旺仔小馒头,甚至还有康师傅快餐面,很显然是从门外的小超市买来的。
而在床铺的下面,则摆放着两条法式长条面包,上面插着四五十支点着了的香烟。那个跪着的警察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正在把一支支的香烟点燃插上去。房间里烟雾缭绕,如同香火鼎盛的和尚庙。
“姜师傅啊,我给你送烟来了,抽吧,抽吧。冤有头,债有主,那件事情和我没关系啊,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啊!”警察一边叩头,一边小声磨叨着。
我打开一包红塔山,抓出四五支烟来凑到警察的打火机前:“来,借个火。”
“啊……”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把这个警察吓得魂飞魄散,竟然尖叫一声,扔掉打火机就往外面跑。警察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因为极度恐惧而向外凸着。一个警察,竟然这样胆小如鼠,看来不可能奢望在危难之际他会挺身而出解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不用问,这个警察曾经参与过当年迫害姜大炮的事情,刚才听我说在牢房里面看到过姜大炮,心中难安,私自跑来赎罪了。我心中很鄙夷他们这种行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想姜大炮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疤,这群人真的很残忍,被吓一吓,也是应该的。
我把一整条烟直接塞到床铺底下的烂棉絮里,拍拍床板,说道:“姜大哥,香烟我给你带来了,慢慢用。一会儿我就按照你给我的地址,给你的家人去封信。”
也就是在此时,派出所的所长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劈手就给了那个警察一耳光:“鲁大有,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我早就说让你来拜拜,可你就是不听。我就自己来,你管不着。”鲁大有捂着腮帮子,一点也不惧怕所长。
在吴大维的车里,陈律师问我道:“林先生,你对今天的事情有何想法,是否打算让我起诉他们刑讯逼供?”
我摇摇头:“算了,民不与官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纠缠下去会很麻烦。”
陈律师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我们如果抓住不放,他们也许会受到纪律处罚,但是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们难免会报复。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难办多了。”
按照吴大维的意思,打算先送张静宜回医院,然后再送我回家。可是张静宜坚决不同意回医院去,声称帮了我的忙,我应该请客才对。我正好也饿了,于是决定去吃饭。吴大维和陈律师因为还有事情要做,把我们送到一家海鲜酒店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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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着雨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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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这怎么唰的过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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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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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送走了吴大维,我立刻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我在西安的一个记者朋友,请他立刻动身去姜满银家所在的地方走一趟,调查一下是否有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人。如果情况属实,就以匿名的方式写一封信,告诉他姜满银现在所在的地方。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韩娟的。韩娟因为生气提前离开了派出所,我想把她找回来,当着张静宜的面解释清楚。可是韩娟的电话已经关机,看来要消除她的误会,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白灵,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快到了我们昨天约定的时刻,我想知道一下她那方面的情况。
电话刚刚接通,就传来白灵近乎咆哮的声音:“林峰,我怎么对你说的,你难道都丢脑后了吗?我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我打了八十遍电话都是关机的!”
“白灵,我这里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其实不是小意外,而是大意外。我的电话一直被警察扣着,当然无法接听。
“不要对我说你又遇到鬼了。”白灵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你。”
对于白灵的霸道,我已经深有体会了。认识她七八年来,她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看了一眼张静宜,虽然害怕两个女孩子见面后发生误会,但我还是告诉了白灵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张静宜双手捧着一杯橙汁,一直静悄悄地看着我打电话,嘴角带着笑容,一言不发。
我尴尬地笑:“一个朋友,也要来吃饭。”
“不是普通的朋友吧。”张静宜放下杯子,从桌子对面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坐下,“我还是挨着你坐,免得别人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
如果张静宜坐在我对面,我还是可以解释,蒙混过关的。但是如果她坐在我身边,以白灵的小心眼,我这顿饭将很难吃得踏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按道理白灵只能算是我以前的女友,我应该很放得开才对。可是我心中的确有一种想法,尽量不让白灵误解我和张静宜之间的关系。因此我很为难,看着身边的张静宜,不知道怎样开口才能让她坐到对面去。
张静宜似乎看出我的为难,冲我温柔地笑了笑,很体谅地说道:“是你的前任女朋友吧?过一会儿我要怎么做,是对你柔情似水让她彻底断了念想,还是若即若离,给她持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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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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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3 我被强迫了
“你怎么知道是以前的?”对于张静宜心思的缜密,我的确由衷地佩服。
“因为你的现任女友就是我啊!”张静宜甜甜地笑,歪着脑袋很调皮地看着我,“怎么,刚刚脱离危险,你就想过河拆桥了?”
一向严肃的张静宜,竟然能说出这样极具挑逗性的话,很令我意外。我嘿嘿笑着,说道:“张小姐,刚才你的表演太逼真了。你不应该屈尊做护士,而是应该去做演员。”
“谁说我表演了,我是认真的。”张静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我感到后背发凉的严肃,“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你、亲了你,还给你作伪证,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啊?胡医生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难道要他们看我的笑话?”
我感觉到一阵眩晕,这个小姑娘不会来真的吧?张静宜说得没错,她来警察局给我作证,已经等于对外宣称是我的女朋友了。如果我们迅速分手,毫无表示的话,一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她在医院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如果你是一个男人,就要负起应当担负的责任来。”张静宜越说越严肃,俨然是以我的救命恩人自居。
“怎么会这样?”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我们才见过两三次面,彼此还不了解。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的生活规律,我的脾气禀性都很特别,我……”
“你是一个私家侦探,这是唐姐告诉我的。”
张静宜的一句话立刻提醒了我:“等等,张小姐,你在派出所的时候也提到过唐美丽,莫非……你也见到她的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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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着雨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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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可恶的12秒!!!! [mop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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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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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是的,就在昨天晚上。”张静宜的眼睛眨来眨去,显然心中充满了困惑,“昨天晚上你给我讲了有关唐姐的一些事情,我起先并不相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你那里待了一个半小时。回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好累,于是就躺在手术台上休息一下。”
我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节,如果算上停电的那段时间,张静宜在我房间里的时间的确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也许因为停电,你的感觉出现偏差了。”
“停电,昨天没有停电呀?”张静宜的困惑更深了。
我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昨天的停电绝对是一种错觉。一定是唐美丽的鬼魂回来了,借助张静宜的身体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因此张静宜才感觉到很累,回去的时候还记不得时间。
“你躺到床上,那个流氓就去了?”我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于是连忙岔开话题。
“我躺了十多分钟他才来的。这个流氓早就想打我的主意,只是我一直没有搭理他而已。唐姐在的时候就曾经警告过我,让我离他远点。”张静宜娓娓道来,如同在讲故事,似乎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似的,“那个流氓喊我的名字,并且摇晃我,我因为讨厌他,于是就没有搭理。没想到他竟然色胆包天,动手开始解我的扣子。”
“你醒着,为什么不打他?”这是问题的关键。
“我当时也在想啊,可是我却突然发现我的身子动不了了。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我看见了唐姐。”这个时候,张静宜的脸上没有恐惧,而是深深的怀念,看来她和唐美丽之间的感情的确很深厚,“她就站在那个流氓身边,冷冷地看着那个流氓,而那个流氓却看不见她,唐姐对我说,别动,会有人来解救你的。果然,那个流氓还没有得逞,你就来了。”
“我怎么没有看到唐美丽?”以我现在的能力,如果唐美丽在场的话,我应该看到。
“在你进来之前,唐姐已经走了,确切地说不是走了,而是进入了我的脑海。”
“脑海,怎么进?”
“其实就是做梦了。”张静宜展颜一笑,“虽然后来你和那个流氓发生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上面了,而是在集中精力和唐姐交流。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能用做梦来形容。”
我终于明白了:“你之所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是因为那个医生给你下了药,而是因为唐美丽不让你醒吧?”
“是我不愿意醒。”张静宜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我要是想醒来,随时都可以,因为唐姐没过几分钟就走了。我在观察你们,看看你们的表现,真是一场好戏啊!”
我彻底晕了。这个女孩子为了看一场好戏,竟然把我送进了警察局,实在是太过分了。
张静宜喝了一口橙汁润润嗓子,继续说道:“我当时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因此不便起身,免得麻烦。”
“什么思想斗争这么重要,难道我被警察抓走也不能让你清醒一下吗?”我感到很冤枉。在小黑屋子里的那段经历,将是我终生难忘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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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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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0
顽皮的表情再次出现在张静宜的脸上:“当然重要了,我在考虑我的终身大事。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一个是那个胡医生。你自己想想看,如果我不考虑好了,我能醒过来吗?”
我的后背泛起一股寒意。太险了,如果张静宜最终选择的是那个胡医生,我岂不是就成了强奸未遂的流氓犯,至少要在铁窗里面生活好几年了吗?
我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珠:“为什么选择我,难道是我比那个胡医生高大英俊些?”
张静宜递过来一张面巾纸:“别臭美了,是唐姐的话起了关键的作用。唐姐告诉我,她已经调查了你的身世,说你是一个清白的人,收入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你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不像那个流氓,医院里的每一个护士,只要有三分姿色,就会垂涎三尺。我强忍着,任凭他们在我身上用各种仪器检查来检查去,就是不睁开眼睛。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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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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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张静宜望着我,以一种十分庄严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因此从今往后,你的生命中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否则的话……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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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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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4 白灵的报复行动
我有一种逃跑的冲动。简直太离谱了,鬼魂唐美丽竟然做起了媒婆,而张静宜竟然相信了鬼魂的话,硬生生地赖上了我。
平心而论,张静宜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子。与白灵比起来,张静宜少了一丝孤傲,多了一丝顽皮;身材丰满程度虽然不足,但是青春朝气十足。白灵的脸更洁白些,而张静宜的脸却更加细腻。同样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但是白灵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市侩,而张静宜的眼睛里却满是天真。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这样一个女孩子主动送上门来,我一定乐得合不拢嘴。可是因为唐美丽的缘故,我的背后却感觉到一阵阵发冷。任何一个人,只要心理正常,都不愿意和鬼魂打交道。唐美丽虽然是一番好意,答谢我相助之恩,但是我却丝毫不予领情,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让这些鬼魂离开我的生活。如果我真的和张静宜成了情侣,说不定唐美丽出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我心中打着小算盘,张静宜很快就看出来了。她突然冷哼了一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说出一个不字,我就让唐姐天天晚上找你的麻烦。哼,唐姐最爱我了,她宁可不去转世投胎也要整得你鸡犬不宁。”
不管张静宜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却不得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被一个鬼魂整天缠着,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从今往后,我将告别王老五的身份,终于有了一个女朋友了。
虽然这个女朋友是强迫的,但是人长得很靓,我怎能不知足呢?
看到我答应了,张静宜脸上的笑容鲜花一般绽开:“峰,我不想做护士了,我要辞职。发生了那样一件事,同事们一定在笑话我呢。”
女孩子都是好面子的,最注重自己的名节。虽然那个流氓医生并没有得手,但是张静宜赤裸的上身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日后的确已经不适宜再在那家医院工作。
“张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呢?”虽然还不能一下子适应张静宜成了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依然很关心她的将来。
“张小姐,张小姐,你难道到现在还这样称呼我吗?”张静宜装做不高兴的样子,虎着脸,把头转向一边去。
“静……静宜。”说出这样一个名字,的确令我很为难,我低下头,脸一下子红了。
张静宜却很受用,满脸陶醉的样子:“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你养我了。唐姐说了,你有一座大房子,每个月的收入过万。最近你们公司接了一笔大生意,如果成功的话你至少会分得一百万红利。好耶,我终于可以过阔太太的日子了。”
“你不会……不会……”我有点泄气,原来她是看中了我的钱啊。
“什么会不会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英俊的外表,而是鼓鼓的腰包。”没想到张静宜却很坦率,“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收入高,我说不定会选择胡医生呢。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喜欢做花瓶的女孩子。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去寻找我自己的事业。”
既然成了情侣,我们两个的话题就多了起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当服务生过来询问是不是点菜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白灵早就应该到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白灵的电话:“白灵,你到哪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点菜呢?”
“不必了,你和那个小姑娘吃吧,我就不便打扰了。”电话那头传来白灵冷冰冰的声音,“一个小时之后,到解玉轩来。”
原来白灵已经来过了,她一定是看到我和张静宜聊得火热,生气离开了。白灵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众星捧月一般的环境中,喜欢别人围着她团团转,从来容不得别人不以她为中心。
也许是我心中还对白灵念念不忘的缘故,我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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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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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张静宜并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早就拿起菜单点了起来。张静宜可能是第一次来吃海鲜,因此专挑那些花哨的菜式点。结果花了两千多元钱,我们两个竟然还没有吃饱。我提议再来一份燕窝鱼翅粥,张静宜却嫌贵拒绝了,声称这是一家黑店,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心中好笑,看来这小丫头并非一个不知道节俭的主儿。
在张静宜的一再坚持下,我只好带着她来到解玉轩。刚进入解玉轩的二楼,我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明显不对头。
房间内除了白灵和董珏辉之外,还有七八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从他们穷凶极恶的脸,以及身上累累的伤疤来看,这是一伙黑社会的打手。传说解玉轩的老板和黑社会有关联,今天算是得到了证实。
我和张静宜进门的时候,白灵正站在窗口,趴在一架高倍望远镜前面观察着什么。从这间房屋所在的位置,以及望远镜所对准的角度来判断,白灵观察的目标一定是陈飞生前居住的那套房子。
“舅舅,他们的车到了。”白灵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来了,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们也开始吗?”
董珏辉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道:“老黑,马上行动。”
十几秒钟之后,楼下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托声。从声音来判断,这是一辆大功率的赛车,启动强劲有力,速度快如闪电。紧接着街道上突然乱成一锅粥,人们奔跑着,高声呼喊着,似乎外面发生了火灾。
“好,烧得好!”白灵终于从望远镜上抬起头来,狠狠地说道,“不管是谁,只要敢动属于我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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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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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第八章 宝物认主
1 摘不下来的镯子
第一次看到白灵这样子,我心中感到一阵后怕。和白灵认识七年多了,对于她的小脾气我自认为早已经适应了,可是没想到她还有狠辣的一面,狠辣得让人毛骨悚然。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在白灵做我女朋友的那段日子里,我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让她记恨的劣迹来。
“白灵,你们在做什么?”虽然有点怕,但是毕竟是多年的朋友,我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啊!”
白灵凌厉的目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张静宜,脖子一仰,不屑一顾地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让舅舅的手下丢了两个燃烧瓶而已。”
两个燃烧瓶,还而已?我虽然猜到白灵在胡闹,但是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严重。我慌忙跑到窗前,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在陈飞生前居住的小楼前,一辆轻型卡车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十个人在围着卡车跑来跑去,往上面泼水救火。
“昨天我和你分手之后,直接找到陈飞的哥哥陈鹏,恳求他让我进入陈飞的家,拿回属于我的一些衣物和首饰。可是陈鹏那个该死的家伙,不但不答应我,还百般羞辱我。”白灵双眼喷射出愤怒的光芒,“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算今天来搬家,把陈飞家里的东西全部搬空。哼哼,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搬家?那陈飞爷爷的盗墓笔记呢?”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暂时还动不了,因为他们虽然拥有保险库的钥匙,但是却不知道密码。”白灵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死去的陈飞知道密码了。”
我知道陈飞家的地下保险库,那是一座用两米多厚的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坚固堡垒,就是动用炸药也很难将其炸开。保险库的大门是三十多厘米厚的钢板,是德国西门子公司制造的产品,拥有三组十二位的密码,外人很难将其破译。
董珏辉说道:“陈鹏之所以急着搬家,很可能就是准备拆除陈飞的老房子,炸开保险库。因此我一定要阻止他们。保险库里的宝贝抵得上五十个解玉轩,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小子。”
“你们可以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啊!毕竟我们要的只是那本笔记,多沟通沟通,他们也许会答应的。”为了阻止别人搬家,竟然干起了放火的勾当,这远远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已经萌生退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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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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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陈鹏的岳父是本市法院的院长,白灵的申请早被驳回来了。”董珏辉出身黑道,竟然尝试着走法律程序,可见他的确也曾作过让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命令手下去烧陈鹏的汽车了。
汽车被烧毁,搬家自然不能继续。更重要的是此举必将引来警方的关注,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陈鹏想再次打陈飞老房子的主意就困难得多了。果然,正在我考虑问题的时候,凄厉的警报声传来,一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从楼下经过。
“那,你们让我来做什么呢?”白灵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让我干这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我绝对会拒绝。
“为了你的灵魂挂件。”白灵的语气很冷漠,“阿飞的死和这只镯子有关系,你如果不愿意参与调查,就把镯子给我。”
董珏辉说道:“林先生,这是我的意思,本市两大家族内斗,你的确不应该卷进来。把镯子让给我们吧,你开个价,十万元怎么样?”
“可是,这镯子并不是我的私有财产,是属于我的当事人的。”虽然我已经猜到那个女雇主就是唐美丽,但是并不能肯定。我如果把镯子卖给董珏辉,那个女雇主前来索要怎么办?
“林哥,我们并不是想要你的镯子,而是打算拿来研究一下。等我找到了那本笔记本之后,和里面的记载作个对照。”白灵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阿飞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白灵的话有些言重了。陈飞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的死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只不过我的想法和白灵他们不同而已,我不喜欢暴力,希望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来调查这件事情。
“好吧,我把镯子给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一旦我的雇主前来索要,你们就必须还给我。至于你们出多少代价从女雇主手中买回来,我不过问。”
我伸出右手,想要把左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可是,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镯子竟然摘不下来。镯子戴在我的手腕上已经一个多星期,其间曾经多次摘下来,有一次还送给谭一眼进行检验。每一次摘下和戴上去都很顺畅,并没有任何阻碍。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时镯子的口径似乎变小了一些,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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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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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1
白灵和董珏辉发现异常,都过来帮忙。可是两个人鼓捣了好半天,甚至连润滑剂都用上了,我的手被弄得生疼,险些掉了一层皮,然而镯子就是摘不下来。
“奇怪,太奇怪了。”董珏辉放弃了努力,坐在椅子上道,“传说有灵气的宝贝会认主,莫非这只镯子已经认定你是它的主人了?林先生,你真是好福气啊!”
我不由得苦笑。如果福气就是让我每天可以看到鬼魂的话,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福气。
镯子摘不下来,众人只好作罢,总不能把我的手剁下来吧。
因为在这里感觉到不自在,于是我起身告辞。我告诉白灵,一旦找到那个笔记本就立刻通知我,我好带着镯子过来进行比照。
白灵点了点头,却并不起身相送。看来她因为张静宜的存在,已经对我有了隔膜。
我和张静宜刚刚离开解玉轩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带着十来个打手模样的家伙来到解玉轩门口。这个人一脚踹开解玉轩的大门,吼叫道:“董珏辉,你给我出来,赔我的汽车!”
我和张静宜面面相觑,看来本市两大家族之间的斗争正式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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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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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2 聪明的女孩
八月的天气,太阳就像一个火辣辣的大火炉,烤得人浑身都要冒出油来了。
离开解玉轩的空调房间,我们很快就汗流浃背了。张静宜吵嚷着要吃冰激凌,因此我们就近找了一家冷饮店。看着张静宜狼吞虎咽吃冰激凌的样子,我心中竟然荡起了一股柔情。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陪伴真好,如果这个女孩子不是和鬼魂有关系的话,那就更好了。
两盒冰激凌下肚,张静宜才舔舔舌头,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张静宜发现我在看她,脑袋一歪,做了个鬼脸说道:“看什么看?”
“静宜,你真漂亮。”我由衷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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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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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是我漂亮呢,还是那个白灵漂亮?”大凡漂亮女人见到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都要比较一下,如果赢了就会很骄傲,输了则是很嫉妒。
“你们没法比,因为你们是两个类型的人。白灵的美,犹如池塘里的荷花,虽然娇艳欲滴,但是却很孤傲,只能远观。而你的美,犹如三月的桃花,虽然并不夺目,但是却让人感到亲切。”我的本意是荷花只能观赏,而桃花却能结出果实,更加实用一点。
张静宜歪头想了一会儿:“我不要做桃花,我要做荷花。”
“荷花是一种气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相比较而言,我更愿意亲近桃花,因为它奔放、温暖。”我害怕引起张静宜的不快,尽量说得委婉些。
张静宜却不依不饶:“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气质不好了?”
我心中叫苦,先哲们说得没错,千万不要在女孩子面前说另外一个女孩子一句好话:“够了吗,要不再来一份?我知道这家店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冰激凌,放奶油巧克力和草莓的,非常好吃。”我只能用美食来引开张静宜的注意力。
“你想用奶油把我变成大胖子,好给你一个抛弃我的理由啊,想得美,没门儿。”女孩子要想成心找碴儿,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攻击的目标。
好在只是几句玩笑话,张静宜并没有当真,她站起来,恋恋不舍地望一眼空空如也的冰激凌盒,说道:“走吧,我们去杨村。”
“去杨村干吗?”杨村我知道,是B市郊区三十多公里处的一个乡镇,以制造家具闻名B市。
“我家就是杨村的,难道你不打算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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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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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我神情紧张:“太快了吧,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就要去见你的父母了吗?”
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张静宜高兴得哈哈大笑:“你想得美,要想见到我的父母,你还需要努力很多呢。我的老家虽然是那里的,但是十年前已经搬出来了,那里几乎没有什么熟人的。”
我莫名其妙:“没熟人,那去干什么?”
“唐姐的家人还在啊。我们小学时候是邻居,她的父母和奶奶还健在呢。”张静宜握住我的左手,抚摸手腕上的镯子,说道,“刚才你和那个白小姐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我却知道,你们一定是在找寻这只镯子的秘密。这只镯子是唐姐的东西,她曾经给我看过一次。据唐姐所说,这是她奶奶给她的。”
我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对呀,要想找到镯子的秘密,哪有比直接去问镯子的原主人更方便更直接的方法呢。我们先入为主,一直在陈飞爷爷的盗墓笔记上花心思,而忽略了镯子的主人唐美丽。张静宜和唐美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让她领着我去见唐美丽的家人,再合适不过了。
“静宜,你真聪明!”我情不自禁,温柔地把张静宜的小手捧到怀里。
张静宜小脸一红:“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并不是一个花瓶女人。我给你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你拿什么来感谢我呢?”
“随便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因为太高兴了,我显得很大方,“要不,我们去商场,给你买套名牌服装怎么样?”
“不要,名牌太贵,穿起来不舒服。”张静宜想了一会儿,“我要一大盒冰激凌,你刚才说的那种,在路上吃。”
“你还吃啊!小心拉肚子。”
我们打车直奔杨村而去,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一进入杨村地界,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木材的清香,和油漆刺鼻的味道。在道路两侧,到处都是家具店、木器厂。琳琅满目的家具就摆放在道路上,买家具的人穿流其间,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在谈价钱。
在张静宜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唐美丽的家。那是一套非常破旧的四合院,残损的围墙多处坍塌,孤零零的大门烂了一半,连关都关不上。从围墙的缺口望进去,唐美丽父母的家呈现出一派凄惨的景象。三间正房,两间配房,门窗破损,连玻璃都不齐整。院子里蒿草老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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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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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我们抱着在路上临时买来的水果点心走进唐美丽的家,步入正房,发现里面没人。在一张古董似的桌子上,我发现了一张公安局送来的尸体认领通知书。很显然,唐美丽的父母一定是进城处理唐美丽的后事了。想一想一个如此贫穷的家庭,一下子痛失爱女,我的心中不由得阵阵发酸。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木鱼声从西配房里传来。张静宜听了眼睛一亮,示意我把礼品放下,从中找出一盒桂花糕来,拉着我的手,蹑手蹑脚地往西配房走去。
在昏暗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尊观音菩萨的佛龛,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襟危坐在蒲团上,左手敲着木鱼,右手数着念珠,嘴里正小声念叨着什么。
在来的路上,张静宜曾经告诉我,唐美丽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听力和视力都不太好。她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每日里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就是在观音菩萨面前敲敲木鱼,念念经文。
张静宜顽皮地走到老人身后,拿出一块桂花糕,撕开包装纸,在老人的鼻子底下来回晃动了几下。
木鱼声停止了,老人使劲地抽动了几下鼻子,说道:“美丽,都过二七了,你怎么还不投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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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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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3 一块桂花糕
从杨村回来的时候变天了,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飘过来一朵乌云,然后地面上就飞沙走石,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太大了,大得超乎我的想象,在我人生二十多年的阅历中,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雨。雨水如同银河决堤一般,不是在滴落,而是从天空中往下奔涌。
因为大雨来得太突然,街道上的行人猝不及防,纷纷寻找避雨的地方,场面混乱不堪。出租车也不得不放慢速度,蜗牛似的一点一点往前挪。雨刷呼啦呼啦地往复移动,如同此刻我的心跳。
我和张静宜并排坐在车厢的后排坐椅上,分别看着窗外的雨景,我们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耳边虽然传来阵阵枯燥的雨刷的呼啦声,以及车外雨点打在车身上炒豆子一般的噼啪声,但是我却感觉到很安静,一种死一般的安静。
真正的寂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明明声音很响,但是却无法对声音作出任何反应。真正的寂静,不是不能对声音作出反应,而是害怕另外一种声音的出现。那是一种等待的煎熬,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慌。我虽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但是心中却千万次祈祷那个声音不要出现。
我和张静宜走进小屋的时候,是蹑手蹑脚的,声音很轻,即便是一个听力正常的人,也不容易觉察得到。可是,我们刚刚走到唐美丽奶奶身边,唐美丽的奶奶竟然开口说话了!一个年逾八十的老人家,听力几乎完全消失了,她怎么知道我们进来了呢?
“美丽,都过二七了,你怎么还不投胎去啊!”
这是一句十分简单的话,唐奶奶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唐奶奶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们,她是对着面前的观音菩萨像说的,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对观音菩萨倾诉心事。
然而就是这一句声音很低的话,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我听在耳朵里,就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就蒙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张静宜,冷汗开始刷刷地往下掉。
唐奶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美丽,美丽在哪里?二七了,怎么还不去投胎?谁要去投胎,投胎是什么?唐奶奶的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
作为一个对中国古老传统还算了解一二的人,我自然知道什么是二七。所谓的二七就是一个人死亡后的第十四天的意思,在这一天里,死者活着的家人会进行一些祭祀仪式,祝愿死者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而唐美丽死亡的时间,恰恰就在十四天之前啊!
和我的表现一样,张静宜的脸也变得很苍白,她的身体在颤抖,内心一定很恐惧。
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唐奶奶、我和张静宜,那么唐奶奶说的美丽在哪里呢?如果真的有鬼魂存在的话,那么鬼魂会在谁的身上?肯定不是唐奶奶,我的可能性也很小,那么最后的人选只能是张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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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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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张静宜吓坏了,她的目光投向我,我看到里面充满了哀求。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事情很多,但是我认为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找不到自己。一个人明明就站在原地,但是却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这是我吗?我去了哪里?是谁在使用我的身体?多么恐怖啊。
一个人在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的时候,他的神经系统也就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房间内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空气似乎凝固了,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敲击木鱼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唐奶奶幽幽叹息一声,缓缓转过头来。在这一刻,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几乎没有任何生气的脸。在唐奶奶的脸上,布满了岁月深深的沟壑,沟壑纵横交错着,每一道起伏都是一个有关沧桑的故事。
唐奶奶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眼眶就像一个深邃的洞穴,惨白的眼球中看不到一点黑色。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里,此刻正在往下滴落混浊的泪。
“美丽啊,下面很冷吗?你缺少什么,和奶奶说,奶奶烧给你!”
唐奶奶说话的时候,脸对着张静宜,并且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摸张静宜。可是唐奶奶的手抬起一半又放下了,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经文。
唐奶奶的这个动作,绝对不是一个盲人能够做到的。我们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她却可以准确地锁定张静宜的位置。唐奶奶的手虽然收了回去,但是它抬起的时候,却有清晰的路线和准确的目标。从唐奶奶五指分布的形状来判断,她分明是想要握住张静宜的手,她怎么会知道张静宜的手在什么位置呢?
不得不说,张静宜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她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之后,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张静宜蹲了下来,平视着唐美丽的奶奶:“唐奶奶,我不是美丽,我是小虎牙啊。以前我经常来你们家玩的,我和美丽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张静宜的小名,她竟然叫小虎牙。张静宜的牙齿很整齐,洁白雪亮,可以媲美给牙膏做广告的牙模特。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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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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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唐奶奶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些,露出一丝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微笑:“呵呵,小虎牙啊,是个好孩子,经常给我买桂花糕吃。”说到桂花糕的时候,唐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就像一个贪嘴的孩童看到美味佳肴一般,空洞的眼眶中,竟然开始闪烁奇异的光辉。
张静宜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张静宜回头看看我,目光中已经有了一丝坚定。张静宜似乎在向我证明,她是真的张静宜,让我不必怀疑。
一个女孩子能够这样做,代表着她很在意你。我心中泛起一股暖流,温柔地对张静宜笑了笑。也许刚才我真的多心了,唐奶奶并没有看到唐美丽。
看到我的笑容,张静宜深受鼓舞,顽皮的天性又冒了出来。张静宜拿着桂花糕,又开始在唐奶奶的鼻子下面晃。
然而张静宜的诱惑并没有成功,唐奶奶伸手推开了张静宜:“美丽,你怎么还这么胡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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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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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2
4 被雷击倒的树干
有那么几秒钟,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唐奶奶明明已经认出了张静宜,想必是一时口误喊了唐美丽的名字。可是张静宜的一声尖锐的叫喊声让我明白,我并没有听错。唐奶奶面对着张静宜,说的的确是唐美丽的名字。
城市和农村的差别表现在很多地方,其中邻里之间的关系是我感受最深的一个方面。
在城市里,邻里之间已经做到了老子宣扬的那种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理想境界。在一栋单元楼里,即便是住对门的两户人家,每天都见面,也大多数不互相往来。你不知道我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报纸上经常报道,说某某楼房内发生了凶杀案,尸体腐烂变质很久了都没有人发觉。
可是在农村不同,那里充满了团结和友爱的温暖,左邻右舍之间几乎每天都在走动,一家有难,只要喊一声,就会应者云集。
张静宜的这声喊叫太大太尖了,唐奶奶家窗户上唯一的一块玻璃竟然在叫声中啪的一声,开裂出了三条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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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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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伴随着张静宜的叫喊声,一个老大爷和两个老太太先后小跑着冲进唐美丽家的院内,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持一根木棍,从后院翻墙而入。农民兄弟的团结和彪悍,在这一刻充分得到了体现。不难想象,如果此刻没有张静宜的话,这群人一定是先把我暴打一顿,才会想起问问事情的原委。
杨村是一个很小的村,一共只有三千多人,只要是经常在村子里走动的人,大多能混个脸熟。张静宜虽然已经离开杨村很多年了,但依然被认了出来,来人的敌意立刻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农民兄弟才会有的真诚和欢喜。
特别是那个翻墙而入的小伙子,看到张静宜之后立刻丢了手中的木棍,上前两步,欣喜地说道:“小虎牙,你怎么来了?”从小伙子的表情来看,他和张静宜之间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
“我来看奶奶,可是奶奶把我当成了美丽姐。”见到熟人,张静宜的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会呢,姥姥三年前就糊涂了。”小伙子还和唐家有亲属关系,“姥姥的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去年美丽回来的时候,姥姥竟然不认得她了。为了这件事,美丽还哭了好几天呢。”
一个老太太走到唐奶奶身边,顺手接过张静宜手中的桂花糕,在一个水杯中沾了一点水,待到桂花糕泡软之后,送到唐奶奶的嘴边:“桂花,张嘴,吃好东西了。”
唐奶奶张开嘴,我看到她的口腔里面没有一颗牙齿,她只能伸出舌头,用舌尖去舔桂花糕。显然,唐奶奶以前很喜欢吃桂花糕,刚舔了几下,就心满意足地哼哼了起来:“呜呜……啊啊……吃……糕。”说话的时候,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一地。
小伙子说得没错,唐奶奶的确是聋了、瞎了,说话都不连贯了。可是,刚才我和张静宜听得很清楚,唐奶奶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吐字清晰,语句流利连贯,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只能吐出几个简单音节的老人家,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口齿伶俐起来呢?
一股寒意在我的体内蔓延,我感觉到害怕,发自骨髓深处的害怕。
我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了运转,只能机械似的看着唐奶奶舔吃桂花糕,就连身边的张静宜和来人打招呼,介绍我是她的男朋友,我都没有听到。直到那个小伙子喊了我一声哥,盛情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农民们都很朴实,叫我的时候直接叫我哥,而不是像城市里的人那样,称呼我为林哥。这种叫法虽然听起来很亲切,但是此刻的我却感到了一丝别扭。我尴尬地回应,说下午还有事情,然后带着张静宜仓皇逃出了杨村。
唐奶奶几乎已经成了聋哑人,要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灵魂挂件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了。此刻我心中根本已经不在思考灵魂挂件的事情,我只想回家,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农村里没有出租车,道路状况也不好,我们在村口等了好久,最后只能花五十块钱包了一辆昌河小面包回城。司机是本地人,大约四十多岁,脸膛发红,一副很憨厚的样子。为了走近路,司机在进入城市之前,拐上一段大约七八公里的土路,当面包车冒着倾盆大雨驶上这条路段的时候,两旁高大的杨树遮蔽了光线,前方变得一片黑暗。
司机打开大灯,熟练地驾驶着汽车躲闪路面上的沟沟坎坎:“真他娘的鬼天气,车子莫要颠坏了哦,会费很多油钱的。”
我听出了司机的话外音,他是想让我们给增加点包车费,于是我又拿出二十元钱,从身后递了过去。
没想到我的猜测错误了,司机并不要钱,轻轻推开我道:“坐稳,坐稳,要过窄桥喽。”
我收回钱,转头看到张静宜的脸。她的脸很苍白,上面隐约有泪痕,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个小女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已经很可怜了,而我却故意冷落了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毕竟,追根溯源,这一切都不是张静宜的错,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张静宜的右手,想要给她一点安慰。张静宜却嘤咛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林哥,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啊!”
害怕的人岂止是一个,我内心的不安比张静宜更甚。两个害怕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心中的恐慌就会减轻些吗?我低下头,默默注视着怀中的美人,心头泛起一阵温暖。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我对张静宜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张静宜在我怀里,我感到既温暖,又踏实。
咔啦一声,天空中落下一道巨大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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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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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第九章 荒村异客
1 一道闪电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漆黑的天空一下子仿佛挤进来千百个太阳一般,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中年司机立刻踩刹车板,面包车剧烈地颠簸了几下,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当跌倒在坐椅上的我抬起头来,眼睛适应了闪电的炫目之后,我惊呆了。
一棵直径二十多厘米粗细的杨树被雷电劈中,横亘在道路中央,汽车只差不足一米的距离,就会正面撞击在树干上。一条粗大的树杈向前伸出,如同一个扑食的怪兽一般搭在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此刻仍然是大雨倾盆,但是树干被雷电击中的地方却蹿起了火苗。在漆黑的氛围下,那一点火光,显得格外恐怖。
“我的个神啊!”司机也傻了,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敢挪动地方。
虽然这是一条乡间土路,但是因为连接着B市,平日里应该车流如织的。可是因为暴雨的缘故,此刻道路上竟然连一辆车也没有。漆黑的天空,倾盆的大雨,不断地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空气中居然还弥漫着一股焦煳的味道。
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感觉到害怕的。
车中的三个人,如同泥塑的一般,好半天不敢移动一下身子。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我才惊魂未定地说:“师傅,怎么办,我们去把树干挪开吧?”
“挪开?怎么挪?”司机的声音几乎就是吼叫,“雷公发怒了,你敢动他劈中的妖树吗?”
我目测了一下树干的粗细,以及折断部分的长度,认为这段杨树顶多五六百斤,扛起来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挪动一下位置,给面包车让出一条通道还是可以的。我理解司机的心情,他险些被雷击到,再加上他心中对鬼神的敬畏,的确不敢去挪动这段树干。
司机不动手,那只有我来动了。我对我的力气有信心,自信能够把障碍物挪开。于是我下了车,走到车头的位置,首先用力一掰,把那条挡风玻璃前面的树杈掰断了。然而,当我真的使劲挪动主干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棵杨树的树冠非常大,枝杈分散开来,在地面上形成了许多支撑点,无论我向哪个方向挪动主干,这些支撑点都会给我一个相反的阻力。看来要想真的挪开障碍物,就必须找一把锯子,把那些枝杈锯掉才可以办到。
张静宜也下了车,打开太阳伞,想要给我挡雨。可是太阳伞脆弱的骨架禁不起大风的洗礼,她还没走到我身边,伞骨就折断了好几根,一把漂亮的阳伞,立刻变成了一堆破布片。
“雨大,回去,小心着凉。”这是力气活,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根本帮不上忙。
如果换了是韩娟,我就不会这样说了,因为韩娟的力气,绝对比车里那个胆小如鼠的司机大得多。
突然,面包车的发动机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我惊骇地发现,那辆面包车竟然向后倒去。面包车退出十几米之后,一个急转弯,扭头就向来路上跑了。
看着汽车尾灯的光亮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我真想追上去把面包车砸烂。这个司机太过分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他竟然独自跑了,把我和张静宜丢在这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村野路上。
我和张静宜此刻所处的位置,在土路的中段,距离B市和杨村大约都是十五六公里。在这个暴风雨肆虐的下午,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看不到一辆汽车,司机竟然把我们孤零零地丢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丧心病狂。
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司机从外表上看并不是一个很奸诈的人,这从他并没有计较我们的包车价格上可以窥见一斑。他为什么会丢下我们不管呢?他倒车的时候油门轰得很大,拐弯的时候还险些一头栽到地沟里去。从种种迹象上来看,他是在逃,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要拼命逃离这里,因此才顾不上等我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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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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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司机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如此害怕呢?我向四处打量,我只看到了如烟的雨幕,以及在大雨的敲打下痛苦呻吟着的树木。一阵风吹过,道路两侧的庄稼地发出呼呼啦啦的怪声,像千万个人在痛苦地呼喊。
张静宜小心翼翼地挪到我身边,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张静宜的双手在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内心的恐惧。
“林哥,怎……怎么办?”
“躲雨。”
我的回答很简单,但是很坚定,甚至语气中还有一丝惊喜。因为就在此刻,我看到道路右侧的一个小山坡上,竟然亮起了一点橘黄色的光亮来。光亮飘忽不定,这绝对不是电灯发出的光亮,而是火把,或者是煤油灯的亮光。光亮虽然很微弱,但是却穿透了百米的雨幕,恰巧被我看到。
借助这一点微弱的光亮,我仿佛看到了一栋房子的影子。
太好了,那里竟然有一户人家。有人家就会有房子,有房子就能够躲雨,甚至还会有滚烫的开水,香喷喷的农家饭。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拉着张静宜快速走下土路,从一条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亮光的源头跑去。
八月末的时节,正是玉米一年中生长得最高大,叶片最茂盛的时候。我走在前面,不断地用手臂劈砍挡在前方的玉米叶子。被雨水浸泡的土壤非常松软,每一脚踩上去都会陷下去十来厘米。很快,张静宜小巧的皮凉鞋就掉了。无奈之下,我只有拦腰抱起张静宜,艰难地向那一点希望的光亮跋涉。
张静宜蜷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火热的胸膛与我相偎相依。
凄风冷雨中,我终于得到了一丝人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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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2 希望的灯火
所谓望山跑死马,我今天才算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我抱着张静宜,在泥泞的路上艰难跋涉了足足有五分钟,却依然没有拉近我和那盏灯火之间的距离。那盏灯火虽然清晰了很多,我已经完全看清楚了房子的轮廓,但是感觉依然还有近百米的距离。
如果是在正常的状态下,我一定会注意到这个现象的。可是现在不同,大雨淋头之下,我心中充满了焦急,只想早一点进入那间房屋,靠在庄户人家的炕头上,好好喘息一番。
穿过玉米地,前面出现了一块瓜田。进入瓜田之后,路更难走了。
西瓜地本来就比玉米地松软,再加上横七竖八生长着的瓜藤,每迈一步都很艰难。走着走着,我被一根瓜藤绊了一下,我虽然努力挣扎,但是依然无法阻止向前扑倒的动作。如果我就这样倒下去,怀里的张静宜将会首先落地,很可能被我压伤。好在我曾经练过几年功夫,身手还算灵敏,在张静宜的后背即将触地的那一刻,我强行把她翻转了过来。
我仰面朝天倒下了,脑袋正好砸中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瓜,扑哧一声,西瓜应声而碎。而张静宜却因为我的保护,趴在我的胸口上,身上一点也没受到伤害。
在第一时间,张静宜直起了腰,坐在我的小腹上。正当张静宜手忙脚乱地准备拉起我的时候,却突然惊叫了一声,身子一歪,居然摔倒了。
我连忙坐起来,把张静宜搂进怀里,焦急地问道:“静宜,怎么了?”
张静宜幽幽睁开眼睛,先是看了我一会儿。借助昏暗的光线,我发现,张静宜的表情在逐渐变化。开始的时候,张静宜满脸都是恐惧,可是后来,恐惧逐渐消失了,最后竟然露出一张笑脸。
“哈哈……哈哈……”张静宜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我的脑袋大笑道,“西瓜,哈哈,是西瓜。”
在如此可怕的环境里,在如此可怕的时刻,张静宜竟然在哈哈大笑。我感受到的不是她的勇敢,而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旋即我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我的脑袋上,摸到的不是我的头发,而是一块光滑的西瓜皮。我的脑袋砸碎了西瓜,起身的时候竟然把半个西瓜戴在脑袋上了。翠绿的西瓜皮,里面是通红的西瓜瓤,我的脑袋在雨幕中乍看之下,一定很像一个血葫芦,张静宜吓得尖叫,一点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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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笑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我突然觉得,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能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陪着你开怀大笑,的确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看着肆无忌惮、笑得很夸张的张静宜,心里甜甜的。我甚至有些感谢这个鬼天气了,是那一声霹雳帮了忙,那个胆小的司机也帮了忙,那个倒霉的西瓜帮了忙,我才得以看到张静宜美丽的另外一面。
老天爷似乎感应到了我们愉悦的心情,风一下子就住了,暴雨也小了许多。透过雨后升腾起来的水雾,我终于看到了那盏灯火的位置。那是一座茅草房,建在山脚下的一个土坡旁边,距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大约七八十米。
因为有刚才的小插曲,我们两个似乎忘记了恐怖和劳累。张静宜光着脚在前面小跑,还故意踢碎了一个大西瓜,张静宜拿起半个西瓜,吃了一口里面的西瓜瓤,一个劲地喊好吃,非要我和她一起吃。
不足百米的距离,我们很快就走到了。这座小茅草屋只有三间,泥巴糊成的墙面,覆盖着厚厚的蒿草。小屋没有玻璃,只有几张残损的白纸贴在窗棂上,微弱的灯光就是从裸露的窗棂透出的。小屋外围有一道篱笆墙,篱笆墙上面长满了豆角、黄瓜之类的蔬菜,一看就是一个地道的农家。
张静宜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将要见到陌生人了,神情显得有些紧张,站在篱笆墙外慌乱地整理衣服和头发。张静宜留的是长发,乌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身上。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很单薄,此刻在雨水的作用下已经接近透明,张静宜完美的身材和柔滑的肤色尽现眼前。
“看什么看,变态狂?”虽然是在骂我,但是张静宜的眼角分明含着得意的微笑。张静宜的确应该骄傲,能够拥有如此完美的身材,如此细腻的肌肤,是每个女孩子梦中的渴望。更何况张静宜的脸也很漂亮,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张静宜一说,我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目光在张静宜的身体上上下游走,脸上故意装出一副陶醉的神色:“静宜,你真美!”我由衷地赞叹。
张静宜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很响地拍击篱笆墙上的木门:“喂,有人吗?”
张静宜一连喊了三次,小茅屋内却没有传来答应的声音。真是奇怪了,此刻雨已经很小了,没有风声,也没有打雷的声音,里面的人怎么不答应呢?
我心中有些狐疑,莫非里面的人碰巧出去了,抑或是不在?
“林哥,可能是个聋子,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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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大凡建在山间的小屋,篱笆墙只是简单的几根树枝,不足以挡住人。之所以建一道墙,目的只是为了阻拦那些不受欢迎的小动物。因此,这一类的房屋,大都没有上锁。张静宜说话的同时,顺手推开了篱笆墙的木门。
此刻雨虽然已经小了,但是淅淅沥沥地依然在下,我们急切想要走到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去。因此对于张静宜的动作,我虽然觉得不太礼貌,但是并没有制止。
既然进了第一道门,第二道门就不再犹豫,我和张静宜很自然地推开小茅屋的房门,走到屋子里面,一边跺脚,一边观察屋内的情形。
这是一座十分简易的茅屋,里面只有一套锅灶、几只碗筷,地上摆着一堆干草,墙上挂着一块熏肉。我们进的是中间的房屋,在左右两侧,各有一间耳室,没有房门,灯光就是从右边的耳室传出的。
里屋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早就来了,好像还不到时候吧?”
3 百年老兔子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我的神情有些恍惚。这声音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奇怪,在我的记忆中,从来不曾认识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呀。
“老大爷,我们是路过的,进来避避雨。”
张静宜显得很乖巧,说话的声音既柔和,又礼貌,真不愧为一个护士。实在难以想象,当初她为什么对我那样凶恶。
我和张静宜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当我看到里屋的那个人的样子的时候,我一下子呆住了,因为这个人我真的认识,他就是前天在饭店里吃了我一碗面条的那个毕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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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3
我之所以感觉到震惊,不是因为我认识毕不凡,而是想起了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刚才毕不凡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内容,我想当然地认为,里面的主人认错人了,以为我们是他事先约好的人。可是当我看到里面竟然是毕不凡的时候,我知道刚才的话的确是对我说的,他是在埋怨我,因为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毕不凡是一个身子硬朗的老头,耳聪目明的,他怎么会听不见张静宜的喊叫声。既然他没有听到张静宜的喊叫,他怎么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知道来的是我呢?
神人啊,我对毕不凡的看法又高了一筹。
毕不凡正斜靠在土炕上,身下是一块破旧的毛毡。在土炕中央,摆放着一张黑糊糊看不出木质和年代的方桌,上面蹲着一个酒葫芦,一个掉了一角的瓦盆里面盛着一盆肉菜。肉剁得很大块,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兔子肉。不知道毕不凡是用什么方法炖的,兔肉乌黑,赛过下面的桌子。虽然外观很难看,但是屋子里却飘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我虽然不是很饿,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毕……毕大师,原来这是你的家啊!”既然是熟人,就不必担心被别人赶出去,因此我开心地笑了,说道,“好巧啊,我还说明天来看你呢。”
毕不凡在炕上坐起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我身边的张静宜,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毕不凡抬起右手,用手指在牙齿上抠了几下,抠出一条黑色的肉丝,想要扔掉,却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放进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来了就好,证明我们真的有缘。”毕不凡指了指土炕,“坐上来,陪老夫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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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我欠身坐在炕上。而张静宜虽然也很累,但是她看到这里的东西都很脏,因此强打精神,赤脚站在炕头。直到我坐好之后,我才发现,桌子上只有一个瓦罐,一个葫芦,既没有筷子,也没有酒杯。这怎么喝酒吃肉,难道让我和这个老头子共用一个酒葫芦,用手去抓盆里的肉?
果不其然,毕不凡看到我坐好,立刻抓起桌子上的酒葫芦,猛喝了一口,然后把酒葫芦递给我:“尝尝,老夫自酿的蟠桃酒。”
我接过葫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出于礼貌,我的确应该喝一口酒,吃一块肉。但是想想毕不凡乌黑的手指,以及同样乌黑的牙齿,再想想从牙齿缝隙里面抠出来的那条肉丝,我的胃里就一阵翻滚,实在是不敢用嘴唇去触碰这个同样黑糊糊的酒葫芦。
“好脏哦,林哥别喝,会生病的。”张静宜毫无心机,说出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我很尴尬,连忙用眼色制止张静宜,并且强忍着心中作呕的冲动,对着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葫芦里的酒的确很好喝,甜甜的,绵绵的,味道纯正,唇齿留香。
毕不凡看到我喝酒,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伸手在瓦盆里翻了翻,竟然让他找出一条兔子腿来:“尝尝,中午打到的,百年老兔肉,千金难求啊。”
扑哧一声,张静宜笑了出来:“老伯,兔子能活一百岁,岂不是成精了吗?你可真逗,呵呵——”
“百年的算什么,我还吃过千年的呢。”毕不凡一点也不觉得可笑,一边给我递兔子腿,一边严肃地说道,“它还不能算是精,只能算是一个老兔子。”
我不禁也有些莞尔。这个毕不凡虽然以前我只见过一面,但是印象深刻。他是一个神神道道的人,说话爱咬文嚼字,似乎有某种奇术。今天看来,他还很幽默。
既然已经喝了酒,哪里还在乎再吃块肉呢。于是我拿起兔子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本来我以为,这条兔子腿颜色发红,似乎是一只老兔子,又似乎是没有炖烂糊,因此用的力气很大。可是我没有想到,兔子腿竟然很软,我一下子就撕下了一大块。兔肉入口即化,没有咀嚼几下,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好香啊!”我由衷地赞叹,把兔子腿递给张静宜,“静宜,你尝尝,大师的手艺的确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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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张静宜皱了皱眉头,像是在躲闪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似的逃开了:“不吃,不吃,好恶心哦。”
毕不凡并不在意张静宜的无礼,而是抚摸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开怀大笑起来:“老夫平生最得意的一项本事,就是煮兔子肉。不是我夸口,我煮的兔子肉,就是地下的阎王闻到了香味,也会忍不住跑出来分一杯羹的。”
毕不凡从瓦罐里给自己抓了一块兔肉,放在嘴里嚼得油汁四溢:“美中不足的是这只兔子太嫩了,如果再让它活上几百年,那味道保证你终身难忘。唉……可惜了,浪费了我许多大好的调料。”
张静宜小嘴一撇:“吹牛,阎王要是上来了,还不把你抓去啊。”
张静宜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没有心计。可是我不同,我现在已经开始思考毕不凡的话了。看毕不凡认真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难道真的有活了几百年的兔子吗?
最近发生了许多怪异的事情,因此我对这些事物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我拿着兔子腿,狐疑地问道:“大师,这兔子真的活了上百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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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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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4 老头的绝世武功
毕不凡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的手腕。在手腕上,灵魂挂件在灯火的掩映下,散发着鹅黄色的光芒。
“此物可否借老夫一观?”
毕不凡说完,不待我作出回应,右手闪电一般伸出,扣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一缩手,灵魂挂件从手腕脱出,到了毕不凡的手中。
我是练过功夫的人,对于小擒拿手拥有很深的造诣,善于在狭小的空间内与人进行格斗。可是毕不凡的手法竟然比我还快,比我还刁钻,当他的五指扣在我的手腕上的时候,我的半条胳膊立刻就麻了。
我内心的惊骇是剧烈的。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头,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却原来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毕不凡的动作一气呵成,从出手到抢到镯子历时不到一秒钟,我虽然看出了不妙,心中也打算作出应对反应。可是我的大脑指令还没有传导到手臂肌肉上,毕不凡的动作已然完成。
在张静宜看来,毕不凡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是并没有用力。可是我却深深体会到,毕不凡的五指中蕴涵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只是轻轻一碰,我半条胳膊就失去行动的能力了。这是一种什么功夫,难道是传说中的点穴?
我有十来年的练功历史,其间更换过七八个师傅。从最简单的长拳,到复杂的擒拿手,多少都曾经涉猎过。我还练过两年的跆拳道,练过飞刀,甚至还向一个退役特警学习过器械。所有这些师傅都异口同声地告诉我,电影里那些点穴功夫都是假的,是哗众取宠的艺术,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
多年以来,我心中对武功也早形成了一种观念,我认为武功的精要就在于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确的手法,击中敌人最薄弱环节的同时,不让敌人击中自己。所谓的点穴和穴道之说,只不过文人墨客们杜撰的一系列名词而已。
可是这一切解释在毕不凡面前都苍白了起来,我心中隐隐觉得,这是点穴,千真万确的点穴。
毕不凡让我感觉到震惊的还不仅仅是他的功夫,另外还有那只镯子。
灵魂挂件已经在一天前突然自动小了一号,无法从我的手腕上脱下去了。在这期间,我曾尝试过种种方法把镯子脱下来,然而都以失败而告终。可是毕不凡摘镯子的时候,竟然一下子就脱下去了,如同摘掉一个大号的手套一般,我的手掌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挤压。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许多人用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毕不凡眼里竟然如此轻松?我感觉到,灵魂挂件并不是被毕不凡摘下去的,而是被从毕不凡手心传来的一种吸力给吸走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功夫,竟然可以让手心产生吸力?
毕不凡抢过灵魂挂件之后,就拿在手里悉心研究起来,其认真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一个古玩鉴定专家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的样子。
我手臂的麻木感稍纵即逝,只过了三五秒钟就恢复正常。因为毕不凡露了这样一手匪夷所思的功夫,彻底打消了我抢回镯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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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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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事实上,我还感觉到很欣慰——要命的镯子终于可以摘下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偶遇,我明天也会主动寻找毕不凡的。我找毕不凡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揭开灵魂挂件的秘密。现在灵魂挂件就在毕不凡的手中,因此我就安静地坐着,等待毕不凡研究的结果。
足足有五分钟,毕不凡拿着镯子翻来覆去地看,口中念念有词,双眼放射着兴奋的光芒。从毕不凡的神情上判断,他对这只镯子不但认识,而且还有着某种联系。我心中泛起一阵欢喜,看来镯子的秘密很快就要揭晓了。
终于,毕不凡长长嘘了一口气,把镯子还给我:“汉朝有个中山国,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我曾经到第一代中山靖王的墓中参观过,那的确称得上一项伟大的工程。”
毕不凡所说的中山国,是汉朝分封在今河北保定市境内的一个封国,位置大约在今保定市的满城县和易县之间。
中山国第一任国主刘胜,是汉景帝的庶子,汉武帝的哥哥,母亲为贾夫人。中山靖王好酒色,光儿子就生了一百二十多个,在位四十余年。据考证,刘胜很可能就是后代蜀主刘备的十三世先人。刘胜死后葬入今满城县境内的陵山的石窟中,在一九六八年的一次军事演习中,刘胜的墓穴被炸药误炸,从而揭开了一段深埋千年的大秘密。靖王墓中发现的金缕玉衣、长信宫灯、错金博山炉等宝物被评定为国宝级文物,曾经轰动一时。
我的老家距离陵山不足百里,因此对这座古代帝王墓很熟悉。
谭一眼曾经说过,这个灵魂挂件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时代恰好和中山靖王死亡的时候吻合。今天毕不凡又提起了中山靖王,我隐隐感觉到,这个灵魂挂件可能和中山靖王有什么瓜葛。
“那么,陵山下的守陵村你也知道了?”
“听说过,是守墓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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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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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当年我在参观靖王墓的时候,曾听导游员说过,在陵山脚下,有一个三千多人的村庄,名叫守陵。千百年来守陵村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守墓人的后代,他们先祖守候的人就葬在村前的陵山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为谁守陵,陵墓在什么地方。一直到陵山汉墓被发掘出来之后,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的祖先守的竟然是一座王陵。
“那么,守陵村里的人大多数姓什么,你也知道了?”
前两个问题我之所以能够回答,是因为我是本地人,自然对本地的一些名胜古迹有所耳闻,这是常识。但是毕不凡却问我百里开外的一个村庄里的人的姓氏,这已经超出了常识的范畴。
我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导游没说。”
“真笨,既然是给刘胜守陵的,自然会选用他的同宗,一定是姓刘。”张静宜突然眨了眨眼睛,“说不定刘备就是守陵人的后代,要不然桃园三结义也不会发生在距离守陵村不足百公里的涿州了。”
第十章 汉末还魂
1 千年往事
我不禁拍案叫绝。好个张静宜,真的冰雪聪明,守陵村的人既然是为了给刘胜守墓,那自然是姓刘的居多。可是我还没有说出好来,毕不凡的一句话却推翻了张静宜的论断。
“错了,守陵村的先祖应该姓窦。”
毕不凡喝了一口蟠桃酒,开始向我们娓娓道来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一九六八年在满城发现中山靖王刘胜的墓穴之后,考古工作者一直在思考,旁边是不是还应该有一座王后墓葬。果不其然,在经过精细勘探之后,在距离靖王墓百米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座大型墓葬。经考证,这座墓葬的主人,就是中山靖王刘胜的王妃窦绾之墓。
毕不凡的故事,就是从窦绾开始的。
窦绾有个侄子,名叫窦柯。窦柯因为窦绾的关系,在中山国中做了一个王室卫队的小头目,手下有百十来个人。刘胜和窦绾死后葬入陵山,窦柯就奉第二代中山王之命带着自己的手下长期驻扎在陵山脚下,成为守陵人。
刘胜死后,他的二十个儿子被汉武帝封为列侯,中山国的国土发生了分裂。一个面积只有几百平方公里的小封国,被分割成了二十块互不隶属的列侯领地,中山国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而在这二十个列侯当中,其中有十一个列侯因为在进献给宗庙用于祭祀祖先的黄金里弄虚作假,被革除了爵位。三代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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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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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13 10:04
中山国虽然亡了,但是替中山靖王守墓的窦柯,以及窦柯的后人们却忠心耿耿,依然守着一座石头山不离不弃。一千多年过去了,这里几经战乱,窦柯的后人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当年驻扎军队的营地也变成了拥有数千人的守陵村。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代的更替,天下早已不再是刘姓人的天下。守陵村里的人也逐渐忘了自己的来历,他们只知道这座村子叫做守陵村,村子前面的小山叫做陵山,至于其中的秘密,早已经随风而逝。
可是别人忘记了,窦柯的直系子孙们却没有忘记。窦家的每一代族长临死之前,都会把一个锦盒传给下一代,并且详细地讲述陵山以及守陵村的来历。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到清朝雍正年间,窦家来了一个姓陈的长工才戛然而止。
毕不凡又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这个长工叫做陈大义,长得眉清目秀,略通文书,因为家境贫寒,自愿卖身为奴,到窦家做了长工。”
“莫非那个锦盒传给了陈大义?”张静宜站得累了,终于顾不得脏乱,也盘膝坐在炕上,靠着我的肩膀说道,“他不会是个贼吧?”
酒葫芦里的酒快要喝光了,毕不凡有些微醺,摇头说道:“陈大义不是贼,而窦家的小女儿窦灵却是贼。窦家是守陵村的第一大家族,传到窦灵那一代一共是兄妹十三人,窦灵年纪最小,人们习惯上称呼她为窦十三,是嫡出。窦灵聪明伶俐,深得父母喜爱,因此从小就养成了任性的脾气。陈大义来的那一年,窦灵年方二八,正是情窦初开之时。陈大义在窦府的工作是给窦灵抬轿,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很快就互生好感,私订终身了。”
我笑了,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富家女爱上穷光蛋,肯定会遇到重重阻挠。传闻中一幕幕或喜或悲的私奔闹剧,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上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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