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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血玉泪(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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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阑天空
时间:
2008-1-8 18:26
标题:
血玉泪(短篇)
遗恨江东应未消,芳魂零乱任风飘。
八千子弟同归汉,不负军恩是楚腰。
清。何浦
1
1925年末,北平。
一夜北风,寒冷侵袭着大地。城中的殷实家庭都已备足了炭木,封严了窗户,而家境贫寒的人们则必须要为了即将到来的严冬认真筹划一下了。
李建远从教室出来,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上两圈,踏上满地的落叶,正要快步回到住处,陋室虽小,但至少有旺旺的炭火。
“李老师!”,一个少女甜美的口音从身后传来。
“是宁晓梅同学啊,有事么?”李建远回过身。
宁晓梅小跑了几步,在李建远面前停下身。
“嗯”她停顿了一下,道:“李老师,您刚才在课上提到的那本《出埃及记》,能借我看看么?”
在宁小梅略含祈求的目光注视下,李建远感觉很难回绝这样一位好学而又可爱的女孩子,于是便道:“好吧,你明天中午到系图书室张老伯那里去拿吧,我会把书先交给他。”
宁晓梅高兴的拍了拍手,道:“谢谢李老师!”
李建远微笑了一下,道:“快点回去吧,外面冷!”
“嗯!李老师再见!”宁晓梅一扭身又往教室方向小跑回去了。
宁晓梅收拾好书和笔记本,和同学王婷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王婷问:“你刚才和李老师说什么来着?看给你高兴的。”
“这个嘛,秘密!”宁晓梅俏皮的摆了摆头。
李建远30岁出头,父亲是政坛上一位颇有影响的人物,少年时国内时局动荡,被送往英国读书,才华出众,师从剑桥大学声名显赫的历史和考古学者庄森教授。学业结束后回国,生性讨厌政治,未继父业,只愿清闲的在大学里做学问教书,便在燕京大学历史系作了一名教师,教授外国古代史,上课充满激情,没有历史系其他一些老教授的迂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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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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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6
李建远回到他的住处,这是一座位于燕京大学内的四合院儿,院子的真正主人是历史系的一名老教授黄伯谦,李建远的父亲和黄老先生相识,黄老先生便腾出一间房给李建远暂住,院中除了黄老先生夫妇和李建远,还有一名家人王妈,每月李建远给户主一些伙食费,一起生活,好似一家人。
进了院子,王妈正在清扫落叶,见李建远回来,便道:“李先生回来啦,快进屋吧,荣宝斋的赵七爷和另外一位先生等您半天了!”接着小声说道:“那位先生显得有点不大对劲儿呢!”
李建远点了点头,暗想:准又是得了什么玩意儿,让我看看呢。
赵七是满清没落贵族子弟,和李建远年龄相仿,经营北平最大的古董行荣宝斋,对古董的鉴别能力在北平数一数二,而李建远对古玩也研究颇深,和赵七爷自然成为了朋友。
掀起厚厚的门帘,屋内的暖流迎面扑来,驱散了寒意。
边进门李建远就边道:“赵七啊赵七,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了?”接着,就看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满脸兴奋的赵七。
“建远,你可回来了!你帮我瞅瞅,这玩意儿是古时候的,但我拿不准……反正这东西有点邪门!”
“啊?是什么邪门的东西,连堂堂赵七爷都拿不准了?”说着,李建远将围巾摘下挂在门旁,在炭盆上方烘了烘手。
这时,李建远才注意到房间中的另一个人,他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看到这个人,李建远觉着有点缺乏生气,而当看到这个人的脸时,感觉刚刚被留在屋外的寒气一下又将自己包围了。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面容枯瘦,甚至可以看到面部骨骼的轮廓,二目深陷,眼球充满血丝,神情呆滞,面色惨白。不时要用力吸一口气,仿佛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呼吸节奏,这反而使李建远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这好歹说明这个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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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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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6
赵七对灰衣人说道:“把东西亮出来吧。”
李建远这才发现灰衣人枯若柴枝的双手紧紧拿着一个不到半尺立方的盒子。
灰衣人听言,缓缓的将盒子放在桌子中间。
赵七向李建远介绍道:“这位是从汉口来的胡老板,也是作古董生意的,汉堂斋的老板,我的故交。”
李建远抱了抱拳,道:“有礼了。”
赵七转向胡老板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讲的李先生。”
胡老板却毫无反应。
李建远对找七道:“胡老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请个大夫看一下。”
赵七说:“哎,邪就邪在这儿,本来能说会道的一个人,昨日到了北平就没和我说过话,只是给我看他带来的东西,不知怎么搞的,我也请过大夫了,没看出毛病来。”
李建远点了点头,心里充满疑惑,这也令他更想看到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赵七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紫红色绒布小包裹。
随着赵七缓缓展开紫红绒布,李建远不禁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直觉告诉他,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玉。
果然是一块玉。当看到第一眼,李建远感觉稍微有些失望,这块玉实在显得太普通了。
玉是中国古玩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也为其他地区文明所欠缺。李建远在剑桥的老师庄森最喜欢中国文化和古玩,其中对玉器最有研究,他曾在中国游历十多年,脚步遍布大江南北,和其他一些西方的所谓探险家一样,从中国搜集了大量的文物运回了西方,因此,李建远在英国学习外国历史的同时也学到了对中国古玩丰富的知识和精湛的鉴别能力。
这块玉比一块银元稍大,成椭圆形,暗绿色。
“是陈货,毫无疑问。”即便没拿在手里,李建远也轻而易举的判断出了这一点。
这时,胡老板毫无生气的目光起了变化,涌出了充满爱怜和强烈占有欲的异样神采,盯着这块玉,但迅速的,这种神采就在胡老板的眼中黯淡了,变成了一种无奈和虚弱,仿佛一团火熄灭了。
李建远拿起玉,经过对质地和加工工艺的简单判断,道:“秦汉时期的。”
“嗯,我也这样认为。”赵七点头道。
“色泽饱满,光度和谐,玉质匀称,好货色!”李建远赞赏的说道。
而当他把玉翻了个面,却愣了一下。一块好好的玉,浑然的暗绿色,柔和古朴,在这一面,却有一条暗红的条纹,看起来有些生硬,和玉的整体搭配很不和谐。
李建远摇摇头,道:“此玉有瑕。”言罢,发现玉的表面刻有字迹,由于天色已暗,借着炭火光亮才看清,两个篆书:楚王。
“字你看到了?”李建远问。
“当然。”
“你怎么看?”李建远继续问。
“没什么,那个时期战乱异常,楚王不计其数,换了一批又一批。”
“确实。”李建远应道,目光又落在那暗红色的条纹上,这条条纹实在显得突兀和不自然。
注视了稍许,李建远感觉这暗红色的条纹在逐渐变化,从暗红色渐渐变成鲜艳的大红,从鲜艳的大红又变成森森的殷红,更奇怪的是,这缕殷红仿佛在扩大,在流淌,要充斥玉的整个表面,在炭火的闪耀下无比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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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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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6
李建远感觉有点晕眩了,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只看到一条暗红的条纹。
“看得眼都花了,怎么搞的。”李建远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赵七。
赵七的目光中显露出一层凝重,李建远停止了笑容,心沉了下去,他明白,他所看到的,赵七也看到了。
胡老板此时瘫软在椅子中,用力呼吸着,呆呆的盯着那块玉。
赵七说:“看到了?”
李建远点了点头。
赵七继续道:“有种说法,血是可以浸于玉的,而玉会给血以经久不衰的生命力,血中通常包含着仇恨和怨恨。”
李建远道:“我也听到过,就是所谓血玉,但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传说,因为从没有人见过。”
赵七道:“我们也许已经见到了。”
以李建远在英国的留学背景,本不大相信迷信的东西,虽然庄森也曾给他讲述过一些考古经历中离奇和难以解释的事情,但终究不是亲身经历,李建远并没有当回事儿。
此时此刻,李建远却无力反驳赵七,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玉,感觉它不再普通了。
天色已晚,赵七起身告辞。
李建远道:“这块玉还有别人见过么?”
赵七道:“还没有,我最先拿来给你看的。”
“那就先不要给其他人看了。”
“我知道。”赵七说罢,便和胡老板离去了。
李建远用铁钳夹起一块红红的炭,点燃一支烟,坐到椅子中,陷入了黑暗。
李建远在回忆以前他了解到的一些关于血玉的传说,确实如赵七所说,血玉通常与仇恨和怨恨相联系,如果是仇恨,就要复仇,如果是怨恨,就要释放出来,总之,血玉通常是很不吉利的东西,往往给主人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灭顶之灾。
“李先生,吃饭了!”王妈推门进来。“怎么也不开灯啊,黑灯瞎火的。”
“王妈,我这就来。”李建远掐灭了香烟。
“黄先生,您对玉有研究么?”饭桌上,李建远提起了玉的话题。
“谈不上研究,穷教授,哪有钱玩儿玉啊。”黄老先生笑道。
“那您读到过关于玉的记载么?”李建远还不甘心。
“这倒看过一些。”
“您知道血玉么?”李建远切入正题。
“血玉啊!”黄老先生仿佛来了些兴致,放下碗筷,道:“在古书里这玩意儿可凶得很呢!唐《世说通考》记载:晋时期曾有位淮安王,最喜欢玉,有一块玉更是爱的不得了,奉为国宝,送给了最宠爱的郑妃。后来王有了新欢记妃,疏远了郑妃,郑妃心死,一日割腕自尽,血溅到了那块玉上,血迹不退。葬郑妃时,大臣提议将玉和郑妃同葬,以免血迹不吉,而王最终没舍得,留下了玉,可见其薄情。几日之内,记妃呕血而死,王悲痛过分,身染重病,不久也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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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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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7
李建远听到这番话,联想起胡老板形容枯瘦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黄老夫人给李建远夹了个鸡翅,问道:“小远啊,怎么,有心事吗?还是不舒服?”
“伯母,我没事,在想一些备课的事。”李建远觉着在没有弄清楚前,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接触到这块玉。
饭毕,李建远回到自己房内,决定明天去图书室查一些关于血玉的历史记载。
2
清晨,李建远想起答应借给宁晓梅《出埃及记》,便找出来,向系图书室走去。
系图书室是一幢木结构两层小楼,廊柱上红色的油漆已经开始脱落,露出斑斑的檀木柱身。
这里的管理员老张是历史系的一个怪人,清末在国子监供职,颇有些迂腐的学问,最喜欢研究阴阳五行,奇门八卦。溥仪被轰出紫禁城,宣布共和后,依然坚持不剪辫子,整日掐指算卜,摇头叹气,口称:作孽啊,吾国从此再无宁日!后来被人强剪去辫子,安排到燕京大学历史系做图书室管理员,到了这个地方,倒也安分,认认真真的管理着藏书。
李建远进到屋内,沉浸于一股浓浓的纸霉气味中,这种气味初次经历可能觉着难以容忍,但时间长了,却能像上瘾一般,仿佛脱不开了。
“张老伯?”李建远四处张望着。
在成堆的古书之中,探起一个老迈的身影。“谁啊?”
“我,李建远。”
“要借什么书?”
“我来查一些资料,另外,有件事托您办一下,中午一个姓宁的女学生会来拿一本书,就是这本,您到时交给她。”说着,递上了那本《出埃及记》。
老张接下那本书,看也不看的放在了桌上,又埋头进入书堆了。
李建远知道托付给老张的事情老张绝对会认真做好,便步入内室。这里有成排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历代古籍,从窗户射入的几缕光柱,充斥着缓缓飞舞的灰尘,而随着李建远到来引动的气流,加速了灰尘舞动的节奏。
目前的头绪只有黄老先生昨天提起的那套《世说通考》,从名称可以判断,这是一部野史,而非所谓的“正经书”。
这部书整整三十几卷,安静的放在书室深处一个书架的底端,上面积满了灰尘,可见极少人看过。把书拿到外室书桌上,李建远开始翻看,多是些反映世态炎凉的故事文章,第四篇收录的是一些以往各朝历代关于把玩器物或琴棋书画的典故传说,郑妃血玉的故事就在这一篇。
内容基本如黄老先生所述,只是文中还提到淮安王曾召集墨客编纂《玉略》七篇二十四卷,直到其病故还未完成,而郑妃血玉的故事也被作为第七篇“血玉略”的内容收录其中,以传后世。
李建远不禁心头一动,脱口问到:“张伯,这里有《玉略》么?”
老张又从书中探起身,仿佛对李建远提起这套书的名字有些惊讶,不过略为停顿后还是慢慢向内室走去,过了不久,一套更为陈旧并已残破的书摆到了李建远面前,正是《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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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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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7
李建远小心翼翼的打开书匣,翻开第一页,题记言:晋,淮安王刘用,地民安乐,不重刑赋,召编典籍,著以传世,此《玉略》七篇二十四卷所列其中。
逐一翻看,前六篇讲各类玉的特征、鉴别以及前朝历代的精彩典故,翻至第七篇:血玉略。题言:“血玉,凶。历代皆忌,无人以言详,尽疑。”再翻过页,竟残缺了。
李建远叹了口气,感觉很扫兴,合上书,见老张坐在一旁,便问道:“张老伯,这第七篇血玉略,为何残缺?”
老张道:“此书年代久远,能有六篇传世已是万幸。”
李建远无奈的道:“为何这般不巧。”
老张又道:“你对血玉有兴趣?”
李建远暗想:老张也是做学问的人,而且最喜欢研究五行八卦,也许知道一些关于血玉的情况,但又觉着真情不便过早透露,于是道:“好奇罢了。”
老张道:“这血玉在中国的器件中可是一等一的不吉之物,阴贯五脉,鲜有能克。佩者通常要灾星临头啊。”
李建远道:“您知道秦汉时期有些什么血玉么?”
老张道:“关于年代久远的血玉,这部《玉略》的血玉篇本是述及最详尽的,但无奈残失了,后来有些书中曾提到这部书,但转述内容的,我只见过郑妃血玉的记载。”
李建远点头道:“郑妃血玉的故事我也看到了。”
老张继续道:“民间有传说,秦末垓下之战后,韩信献刘邦宝玉一块,张良见玉大惊,连呼数声‘凶’,招众多法师做法驱邪,然后派快骑至海边沉玉于大海。后来,韩信被杀,英布造反,连破汉军,无人能敌,打至刘邦帐前,还是功亏一篑,惨死逃亡途中。战中刘邦受伤,不多年后也死了,传言和当初见了这块玉有关。而且如果不是张良及时将玉沉海,汉朝江山难定!这块玉名为:碧血珏。我估计很可能是块血玉。”
李建远听的入神,暗想:垓下之战,韩信,刘邦,张良,英布……,这后面无疑隐藏着另一个人:项羽。莫非,那块玉上刻的“楚王”就是楚霸王项羽?这块玉就是被张良连呼数声“凶”,随后被沉海的碧血珏?李建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一股莫名的兴奋还是冲上额头,他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李建远想到这里,索性道:“张老伯,我一个作古董生意的朋友日前得了块玉,上面有一条暗红色条纹,看久了会引发幻觉,这个朋友现在变得精神萎靡,形容枯瘦,您看这块玉是否有可能是一块血玉?”
老张道:“血玉我没见过,传说言,‘血见于玉,溅为斑,流为痕,浸则渗入成丝。’血迹蕴含仇恨和怨恨,凝结在玉中经久不散,仇怨的力量会对最贴近或者占有他的人产生影响,有时这种影响体现为一种意志,会要求它的主人做一些事情,当这种影响阴郁过重的时候,可能会对主人造成威胁。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得到了一块血玉,要甚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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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会有自己的意志?”对此,李建远有些难以理解。
老张道:“嗯,这点是关键。因为血玉蕴含的仇恨和怨恨通常是有针对对象的,而不能广阔于天下众生,如果广阔于众生,即便仇怨再深,不久也会散尽。只有目标明确,才具有持久甚至永恒的力量。比方说,血玉的仇人与主人相距千里,血玉就会影响它的主人,通过支配主人的行动,想方设法接近仇人。这种影响力有时是无害甚至不可察觉的,但如果主人身体本就不好,血气不旺,尤其是故意逆血玉之意而为时,这个主人可能就有危险了,血玉也许会害死主人而换一个主人。”
听到这里,李建远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但刘邦已死,汉朝也早已作古,碧血珏还会对主人有威胁么?”
老张皱了皱眉,道:“也许血玉还有其他心愿,血玉完成其心愿以后通常血迹就会消退,这也是世间极少有真正血玉的一个原因。你为何会问到碧血珏?难道你朋友得的玉是……莫非碧血珏真的存在,现在……重现人间!?”
说道这里,老张的语气也异常紧张,房间中的空气仿佛凝固,而同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声的惊呼:“啊?!”,撕裂了空气。
李建远迅速冲到门前,打开门,见宁晓梅单手捂嘴,站在那里,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李建远明白了,宁晓梅过来拿书,听到里面在谈话,也许都偷听到了,老张一句“重现人间”惊到了宁晓梅,便失声了。
李建远觉着有些不妥,无论把谁牵扯进来,自己的学生是最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但当前,总要打圆场,就装作什么都没谈过吧,女孩子害怕一回儿也就不当回事了,于是便道:“宁晓梅同学啊,是过来拿书的吧,快进来,站在门口干吗?”
宁晓梅转眼就回过味来,说道:“是啊,李老师,我刚刚到,是不是来早了,您还在工作吧!”
李建远暗道:这个女孩不一般嘛。道:“哪里啊,先进来吧。”
宁晓梅说:“嗯,不了,我不想打扰李老师的工作,我拿了书就走。”
李建远回身进屋拿了那本《出埃及记》,递给宁晓梅。
宁晓梅高兴的接过来,说道:“谢谢李老师!李老师再见!”,说吧,回身快速离开了。
李建远望着女孩子的背影,暗想:真要对这个女孩子另眼相看了!
由于这个打断,老张也没再追问,李建远道了谢,说关于血玉的事情有疑问会再来拜访,随后告辞了。
老张只道:“年轻人,珍重。”说完,又扎到书堆中去了。
刚才李建远和老张的对话宁晓梅都听到了,她走出一段,放慢了脚步,心想:难道,李老师真的在经历这么离奇的事情么?我如果能够和李老师一起去冒险,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也许我还能够帮助他呢。想着,手中握紧了那本《出埃及记》。
3
李建远走出图书室,反复考虑刚才的对话。
胡老板的玉是不是碧血珏?但这个故事太过离奇,而且如果是碧血珏的话,项羽的仇人是刘邦,刘邦和他的汉朝都已经成为了历史,2000年后,重现人间,难道真的如老张所言,碧血珏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转眼路过未名湖,望着平静的湖面,李建远想:历史的长河中,多少爱怨情仇,多少胜败生死,而我面前这块玉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关于下一步,李建远想,胡老板无疑是个关键人物,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得到这块玉的,是非常关键的线索,李建远决定马上去荣宝斋,直接出了校门,赶往位于前门大栅栏的荣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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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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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7
李建远进了荣宝斋前厅,门面上的伙计马上高声招呼道:“这不是李先生么!快里面请!”
李建远不曾停步,问道:“你们赵老板在不在?”边说边往里走。
“在呢!”此话传来时,李建远已经在后院了。
赵七闻声迎出,见到李建远道:“建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我刚派出人给你送信啊。”
“我是自己赶过来的,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呢,有关那块玉。”李建远感觉可能有事情发生了。
“哎,胡老板昨晚自杀了!”赵七道。
“什么?”
“胡老板自杀了!警局的人正在现场,我带你过去。”
李建远跟随赵七继续向内走,又穿过一道院,到了赵七居住的院落,胡老板被安排住在东面的配房,一进院李建远就看到了本地区警事厅厅长宋威。李建远由于父亲的这层背景,北平官面上的人都还对他敬上三分,小官小吏更是马屁不断。
宋威看到李建远,忙出来抱拳行礼:“李少爷!这事儿都惊动您啦,有小人我在您还不放心吗?放心,这确实是自杀,胡老板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请赵老板放心!而且赵老板说胡老板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我认为也完全有可能是病故。”说罢满脸赔笑。
李建远表面上应付道:“宋厅长,您办案真是不辞辛苦啊,这件事我基本清楚是怎么回事,和赵老板绝无瓜葛。”
“是,是,这绝对是肯定的……”宋威还想继续说下去,李建远已经有点不耐烦,步入房间,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李建远上前掀起白布看了一眼,死容还算安详。
李建远退出房间,和赵七到了赵七本人居住的正厅,询问详细情况。
赵七道:“早上胡老板房间一直不见动静,我想他最近身体不好,可能嗜睡,可渐进中午,还是没有动静,我就派人去看一下,结果发现他已经上吊寻短了。”
“他昨日曾说过什么?”
“没有,吃过晚饭就睡了,不过他在桌上留有遗书一封,在这里。”说着,赵七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建远。
李建远接过来,只见上面书写:“赵兄:那个场景已经快令我发疯了!
恐惧和爱同时缠绕着我,不能自拔。
是玉造成了我这样,但也可以说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实在太爱她了,但她不爱我,她只想利用我,她想抛弃我,但是,我一定要让她明白,即便是死,我也不能让她离开我,然而,我越来越感觉到,她在离我远去,即使我还能将她搂在怀中,但我能感觉到,她要离开我了,我的心死了,我的身体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生了。
我把她交给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久就会离开人世了,我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但总要把她托付给一个人,我想起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有她想做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我担心为她做了事后她会离开我,我不能允许她离开我,绝对不允许。
所以,我宁可选择我自己死。
胡维奇绝笔。“
赵七道:“这简直太疯狂了,不可思议。”
李建远道:“我相信他所写的,不过有些地方我不明白。”
赵七道:“你相信?你昨天还在说关于血玉都是传说呢。”
李建远于是便把上午在图书室查到的资料和与老张的对话向赵七大致讲了一下。
听完李建远的讲述,赵七道:“如果是项羽的碧血珏,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李建远道:“是啊,胡老板已经把玉留给了你,不过你先别做发财梦,如果碧血珏有事请要你做,你就必须要做,否则,就会和胡老板一样。”
赵七道:“一块玉会有事情要我做?不过你说得这样认真,我也不得不信。对了,你说你有不明白的地方,指什么?”
李建远看了看有点兴奋的赵七,道:“‘她’是谁?”
“玉?”
“也许是,也许不仅仅是,不过肯定和这块玉有关。”李建远道。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赵七问道。
“现在头绪也不多,这样,我们明天起身去汉口,看看能不能查出胡老板是如何得到这块玉的。”
赵七道:“好,我们明天就动身。”
“玉收好,别总拿出来看,这东西看来真有点邪门。”李建远道。
“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爱上一块冰冷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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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时间:
2008-1-8 18:27
李建远和赵七约好明天中午开往汉口的火车开车前在火车站碰面,随后,李建远就告辞了。
晚上,李建远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他无法确定这一行会遇到什么样的事,于是从床底下取出了那把从英国带回来的手枪,连同子弹,塞进了衣箱。
随后,他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包括对玉的描述以及碧血珏的传说等等详细的写了下来,准备临行前发电报给远在英国的庄森,也许庄森能够给出一些建议和解释。而且在剑桥大学图书馆,收藏的中国古代典籍也很丰富,没准能够找到《玉略》的第七篇,那么,可能会清楚很多事。
睡前,躺在床上,李建远的思绪回到了2000年前的楚汉争霸年代,项羽绝代英雄,却遭刘邦伎俩所骗,签下楚河汉界之盟,转眼刘邦毁约,韩信彭越两路大军困项羽于垓下,虞姬帐中为项羽舞了最后一次剑,饮剑自刎,哎,真是奇女子……
李建远在这种思绪下进入了梦乡,梦中,到了一处地方,挂满了白色的纱帐,随着风漫漫飘舞,李建远步入纱帐,好似进入了一个迷宫,探寻了一阵,透过纱帐,隐约看到一个翩翩女子,正在舞剑……
早上李建远起身,舞剑女子的身影仍未从脑海中消退。
那舞剑女子,就是虞姬么?
上午还有课,李建远匆匆到了教室,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宁晓梅,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在宁晓梅的这种目光下,真的有点令李建远不自在。
继续讲埃及史,虽说没有备课,李建远也足以让课堂生动而充实。他看了看表,感觉没有时间把课上完,所以在上完第一节课后道:“同学们,我今天要出差,离开北平一段时间,下次的课是否上另行通知,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李建远先回到住处,拿了行李,和王妈打了个招呼,说出门一段时间。随后匆忙赶往前门,火车站和能够发国际电报的电报局都在那一带。
在加上叮嘱庄森回复给黄伯谦教授转交自己的内容后,李建远把电报稿交给了电报局营业员。
火车站,赵七已经到了,看上去有些疲惫,李建远问道:“怎么,昨天没睡好?”
“还好,没什么。”赵七的神态似乎有些紧张。
李建远没再多问,和赵七一起登车了。
“呜……”
火车司机拉响了汽笛。
此时,车厢口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乱,传来列车员的声音:“你没有票,不能上车!”
“你干吗说我没票,我车上有认识人的,我上去再补票!”这声音让李建远感到非常熟悉,走出包厢张望了一下,居然是宁晓梅。
宁晓梅也看到了他,立即大喊:“喂!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点,你看啊,他们不让我上车!”她生怕李建远不让她上车,继续说道:“这次如果我不能去,损失就大了,我只有回去和张老伯啊,还有系里其他老师讨论一下,尤其是关于玉器鉴赏那门课,我的感想可多了!您说呢,李老师?”
这段话让李建远简直哭笑不得,他本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自己的学生,然而既然宁晓梅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回去乱讲一气也挺麻烦,而且这个女孩子挺机灵的,索性就带她去。
作者:
海阑天空
时间:
2008-1-8 18:28
想到这里,李建远对列车员说:“不好意思,她是我们一起的,可能路上误了,让她上车吧,我马上就补票。”
列车员见是坐头等包厢的两位先生,便不再阻拦。
宁晓梅终于开心的上了车,随后,列车便启动了。
坐在包厢里,宁晓梅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见李建远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道:“李老师,您没有生气吧。”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而且,你还跟踪我。”李建远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只是想……”宁晓梅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只是想和李老师去冒险!”
“你啊,还以为你是个喜欢读书的好同学,原来这么爱乱跑,冒险是好玩的么?”
“您在课上不是讲,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正是有了那么多具有‘命可以不要,但是也要航海’的商人,欧洲的经济才发展起来的么?我最钦佩这点了,也特别特别佩服您。”
李建远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要听我的,大航海时代,船上一切人都要听船长的,敢冒险是一方面,还要守纪律!”
宁晓梅顿时高兴的不得了,“嗯!遵命,船长!”同时挺直了身板,严肃的敬了个礼。
李建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说话算数啊。”
“当然算数!我就知道,李老师最好了!”宁晓梅开心的笑道。
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加入,包厢里的气氛活跃了很多,赵七很快就和宁晓梅打成一片,两人不亦乐乎。
李建远走出包厢,到车厢尽头,点了支烟,凝视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树木和远方冬季荒芜的土地,心里必须承认对这次行程的前景没有把握,正如宁晓梅所说的,确实是一次冒险。
“那个场景已经快令我发疯了。”
这是胡老板在遗书中所说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呢?李建远这样问自己。
4
第二天下午,到了汉口。
在出站口,李建远看到了前来接他的好友刘锋。
“喂!建远!”刘锋摇动手臂呼喊着。
“嗨!刘锋,久等了吧!”李建远一行人穿过人群,走到近前。
“哪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好久不见了,还在乎等这一会儿吗!”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未雨还好么?”李建远道。
“老样子,未雨本来也要来的,不过最近在黄梅县出了件事,她今天早上刚赶过去,过会儿再细说吧。”说着,刘锋接过李建远手中的箱子。
李建远道:“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平荣宝斋的赵老板,我朋友,这位是我的学生宁晓梅;这位是武汉大学考古所的刘锋,我的亲密战友。”
大家彼此认识了,钻进两辆黄包车,离开了嘈杂的火车站。
刘锋和李建远一辆车,李建远问道:“什么事?未雨这样匆忙的赶过去?”
刘锋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几天警局接到下面来的报告,说有个外国人在黄梅县盗墓,已经得手。”
“什么墓?”
“黄梅县有座英山,传说刘邦大将英布葬在那里,未雨和武汉警察局的一个警官一起去的。我明天也准备过去,怎样,你也一起去吧。”
李建远道:“你是说英布的墓?”
“是啊,怎么?”
“没什么,我电话里跟你提到的那块玉可能也和那段历史有关,真是巧。我和你一起去,我这边的事可以先让我的同行去办。”
转眼已经到了武汉大学,刘锋在校内找了几间空房安排李建远一行人住下。
晚饭后,李建远对赵七和宁晓梅说:“我明天和刘锋去趟黄梅县,那里出了件盗墓的案子,可能要几天。明天你们去汉堂斋找胡老板的家人了解情况,我们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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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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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8
宁晓梅说:“坚决完成任务!”
赵七对宁晓梅笑道:“你呀,不要给我添乱就好。”
宁晓梅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建远道:“好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睡前,李建远特意到了赵七的房间,赵七正在看报,见李建远进来,道:“南方孙中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北洋政府日子不好过喽!恐怕要打仗。”
“世道确实不稳,你身上带着玉别轻易让人知道,免惹是非。还有,不要给宁晓梅看!”
“知道,放心吧。”
“早点睡吧!”说罢,李建远出了房门,心下不知怎么,每想到在火车站见面时赵七略显紧张的表情,就有些不放心,反倒想起有宁晓梅这个沉着机灵的女孩子跟着赵七办事,还放心些。
望向宁晓梅的房间,已经熄灯睡了。转望头上一轮新月,四周无比寂静,夜间的风吹来,李建远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清晨,李建远按照和刘锋约定的时间很早起来,打算尽快赶到黄梅。出了房门,见赵七正倚着栏杆发呆,便道:“赵七,起这么早啊!赵七?”
直到李建远提高了嗓门,赵七才反应过来,道:“哦,是啊。你们这就动身?”
“是的,我们会尽快赶回来。”李建远道。
“好。”赵七转身进房间了,而就在这一转身,李建远又看到那种紧张略显惊魂未定的神态。
嘀—嘀刘锋已经在按吉普车的喇叭催促李建远了,李建远寻声下楼,出发奔黄梅县了。
黄梅县位于湖北和安徽交界一带,离武汉有200多公里,而且有一段山路,刘锋说下午靠近傍晚才能到。
途中,刘锋边开车边和李建远聊起了英布和黄梅县的英山:“英布葬在英山早有传说,但没人具体考证过。当年刘邦打下江山,封了大将英布为淮南王,封地在现在江西一带,后来与英布一同立下赫赫战功的韩信和彭越都惨遭毒手,英布终于明白,不反的话早晚被杀,于是就起兵反了刘邦,初期应者寥寥,然而英布居然凭借不占优势的兵力连破汉军,这点我一直很不理解。见到英布的勇猛,逐渐有民众加入了英布的军队,刘邦不得不御驾亲征,在九江一带和英布展开会战,这一战也有疑点,英布兵力不占下风,而且士气正旺,虽然伤了刘邦,却被刘邦军队大败。据说英布落荒而逃,经人指点决定逃到长沙,准备养精蓄锐,东山再起,途经夏江时到其故交当地总兵吴芮府中暂避,恰逢吴芮不在,其侄儿吴成假装收留,暗自下药迷倒英布,割下英布的头颅去找刘邦请功。吴芮回来后见好友已死,失声痛哭,携足银两,带着英布的尸体和其生前所佩头盔和长剑离开夏江,至湖北黄梅,见英山气宇不凡,葬英布于此,他本人在墓前修了一座小庙,削发为僧,为英布护陵,直到晚年。”
李建远听完刘锋的叙述,说道:“外国人是因为了解了这段传说,特意前来?”
“应该是吧,如果这段传说属实,英布的头盔和长剑都是珍贵文物,外国人嗅觉一向很灵,而且贪得无厌!”刘锋边加大了油门,边对这帮跨国强盗表示出愤慨。
“是啊,现在我们国家战乱不断,外国人借机搜刮的不在少数。”说到这里,李建远想起老师庄森以前的所作所为,不禁一叹。
过了黄梅县城,再往前走已经没有像样的公路,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前行,不久进入山区。刘锋在详细研究了地图之后说已经不远了,汽车能够开到王家界的王家村,英山就在王家村附近。
沿着崎岖的山路,逐渐远离了尘嚣,四周山势环绕,不过尚不险峻,由于是冬季,山色并不葱郁,偶而会看到一个村落,而田地则分布在山间谷底和半山腰开垦的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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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暖和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美,田园景象。”李建远望着远处,不顾颠簸,仍在赞叹。
“你还是老样子,浪漫主义者!”刘锋笑道。
李建远不再说话,微笑的欣赏景致,太阳已偏西,接近山端,给群山披上了层更柔和的色彩。
“前面就是王家村了,那辆应该是未雨他们的车。”转过一个山口,刘锋示意前方。
李建远望去,果然,路延伸到不远处一个村子,村口停着辆吉普,可以看到零星村民在村口闲坐,一群调皮的小孩见到又开来汽车已经竞相跑来。
刘锋将车停到村口,熄灭了引擎,和李建远一道跃下车,村内快步走出两人,其中一人远远就道:“你们好啊!是从城里赶来的吧!我是这里的村长。”
刘锋迎上去道:“你好,村长,我们是未雨的同事,刚从武汉过来。”
另一人说道:“我是武汉警局的陈警官,正在村里调查取证,未小姐现在还在盗墓现场。”
李建远道:“我们现在就想去盗墓现场。”
陈警官道:“我带你们过去,先进村吧。”一行人随即步入村内。
从村后一条小路上山,绕过一道山梁,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那地方叫金盆架,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陈警官在路上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
李建远问:“案子的情况大概怎样?”
陈警官说:“村民反映说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大概两周前就到了这一带活动,汉语说的很好,露宿在野外,自称是过来搞勘探,前几天离开了。有村民去金盆架一带发现山上被挖了个洞,在里面发现了些陶器碎片,这一带本来就有传说英布葬在那座山上,所以就有村民报案了。”
“现场有什么发现?”刘锋问道。
“今天上午过去看过,没发现什么线索,然后我先回村调查事情经过了。未小姐现在还在现场勘查,也许会有新发现。”
转眼,三人已经登上了需要翻越的山头。
“看,那就是金盆架,也就是英山尖!”陈警官停下脚步,微喘着指向前方。
李建远望去,这里山势很奇特,本来连绵的群山,到此处却犹如缺了几座山,形成一个凹陷平坦的地区,而平坦地区的中间耸起一座山峰,成自然的圆锥状。
“好个金盆架,英山尖,见面如闻名!”遥望之余,刘锋不禁赞叹。
此时太阳已经抵达山端,马上就要开始落山,金盆架的底部已被笼罩在阴影中,而山尖依然反射出耀人的光辉,这番景象令人不忍移目。
“我们快点过去吧。”李建远催了一下刘锋,仿佛想快些见到未雨。
“等一下……”刘锋边说着,边向金盆架挥动起手臂,高声呼喊:“喂……”
李建远顺着刘锋的目光看去,看到对面金盆架靠近山顶的一处地方有团红色身影,也正在舞动着手臂,同时听到了刚刚传来的喊声:“建远……刘锋……你们好……!”
李建远露出了笑容,那不是未雨还能是谁呢?
5
根据李建远的了解,未雨算得上这个年代中国挖掘古墓经历最丰富的人之一,生长在汉口,起初到南京大学中文系就学,一口气拿了考古专业的硕士,读书期间就热衷于跟随学校考古队参与挖掘,毕业后回到武汉大学考古所,几年下来对湖北湖南一带的楚国古墓葬已非常熟悉,甚至到一个地区看一眼地形,就能判断出是否有墓葬存在,而且能够立刻找到最合适的挖掘点。作为特派专家,曾到泰国和柬埔寨参与挖掘工作。她的最大心愿是始皇陵和武后陵,以及埃及的金字塔。李建远有时戏称她为“盗墓狂人”,她就会锤一下李建远的后背然后拉长声音说:“此乃挖掘,而非盗也!”
李建远觉着未雨实在是个不简单的女孩子。平日和其他女孩子没有两样,偶尔也会摆出副撒娇耍赖的模样,或是对你拳打脚踢,而在挖掘古墓时那份冷静和机敏却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进入墓室总是冲在第一个,胆子大的不得了。她说自己最喜欢一个人单独进入墓室,这样才能更贴近被葬者的灵魂,便于交流,这不禁让李建远怀疑她有特异功能。前几年她参与对长沙附近一个汉墓的挖掘,晚上独自一人去探墓室,险遭不测,这并没有改变她对挖掘墓穴的执著,只是增加了一个习惯,就是从那之后,挖掘过程中尤其是进入墓室时穿大红的衣服,她自己的解释是:墓穴中有些尘封的东西,可能蕴含某种力量,也许来自被埋葬者本身,或是来自墓葬中的某件物品,有时也会单纯来自咒语,挖掘的时候,就可能触犯到这些力量,因为挖掘墓葬其实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威胁通常只针对那些心存发大财这样邪念的闯入者,所以我从来都不怕,穿红色是对他们表示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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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对平常人不可思议甚至恐怖的经历,在未雨口中就这么轻描淡写,这点真的很令李建远佩服。
三人加快了脚步,登上了金盆架,未到英布墓,见未雨已经迎了下来。
“喂!你们两个才到啊!”未雨双手卡腰,站在前面说道。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嘛,我们正好赶上看日落。”李建远笑道。
“建远昨天才到武汉,现在赶过来已经算很抓紧时间了。”刘锋随后赶来。
“你们两个倒挺有闲情逸致的,这里可是盗墓现场呢!”未雨转向李建远:“一年多没见,你还老样子!乱开玩笑。”
“你也没变,还是工作狂。好吧,来正经的,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李建远问道。
“也许有,你们先上来看一下情况,还需你们帮忙呢。”未雨转身领一行人继续向上。
不久到了靠近山尖的一处平台,四周枯枝枯草,甚为败落,贴近山壁一处被挖开一个洞口,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
陈警官道:“我还要继续录口供,你们如果还要继续勘查,我先回去了。”
“好的,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们回去再谈。”刘峰道。
陈警官转身离去了。
太阳已经开始下山,金盆架处于阴影的部分越来越多,金黄色的余晖依然遍布四周群山,向王家村方向望去,可以看到山后升起的徐徐炊烟。
“我们先看一下墓室吧。”未雨招呼两位男士。
“墓室的情况符合传说,吴芮独自埋葬英布,墓室肯定非常简单。你们两个一个个进去,同时进去肯定挤不下。”未雨指挥道。
李建远先猫腰进入了洞口,走了大概5,6米,便到了墓室,非常狭小,从凿痕看似乎还是新近盗墓时挖空的。
“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外面传来未雨的声音。
李建远又细细环顾了一下,退身出来,刘锋随即也钻了进去。
“遗骸呢?”李建远掸掸身上的土,问未雨。
“没有棺木,骨骼都腐烂了,英布即使生前再勇猛,死后和其他人也一样。”未雨道。
“看来西方人拿走了一些东西,比如长剑和头盔。”李建远道。
“是的,如果传说属实的话。”
“你觉着这里是英布墓么?”李建远问道。
“从墓穴中残留的陶片年代看,我判断确实是那个时期的,不会错。”未雨自信的说,同时从身边的一个包中取出几件陶器残片。
李建远拿过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
未雨继续道:“整个下午我一个人在这儿,安静的倾听,安静的感觉,想找到一些英布的气息,但我几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也许晚上才能找到他。”
李建远听着,如果这些话是其他人讲的,李建远可能压根就当笑话,但出自未雨的口中,却很难不信。
“那个西方人是个老手,很有经验,这座山就这个地方风水最好,他和吴芮得出了相同的判断,找的很准。”未雨继续道。
“有没有发现西方人留下的什么东西?”李建远问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未雨摇摇头。
黑暗已经开始渐渐笼罩大地,风也逐渐增大了。
“刘锋哪儿去了?”未雨问了一句。
哗啦……
一阵声响从身后传来,李建远猛回过头,见一堆木块枯枝扔在地上,刘锋从洞穴的上端一跃而下,落在身前,这才松了口气。
未雨开始教训刘锋:“你到处乱跑不说,还吓唬我们,该死!”
刘锋笑道:“我好心好意找来柴火,你还怪我,天都快黑了,难道冻死?”
“下次你再突然出现,小心我一脚踢过去,有你好看!”未雨继续道。
“且慢,我有新发现,我可能发现了那个外国人的露宿营地。”刘锋认真的说。
“快去看看!”李建远道。
在刘锋的带领下,三人到了金盆架另一侧一个背风的山洼,刘锋道:“就这儿,这里的树枝和杂草有被清理的痕迹,支过帐篷,而且生过火堆。”
确实,正像刘锋说的,这里最近肯定曾有人露宿,用石头垒起的一个临时火炉内堆积着燃尽的黑色木炭。
趁着天黑前的最后余晖,三人搜寻着蛛丝马迹。李建远翻拨着木炭,发现了一些烟头,都是一种牌子,这种牌子的香烟李建远只是在英国留学时见过,而且这种牌子的香烟即便在英国抽的人也很少。
李建远将烟头包在手帕中,交给刘锋,道:“明天把这个交给陈警官。”
回到英布墓时,黑暗已经彻底笼罩了群山。刘锋引燃火堆,三人围着火坐下,未雨掏出干粮,把比较多的一份递给了李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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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刘锋提出抗议。
“对了,你们刚上来时我说过有新发现的,忘记了!”未雨不理睬刘锋的抗议,突然恍然大悟道。
“什么发现?”李建远边添柴边问。
未雨捡了一根火比较旺的木枝,充当火把,起身向洞口走去,道:“过来看。”
未雨钻进通道,走了三米左右,回身用火把照亮这段洞壁,道:“你们看。”
刘锋勉强探身进去,和前面的李建远挤作一团。
只见洞壁上露出一个石头的四方棱角,看起来像加工过的一块石料。
“可能是块石碑。”刘锋道。
“是啊,所以我说需要你们帮忙啊,男士们,开挖吧。”未雨道。
由于洞内狭小,李建远和刘锋轮流上阵,挖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可以肯定是块石碑了。
好在这块石碑并不大,过不多久,就已经挖出,被放到外面地上,李建远拿过一支火把,照亮石碑表面,正面写的是“淮南王英布墓”,背面则有铭文,李建远念到:“吾友英布,秦法被鲸,初属项羽,封九江王,后归刘邦,为淮南王。汉王无信,诛杀冠功之将,布执楚王剑而起,借霸王威,破汉军无数,怎奈汉天运也!兵败庸城,足于小人,悲哉!愤哉!
夏江吴芮葬将军于此。“
未雨道:“这段话和历史记载相差不多,英布和吴芮初期都是项梁手下的人,后来跟了项羽,英布当时就是一员勇将,立下无数战功,帮了项羽不少忙,后来被刘邦的使者隋何劝降,在项羽实力依然强于刘邦的时候归顺了刘邦,垓下之战也参与了最后对项羽的合围,和韩信彭越并称汉初三大名将,后来刘邦杀开国重臣,英布在九江起兵,刘邦亲征,却被英布军队围在庸城,最后汉军还是击败了英布。只是这里‘执楚王剑而起’实在意外。”
“确实是个意外的收获,英布居然得到了项羽的剑。当时传言英布的用兵列阵,与项羽的军队一般无二,虽说项羽已死,但垓下一役刘邦是依靠背信弃义和绝对优势的兵力才获得了胜利,楚霸王的余威还是令汉军无不心悸。英布手持项羽的剑,看来有楚霸王的英灵相助,难怪初期英布战无不胜!无奈‘汉天运也’,哎,果然荡气回肠!”刘锋说道。
“既然项羽都被刘邦击败,英布自然也很难成事。刘邦用人得当,手下人用兵都是一流,哪像项羽那般一勇之夫,纵使绝世英雄,也难成大业。”未雨道。
李建远想起在北平时老张所讲的话,碧血珏似乎也蕴含着对刘邦的仇恨,只是被张良沉海,也能算是因“汉天运”而未能成事吧。隐隐感觉碧血珏与霸王剑之间有些联系,但想不出联系在哪儿。多了条线索,却使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火堆还在燃烧,眼下石碑上的字迹上下跳动,李建远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片殷红……
刘锋取出纸张,沓下了石碑上的文字,小心翼翼的收好。
李建远回身在火堆旁坐下,继续想着玉与剑的联系,还是觉着没有头绪。
刘锋和未雨也坐下来,见李建远在沉思,未雨道:“建远,不如你把那块玉的情况说一下,在身边么?”
“不在我这里,在我一个朋友身边。”李建远答道。
“对啊,讲讲来龙去脉吧。”刘锋也说道。
于是,李建远就把关于这块玉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未雨道:“这玉已经害死了一个人,我们需要快些想办法才行。”
“这块玉就是碧血珏么?我看还未必吧。”刘锋道,望向李建远。
李建远道:“我现在有强烈的感觉,这次我一到武汉就参与到英布墓这件事不是偶然的,玉在引导我接近真相,一切都是有关联的,我相信这块玉就是碧血珏!而被盗的霸王剑和碧血珏一定有着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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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众人无语,对于这样离奇和没有头绪的事情交织在一起,都感觉困惑了。
晚间的山风冷的刺人,在四周呼啸着,月光下,远处黝黑的山影,仿佛列阵的军队,风的呼啸仿佛战场的厮杀,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了古时的战场。火堆中的枝杈噼啪作响,火势正旺,但这清脆的声音和摇动的火苗在此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未雨缓缓的站起来,走离火堆,安静的面向黑暗的远山,低声道:“我感觉到了,英布,他一直在这儿,两千多年了。”
“我们把墓封好吧。”未雨在雕像般站了许久后突然回身说道。
“好啊,你和英布的交流结束了?他说了些什么。”李建远又开始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未雨边说边踢了一脚已经昏昏欲睡的刘锋。
“干吗?”朦胧中的刘锋冒出一句。
“体力活!”李建远道,同时扔过去一把铲子。
三人一起把石碑抬入了墓室,与其立在外面,不如埋起来图个安宁。
开始填土,从墓室一直到通道,一点点填上。
天边已经破白,群山从阴影又变为了剪影。墓穴终于填的差不多了,伴随着日出,英山尖又重新沐浴在阳光中,而汉初名将英布在经历了刨盗之扰,又重新安于土中了。
未雨找来些枯枝掩盖了填土处,又做了清扫掩饰的工作,方才满意。
一小时后,三人回到王家村,虽然一夜未睡,依然决定直接赶回武汉。
找到陈警官,刘锋把外国人留下的烟头交给他,陈警官说,综合几位见到过那名西方人的村民描述,这个西方人40岁上下,身材很高,黄色短发。
由于陈警官回去路上还要在黄梅县城办事,所以未雨、李建远和刘锋就同车先行赶回武汉了。
6
还是下午时分,回到武汉,大家都已经很疲劳,刘锋先开车把未雨送回了家,然后再返回武汉大学。
“怎么,未雨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李建远回头望了望未雨的背影,问刘锋。
“是啊,你心动的话就抓紧时间,我看她对你也一直挺有意思,自从上次西安分手回来她总是提到你,我可都要吃醋喽。”刘锋笑道。
李建远挠了挠头,不语。
把李建远放到所住的楼下后刘锋开车走了。
李建远惦记着赵七和宁晓梅,快步上楼,见赵七的房门关着,倒是宁晓梅由于听到车声,从房间出来正在张望。
“李老师!我还以为您要去好几天呢!您回来就好了!”宁晓梅的语气有些激动。
“是啊,怎么样,你们都还好吧!赵七呢?”李建远道。
“我还挺好的,就是赵七大哥他……”宁晓梅压低了声音,仿佛有点担心赵七听到。
李建远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让宁晓梅进来坐下,自己顾不上疲劳,点燃了支烟,准备听宁晓梅的汇报,从宁晓梅的前几句话看,没有出现大的意外,李建远还算放心。
宁晓梅开始了叙述:“昨天,你走后,我们上午就去了汉堂斋。赵七大哥以前去过,而且和胡老板的家人也都认识,所以没费什么周折。我们对胡太太说胡老板到北平后,身体不适已经病故了。胡太太很伤心,但似乎已有心理准备,从胡太太的讲述看,胡老板的身体恶化已经有段时间了,而且一直医治不好。胡太太说胡老板中邪了,自从得了那块玉,总是神魂颠倒,疏远了所有亲人,也不打点生意,后来更是独自住到后院一间小房子里,深居简出,每天只是让人送饭进去,每顿也不吃多少,就这样一天天瘦下去,一日不如一日,去北平这件事家里更是无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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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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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9
“那块玉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李建远问道。
“大概两个月前。”
“怎么得到的?”
“胡太太说是胡老板的朋友,汉口一个大盐商曾煦,到江苏贩盐时从当地得到的,回来交给胡老板帮着估价出手,结果胡老板自己迷上了这块玉,给了曾煦一大笔钱自己买下了。”宁晓梅回答说。
“你们去找过曾煦么?”
“找过,我们昨天中午在胡家吃过饭,就告辞去找曾煦了,正好赶上他在武汉,据说每年他在外面的时间还多于在家的时间。曾煦说9月份他在江苏海安一带海边收盐时,一个渔民问他收不收玉,并拿出这块玉给他看,那渔民自称是退潮时在海边沙滩上拾到的,也不知值多少钱,曾煦花了两个银元就买了下来。曾煦自己也不懂玉,回来找到胡老板帮着出手。”宁晓梅说到这里,想了想继续道,“李老师,张老伯不是说张良把碧血珏沉入大海了么,如果曾煦说的属实,那么这块玉很有可能真的就是碧血珏了,对么?要不,您再去找曾煦证实一下?”
“不必了,我相信曾煦没有撒谎,而且,这块玉就是碧血珏,现在更没有疑问了。你们做得很好!”李建远道。
受到李建远的称赞和认可,宁晓梅觉着很高兴,低下头不再说话,双手摆弄着衣襟。
“对了,你刚才说赵七怎么了?”李建远继续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宁晓梅皱了皱眉,道:“昨天白天时,赵七大哥的精神就不太好,不爱说话。其实,在胡家和曾家做客时,多数话都是我说的。而就在昨天晚上,我更是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此时,宁晓梅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些不安。
“慢慢讲,你看到什么了?”李建远鼓励了一下宁晓梅。
“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经过赵七大哥的窗户时,借着月光,我看到黑暗中他直挺挺的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我试着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反应,我试着推门,但门锁着。通过窗户我又仔细的看了看,我看到……”说到这里,宁晓梅的神色更为紧张,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仿佛不愿去回忆那个场景。
李建远没有打断她,只是在默默的听。
宁晓梅继续道:“他直直的站在那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瞪得大大的,望着前方,目光中显露出恐惧和惊慌,我真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紧张,但我在他的房间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到这里,宁晓梅用双手捂住了脸,缓解着她自己也变得紧张的情绪。
李建远慢慢道:“宁晓梅同学,昨天的调查你做的非常出色,超出我的想象,听了刚才你的叙述,我认为你真的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关于碧血珏,那天我和张老伯的对话你都听到了,碧血珏正在给赵七大哥巨大的压力,在给我们每一个人压力,我本来不想把你卷进来,不过你还没有看见过那块玉,没事的,不用太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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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李老师,我不怕的,真的不怕!”宁晓梅倔强的抬起头看着李建远,一脸无畏。
李建远道:“嗯,我相信你,而且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样,明天你陪赵七大哥回北平。”
“那么碧血珏呢?”宁晓梅道。
“我留下,在武汉再呆一段时间。”
“那李老师您岂不是有危险?”
李建远笑道:“放心吧,张老伯不是说血玉是有心愿的么,只要根据血玉的意志帮它实现愿望,我怎么会有危险呢?”
“您已经知道碧血珏的心愿了?”宁晓梅继续问道。
“有些线索,而且我在武汉有刘锋这样的朋友,我们会一起把碧血珏的事情处理好。”李建远道。
宁晓梅再次低下头,仿佛在想为什么能够帮李老师处理好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李建远仿佛看出了宁晓梅的心思,道:“而且这次你回北平还有任务。”
“什么任务?”宁晓梅提起了精神。
“你到了北平,去找张老伯,跟他说我手里的玉就是碧血珏,问问他是否还知道关于血玉的什么情况,另外,你在图书室查一些关于血玉和垓下之战前后直到英布起兵阶段的历史记载,然后发电报给刘锋,你能做好么?”李建远边说边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刘锋的地址,递向宁晓梅。
“李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能够做好的!”宁晓梅接过纸条收好,坚定的说。
“好,谢谢你,宁晓梅同学!”李建远放心的说道。
这时,李建远看到赵七不知什么从时候起已经站在房门口,从神色可以看到疲惫和紧张,同时还有对解脱的渴望。
赵七慢慢走到李建远身前,将紫红色绒布包裹着的碧血珏交到了李建远手中,脸上露出歉意。
总要有人承受这份压力,李建远已下定决心迎接这次挑战,他将碧血珏收到身上,拍了拍赵七的肩,说道:“放心吧!”
第二天,李建远送赵七和宁晓梅到了火车站,上车前,赵七还想对李建远说些什么,李建远阻止了,他知道赵七想说他晚上看到的场景,但一来,宁晓梅在旁边,二来,既然玉在自己这里,自己会看到的。
列车缓缓的启动,宁晓梅从车窗探出身,喊道:“李老师!你一定会成功的!”
李建远打出了V字手势,目送火车驶出站台。
穿梭于车站广场的报童喊着:“号外号外!广东国民革命军威胁讨伐北洋政府!声称1个月攻占武汉,2个月打到北平!战争不可避免!号外号外!广东国民革命军威胁讨伐北洋政府!声称1个月……”
天空飘起了小雪,李建远感到一个多事之冬的来临。
7
李建远来到刘锋的办公室,询问盗墓事件是否有新的进展。
“上午警局来过电话,正在武汉三镇范围内寻找盗墓者,但不能肯定他现在是否在武汉。”刘锋到。
“看来只有等待了。”李建远欣赏着墙壁上悬挂的一面古代楚国面具,悠然的说道。
“你倒挺沉的住气的。”刘锋道。
“有线索的时候我不会放过,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盗墓事件。真的到了毫无头绪的时候,相信碧血珏会给我提示,我目前还没有真正和碧血珏交流过。”李建远道。
刘锋想了一下,道:“想和碧血珏交流的话,也许可以让未雨来试试看,她明天会来。”
“嗯,确实可以一试。”李建远点点头,又道:“我现在想打个电话。”
刘锋将写字台上的电话挪到靠近李建远的位置。
李建远拨通了黄伯谦的电话,他想问一下庄森是否给他回了电报。
“喂?黄先生在么?我是李建远。”电话接通了。
“我就是,建远啊,现在你在哪儿?”耳畔传来黄先生的声音。
“我在武汉,我想问您一下,这几天有从英国发给我的电报么?”
“有,前天就到了,是你老师庄森发来的。”
“您能给我念一下么?”李建远心情充满急迫。
“好的,等一下”稍许,黄老先生念道:“我最优秀的学生建远:你的电报我已收到,关于血玉,根据我的了解,此物凶险,不宜收藏,《玉略》第七篇剑桥图书馆有藏,我翻看之后未发现关于碧血珏的记载,你所得到的血玉可能产生于此书成书之后或者由于其他原因没有被《玉略》所收录,更加不利于查明真相,正巧我的一个助手约瑟夫正在上海,我已经叫他去武汉找你,协助你调查血玉真相,他会住在汉阳酒店,大概27号左右到,你去那里找他。这段期间内,你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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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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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29
你的老师庄森“
“没有其他的了?”李建远问道。
“没有了,建远,正如你老师所讲,要多小心啊!”黄先生道。
“嗯,知道了,谢谢您。”李建远挂断了电话。
“庄森从英国发来电报说《玉略》上没有关于碧血珏的记载,他派他的助手来帮我,正从上海赶来,可能明天到武汉。”李建远对刘锋道。
“既然他也不知道碧血珏,他的助手过来能做什么?”刘锋道。
“不知道,见面再说吧。”李建远心下颇为失望,本来希望能够从庄森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我想去一下图书馆,看看能查到些什么,即便是大海捞针也要试试。”李建远道。
“好,我带你去。”刘锋道。
在刘锋的安排下,李建远来到了武汉大学图书馆的古籍部,这里的藏书没有燕京大学的藏书丰富,《世说通考》和《玉略》都没有收藏,于是李建远找到些描述那段历史的书籍随意翻看。
不知为何,李建远很留意关于虞姬的记载,也许源于那个看到女子舞剑的梦,使他觉着虞姬这个彗星迷雾般的女人可能和碧血珏有关。
虞姬秦末虞地人,名不可考。通书画,尤善剑舞,公元前209年,项羽助项梁杀了会稽太守,于吴中起义,虞姬爱慕项羽勇猛,嫁与项羽为妾,从此随项羽征战南北,形影不离。公元202年初春,垓下之围,四面楚歌,楚军降的降,逃的逃,只残存八百骑,虞姬献上了最后一支剑舞,举剑自刎。
项羽是一个至刚至纯的英雄,天下只是用来衬托自己顶天立地的陪衬,所以项羽只知道个人英雄主义,既然是英雄,行事就要独断专行,光明磊落,所以他弃范增,放刘邦;刘邦不是英雄,如果说项羽是为了自己而天下,刘邦则是为了天下而天下,所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虞姬是项羽的女人,吕雉是刘邦的女人,她们都是要争天下的男人的女人;虞姬只是跟随项羽争天下,因为她爱的是英雄,争天下只是英雄在做的一件事情而已;吕雉帮着刘邦争天下,因为她和刘邦志同道合。
虞姬选择了死,因为她所爱的英雄陷入末路。
“虞姬的心愿会是什么呢?”李建远这样问自己。
夜里,半睡半醒的李建远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既悠远又仿佛就在耳畔,好似一个女人喃喃的自语掺杂着远方传来的隆隆战鼓。同时,空气中弥漫了一种淡淡的幽香,李建远起身,发现屋内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白色的纱帐,随着风漫漫飘舞。
李建远感觉似曾相识,步入纱帐,好似进入一个迷宫,探寻了一阵,透过纱帐,隐约看到一个翩翩女子,正在舞剑。
继续缓步向前,纱帐缓缓落下,舞剑女子并未停止舞步,身形婀娜,步法轻灵,李建远不禁看得呆了。
此时,耳畔隆隆的战鼓声渐渐清晰,由远至近,女子加快了步伐的节奏,渐渐的靠近。
突然间,女子回手,颈部寒光一闪。
冰冷的剑,划过女子脖颈细腻的肌肤;微热的血,飞溅在李建远的面部。
血,顺着剑锋流淌,女子已倒在李建远怀中。
此时,李建远看见了女子绝世的容貌,闻到了她发端兰花的幽香,注意到她幽怨凄美的双目,涌出两道泪水。
剑,掉落在地上;女子,在怀中凋零。
女子嘴角微微翘动,绽放出一缕笑容,动人心魄,令人心碎。
耳畔隆隆的战鼓声瞬间大作,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血再次涌出,一片殷红充斥了整个空间,将李建远淹没,女子从双臂间滑落……
李建远猛醒,发现自己站在屋子当中,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翩翩的剑舞,绝世的容貌,那一抹颈的瞬间,那丝动人心魄的笑容,那飞溅的鲜血……
李建远明白了,那舞剑女子是虞姬,在碧血珏中留下幽怨的是虞姬。
第二天上午,李建远出现在刘锋的办公室时,满脸疲惫。
刘锋听完李建远的叙述,呆了很久,挤出一句:“你,看到虞姬了?”
“是的,她的容貌绝对可以征服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李建远道。
“你在场景中的角色是项羽?”刘锋依然感觉不可思议。
李建远道:“对,虞姬就死在我的怀中,耳畔传来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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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意味着什么?”刘锋道。
“她在企图告诉我什么,内容应该就在这个场景中,但我昨天晚上完全惊呆了,没有察觉。”
“当初胡老板肯定是被虞姬迷住了。”刘锋道。
“对,他把自己关在小屋内,期待晚上和虞姬不断通过这种方式相会,但每次都要看着虞姬死在自己怀中,也够残酷的。”
“但这样无法实现虞姬的心愿,所以胡老板死了。”刘锋似乎明白了。
“没错,这不是虞姬期望的状态,胡老板崩溃了,碧血珏间接到了我的手上。”
“虞姬选对人了,你一定能找到答案。”
“嗯,我会尽力,别无选择。”
“你可以把玉重新扔回海里。”刘锋开玩笑道。
“我不会令虞姬失望的,如果你看到她死前的目光和笑容,你也不会。”李建远说道。
“我看你也开始中邪了。”刘锋道。
“中邪就中邪,我不在乎。”李建远道。
这时,未雨推门进来,大声说道:“喂!干吗呢?”
“来得正好,快救救建远吧,他要中邪了。”刘锋笑道。
“是嘛?我看看。”未雨过来揪了揪李建远的耳朵,李建远痛的叫起来。
“挺正常的啊!”未雨笑道,跳出一步,躲避李建远的反击。
“行了,别闹了,未雨,考验你和古人沟通本领的时候到了。”李建远道,接着又把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对未雨描述了一下。
未雨听了,也觉着怪异,尔后就是兴奋的摩拳擦掌,道:“好,把玉给我,我也很想见一下虞姬呢,倒要看看有多绝色。我需要找一个黑暗而且安静的地方。”
刘锋道:“红楼地下室如何?”
“可以。”未雨点点头。
刘锋带李建远和未雨出了考古所,登上珞珈山,进入一片竹林,转眼看到一栋红色的二层洋楼,外圈有围墙,门锁着,可见里面没人。
刘锋掏出一把钥匙,边开锁边对李建远说:“每当有重量级学者到考古所讲学或是学术交流,通常就安排在这里居住,近期没人住,空着。”
进了院子,环境清幽,未雨深吸了口气,道:“环境不错!”
李建远把碧血珏交给未雨,未雨端在掌中看了看,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时间说不准。”转身去地下室了。
李建远对刘锋道:“你在这里等她,我去一趟汉阳酒店,看约瑟夫有没有到武汉。”
“好。”刘锋道。
8
汉阳酒店位于繁华地段,是武汉最高档的酒店,李建远走到服务台,问房客中是否有一名叫约瑟夫的英国人。
负责登记的小姐翻看了一下登记簿,道:“有的,昨天晚上住进来的。”
“我要找他,你帮我转告一下,我叫李建远。”
“好的。”小姐道,随后叫来一名服务人员到客房去找约瑟夫。
李建远就在大厅沙发上坐下,等待约瑟夫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西方人从楼梯走下,40岁上下,金黄色短发,李建远心里一动,怎么和陈警官对盗墓者的描述有点像。
只见那名西方人到了服务台和负责登记的小姐谈了几句,小姐指了指坐在这边的李建远,西方人便朝这边走来,没等李建远过多的反应,就听到西方人道:“嗨!李建远先生,我就是约瑟夫,见到你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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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远起身,和约瑟夫握了握手,道:“你好。”心中充满疑惑。
“我们到咖啡厅去聊吧。”约瑟夫用非常流利的汉语说道。
“好。”李建远跟随约瑟夫到了酒店内的咖啡厅。
两人都要了茶,约瑟夫道:“来中国久了,我也喜欢喝茶了,比咖啡健康。”
“你来中国多久了?我以前在庄森教授那里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而且也没听庄森教授提起过你。”李建远道。
“我来中国快5年了,成为庄森教授的助手是不久前的事,向他提供一些资料而已。”约瑟夫道。
“提供什么资料?”李建远道,心下还在盘算。
“就是关于中国的一些情况,学术研究动态等等。”约瑟夫对这个话题显得小心谨慎,随后想把话题茬开,道:“庄森教授对我说你是他手下最聪明的学生,赞不绝口。”
“我当时在庄森教授那里学到很多,他确实是一名博学的教授,而且对我帮助很大。”李建远心中的疑惑更大,想了一下,道:“有烟么?”
约瑟夫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包香烟,递向李建远。
李建远抽出一颗,发现与在金盆架发现的烟头是一个牌子,依然不动声色的道:“谢谢!好烟。”
“这个牌子的烟只有英国买得到,每次我都让人从英国寄给我,没办法,只喜欢这个牌子。”说完哈哈笑了笑。
李建远暗想:这个约瑟夫果然就是从英布墓盗取霸王剑的人,他是庄森的助手,庄森在这其中是什么角色?庄森让他来找我是什么用意?那把霸王剑现在是否在他手上?
李建远问了自己一串问题,想是不是立即找到陈警官把他抓起来,但还不能肯定霸王剑就在他身边,如果抓了他搜出剑还好,搜不出反而被动。先看看他找我是何居心吧。
想到这里,李建远沉住气,慢慢品着杯中的茶,等待约瑟夫下一步的表示。
约瑟夫终于将话题引到了碧血珏上,道:“庄森教授说你这里有一块玉,而且很棘手。”
“是啊,庄森教授说这东西很不吉利,我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
“现在你带在身边么?”约瑟夫试探的问。
“没带来。”李建远道,心里立即充满警惕。
约瑟夫仿佛有些失望,道:“庄森教授对我说血玉是很神秘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给持有者带来麻烦,他很为你担心,叫我来帮你,我立即赶过来了。”
“谢谢庄森教授和你关心,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依我的意思,你不如把这块玉交给我,我带回英国,那里有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实验室,肯定可以找出血玉的秘密。”约瑟夫侃侃而谈。
说完,约瑟夫盯着李建远,观察李建远的反应。
李建远想:终于表明真实用意了,帮我?无非又是一次掠夺,哎,庄森教授,虽说你是我的老师,但,我不会帮助你贪得无厌的掠夺中国的文物!
约瑟夫似乎在李建远的表情中看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继续道:“李先生,庄森教授还对我说,中国当前局势动荡,随时可能爆发内战,这种情况下,欢迎你重返英国,庄森教授会在剑桥大学给你安排一个待遇丰厚的教授职位,而且,现在我就可以支付给你一笔处理国内善后事务的周转费用。”
李建远实在有点忍无可忍,这么赤裸裸的收买,令李建远十分厌恶,一怒之下道:“庄森教授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块玉我不会交给你,而且,也不会让你拿走其他的中国文物!告辞了。”
说罢,李建远起身径直离去。
在回武汉大学的路上,李建远为刚才的冲动有些后悔,玉不给约瑟夫可以,但是那句“也不会让你拿走其他的中国文物”说的有点冲动,这可能使约瑟夫感觉他在黄梅盗取霸王剑的事已经暴露,对于我们找回霸王剑来说,可能打草惊蛇了。想到这儿,李建远不禁敲了敲自己的头,而如果现在让陈警官抓约瑟夫,依然感觉没有把握。
约瑟夫长期在中国的首要目的就是为庄森提供文物,主要手段是购买和盗掘。有时约瑟夫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实际情况确定目标和获取文物,然后提供给庄森,有时庄森会给约瑟夫指示,让他去搞某件特定的文物。几个月前庄森指示他去盗黄梅县英山的英布墓,主要目标是墓中的剑和盔,他历时将近一个月刚刚得手,回到了上海,还没来得及将两件文物运回英国,庄森的下一个指示就到了,让他回武汉,从李建远手中得到一块血玉。庄森格外叮嘱不惜一切手段得到这块血玉,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看得出庄森对这块血玉看得格外重要,但具体这块血玉为什么价值重大,庄森并没有告诉约瑟夫。
约瑟夫没想到李建远这么不留余地的就把他甩在这儿,回想李建远临走时说的话,虽然没有让约瑟夫直接联系到盗取英布墓这件事,但也令约瑟夫警惕起来,暗想:难道他已经察觉我一直在中国从事的工作?看来对玉的事情,要尽快下手。约瑟夫做出了决定,往桌上扔下了一张钞票,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李建远暂时抛下了约瑟夫的事,直接去找未雨和刘锋,因为碧血珏的事情终究更为急迫。
到了红楼,见刘锋还在院内,进门问道:“未雨还没出来?”
“是啊,很久了,你那边怎么样?”刘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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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糟,我还没有细想。”李建远道,随后将见到约瑟夫的过程说了一遍。
“你肯定他就是盗墓的人?”刘锋也有些意外。
“对,我可以肯定,霸王剑在他手里,但不知道是不是就在他身边,可能在上海。”李建远道。
“为什么他或者说庄森那么急切的想得到碧血珏,是不是他们知道霸王剑和碧血珏的联系。”刘锋推测道。
“有可能。庄森前段时间指使约瑟夫盗英布墓,目标大概仅仅就是剑和盔。我发去电报本询问玉的事情,却给了他提示,也许《玉略》的第七篇有关于碧血珏的记载,使他了解到玉和剑的更多情况,现在他瞒着我来夺玉。”李建远脑中理出了一个头绪。
刘锋点点头,还欲再说什么,见未雨出来了。
“怎么样?”李建远问道。
未雨道:“可能因为是白天,我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到虞姬,没有看到她什么样子。”语气中充满遗憾。
“那你感觉到了什么?”刘锋继续问。
未雨道:“我可以肯定是个女人,因为里面的气息很幽怨,很缠绵,应该是源于爱情,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心酸。”
“那么虞姬的心愿会是什么?”刘锋道。
“如果是源于爱情,那么我认为虞姬是希望和项羽永远在一起,对女人来说,心愿就这么简单。”未雨缓缓道。
“和项羽永远在一起?”刘锋重复了一遍,将头转向李建远,李建远也望着他,突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霸-王-剑!”
李建远对刘锋道:“快通知陈警官,对约瑟夫立即实施监视,但不要让他察觉,现在还不能肯定霸王剑在什么地方!”
“好!”说罢,刘锋快步离开了。
“怎么回事?约瑟夫是谁?”未雨不解的问道。
李建远从未雨手中接过碧血珏,道:“约瑟夫就是盗英布墓的人,他在武汉出现了,但不能肯定剑在他身边,所以暂时不便打草惊蛇。”
说着,两人转身走出院子。
走在珞珈山小路上,李建远简单把刚才见到约瑟夫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真的有天意!我们一定要帮虞姬完成她的心愿。”未雨道。
“嗯,未雨,知道么……”李建远道。
“什么?”未雨问。
“刚才你说‘对女人来说,心愿就这么简单’的时候,我觉着你真的很像一个女人。”李建远看似认真的说道。
未雨听了,恼羞成怒,锤了李建远后背一下,道:“乱讲!以前就不像嘛?”
李建远忙着笑赔不是,道歉了一番,却也注意到未雨的面颊已羞的绯红。
两人到了刘锋办公室,刘锋说已经打电话给陈警官,陈警官立即布置下去了。
李建远点点头,道:“关键的时候到了。”
“我可以趁他外出的时候潜入他的房间。”未雨道。
这时,电话响了,刘锋接起电话,“嗯”了几声,面露失望之色,然后挂了电话。
“陈警官打来电话说,约瑟夫刚刚退房走了,可能就在你离开之后。”刘锋对李建远道。
“狡猾!”李建远道。
“陈警官说已经布置人寻找,火车站也已经安排盘查。”刘锋继续道。
刚刚涌现了希望之火现在又遇到了挫折,三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暂时只能希望警局能够尽快发现约瑟夫的行踪。
未雨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家了,临走拍了一下李建远的头道:“嗨!别灰心!”
9
夜幕再度降临,李建远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躺倒床上,想:虞姬,我们是否已经了解到了你的心愿呢?
朦胧中,耳畔的声音再度想起,幽香再度袭来,李建远起身,又是满屋白色的纱帐。
李建远步入纱帐,好似进入一个迷宫,探寻了一阵,透过纱帐,隐约看到虞姬,正在舞剑。
继续缓步向前,纱帐缓缓落下,虞姬并未停止舞步,身形婀娜,步法轻灵。
此时,耳畔隆隆的战鼓声渐渐清晰,由远至近,虞姬加快了步伐的节奏,渐渐的靠近。
突然间,虞姬回手,颈部寒光一闪。
冰冷的剑,划过虞姬脖颈细腻的肌肤;微热的血,飞溅在李建远的面部。
血,顺着剑锋流淌,虞姬已倒在李建远怀中。
此时,李建远看见了虞姬绝世的容貌,闻到了她发端兰花的幽香,注意到她幽怨凄美的双目,涌出两道泪水。
就在横于颈上的剑从她手中掉落的瞬间,一丝绿光闪过,李建远看到在剑柄和剑刃的结合部,镶着一块绿色的玉,虞姬的血顺着剑锋流下,在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虞姬,正在怀中凋零,嘴角微微翘动,绽放出一缕笑容,动人心魄,令人心碎,李建远从中似乎还读到了一丝欣慰和期盼。
耳畔隆隆的战鼓声瞬间大作,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血再次涌出,一片殷红充斥了整个空间,将李建远淹没,女子从双臂间滑落……
李建远猛醒,发现自己站在屋子当中,额头上已渗出汗水……
突然,他发现屋子中不只他一个人,两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两侧。
“什么人?”李建远惊问,同时感觉到冰凉锋利的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腰部,“别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李建远没有反抗,刚从虞姬的幻境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出发生了什么事。
“玉在哪儿?交出来。”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时,李建远才渐渐看清,威胁自己的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个正用匕首顶着自己,而另一个正在屋内搜寻。
“什么玉?”李建远开始冷静下来。
“别装蒜,交出来,否则宰了你!”黑衣人目露凶光。
“谁雇你们来的?”李建远已经猜出是谁指使的,约瑟夫下手真快,心里飞快的思考对策。
“你甭管,玉在哪儿?”
李建远感觉腰间的匕首顶的更紧了。
这时,李建远脑子中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形势紧急,也只能试试看了。
李建远道:“他给你们多少钱?”
“甭来这套!看你也不像比老外钱多的样子!”正在屋内搜寻的黑衣人冒出一句。
李建远暗想:这两个人也够笨,没两句就把主谋供出一半。接着道:“我是没钱,但我可以肯定,他给你们的钱不值这块玉的哪怕万分之一,这块玉可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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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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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远很满意自己的语气,应该足够有诱惑力。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这句话他们倒是相信。
李建远继续道:“你们把玉交给他,他顶多给你们几个小钱,没准还杀了你们灭口,我看你们不如把玉自己带走,远走高飞,保准你们发大财!”
看得出两人果然心动,其中一人道:“好,你先把玉交出来,我们不杀你。”
李建远道:“睡觉时藏宝,当然藏在枕头下面。”
用匕首顶着李建远的黑衣人将信将疑的走到床前,到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个紫红绒布包袱,打开看,果然是玉,喜道:“小三儿,我们发财啦!从此吃喝玩乐不愁没钱……”
还没等他说完,黑暗中掠过一道白色袖影,寒光一闪,持玉的黑衣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只挤出两个字:“有……鬼……”,便没了生息。
霎时间,空间仿佛凝固,一缕残留的幽香,回味悠长。
那个叫小三儿的黑衣人大叫一声,夺路而逃,一路滚下了楼梯。
李建远呆在当场,也没有力气追赶,额头斗大的汗水滴下,惊魂未定。
长舒了一口气,李建远平静下来,走到门前把灯打开,见黑衣人倒在地上,喉部气管已被切断,血还在向外涌,二目圆睁,一定是不敢相信死前所看到的景象。
李建远走上前,从他手中取下碧血珏,对尸体道:“你死在虞姬剑下,希望能做个风流鬼。”
早上,陈警官带着警局的人来调查。
陈警官说那个小三儿已经抓到,供出指使人,经查断定约瑟夫就是主谋。但抓到小三儿的时候已经过了他们和约瑟夫约定的见面时间,所以没能抓到约瑟夫。
而关于案件过程纪录,陈警官感觉为难,实在离奇,最后只好写是黑衣人误伤自己,便于结案,反正小三儿已经抓获,案件源尾都很清楚,处理完后陈警官就带着人走了。
到刘锋的办公室找到刘锋和未雨,李建远向二人详细叙述了昨晚的经历,二人听完惊的目瞪口呆,未雨道:“你是说,虞姬?杀了黑衣人?”
李建远道:“我知道,这事情很离奇,但这都是真的,真的发生了,是虞姬杀了黑衣人。”
刘锋道:“你为何鼓动黑衣人私吞碧血珏?”
李建远道:“我想请出虞姬,这在当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刘锋道:“你有预谋的请出虞姬杀黑衣人?”
李建远道:“我最初只是想请出虞姬帮我,赶走黑衣人即可,但虞姬杀了其中一个,对此我也并不反对。”
李建远继续道:“昨晚在幻境中,我在虞姬自刎用的剑上看到了一块玉,这把剑就是项羽的霸王剑,我看到虞姬的血流过这块玉,这就是碧血珏成为血玉的瞬间。我们昨天下午已经推测出了碧血珏在找霸王剑的结论,现在终于完全证实了。玉和剑本是一体,玉代表着虞姬,她要重新和代表项羽的霸王剑结合,这就是虞姬的心愿,她用了2000年的时间从海底重新回到人间,然后不断把她自刎的一幕展现给玉的主人看,希望有人能够察觉玉和剑的联系,推测出她的心愿,帮她实现。我清楚真相以后,这两个黑衣人就来了,我大胆的判断,虞姬不会轻易离开我,因为我是知道真相的人,我可以帮助她,虞姬应该信赖我。但我想到庄森和约瑟夫可能也知道真相,所以如果让黑衣人直接拿走碧血珏交给他们的话,我不能肯定虞姬是否还会选择留在我身边。”
“所以你先引发了黑衣人的贪欲,让他们企图私吞碧血珏,这样,虞姬绝对不会让黑衣人带走玉,宁可留在你身边。建远,你绝对是天才!”刘锋道。
李建远笑道:“虞姬目前还信任我,深感荣幸。”
“哼!果然中邪了。”一旁的未雨不知为什么一脸的不高兴。
这时有人进来给刘锋一封电报,刘锋看了一下,道:“宁晓梅发来的。”
李建远拿过来,展开,只见写道:“李老师:我和赵七大哥平安抵达北平,赵七大哥精神已经恢复,不用担心。我当天就去找了张老伯,并在图书室查了一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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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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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30
张老伯说,对待血玉,一定要搞清楚血玉的心愿,当搞清楚了血玉的心愿,并且为实现其心愿正在做出努力时,血玉对于主人就是一个护身符了,由凶转吉,所以不用慌张,即使还未彻底搞清真相,在逐渐接近真相时,血玉通常也不会对主人不利。
由于当年项羽和项梁是在吴县起兵,所以我查了《吴县县志》,里面有段记载,大概意思是,当年吴县称虞地,有名女子很有才华,做了项羽的妾,婚娶时女子献了一块玉给项羽,说道:献玉如献身,愿此生不再分离。项羽便把这块玉镶在了自己的贴身佩剑上,以表对女子的不二之心。我想这名女子应该就是虞姬吧。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先发给你看,不知道有没有用。
祝你进展顺利!
宁晓梅“
李建远看完递给未雨和刘锋,道:“宁晓梅回北平前,我给她任务主要是想让她不要太不高兴,没想到她回去还真查到了有用的资料,有了《吴县县志》的记载,真相就更清楚了,而老张的叮嘱,确实也是正确的。”
“原来这块玉原先就是虞姬献给项羽的,怪不得一定要回到霸王剑身上,这对恋人分离2000多年了,虞姬真是痴情。”未雨读完说道。
“那么当初是谁把碧血珏取下,然后怎么又通过韩信献给刘邦了呢?”刘锋问道。
“虞姬自刎时肯定充满对刘邦的怨恨,也许还有韩信,总之对击败项羽的人肯定都心存不满,那么碧血珏也就凝结了对刘邦韩信等人的仇怨。”未雨道。
“可能剑和玉作为战利品被韩信得到,韩信鬼使神差的将玉献于刘邦,而剑却最终落在英布手中,碧血珏凝结的怨恨被张良看破,沉入大海,但汉朝的开国元勋们还是乱作了一锅粥,反的反,死的死,刘邦也没能长命,说不定还真有虞姬的功劳。”李建远道。
“一个女人能量这么大?不可思议。”刘锋道。
“怎么?不可以嘛?”未雨道。
电话铃响,刘锋接听,放下话筒后道:“陈警官打来电话说根据线报约瑟夫可能登上了今天早上开往上海的火车。”
“陈警官怎么不抓住他,约瑟夫可能会带着霸王剑从上海离开中国。”未雨有点气愤的道。
刘锋道:“陈警官也挺为难的,湖北是吴佩孚的地盘,吴佩孚的后台是英国美国,所以不敢得罪英国人,陈警官就是抓了约瑟夫可能也拿他没办法。陈警官一直参与调查,布置人监视,然后把消息告诉我们,已经很尽力了,我们只能自己解决问题。”
“好,我们这就去上海。”李建远道。
“我们只能等明天的火车,来得及么?”未雨道。
“我有办法。”李建远道。
两个小时后,三人已经来到武汉郊区一个军用机场。
二十年代中期飞机还没有普遍用于客运,主要因为安全性能还不能让多数人放心,飞机更多用来传递文件和紧急邮件。李建远刚才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让父亲安排一架从武汉到上海的飞机,李建远的父亲直接打电话找到了湖北军阀的某高层人物,立即解决了问题,正好这天中午会有一架飞机飞往上海。
三人坐在这架飞机的货舱内,颠簸着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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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8 18:30
10
此时约瑟夫正在火车包厢内,有些悻悻的离开了武汉。
没有拿到玉固然遗憾,但他已经使用了最后一招,当凌晨他在约定地点没有等到所雇的两个人时,知道行动已经失败,他清楚李建远肯定知道自己是背后的指使者,不便继续在武汉和李建远周旋,虽然没有完成庄森布置的任务,但李建远确实不容易对付。早上立即登上返回上海的火车,玉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飞机到达上海的时候,已是邻近傍晚,火车应该在明天上午才到,三人商量好明天直接到火车站等候,然后跟踪约瑟夫,找到霸王剑的存放地点。
晚间便在饭店休息,这一夜,李建远没有再被虞姬带入幻觉,而只是做了一个见到舞剑女子的梦。
第二天,李建远戴上一顶帽子,用帽檐遮住了大半个脸,以免被约瑟夫认出。
火车站,检票员的喊声传来,“武汉的车进站了!”
外面聚集的接站人群涌动,纷纷举出写着人名的牌子向出站口张望。
乘客终于开始出站,找到约瑟夫没有费李建远多少时间,因为人高马大满头金发的他在人群中非常醒目。
出站后,约瑟夫钻进一辆黄包车,这在李建远等人的预料之中,刘锋和未雨已经坐在一辆黄包车中,看到李建远的手势,跟上了载有约瑟夫的车,而李建远则又拦下一辆黄包车跟在刘锋和未雨的车后。
约瑟夫在上海有固定的住宅,是位于虹口的一幢两面临街的小楼,院子和外面的街道用栏杆隔开,从外面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李建远在小楼附近的一个路口找到刘锋和未雨,商议如何行动。
未雨道:“我探墓多年,身手最敏捷,只要什么时候约瑟夫外出,我就进去找。”
“可以,在他家里的可能最大。”刘锋道,看了看李建远。
李建远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一直在约瑟夫住宅附近监视,根据观察,约瑟夫独自居住,还有大概2,3个佣人,现在就等约瑟夫外出了,如果不外出,夜深人静约瑟夫睡觉的时候进去,对此,未雨仍然有信心。
还好晚上天刚刚黑下不久,约瑟夫终于离家,行动的机会来了。
刘锋和李建远分别在两个临街的栏杆外望风,趁夜色,未雨一跃而入,李建远目送未雨从小楼边上一扇窗户潜入室内,然后开始焦急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瑟夫尚未回来,未雨也还没有得手,好在未雨也还没被发现,小楼内一片寂静。
终于,一辆黄包车在门口停下,约瑟夫回来了,正在向车夫付钱,而未雨依然还没有出来,李建远已经摸出手枪,准备跟约瑟夫进屋,霸王硬上弓。
刘锋急中生智,迎上去对约瑟夫说:“约瑟夫?”
“我是。你是谁?”约瑟夫打量着刘锋。
“庄森先生让我来的,向你了解件事情。”刘锋道。
“进来谈。”约瑟夫信以为真,在中国,约瑟夫对自己和庄森的关系严格保密,而李建远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上海。
“不方便,那边拐角有个咖啡屋,我们去那儿。”刘锋继续故作玄虚。
约瑟夫不解,但由于没有完成庄森交给的任务,心中有愧,没多怀疑,便随着刘锋向咖啡屋走去,李建远在身后向刘锋伸出了大拇指。
不久,未雨终于从那扇窗户出来,手中拿了一个大包,一路小跑到了李建远所在的栏杆前。
未雨将包抛出来,李建远接住,里面杂七杂八很多东西,未雨小声道:“这家伙家里有很多文物,我拿出来不少,收归国有!”
李建远道:“剑呢?”
作者:
海阑天空
时间:
2008-1-8 18:30
未雨从栏杆缝隙中递出一件用布裹着的长条状物品。
李建远接过来,道:“太好了!快出来,约瑟夫已经回来了,刘锋正拖着他。”
未雨吐吐舌头,翻身而出。李建远道:“你拿这么多,真要被人怀疑是小偷了。”
“约瑟夫才是小偷!而且,他认为是一般小偷更好,省得以后再来麻烦我们。”未雨道。
“聪明!你带东西先回饭店,我去找刘锋,想办法帮他脱身。”李建远道。
“嗯,小心。”未雨拿着东西,迅速消失在街角。
李建远走到咖啡屋窗外,见约瑟夫坐在一张桌子边上,表情严峻,却不见刘锋。
突然后面有人拍他,回头一看竟是刘锋。
刘锋道:“我只是骗约瑟夫我去卫生间,怎么样,未雨出来了么,是否需要我继续拖他一会儿。”
李建远立即拦住一辆黄包车,拉刘锋上车,直奔饭店。
李建远道:“得手了,大功告成。”
“太好了!”刘锋道。
李建远道:“后来你和约瑟夫说什么了?我看他表情严峻。”
“我吓唬他,说庄森很生气,说他没完成任务之类的,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骗。”
“他绝对想不到我们能先于他到上海,让他担心去吧,等他回家更傻眼。”
回到饭店,三人碰面,相互击掌庆祝了一下,事情发展到最后,到了上海最为顺利。
李建远取出霸王剑,大概五尺长,剑体黝黑,虽有锈迹,依然掩不住凛凛的豪气,在剑柄与剑刃的结合部,有一个凹槽,正是镶碧血珏的地方。
“不错,正是我在幻觉中见到的长剑!”李建远激动的说。
“那就让虞姬的心愿实现吧。”未雨道。
李建远掏出紫红色绒布包裹,隔着绒布,李建远能够感到碧血珏在微微的发热,展开绒布,只见碧血珏正在闪烁绿色的光辉,似乎感到霸王剑就在身边,重逢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虞姬难掩心中的激动。
未雨用手帕先将霸王剑上的凹槽仔细擦净,李建远缓缓将碧血珏放入。
还未接触到霸王剑时,似乎有股强烈的吸引力,碧血珏一下被吸入凹槽,严丝合缝,霸王剑的凹槽边框向内收缩,紧紧的将碧血珏扣紧。
碧血珏绿色的光辉仍未消退,在四周和霸王剑凹槽的结合部涌出一些透明的液体,使玉和剑的结合更加紧密,这些透明的液体汇聚成一缕液流,顺着碧血珏表面那条暗红色的条纹流动,而流经的地方,暗红的条纹便消失了,当液体流经整个碧血珏的表面,暗红色条纹已经完全消失,碧血珏又恢复成为一块色泽柔和而浑然的绿色美玉。
“碧血珏在哭。”未雨眼中也不禁留下感动的泪水。
此时,霸王剑上的锈迹也逐渐褪去,重新焕发出幽青的光泽。剑玉一体,熠熠生辉,令人目眩。
“2000的心愿终于实现,玉和剑都获得了新生。”刘锋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对,新生,碧血珏已经不再是血玉,应该换个名字了。”李建远看看两人。
“不如就叫虞美人。”未雨道。
“好,就叫虞美人。虞姬不仅是美人,还是英雄,为爱而牺牲的英雄,为爱而执著的英雄。”李建远道。
尾声
以上事件发生在1925年12月。
1926年1月,国共两党在广州誓师,征讨诸路军阀,北伐战争爆发,中国再度陷入动荡。
1926年夏天,李建远和未雨在北平结婚。随后,二人旅居美国,其间曾有多名收藏家和机构出重金购买虞美人和霸王剑,都被拒绝。
1949年,刘锋移居台湾。
1951年,李建远夫妇携宝归国,将虞美人和霸王剑献给国家,了却落叶归根的心愿,一直居住在北京。
1953年,李建远夫妇和刘锋在香港重聚。
荣宝斋1949年后公私合营,3年后赵七把私方股份送给国家,从此一直受聘于荣宝斋任首席鉴定专家,一直和李建远夫妇保持联系。
宁晓梅毕业后到上海,后成为一名知名作家,李建远夫妇归国后彼此间经常来往。
虞美人和霸王剑再也没有分离,目前依然安静的躺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地下室。
(完)
作者:
炎帝
时间:
2008-1-9 06:27
汗~~还是短篇啊~
作者:
小五
时间:
2008-1-23 16:29
短?????
作者:
炎帝
时间:
2008-1-24 21:36
好象很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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